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残香 作者:清宵细细【完结】(21)

2019-05-15  作者|标签:清宵细细 宫廷侯爵

  淳于孤睿不自觉想起那日的河边一幕,眼中含着不明意味的笑意盯着紫洲,认真的口气问:“六弟身子好些了吗?”

  知他有意戏弄,紫洲回瞪了他一眼,欲回之,殿前司仪宣布早朝开始。

  淳于风高冠朝服端坐在大殿之上,五官冷峻的看着陛阶下排列着文武百官,瞧见那一抹身影时深眸中的寒气更重几层,殿内温度立时降到了最低点。

  “哪个能为朕平定叛乱,讨伐弋国,夺回城池?”淳于风沉声问。

  当皇帝的声音响彻大殿,群臣们心中已然有数,知此战已经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更有心者甚至已经揣度出圣意,皇帝并没有打算任用白董二氏为统帅的意思。

  数十年前,天下三分,经过多年战乱伐交,天下归一。众多的将领谋士大多封官拜爵,部分功勋卓著的家族,赐氏族之称,世代子孙沿袭,故此产生了五大氏族,桓氏、梓氏、孤氏、白氏、董氏。

  直到先皇文帝在位时才采取休养生息,先皇深知战争四起,霍乱百姓之苦,刚刚统一的淳于国不宜再战,所以一直对处于淳于国西北部的各个少数名族,采取怀柔远人,义在羁縻的政策。

  一晃便是几十年,如今的淳于国自然兵强马壮,但是已有多年未战,平时虽注重cao练,但谁也不知到了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现如今的淳于国的战斗能力如何,将帅是否贤明,更何况白氏,董氏名将又都驻守在遥远的北方边境,所以一时竟无人应答。

  “没想到我泱泱大国,圈养了一些鼠辈之徒!”淳于风不怒反笑,语气带着点轻蔑。

  经皇帝一激,老将吴广首先沉不住气了,执圭出列:“陛下此言不能一概而论,臣愿带兵讨伐叛乱。”

  淳于风眼露笑意,语气清淡的道:“老将军x_ing子果然刚烈,你出战朕自然放心,可是最近朕听说老将军身体微恙,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比较好。”

  吴广面上有些不自然,也只好顺势退下。

  片刻之后,有一洪亮的声音扬声道:“臣有一策。”

  淳于风抬眼视之,说话的人是谏大夫斛明达,对他道:“说!”

  谏大夫微一欠身,不紧不慢的道:“先皇曾八岁随父出征,陛下是否考虑在年长的皇子中挑选贤能之辈经此历练,壮我□□根基,再以吴将军为辅。一来给了皇子历练的机会,二来有身经百战的吴将军坐阵实乃万全之策。”

  话落,大殿内陷入空前的寂静,大臣们你瞧我一眼,我回你一眼大部分露出赞同之色。太子薨逝,剩下的便是十九岁的二皇子,十六岁的六皇子与五岁的八皇子。八皇子年纪尚幼暂且不论,那么便只剩下两位皇子最为可能,而储君之选岂非一朝一夕,应当结合各方面的综合能力,眼下便是一次机会。

  这时,淳于孤睿出班奏道:“儿臣以为谏大夫之策实乃万全愿主动请缨同吴将军讨伐弋国,震我国威。”

  待他言闭,紧接着便是典客卿高杰奏道:“臣有异议,二殿下奉陛下旨意接待北部谷奴族使臣一事上未完结,不宜在此时离都作战。”

  一言落下,谁去谁留已然明了。自昨夜紫洲看过向竹的密信,他心中早已做打算,所谓世事吊诡谁又能保证此战必败或者必胜,若要把握时机立下战功且统握兵权,还好结交外臣识得英雄。至于孤氏会不会从中作梗,想必有父皇在他们不敢妄动,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搏一搏呢,故而他今日出现在此。

  斟酌片刻心中得出结论,紫洲跨出一步待要出班禀奏时,淳于风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丞相似有话要说。”

  赵绾微一怔,瞬即反应过来,方道:“臣以为谏大夫此话稍欠考虑,我朝人才济济,难道除了白氏,董氏就挑不出几个年轻的栋梁之才,非要从两位皇子下手,若一旦有任何闪失,谏大夫可担当的起?”

  一番话说的x_ing情耿直的谏大夫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地,慌道:“臣也是希望选的贤能储君之位,为陛下排忧,还望陛下明鉴。”

  “储君之选,何时劳烦谏大夫去惦念。”淳于风看着伏地而拜的斛明达,眸色中y-in气满溢。

第18章 第十八章

  闻言文武百官皆是面色一青,顿感不妙。当今皇帝最痛恨的便是底下臣子们结党营私,打着护国护民的名号去干涉储君之事,对于淳于风来说这便是大忌。

  只听皇帝一声“来人!”殿下执戢郎中应声而至。

  “父皇且慢!”

  紫洲看戏看够了,想是该轮到自己上场了于是急闪出班,抬袖低首道:“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谏大夫直言进谏,本是他为官的本分。朝中有此敢于谏言之人,父皇应甚以为慰。既然二哥身居要职那么儿臣愿同吴将军,剿灭叛党,为民除害,为国效力,为父分忧。”每一字说的掷地有声,直缀人心。

  淳于风微微眯起双眸觑着伏地而跪的紫色身影,似乎很是费解,连丞相都瞧出自己的心思,难道那个人偏偏看不出?

  这方的紫洲却是半垂着眼睫故意避之,心中暗下决定,要想在朝中有立足之地,眼前便是绝佳的机会,不管是成是败,他都不能错过。

  过了半晌,淳于风一摆手,执戢郎中颔首退至殿下。朝堂之中,瞬息万变的势态并不比战场逊色多少。

  “看了几年兵书,练过几年刀枪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吗?”他的一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的光芒锐利如炬。

  闻此气势,早有先鉴之明的大臣们像是提前商量过,各个选择沉默,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儿,还是皇帝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父皇是担心儿臣会打败仗吗?”紫洲冷冷的问。

  淳于风一挑眉梢:“你说呢?”

  父子目光短暂交汇,紫洲忽地勾唇浅笑道:“父皇放心!若败了!儿臣便教吴将军拎着自己的头来见父皇。”说罢,屈膝跪地:“恳请父皇应允。”

  淳于风不由得一愣,旋即拍案而起,指着紫洲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终一甩袖愤然而去。

  散朝之后,吴将军亲自扶起紫洲,眼中流露出对殿下的赞叹:“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将军谬赞了,作为皇家子孙也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而已。”紫洲垂眼态度恭谦。

  “方才……”谏大夫对着紫洲微微躬身:“多谢六殿下。”

  口中说着感谢之言,可面上并没有丝毫的感谢之意,紫洲勉强扯了一丝笑容回之,便同其他大臣们陆续走出殿外。

  一众人出了殿门,下了丹陛发现伏志在此等候,见他看了眼淳于孤睿,上前道:“二殿下,陛下有请。”

  淳于孤睿微微讶异,然后与身旁的大臣们告了辞便随伏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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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呼!\"

  因此国家凡遇战事,要在庙堂举行会议,谋划作战大计,已成为一种固定的仪式,神灵的占卜到选将、量敌、度地,料卒、远近、险易等所有的事宜都要计议于庙堂之上。

  自昨日朝堂上发生的冷战,紫洲和淳于风便互不理对方,即使在庙堂之上不经意间的目光相撞,彼此也当是空气一样视若无睹。

  此时,占卜师占了一卦,看着此卦稍稍犹豫了下,才缓缓道:“此卦是六十四卦中的解卦,上卦是震,为雷为动;下卦是坎,为水为险;田获三狐,得黄矢。变卦则在三六的爻位,为雷风恒。恒其德,妇人吉,夫子凶;六殿下命格属y-in,此战寓意险中求胜,危矣!”

  话落很久,淳于风始终沉然不语,仿佛是静待紫洲会有什么反应,接下来会如何应对,如果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又怎堪大任。

  紫洲低眉忖度片刻,方出班回:“对于此卦只怕占卜师还未道出其内涵之意。”

  占卜师眉微抬,低首道:“臣愿闻其详。”

  “能预见的胜利,不是高明中最高明的,就好比能参见那天上的日月并不见得你比别人眼明,此卦寓意险中求胜,动则胜,力缴获三狐,不动则深陷其险,试问哪一次征战不是千险万阻中求其突破,父皇不会因此怕了吧?”语毕,他特意睇了御座上的淳于风一眼,带着几分挑衅之意。

  百官赞叹之余,占卜师转向皇帝,抬袖躬身道:“陛下,六殿下此解甚巧,卑臣不才。”

  淳于风微微挑眉,唇边浮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抬了抬手示意占卜师可以退下。

  晌午之后皇帝的仪仗来到神策军军营的演武场,巡视神策军的将帅准备的如何。

  兵将们看着皇帝的御驾各个奋勇争先,气势夺人。哨声响起,兵丁将校,各按队伍分别列出两行,下面一位将军下令,三军开始演武。一声号炮,战马咆哮,来来往往,排成阵势;将台上旌旗一挥,人马奔腾,又换了阵势,擂鼓喧天,气势如虹。

  场下如火如荼,场上却是一片宁静。

  淳于风侧首,目光锁定正在关注于场中演练的紫洲,此刻的他神情专注的甚是可爱,不禁心下又忖度了一番“神策军是由朝廷直接控制的军队,历来分屯在京师、关中等要塞之地,主要职责保卫怀昔皇城的安全,经过多次的扩编以及严格残酷的训练,战斗能力自然是不容怀疑再加上身经百战的吴广将军,也许应该放心了!毕竟洲儿的年纪不小了,就像前日睿儿所说,应该试着放手,他并不是自己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如此一想,淳于风的胸中阵阵感慨,眼前的孩童始终是要长大的,或封王拜将或娶妻生子,总归有他自己要走的路,总是要放手的,到那时又如何能舍下他!?曾经许下未来誓言真的能完成吗?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自己会不会因无法掌控的事情而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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