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将军宴 作者:绪慈[第四部]【完结】(29)

2019-05-16  作者|标签:绪慈[第四部] 情有独钟 强强 因缘邂逅 花季雨季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苏三横反问:「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男子说:「南越最初乃巫族部落群聚而成,真正的名字是禁忌,能知道的只有父母与一生的伴侣。」

「一生?」

「对,一生。」男子说道:「我们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苏三横突然有些感慨,他说道:「那还真好,哪像我们,三妻四妾,看久觉得烦,开始嫌妻妾不够美不够好,随便给张休书,就把人蹭远了去。」

「你不喜欢三妻四妾?」

「我只要看对眼的,看对眼的就好。」讲到这个,苏三横突然有些兴奋地说:「喂,如果以后我们不打仗了,我干脆搬去南越住好了。我们家到我这代只剩一个,上头那些祖宗们个个都想我多娶点,简直烦死了,逃都没处逃,唯有跑来守边疆,耳边才得清静些。」

男子看着苏三横,而后突然笑了。他说:「真名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叫我『贪狼』。」

「贪狼?」苏三横说:「怪名字。」

贪狼看着苏三横,他很喜欢苏三横的眼睛,亮得像故乡森林里的星子,只要他仰头向天上看,它们总是在那里。

苏三横也打趣地说:「既然你不能告诉我真名,那我也不能告诉你我家里人给我取的大名。不过你可以叫我『螃蟹』。」

贪狼倒是没对苏三横的小名有什么意见,他说:「我本想留你三天,但你实在合我脾x_ing。」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留下来当随从奴役我吧!」苏三横说:「不可啊,士可杀不可辱,况且我还得回去向空城,手底下的兵正等着我呢!」他心里知道那原本的「留你三日」是解释成「三日后砍你头」的意思。

双狼将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苏三横可还记得上次那战,这家伙差点废了他的右手,还好他军营里有个没事跑来战场晃的神医坐阵,若非如此,拿戟的右手早就没了。

贪狼却笑。他说:「小螃蟹,你合了我的眼缘。我早该发觉、第一眼就该发觉。」

当下苏三横不知为什么,突然一片j-i皮疙瘩跑出来晃荡,背脊一阵恶寒,从脑袋瓜子一路寒到屁股去。

☆☆☆

苏三横也打算只留三日。

苏三横发现,贪狼是个很奇怪的人。

贪狼几乎不睡觉,白天在校场上cao兵,傍晚与手下沙盘推演作战方法,晚上不是看书就是找他说话。

苏三横也不睡觉。虽然他已经全身洗干净、换了套南越衣服、脸没糊泥、铁链也只拴在腰上意思意思,还在营帐角落有块厚毯子当窝了,但身在敌营哪敢真睡着。

贪狼最怪的是,白日是个骁勇善战,能把最壮硕的亲兵扛起来整个往泥地上摔,咧嘴大笑,笑容猖狂到一整个就是目中无人的将军;傍晚和将士议事,则又变成足智多谋、睿智冷静得不可思议的谋士。

而苏三横以前眼中战场上的他,倒像是这二者合一的战将,先谋而后动,思虑周全武艺高超,智勇双全的棘手人物。

贪狼第一日时还有些正常,但之后独自与他相处时总是一会儿正经八百、一会儿爽朗大笑,混乱的x_ing格简直让苏三横怀疑这个南越将军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可苏三横想想自己不也是这般?

上战场该杀的就杀,杀到以为自己都没了为人的情感,疑惑怎么能像串丸子一样一戟一戟地捅穿敌军胸膛。

可下了战场回到城里,沙场上的一切他都不想记起,只是大口酒大块r_ou_地把自己喝饱吃撑,偶尔和苏家军们嘻笑打闹。

原来人都是有很多面,什么情境就放上相应对的那一面。

苏三横想了想,他和贪狼也没什么不同。

每日的沙盘推演其实很有趣,尤其对手就在你对面。

两排城墙,贪狼一边,其余将领一边。

数百颗石子分为黑白,黑为南越,白为向空城。

苏三横挤到将领这边,看着象征向空城的白石出兵。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步兵盾牌抵挡,手握刀剑步伐一致往前推进。

贪狼步兵在后,骑兵在前,骑兵冲锋,两军对决之际,贪狼先锋骑兵舍身冲破步兵盾牌阵,贪狼先锋虽死,向空城步兵却缺了口子。

贪狼骑兵陆续往前冲锋,击散向空城盾牌阵,向空城骑兵由左右二路绕开包围贪狼步兵,贪狼步兵集结,十兵杀一骑,瓦解向空城士气。

苏三横觉得手痒痒,于是挤开人自己站到了象征向空城的城墙中央。

他先将散开的步兵集结,四人成一阵形,四面盾牌密不透风抵挡骑兵之茅,刀剑又可从盾牌连接的细缝刺出伤敌,成为所谓刺头兵。

双方骑兵皆比步兵少,单一骑兵用此阵即可瓦解。

而向空城骑兵则冲锋陷阵,于贪狼步兵中来回杀敌,打得贪狼步兵溃不成军。

贪狼一愣,抬眼看苏三横,却见苏三横嘴角微翘,笑得得意。

此战,白石城胜。

一旁将领叽哩呱啦地看着方才阵势用南越语讨论。

贪狼呆了一下,而后换上沉稳面孔,赞道:「其实你不是苏三横手下将士,而是他的军师吧!」

「过奖过奖!」苏三横拱了拱手。

这时他身旁的南越将士才发现苏三横这个囚兵怎么跑到他们中间来,叽哩呱啦得更大声了。

之后,贪狼竟叫那些将士都离了主帅营帐,重新将沙盘石子归位,说:「敢不敢再来一局?」

苏三横来了兴致,喊道:「呔,来战!」

接下来的战事只能说,那是战死了又来,来了又死,一局比一局缜密,步兵偷袭、y-in谋阳谋、投石入城,巨木撞城门,日夜大战不歇,烟硝味弥漫。

定好十一局内分胜负,苏三横先赢一局后屡战屡输,可到第六局等他完全摸清楚贪狼想法,便一路赢到了第十一局。

最后那一局贪狼整张脸都黑了,苏三横畅快大笑。

之前苏家军与双狼军实战不过三场,第一场主帅皆在后,第二场苏三横输给贪狼手险废,第三场苏三横手被神医接好后对上突袭的双狼军,但对战之际贪狼看见他才不过几日又恢复了的右手眼睛险些掉下来。

前几局都没能让苏三横摸清双狼军的用兵规律,可这十一局却叫苏三横完全了解了贪狼。

虽然,自己也是被摸清了不少。

贪狼谋定而后动,审慎行事。

苏家军敢冲敢拚,勇者无惧。

突然,贪狼一整个怒火升起,将大沙盘掀翻过来,站在对面的苏三横没料到会被突袭,沙子石子全往他身上掉,装沙的重木盘还往他脑袋砸了下来。

他把沙盘拨开之后连退几步,被满室沙尘呛到咳个不停,眼睛也被沙子瞇得睁不开眼。

他边咳边说道:「你这无赖,老子已经够没品了你居然比老子更没品。老子不过赢了六局你就翻脸,你赢了老子五局老子都没往你脸上揍了,还敢掀沙盘砸老子。」

苏三横眼睛睁不开,一手揉着眼,一手捂着肿起来的脑袋,就像个从沙子里钻出来的人一样,一身黄土,狼狈得要命。

苏三横说完话后,营帐内突然诡异地静了下来。

就当苏三横想这贪狼该不会是恼羞成怒要杀他出气之时,却听见了贪狼的大笑声。

那不是怒极的笑,而是畅快愉悦的笑。

苏三横正觉得莫名其妙,这时有只手伸了出来,轻轻拨下苏三横脑袋上的沙子。「眼睛瞇着了?」

「全都是沙子,要瞎了!」苏三横道。

贪狼语中带笑,声音中突然带起了一抹苏三横未曾听过的温柔,道:「别动,我帮你吹吹!」

而后一道有些s-hi润的气息拂向苏三横眼眉,吹得他的睫毛搧啊搧地。

苏三横起了一小片j-i皮疙瘩,觉得目前形势有些诡谲。两人靠得这么近他又看不见,贪狼只要一伸手就能掐断他的脖子,让定波将军很难看地死在南越军营里。

这事如果传回向空城、再从向空城传到京城,他霸王蟹苏三横肯定给那些王孙公子笑话死,一世英名尽丧。

可就在苏三横要兴起敌意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嘴唇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那种惊竦的感觉让苏三横汗毛都站起来了。

s-his-hi的、s-his-hi的还软软温温的!到底是啥啊!

就在苏三横连退两步,浑身都毛起来的时候,突然听见贪狼说道:「你别怪他,他x_ing子比较冲,偶尔会发一下疯。」

贪狼的声音平稳温和,彷佛方才掀翻沙盘和放声大笑的人并不是他。

「他?谁?」苏三横努力睁开眼,眼睛却因沙子而起了水雾,但朦胧中却似见眼前的贪狼卸下了所有高傲矜持的将军模样,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可苏三横这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家伙只能感受到贪狼对他无敌意,其它的情感就不在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内了。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9/32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