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鬼谈 作者:沈嬑【完结】(17)

2019-05-12  作者|标签:沈嬑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作之合 欢喜冤家


  那说书先生见之,心上一喜,怔怔了半响,方才出口:“我以为、以为你不会来了。”言辞之间竟含了几分落寞伤怀。
  黄衫少年的耳垂泛红,不知如何作答,将将扯回了原来的话题。
  “不过是年少时看的些怪诞之书而已。”说书先生应了一声。
  后来又相互聊了几句,方才散了。
  黄衫少年听过了许多故事,可每每,说书先生的故事还是让他心湖荡漾,陷之莫不能拔。
  那日,他闭眼于榕树叶中,远远地,感受到人群之中有一道目光向自己扫来,凌厉十分,却是一黄袍老道,颇有道行。
  他轻叹了声,是该时候离开了。
  道妖并不是不共戴天,道守人间,妖遁无人之境,如此方可井水不犯河水。
  “喂,说书的,明日,我怕是不能再听你说书了。”
  “这样也好。”说书先生的身体明显僵了僵,半天风淡云轻般地说道。
  “那就此别过。”
  “嗯。”
  昨天未完的故事今夕接续,说书先生的目光触及那一袭黄衫的时候,春光正好,明媚的有几分闪眼。
  “你不是走了吗?”说书先生一脸诧异。
  “还没听完结局,如何肯走”黄衫少年脸上的浅笑,连三月春光也有所不及。
  说书先生的故事还没讲到结局,只见狂风大作,一时间春光消散,片刻之间电闪雷鸣 ,昏暗不见五指,白昼恍若深夜。
  约莫一刻钟,万物回归原初,春风十里。只是再也不见刚刚说书的先生。
  长亭外,景色如初。
  “你早已知道我是妖了吧?”黄衫少年无力地抬眸问道。
  “明知有天罗地网,你为何还要前来”说书先生抚上那张苍白的脸,失魂般问道。
  可惜再也没有那位黄衫少年来回答他的问题,手上只余一片梧桐树叶,翩翩若蝶,说书先生见此,恍若雷劈,伏地长哭。
  世人说起那位说书先生,甚是可惜,自从那日风云变幻之后,那位说书人再也不曾说书,只终日喃喃念着一个名字,如痴傻了般写下一页一页的故事。
  几十载后,汝阳城有好事者,将其编理成册,以其中首篇立名,取名《梧桐小记》,看过的人无不为那故事中的黄衫少年落泪,他所等的,还有一个故事的结局。

  ☆、一揽清茶

  雪山上的小妖小仙都知道,一揽清茶洞的雪狼妖白寒浔是个断袖,还是个痴情的断袖。
  只说他那位极擅茶艺的没了之后,遣散了以前收的那些莺莺燕燕,再也不曾续弦娶妻,守着那一揽清茶洞的方寸之地,再不复出。
  故事外的人听的永远是热闹,那雪狼妖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何尝不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惜了清茗公子,那煮的一手的好茶,到底是不复出现了。
  那个时候,雪狼妖白寒浔早已经在雪山立名,方圆千里,莫有敌手,也因此招了一群爱爬床的小妖精。
  不过,这白寒浔眼界甚高,轰了那些女妖精和丽色略欠的小妖外,也好了留下了两三个万里挑一的妖精。
  后来一日出了那雪山,入了间名为清茶的茶室,茶雾缭绕,氤氲欲仙,白寒浔招了小厮要了盏敬亭绿雪,初上时,清香袅袅,茶入腹腔,顿觉丝丝苦涩,而后甘甜无比。
  这煮茶的人究竟是如何的锦心绣口,方可造此清茶白寒浔这样想着,脚步不由轻移,向着那茶室的后堂寻去。他是妖的,寻常人定然是挡不住他的。
  清茶室的后堂,白寒浔瞧着那煮茶之人的背影,久久地失了神。
  闻到声响,清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悄然回首,道了声:
  “公子是何人”
  言语之间笑容清减,秀气隽俊,夹杂着丝丝怯生生的意味。
  那白寒浔平素绝色见多了,或妖娆妩媚,或纯良天真,今日见了这煮茶的公子,虽不是绝色,可不知为何,却是中意得很。
  他将他带回了雪山的洞中,因清茗非妖,怕遭了其他的小妖的责难欺负,遂另辟了处独院,取名一揽清茶,容他安了身,方才放心。
  以前的小妖莫不是心甘情愿跟随于他,而这清茗,面上无忧喜,只是一直这样淡淡的秉性,无喜无忧,白寒浔赠他雪山灵莲,世间玉石,皆不过置之一旁,唯独那套玉石制的煮茶之具,倒是钟爱得很。
  白寒浔之前也喜欢过不少男妖,不过一月之余也就没了趣味,可是这一次,他一连三月均宿在一揽清茶,每次清茗必煮了一盏茶而候,久之,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只是,那怀中的人,依旧不悲不喜,那第一眼的清减浅笑,却是再也不见。
  白寒浔觉得自己一头雪狼妖,每每总在那清茗处讨要不到点笑容,加上其他小妖的添油加醋,逐渐地也就疏远了他。
  时而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竟鬼使神差般披了件衣裳踱步至那清香袅散的独院,院子里昏暗一片,想必已是早早睡下。
  时间久了,久的他以为自己都要忘了那位煮茶的公子。那日,天上飘着雪花,洞中两只小狼妖抬着一卷破席子就要出洞,恰巧被他瞧见,顺口便问了声。
  两小妖见狼王冷落了那位煮茶公子,也没多做掩饰的说了声。
  “王带回的那位公子没了,小的遂抬了去安葬,凡人好像都讲求个入土为安。”
  闻言,白寒浔手上的那盏茶瞬间破碎,小妖颤颤抖抖地跪地求饶。
  那席子落到地上,里面的人就这么躺在了地上,依旧是那副清秀面貌,依旧是那日动心的公子,只是再也不能执手清煮一盏茶,唤一声寒浔。
  白寒浔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看着那具尸体,好半响,方才吐出了声清茗,胸口一热,一口心头血涌上舌尖。
  他抱着清茗的尸体回了一揽清茶,里面一切还是照旧般简单,只是,那以前缠绵的床榻之上,赫然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地上杂乱的散着碎片。
  那摆着文房四宝的桌几之上,叠了一层宣纸,白寒浔走近一看,顿觉悲痛万分。那宣纸之上,每一张都画着一个男子,他穿着白衣胜雪,或温柔,或悲伤,或发呆,或□□烧身的样子,那些都是他,都是他白寒浔。
  白寒浔一直以为,清茗是被自己强迫的,是隐忍的,所以才会那般不悲不喜,无欲无求。到头来,原来错的一直是自己。
  一揽清茶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个人,遂一把长锁锁了去,再也不许外人进入。

  ☆、宋桐

  "喂,喂,我警告你,不要再踏前一步,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你就是个女娃,还想要骗小爷我。"
  "你有病啊!我要去告诉我师父去,走开!"
  "...就不,就不!"
  ...
  "你刚刚做了什么?"
  "亲你!"
  "我要杀了你!"
  "不就是亲一口嘛!"
  孟季陵看见堂前那抹飘逸俊灵的身影时,神思不由飞到了十年前的时候。
  当初,青丘道人携幼徒途径虞楚,难拂孟家盛情相邀小住几日,没承想,孟家的小少爷孟季陵见着那徒弟生的唇红齿白,竟误认成了女娃娃,硬是要吧唧一口亲了人家。
  其实孟季陵当真觉得那徒弟是个女娃,否则怎么被亲之后,哭的不成样子,害得他徒徒挨了自己父亲的一顿家法,三天下不来床。
  因当初青丘道人叨扰过孟府几日,现闻虞楚之地遭受丧尸之难,为报当日收留之恩,遂派了自家徒弟匆匆赶到季府,以求保虞楚一方百姓平安。
  "季城主,在下宋桐,受家师青丘道人之命,前来丧尸之源,盼略尽绵薄之力。"宋桐不卑不亢道,身上那素净淡雅的白衫衬的他如谪仙般仙风道骨,手间执一柄青霜剑,面色平淡。
  "青丘道长如此慈善心肠,我虞楚百姓定能脱此一劫。宋道长,我孟某人替这一方百姓先行言谢了。"季家家主虞楚城主孟寒旋上前低腰辑礼,宋桐坚持不肯受此等礼节。
  "季陵,还不快送道长去客房!"孟寒旋看了儿子一眼道。
  "是,父亲!"孟季陵行了退礼后,转身对着宋桐说了声请。
  去往客房途径孟家花园,此时园内百花多数殆尽,殿春之际,总是几分萧零。
  "宋道长,你可还记得以前咱们见过"孟季陵腆着个脸靠近问道。
  宋桐忙避了开去,冷淡道:"不曾记得。"
  孟季陵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在做这等热脸贴着个冷屁股的事,索性闭上了嘴,抬头瞧了天上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后来几天,宋桐皆与孟城主于城墙之上,抵御城外丧尸,而这丧尸却似有源之水不绝,一波接着一波,城墙外的丧尸尸体堆得如小山丘一般,可攻势毫不减弱,如此下去,纵使虞楚镇守如何强盛,也抵不过这般消磨时日的法子,毕竟城中皆是肉体凡胎,除其身心疲惫,粮草先行更是令人头疼。
  "孟城主,如今看来,欲解此患,需得寻丧尸之源,斩草需除根,治水患需寻其源头,若城主信得在下,宋桐愿只身出城找出丧尸之源。"
  还未等孟城主发话,孟季陵猛地窜上前来,道:"不可。"而后觉得自己太过冒失,补充道:"城外形势不明,宋道长怎么以己身冒险,生死攸关大事,还得思量一番,或有它法?"
  宋桐抬起头来,看了那传说中只懂拈花惹草插摸打诨的季家公子一眼,眼眸中染上一抹深意,说不清道不明。
  "宋道长,我儿说的也是在理,不如再观测一时,再寻其他法子"孟寒旋身为一城之主,也断断不愿让他人冒险。
  "孟城主,不必多言。"宋桐淡淡出声,清冷灵越,话音刚落,手持青霜剑出了孟宅。
  "宋桐......"
  且说宋桐出了虞楚城,苦寻几日,当真于距城两日脚程的荒山内觉察到祸源,却是一只噬魂兽再次作怪,夺活人之魄,附于死尸之上,活人死人俱成丧尸为害一方,只是为何不攻击此处较近城池,而去招惹虞楚城,实在令人不解。
  宋桐也来不及细细思量,单手执剑,一跃飞身上了荒山之顶,恰逢此噬魂兽正于与山间美貌精怪交欢,扭头过来,却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噬魂兽修成人形,即如修罗,得一副好皮囊,不过终究是害人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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