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别水去 作者:猖袭【完结】(3)

2019-05-12  作者|标签:猖袭 强强 三教九流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黑衣人瞟了古今外一眼,嘴角笑意更浓,道:“不知谷......古王爷可听过北方牧场里头流传的歌谣?”
  古今外不知黑衣人打着什么主意,但他也不蠢,心里晓得黑衣人肚子里肯定不是什么好水,谨慎道:“公子要说什么?”
  黑衣人此时歌x_ing忽浓,闭眼陶醉了一番春日暖融融的气息,才悠悠开口吟道:
  “托不起马鞍,赶不起羊屁股,好宰了头牛,吃了那牛鞭,壮了阳喂补了肾,帐里娘子羞煞小脸诶~”
  全场皆目瞪口呆。可怜了那自北方来欣赏过牧场Cao原民族豪放歌谣的谈更,只感觉万箭穿心,身后的大树作势要倒塌,靠都靠不住;加上那杀千刀的黑衣人还特意用江南的吴侬软语唱出这首《壮胆歌》来,威力简直不下地府的催魂曲,恨不得提起滚油锅往那人舌头上淋。
  这厢谈更心里在给油锅添柴点火,那厢唱毕,黑衣人自觉满意,连语调都轻快许多:“y-in阳失调,谷王爷要不要试一试红烧牛鞭?堕马关的厨子虽比不上王爷家里的,却也不赖,保证王爷您吃完红光满面,飘飘欲仙,阳刚绝顶。”
  在场的江湖人听了这话,脸色陡然变得十分怪异。有些门派的大主子手已经暗暗扶上了剑把。倒不是因为这黑衣人放肆至极,竟敢调笑堂堂谷王爷男生女相,而是“堕马关”三字,是让整个江湖闻之胆寒的。
  谈更面色微沉。原来这刚刚在他身后乘凉的轻佻放浪七上八下不着调之徒,竟是堕马关关主,持一柄“炎亭”伞故克杀伐的梅下澈。
  谷王爷料想不曾闻江湖事,只是听说过“梅下澈”三字大名,“堕马关”三字地名,却也未放在心上。于是这位年轻不知死的纨绔王爷拍案起身,勃然大怒:“你个混账东西,把自己当什么了?本王哪里需要壮阳?你以下犯上言辞不敬,本王定要你项上人头抵你那些混话!来人,把那黑乎乎的贼子拿下!”
  黑乎乎的梅下澈恍若未闻,还自顾笑道:“今日吾以关主之名,邀请各位江湖同好来敝关做客,吾定准备一桌佳肴招待各位侠士!”
  谁敢应这话,便是自打自脸,一众官兵手持长刀,四面八方朝梅下澈涌来。
  谈更忍者胃里翻腾,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吃进肚里去,听了梅下澈这般好心好意的诚挚邀请,睫毛微敛,心下有了计较,便翻身下树,悄然隐没在重重绿柳中。
  作者有话要说:
  把自己写到精神分裂...
  ps:谷王爷和古今外是一个姓氏梗,后文提到......


第3章 两域
  堕马关关主现身春渔开鳞湖,怎可能只为了争个名头?谈更一边走在江南一座跨水石桥上一边琢磨着,总不会是那梅下澈嫌自己出名没出够,要砸了春渔的场子昭示天下他真的不怀好意吧?
  梅下澈看起来疯疯癫癫狂放不羁,而拥有令天下胆寒的关主名声的他心思有多深,谈更还是明晰的。
  一边寻思着,一边上了酒楼要了一坛江南名酒,想着吃几样名菜,谈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吩咐小二道:“来一碟盐煮笋,不要太咸。”
  梅下澈撕了谷王爷的嫩皮面子后向在场人发了口头请函,虽然全都不相信梅大关主会诚心诚意邀请去做客吃饭,谈更却正有此意去会一会梅下澈。
  其实人们不相信梅下澈还有一个原因——堕马关不在江南,而在临近塞北的西北荒原边,其中岂止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谈更将最后一片笋吃罢,又换了身轻便衣服,翻身一跃上了屋顶。此时已是申时,日头偏西,朦朦胧胧的光撒在人来人往的江南石板路上,商贩的马车轱辘吱吱呀呀地响,沿路的摊子主人高声叫卖着,繁华一如北边的京城,却多了那么一份人情味道。
  谈更默默凝视了街道一会,心里似乎有些留恋,随后又扬起头,看了看圆日边飞过的一群大雁,旋身一跃,踩着粼粼的光,向西北而去。
  “岁晚江南同是客,莫辞伴我更北归。”
  翌日近巳时,塞北春寒料峭,晨霜未退,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平顶灰瓦上。
  这身影正是用一夜从江南赶到此处的谈更。一路来用了十成轻功未曾歇息,谈更即使是匹骧驷宝马也会累得四仰八叉,何况塞北寒凉,四肢僵冷,谈更刚落地便摔了个跟头,这地仿佛是一床锦衾香暖被,一躺便觉全身无力,只想着要陷进去。幸亏塞北的人不喜上街,街上空无一人,免得谈更被看作一只从天而降的大耗子。
  谈更在地上躺了一刻,才挣扎着爬起来,心里暗骂自己闲得跟猪圈里的大母猪一般,碰什么都要拱一番,不死不休。
  拱到堕马关下小镇的谈更无力地敲开一家客栈的门,CaoCao吃了顿饭,沐浴更衣,换了套羊毛内衫,外面披件橘色的广袖袍子,洗脸束发,出了房门,几个端菜的丫头乍一见焕然一新的的谈更,纷纷惊叹了一番。
  在楼下用饭的镇长的女儿更是大胆无比,走到谈更面前,双手捧着一银制发冠,道:“公子好生俊逸,小女赠公子一物,公子戴起来定会更风度翩翩。”
  谈更将银冠扣在发髻上,心情大好,在铜镜前照了照,颇觉满意,于是回头朝女子一笑:“多谢姑娘。”
  刚刚还大大咧咧的女子立刻偏下了头,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谈更放下一锭银元,女子还想说什么,谈更已经不见踪影,顺便好心地带上了门。
  谈更在心里默默计较着,堕马关山峦盘亘,嶙峋陡峭,深渊万丈,而堕马关的主峰不知在何处,也不知那梅下澈回来了没有。谈更心里奇道,梅下澈怀一身逆天的武功,黑白两道通吃,手下不知有多少杀人换来的金银珠宝,干嘛还在这荒山野岭里过个形单影只的日子?堕马关虽大,却好得过花天酒地么?
  堕马关处在西北,乃中原与西域蛮夷交接之地,本应由朝廷命官把手,却不知为何被梅下澈占了掌管去,来往商贾乃至押手流放之人的队伍都要得到“走马牌”,梅大关主才会领着走一段平坦的路,否则一入群峰,东西南北不分,只落得个暴尸的份。
  而谈更进了关,便接连翻过几重山岭,本想遇上几个把守的手下,装作被打晕了带进去,不想却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那么大个关,真的连一个守卫都没有?”谈更咕哝着,在一处巨石下歇脚,取了个还热的包子啃了起来,心里盘算着。若是碰不上一个活人,他就要发出烟火弹,引来谈家庄的人一起陪葬。
  谈更天不怕地不怕,自家人也敢诅咒,全都源于他那混账老子,谈家庄的主人谈万寿。
  谈万寿镖局出身,辞了职后做起了小买卖,生意越做越大,竟成了京城里最大的商家,据说差点成为皇商。没有这个衔头,也分得了大片土地,成了让农户们闻风丧胆的大地主。
  谈更的娘是一家农户的女儿,被巡田的谈万寿相中,做了不知第几房小妾。谈万寿家底雄厚,子嗣却单薄的很,只有谈更一个独苗。
  后面的故事更加无趣了。谈万寿的正妻怕谈更的娘有了儿子,威胁了自己的地位,便做了个滴血认亲的戏码,在碗里下药,结果自不必多说,谈更的娘被行骑木马之刑,谈更被逐出谈家,在街头巷尾市井流民里摸爬打滚长到了十六岁,谈家——那时已自立为谈家庄,大夫人死了,谈万寿立刻将谈更召回府认亲。
  谈更六岁离家,十年后见谈万寿第一面劈头便是一句:
  “我不认你,我不是谈家的人,你若再叫我回这金屋子,我便和我娘的魂一同掀了,再了结你的狗命,碎尸万段。”
  末了还加上一句:“您好安心断子绝孙罢。”
  当过镖师的谈万寿瞧了瞧自己年老而枯瘦的手,又看看面无表情的亲生儿子,张张嘴却憋不出一个字来。
  后来谈万寿厚着脸皮三番五次请谈更回家认亲,都毫无例外地被甩下一句抄家的警告话,有时派去了谈家的亲戚,回来的只有那断了手脚的废人和砍下的四肢。
  谈万寿无奈,又貌似心存愧疚,教信鸽捎给谈更一封信,大意为让谈更去请堕马关关主送一道“走马牌”,事成之后,谈更便是替谈家做了最后一件事,从此与谈家藕断丝崩,再无干系。
  谈更为避免以后再被谈家人纠缠,便应下了这要求。
  四下一片冷清,几只飞鸟嘶叫着掠过锋利如刀削的山峰,盘旋不止。
  谈更心里骂了一句杀千刀的谈万寿,起身拍拍衣服准备继续翻山。忽然听头顶上一阵隐隐的轰声,条件反s_h_è 般跃到几丈之外。
  整座山头塌下来了。谈更连感叹一句自己流年不利出门不翻黄历的时间都没有。山道狭窄,两边都是垂直的险峰,避无可避。只听那大石块夹杂着尖利的破风之声呼啸而过,谈更立刻抽出剑,灌注十分内力,劈开往头顶上落的石头。
  然而山头硕大,落下的碎石数量多,谈更先前赶路耗了不少内力未恢复过来,支撑了一会便不支了,险些被砸成人r_ou_饼。
  谈更心思急转,大喝一声,迎着石块拔地而起,在密集的石雨中寻了个间隙,足尖一点,堪堪躲避,如利剑一般穿过重重石块,冲向另一边的岩壁上,双手攀着一块凸起,在空中晃悠着,总算是险险避开了那催命一般的山塌。
  过了一阵,那遭瘟的山头总算塌完了。谈更落在地上,只感觉双手酸痛,一瞧果然指尖都裂开了,正往外冒着血。
  喘息了一阵,谈更才发觉有一道视线盯着他。抬头便见一个黑衣人立在不远处的岩峰上,正凝视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梅下澈:亲爱的你怎么不远万里地过来了,真令人感动。
  谈更:......走马牌给我我立刻走。


第4章 度关
  谈更轻咳两声,对那黑衣人道:“梅关主果真乃奇人,在这群山里过日子竟没被石头砸死。”
  梅下澈回道:“多谢夸奖。公子姓甚名谁,不如与梅某相携在此住一段日子,好深切体会梅某是怎么不死的。”
  谈更:“在下谈更不足挂齿,幸甚至哉。”
  心道,幸个屁。你个梅大关主这么厉害,我在你地头上遇险竟也不尽地主之谊,跟你一起住岂不是朝不保夕?
  梅下澈:“请随吾来。”
  谈更便怀着一腔不满,跟着梅下澈往深山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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