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尘香风天行+番外 作者:忙里偷闲【完结】(59)

2019-05-14  作者|标签:忙里偷闲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怅然若失

  两天里我吃不下任何东西,耶律丹真和袁龙宜只能用布条将清水一点点导进我的嘴里,滋润一下干涩的喉咙。

  父亲进来时,我已经痛到连抽搐都不再挣扎。但我的神志还很清楚,看到耶律丹真和袁龙宜两个人起身,连滚带爬冲到父亲面前跪下。

  “小婿耶律丹真叩见岳父大人!”

  “侄儿龙宜拜见先皇陛下!”

  我艰难的咽下口中唾液,闭闭眼,袁龙宜他果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世的!看来我当初选择离开南朝是对的。

  “都起来吧!”父亲脚步不停,走了过来,“行儿,觉得怎样?”

  我抬眼看他,心里高兴,却说不出话来。

  父亲不再问我,一手把脉,一手掀开我身上的被子。耶律丹真早冲过去,拉开我身上的袍子,帮我收拢双腿,让父亲检查。

  袁龙宜回到我的头边,伏下身摩挲着我的肩头轻声说,“阿行别怕,皇伯父来了,一会儿就会好了。”

生子版五

  父亲检查完毕,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一脸的冷峻。“行儿动了胎气,这是早产!”

  耶律丹真和袁龙宜也都猜到是这样。只是苦于没有办法。

  “竹儿把墼鬻丹拿来。”父亲小心按动我的腹部,确认胎儿状况。

  竹儿从胸口衣襟里掏出个锦盒,打开,取出个蜡丸,捏碎。把里面丹丸放进一个白玉小碗里。

  “你们谁是孩子的父亲?”父亲看看两人,

  耶律丹真和袁龙宜同时一怔,

  “这墼鬻丹的药引,是孩子父亲的血!”父亲解释。

  那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没有出声。

  父亲见他二人迟疑,摇头叹了口气。“行儿怀子前,吃过一种药,谁闻到过异香扑鼻?”

  袁龙宜一抖,“我!我闻到过,很香的香气!”

  父亲点头,竹儿把碗端到袁龙宜面前。

  袁龙宜直道此刻才惊觉孩子原来是他的,一时间百感交集,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锋利尖刀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个大口子,血流奔涌,毫不吝惜,顷刻就接了大半碗。

  竹儿将碗挪开,袁龙宜顾不上包扎自己的手臂,任伤口的血顺着手臂流淌。捧起我的头,“阿行,……阿行!”嘶哑叫声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竹儿用小勺一点点喂我喝下碗中血药,有异香从口鼻间逸出。一道热流自喉头而下,顺着七经八脉游走全身,刚刚还痛得翻了个儿的五脏六腑,被这热流滚过,全都自动归复原位。折磨了我两天两夜的无尽疼痛如大海退潮,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半点涟漪。

  我总算可以缓过一口气,放松了两肋,从容呼吸。

  茶盏功夫,腹内小球开始蠢蠢骚动,在父亲的掌力推动下,渐渐向下移动。一个时辰后,已经可以从扩张的肛口看到外围渐渐脱出的产道薄膜。

  耶律丹真和袁龙宜在父亲的命令下一人架起我一条腿,竹儿在我腰下垫了枕头,父亲用器械尽可能撑大我的肛口,竹镊子轻轻拽出揉成一团的产道薄膜……

  我只觉有一个滚烫的东西充盈后- xue -,产道薄膜- shi -乎乎的贴在肛口,让我只想尽快将他排出体外,摆脱这样不堪的境地。

  在父亲“吸气,用力”的重复口令和按压下,我一次次收缩腹肌,咬牙用力,眼前金星乱冒。颤抖着,终于憋足一口气,将孩子挤出了身体。

  父亲接住孩子,撕开他身上包裹的透明胎膜,小家伙哇地哭了出来。

  巴掌大的小人儿,被父亲托在手里,灯光下,挥舞着小小手臂,蹬着小腿,哭得高亢嘹亮,气势如虹。

  小鱼早端了热水手巾等在一旁,有产婆过来将孩子小心接过去冲洗。

  里里外外众人听到哭声都松了一口气,两日来的- yin -霾烟消云散。

  父亲接下来为我整理善后。

  耶律丹真和袁龙宜这时也总算可以调整姿势,换换手。刚才撑着我的腿,紧张得动都不敢动,满手的汗- shi -。连我腿上,都被他们握出了大红印子,这时忙不迭赶紧帮我揉开。

  我一口气松下来,感觉身体从未有过的疲倦。

  正昏昏欲睡中,听见父亲焦急的声音,“怎么还在出血?……”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便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第四十三章

  感觉身体好轻,羽毛一样,没有半点重量,一阵风,就飞了起来。

  以前也曾望着这北庭王帐的顶子使劲看。却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纤细花纹就贴着我的鼻尖,能看清皮革上细小的毛孔。似乎我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穿帐而出,飞上天去。

  可我不想出去。父亲,竹儿,小鱼,还有孩子,都在这里。我的家人好不容易都到齐了,我为什么要出去?!

  低头看看下面,

  一堆人围在榻边忙碌着,大帐里灯火通明,亮得刺眼。

  我知道,榻上躺的那个人就是我。刚刚生了一个孩子。

  现在身上被清洗干净了,后- xue -里插了生肌止血的药棉棒,前面马眼里插了细细的导管,外面连着一个水囊。导管插得很深,如果有尿液溢出,就全都收进水囊,不会弄脏床铺。

  双腿裹了被子,外面还被绫带捆绑着,直挺挺的不能动。上身也搭了被子,腋下还夹了两个暖暖的热水烫婆。胸口处,耶律丹真的大掌轻按着,把内力缓缓输进我的体内,护住心脉。

  袁龙宜的样子是我从没见过的狼狈,身上乱七八糟的,又是血又是药,脸上也花里胡哨的,没个帝王样子。他托着我的头,嘴对嘴,一点点含了药喂我。药液喂进我的口里,还要用手拨弄我的喉结帮我吞下药汁。喂一口,他便停下来看看我,疯子一样呢呢喃喃,“阿行,你最喜欢跟我抢酒喝的,你喝啊!……阿行,你不是说,最喜欢喝我嘴里的酒么?……阿行,我喂你喝,我们来喝酒,啊!” 眼泪落下来,滴在我脸上,滚烫的。他用手指去给我擦,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的腹部,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已经被父亲从正中剖开尺多长的一道口子,父亲的手上戴了药水煮过的手套,此刻染满了鲜血。正小心地挪开我的脏器,翻找着什么。……

  我飘在帐顶,回想父亲刚才说的话。

  “是双胎!……”

  “失血太多,……只能剖腹!……”

  “能不能坚持住,就看行儿自己的意志了!……”

  看我的意志?!

  我有些糊涂,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低头看父亲,他正在我腹内摸索着。不一会儿,拽出个小球,小心地用剪刀剪开连接着的产道。拨开小球身上的薄膜,又一个张手张脚的小人儿立刻哭了起来。

  我俯身下去仔细端详,小东西闭着眼,咧着嘴哭得十分豪放,一眼就能看到喉咙,粉色的小舌头精巧可爱。头上黑色的小绒毛卷卷的,- shi -嗒嗒的还挂着汤。

  有人接过小家伙去一边清洗,我的目光也跟了过去。

  袁龙宜对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没半点兴趣,看都不看,只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我有些惊讶,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话多的时候,跟平时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耶律丹真倒是不多话,铁青个脸,全神贯注地运气,头上的汗象水洗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流。长长卷发都打了绺帖在背上,背上已经全- shi -透了。我想告诉他这样硬努不好,太伤身体,

  可他好像没一点要听人说话的意思……

  父亲小心的把我的脏腑归位,缝合伤口。一针一针的,缝衣服似的。我虽然不太满意他的针线水平,但也不想挑剔,心里只希望他快点弄完。

  父亲收拾好我身上,脱了手套,来不及擦手就去把我的脉。

  “行儿!”一声爆喝,吓得本来飘在他肩头的我一个把持不住,跌了下去。……

  等我再迷迷糊糊转醒过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做梦一样轻盈飘逸的感觉。又回到了最初辗转反侧的痛苦折磨中。全身上下不时的抽搐,疼痛象泛滥的河水四处乱窜穷凶极恶。

  眼皮沉得赛过石磨,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费力地吞下一小口一小口的汤汁。虚弱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感觉有人小心翻转我的身体,让我蜷缩双腿,侧身躺好。有温热手掌,捂上肛口后面的尾屡- xue -,热气吐出,一路游走,顺着脊柱直到颈后玉枕,再向上到达头顶百汇。手掌在此交换,顺面门而下,又一路游走,从胸至腹,抚过我冰凉皱缩的□,到会- yin -至尾屡处收关。

  跟着,又是一圈,……再一圈……

  温热掌力催动我的气血,在体内游走循环。身体渐渐温暖,不再冰凉,疼痛也得到缓解。我又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又有大掌帮我推宫过血,扶正经脉。有些不同的是,这手掌上有一层老茧,抹在身上,硬硬的触感醒目非常。……

  就这样,时睡时醒,混混噩噩不辨晨昏。时而被疼痛纠缠,跌进黑暗,挣扎不得,辛苦难耐,时而感受不同的温热手掌在身上游走,带起片刻温暖舒适神志清明。

  很想挣脱这样的困境,很想找回羽毛一样轻盈飘逸的感觉。很想扎进黑暗好好沉睡。却总听见孩子的哭声在耳畔回绕,咿咿呀呀的,一声声纠着人心里不得踏实。

  不免有些抱怨,那么多人都干什么去了,怎么就没有人照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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