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作者:吴沉水【完结】(46)

2019-05-15  作者|标签:吴沉水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布衣生活

很快我便发觉,他不是发现我的行踪,他只是越过湖石,到另一边去。

我远远看着,却见他不安等在湖边,过了不久,便见到另一个人缓步过去。

便是在暗夜中,只需瞥见他的身影,我也知道他是谁。

我心心念念的人,怎么可能认错。

罄央似乎跪了下去,跟他说着什么,谷主直直挺着腰,却不发一言。

后来,罄央着急了,跪立着伸手欲拉扯他,却被他反手一掌,狠狠殴在脸上。

罄央扑倒在地,却犹自不甘心,跪好了又说什么。那天晚上月光晦暗,只那一瞬,我看清他的脸,那张柔白清秀的脸上,挂着泪痕,他口唇阖动,我远远望着,却仿佛看到,那口型,说的是“柏舟”两个字。

我心里猛然狂跳,正要什么也不顾,再冒着被谷主发现的危险挪前一点,我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此刻我什么也听不到。就在我稍稍动了动腿时,却愕然发现,谷主缓缓抽出腰间玉笛,指着罄央的胸口。

罄央面白如纸,却仍旧不退,他刹那的表情,有豁出去的狠绝。

他在赌。

赌这个男人,到底将他当成什么。

他再风轻云淡,再温柔平静,内里却其实与我一样,我们都是痴儿,都在绝望的境地里,总留着一丝奢望,总为了这点点的奢望,便能将全付身家x_ing命赌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们都很蠢。

然后,我便眼睁睁看着,那柄玉笛不费吹灰之力,轻易c-h-a入罄央胸腔,再轻易拔出,不过顷刻之间,那个柔美温和的男子,便变成一具冰凉丑陋的尸体。

我呆愣地看着他颓然倒下,看着那个男人不为所动转身离去。我宛若五雷轰顶,却在那刹那之间,明白了一个关键的地方。

那个男人,那个我非爱不可的男人,其实,根本不爱任何人。

他能待罄央如此,又为何不能那么对我?

没有人能成为他的例外,那种以为全心付出,便能有所不同的想法,整个就弄错对象。

如果是今天,我还能笑着加一句,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谁爱。

他当不起。

第38章

谷主手一松,我便被他丢到地上去。

现下的我,真正应了那句,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你弄死。

扑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几乎没有。

我索x_ing不爬了,徒劳挣扎,不过为他人做那笑柄而已,何苦?

谷主冷哼一声,自顾自走出。

那双纤尘不染的靴子渐行渐远,一如既往。

我脑子里天旋地转,却终于抵挡不住,闭上眼睛。

神志并未真正昏迷,却觉着有谁过来扶我,将我拥入怀中,冰凉的丝绸贴上脸颊,那等柔滑质感,伴随着特有的气息,或者在久远以前,久到我已然忘怀的时候,也曾令我备觉安全,也曾令我狂喜战栗。

有人将什么药灌入我的口鼻,掐我人中,手劲很大,弄痛了我。

又有一片冰凉潮水,铺天盖地而来,刹那间将我卷入湖底,水Cao婀娜,四下静谧。

这个时候,我莫名其妙想起好多年前,我坐在田埂上,吹一片嫩叶子,山风袭来,树叶层叠,犹若涛声。

回忆宛若一匹用旧的丝绸,那般柔软慰贴,那般温婉绵长。

即便吞咽了太多磨难,但也仍然记得,最初,在一切没有发生之时,曾有过刹那的快慰与欣然。

有个名字,记了太久,忘了太久,却在此刻防备松懈的瞬间,竟然滑到嘴边。

我听见自己犹如叹息一般,低不可闻,唤出那个名字。

云峥。

多少年了,这个名字犹如魔咒,像开启苦难之门的钥匙,我不敢想,却也不能不想。

那曾是我铭刻在心上的名字,却也是我掘地三尺,亲手掩埋的名字。

我曾偷偷地,笑得甜蜜傻气,在沙地上,在树叶上,在看不见的空气间,一遍遍,摹写这个名字。

却也曾,痛心它,诅咒它,伤心欲绝,恨之入骨。

为什么?云峥?

多年以前,我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不也只为了问这个男人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

那拥抱我的胳膊更加用力,一点也不顾及我的身子能否承受,随即,我被平放榻上,前襟被人猛然撕开,一双冷冰冰的手,粗鲁地揉捏我的肌肤,沿着瘦骨嶙峋的胸膛曲线,渐渐往下,又用力掐住我的腰,停顿片刻,竟然开始解我的亵裤。

我打了个激灵,猛然清醒。

对上谷主一双眼眸,冰冷而执拗,看向我,仿佛志在必得,傲慢中带着鄙夷,却又不同寻常,沾染上一丝情欲氤氲。

我一惊,双手下意识推他,却仿佛欲拒还迎,荏弱无力。

他看着我,仍旧面无表情,但手下不停,不出片刻,已将我大半个身子,裸露在空气里。

他盯着我的身体,瞳孔微缩,随即放大,眼底深处黑沉一片,仿佛酝酿旋风暴雨,突然猛地俯下身来,一口咬在我的颈边。

我一声轻呼,他的呼吸骤然粗了不少,手大肆游曳在我的身体上,仿佛巡礼,仿佛检阅,颈边一片s-hi濡,却是他伸出舌头,轻轻舔吻。

这是从未有过的,在我记忆中,与谷主的情事,从来不曾有如此亲昵狎亵之举,我骤然大惊,侧过头避他,颤声道:“住,住……啊……”

下身猛然一痛,却是他一把掐住我那要命之处,我痛得登时涌上眼泪,咬了唇,怒瞪他。

你到底想怎样?

让我安静点死,还不行吗?

谷主仿佛有些愉悦,声音竟也变得温和:“叫我的名字。”

我心中大骇,睁大眼看他。

“我许你,在此时,叫我的名字。”他嘴角上翘,竟然露出笑意。

多年以前,我还未陷入那等屈辱磨难之前,那天晚上,他也曾抱了我,事毕,也是这般摩挲我的身子,赏我恩典,容许我唤他的名字。

那时候我高兴得发狂,颤巍巍的,用少年特有的软糯之声,小心而羞赧地低声唤:“云,云峥……”

恋慕之情,深深如海。

但电闪雷鸣间,我猛然想起那之前从未想过的细节,悲愤难平,所有的怨怼和屈辱,骤然间涌上心头,我深吸一口气,冷冷看他,忽而轻轻一笑,弱声道:“你不该心软。”

他微微一愣,摩挲我身子的手顿了一顿。

“那一年,我落入杨华庭手中,其实是你安排的,对不对?”我轻声问。

他不语,眼神中闪过狠厉,一把钳紧我的下颌,迫使我抬头,冷冷地道:“你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谷主大人?”我笑了起来:“小的只是怕了您,上一回您准我喊你的名字,隔天我就落入杨华庭那老畜生手中生不如死,这一回呢?我喊了那个名字后,接下来又要卖我到哪去?敢情您的名字就如毒咒,喊一回倒霉一回……”

他随手一挥,打了我一巴掌,登时将我的头打歪一边。

脸上火辣辣痛起来,不用照镜子,定然有明显指痕。

头皮一阵剧痛,竟被他猛揪着转过来,谷主盯着我,淡淡地道:“我的名字,这么多年,也只准你叫过。”

我惨淡一笑,哑声道:“是吗?那真是太荣幸了。只是,那又如何?”

他一愣,我已闭上眼,弱声道:“谷主大人,我已是强弩之末,侍寝抑或刑罚,都定然扛不住。我不是向你求饶,只是有人死在你床上,回头败坏了你的兴致就不好了。”

他手一松,放开我的头发,我砰的一下落在枕上,他从我身上起来,淡淡地道:“一心求死?甚好,我只怀疑,你能坚持多久。”

我睁开眼,道:“你什么意思?”

他手一挥,扯过纱被盖住我的身子,起身冷然道:“把人带进来。”

外头有人应了,不多时,门扉被推开,平叔带着两名大汉,押着两人进来。

我一惊,忙挣扎着从床上支起身子,却见那两人头发蓬乱,衣裳污秽,却身段婀娜,显见是女子。

谷主点头,那两名大汉随即抬起二人的脸,两张原本漂亮的如花脸庞,此刻却写满憔悴惊惶,见到我,更是焦灼激动。

是葛九与樊姐儿。

我心下冰凉,看向谷主,咬牙一字一句地道:“你待何如?”

谷主慢条斯理着好外裳,淡淡地道:“很简单,写下魔曲之法,写好之前,不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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