浪荡江湖之将军宴 作者:绪慈[第四部]【完结】(30)

2019-05-16  作者|标签:绪慈[第四部] 情有独钟 强强 因缘邂逅 花季雨季

「另一匹狼。」贪狼如是说。

「?」定波将军的脑筋转不过来,有听没有懂。

☆☆☆

苏三横舒舒服服地泡在澡盆里搓身上的泥,贪狼今日也不知怎么发了好心,竟让人烧热水给他沐浴。

不过当他开开心心地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澡盆冲时,贪狼那脸色变过来又变过去,手指握住成拳,松了又放、放了又松,实在不知道在搞什么。

「将军不忙着办公瞅着我瞧干什么?难道是也想进来泡泡?」苏三横笑嘻嘻地说道:「欸,别啊,咱们两都人高马大的,这盆子我一个人就满了,你再挤进来我还怎么沐浴?」

贪狼嘴角扬了扬,笑了一下后转身朝营帐外走去。

苏三横把身上的泥巴都搓干净了,直到水都有些凉时才慢慢起身。

这时营帐外突然跑进了一个人,那是贪狼的副将,常常被误认为双狼将之一的南越人。

那人冲进来时因为没个准备,差点被苏三横白晃晃的屁股晃瞎了眼,接着抽出弯刀,指着苏三横的鼻子就是一阵乱叫乱骂,脸色胀红。

噢,那自然不是看苏三横的白屁股看红的,而是方才在外头听了双狼将的命令后给气红的。

弯刀刀法刁钻,直冲苏三横而来,苏三横一跳即出了澡盆,因为手中没武器,而且这能与双狼并肩的副将功夫也不弱,使得苏三横只得被刀子追着跑。

幸好绑在他腰间的铁链够长。苏三横就这么绕着主帅营帐,光溜溜地绕圆圈跑跑跑,偶尔停下,一个回旋往那副将持刀的手上踢,有时跑跑跑,跑得太快了追上对方的后背,又一个前踢,踹在人家后背心窝上。

就这般赤身裸体蛋蛋晃啊晃,苏三横也不觉得有何见不得人的,心里只想先解决了这副将再说。

哪知绕得太多圈了,长铁链被主帅营帐中间的木头给卷得剩下最后一小节,那副将知得了机会,弯刀一反手就往苏三横脖子抹去。

苏三横瞇了瞇眼,正打算拚个鱼死网破,人家不给他活,他也不让人活,要同归于尽时,营帐入口处突然传来了喝止的声音。

苏三横一听就知道那是贪狼。贪狼回来了。

那副将抖了一下,转身朝向贪狼。贪狼快步向前,毫不保留力道的一拳直往他的爱将肚子揍去。

那副将一下子就萎了,抱着肚子倒到地上。

贪狼声音严肃,表情凶狠,朝着副将一顿骂,而那副将只回了几句话,就被贪狼从外面叫进来的南越军扛出去了。

苏三横缓过气来,朝贪狼斜眼一瞟。「你叫他来杀我?」

贪狼都还没回话呢,苏三横又摇了摇头,道:「不,肯定不是。你要杀我早杀了,哪用得着我沐浴得正舒爽,叫属下趁机抹我脖子的。」

接着苏三横也不顾贪狼赤裸裸的眼神,径自绕着圈圈,把圈紧了的铁链一圈一圈绕回来。

贪狼眼里,苏三横那一瞥,眼角眉梢自带风情,裸露的身躯修长有力,肌理平滑无过分贲张。自信、武艺皆为上乘,也就是这般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他与众不同。

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出来,这个人,无人可媲美。

君子坦荡荡,心里无垢,行为无畏。苏三横现下也是坦,只不过他坦的是蛋蛋。

他正想着衣服哪去了,身后便有人解下轻裘将他整个人包覆住。并且在这时候苏三横感觉有道气息在他耳边停留了好一阵子,而那气息的主人也搂了他一段时间。

苏三横挣脱贪狼的怀抱,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贪狼。

贪狼笑了笑,说道:「那家伙自作主张差点杀了你,我已经命人打他五十军棍,好好教训他了。」他话语顿了一下再道:「幸好你没死。」

「所以说你救了我一命?」苏三横问。

「是。」贪狼答。

苏三横困惑的表情一解,突然间笑开了。「你干什么要救我啊,双狼将军?若照你说我是苏三横的左右臂膀,你不觉得应该杀了我,断苏三横羽翼才是吗?」

贪狼望着苏三横的笑,他的心正如他的名,贪心、贪婪,决定想要了的东西就不会再放手。

贪狼用南越语说道:「我第一眼,就看对眼了你;第二眼,让我想带你回南越去。那家伙心急了,怕再有第三眼我就要和你一辈子,这才忘了自己的职责,趁我不在想杀你。」

可惜苏三横不懂南越语,如果他懂的话,定能明白贪狼叽叽咕咕地在说的是些对他而言挺可怕的话语。

什么叫看对眼?照苏三横家乡的话来说,就是一见钟情。

什么是要带你回去?照苏三横家里的话,就是准备会双亲。

什么叫要和你一辈子?这个苏三横知道,就是娶妻生子,举案齐眉,谁先死谁先入苏家将军冢,然后前一个等候一个来,关闭墓门,生同衾,死同x_u_e的意思了。

但苏三横就是个愣的,人家抱也抱了,还用充满柔情的眼神对他说话,他呆子根本就不知道男人和男人除了坚定的友情之外,还能发展出另一种奇特的、暧昧的、令人发指却可义无反顾的感情。

☆☆☆

「贪狼。」

苏三横和贪狼正在下棋,贪狼连输三回,可却没像上次那样掀棋盘发脾气。

「怎么?」

苏三横把白子握在手里磨娑,综观局势。如果黑子吃白子的原因是因为黑子总是吃不饱,那知道如何让自己吃得饱的白子又如何不能分一些东西给黑子。

这几天苏三横一直在想这件事。

若南越也能富庶,那是不是就不用打仗,也不用杀那么多人,不用看着每个死在他战戟之下,心有不甘的南越人。

苏三横说:「你尝过饥饿、怎么也吃不饱的感觉吗?」

「……」贪狼顿了顿,缓缓道:「我在十岁之前,从来不知吃饱是怎么样的。我的族人是南越最弱小的一支部落,没有牛、没有猪、没有马、没有羊。我一出世父母就死了,族人只能养我几年,后来长大了点,便学族人在山林里狩猎,但山林贫瘠,有时实在打不到野味,就只得挖野Cao吃,这般过日子。」

苏三横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真如此。

贪狼想起从前,回忆开了个口子,话便多了起来。「我还记得那一年大旱,天不降雨,野Cao枯萎,唯一养活的一小片稻田也死光了。别的部落的人出来打猎,最常被猎走的是像我一般大的孩子,其次是妇女。小孩和女人的r_ou_比起成年男子来,好吃多了。」

「你吃过人r_ou_,然后你活了下来?」苏三横问。

贪狼没答,只是道:「你不懂看着身边同伴活活饿死,而后被人争相分食的景象。你也不懂被人圈起豢养,日日胆战心惊地等着被提去厨房看着剁r_ou_刀朝自己落下的心情。」

「所以谁吃了谁,我不在其中,自无法置喙。」苏三横说。

贪狼静静地等待苏三横落下手中那枚白子,但苏三横久久不落,正想着其它的事。

许久之后,苏三横才开口。他说:

「我朝工部尚书有个学生专精水利屯田,他一族因得罪权贵,被判流放西北,后来辗转到了南越。你回去后,到清北找一个叫『白泽』的人,他未流放之前正尝试在山中取地种水稻。你跟他说有只螃蟹叫你来跟他讨个人情,他会教你们怎么在山林中也能种粮。」

贪狼愣了很大一下。他盯着苏三横看,苏三横却只低头观棋局。

「这样的事,为何告知本该是你敌人的我?」贪狼问。

「我没有其它用意。」苏三横说。

「我知道。」贪狼回应时语气赌定。

「……」苏三横还是磨娑着棋子不肯下。

贪狼等了很久,才等到苏三横说:「白泽一族是我在西北守关时擅用职权趁机挟着跑,把他们扔到南越清北去的。清北邻近南越都城,已算是略微富庶之地,但那样的地方却还是有吃不饱穿不暖、成群成群的乞丐。那情景我只见过一眼,永生难以忘怀。」

「你可是守铁冀山向空城的将士。」贪狼对苏三横的回答十分诧异。

「我以为,人该为天下之利而利,不该为一己之倾而利。」苏三横说:「祖上亦有训,愿天下无一饥之人。」

「你所谓的天下为何?」贪狼问。

苏三横将白子落在最后一处,抬首对上贪狼目光。他眼神从来清澈,他心思从来正直。

苏三横说道:「我的天下,在这一局。」

白子黑子并立,不攻不退,是为合局。苏三横一直想谋的和局。

第三眼,贪狼深深看入了小螃蟹的心。

人的心能有多宽多广?不为一己之私,不为一己之利,且心怀天下,并推己及人。

他曾听过一句话,佛说:「众生平等。」

可是能真正体会如厮者,世间有几人?

南越人是敌人,却也是人。他家国之人能吃饱,他也想让南越人能吃得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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