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第一卷 穿越)——吴沉水【完结】(34)

2019-05-12  作者|标签:吴沉水

我常常违背她的命令自己扶着点滴杆下床来,靠在门口那看着这个女人忙碌工作。我不放过她身上的任何细节,从爬上皱纹的额头眼角到她略微下垂的胸部,从她粗壮的腰身到她看起来强健有力的胳膊,我一直在猜想着这个女人可能具有的个人生活,她生长在什么环境里,她除了工作过一种什么生活?她结婚了吗?我没看到有结婚戒指。她有孩子吗?

她跟我,有关系吗?

我明明可以很快用检测DNA的仪器判断出她是不是我要找的刘慧卿,那仪器就放在我背包里,查理亲自为我做的又一件科学史上的精品,它体积很小,准确度也高,只需拿到测试对象的毛发、唾沫或血液样本即可。但这个计划被我一再延迟,生平第一次,确切的答案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而观察这个人,仅仅只是观察,我就能感受到心脏处慢慢充盈的,又痛又酸的感觉。

我没觉得需要掩饰我的观察,我想看这个女人就看了,这对我来说不存在任何障碍。但我的举止显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路过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对我纷纷注目,投以古怪的眼神。这些眼神的意思如何对我不具备意义,我一概不加理会。事实上,我等着她忙里偷闲转头发现我,然后佯装生气大喝一声:“207床,谁准你下来了?立即给我回去!”

于是我转身慢腾腾挪回病床上,等她过来骂骂咧咧给我用力拍打被子或是给我灌下味道古怪的药水。然后她一阵风出去,我又慢腾腾下床,挪到门口,继续观察她。

“你小子一天到晚看着我干嘛啊?”她终于忍无可忍,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那边大堆事等着做呢,你别添乱行不行?啊?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都多大了你,还跟个小孩似的,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非不听才高兴啊?在这住着高兴是不是?行,我明天就给你打针,给你派苦药,看你怕不怕!”

我好意提醒她:“我不可能怕那些东西,而且你也不会真的实施。”

“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敢是吧?”她怒气冲冲地问。

“你不会那么做。”我说,“我观察了你好几天,这些话你从来只是说说而已。既然说了不做,那为什么还要说呢?”

她一下愣住,微微涨红:“行,我不说废话,我就问你一句,你老偷看我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偷看,”我纠正她,“我从没有遮掩过我在看你的行为。”

“我不准你看!明白了吗?跟鬼似的盯得我背后发毛,都影响我的工作了你知道吗?”她瞪着我,舔舔嘴唇说,“原冰,你是个大孩子了,该懂点事,我不管你在打什么念头,反正别这么任性,这么盯着人看很不礼貌的。”

“我为什么要有礼貌?”我皱眉,“而且任性这种情绪从未在我身上出现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看你。”

“你,你这小孩家里有没有大人教啊?不行了,再跟你说话我非气死不可,那什么,你哥呢?我不跟你说,我跟他说去。”

“你在生气?”我好奇地盯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懂了吧?”

我正要说话,继续请教什么是猴戏,这是门外传来一声闷笑,我们俩转过头,发现魁梧的袁大头带着一个年轻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脸上笑眯眯的,像看到什么有趣场景一样。刘慧卿一看到他立即转移了怒火,骂:“笑什么笑?你谁啊?家属的话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明天请早!”

“不好意思,我还就这会才有空来看他。”

袁牧之不由分说地走进来,他脸上虽然笑着,但视线中的威慑力令刘慧卿有些胆怯。我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他的眼神转为柔和,笑骂说:“这小子又满嘴胡说八道什么?当外头跟家里似的是吧,由着你乱说,人家护士很辛苦的,你不让人好好工作瞎搅合什么?”

“她叫刘慧卿。”我安静地对他说。

袁牧之眼神变了,立即收敛了笑意,转过头来打量了刘慧卿一会,刘慧卿被看得退了几步,朝门口走说:“我,我还有点事……”

“等等。”袁牧之说,“您真叫刘慧卿?”

“是,是啊。”

“你们家,有国外的亲戚嘛?”

刘慧卿警惕地问:“你谁啊,查户口的?”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查户口的。”袁牧之笑着说,“我们那有个外籍华人回来寻亲,要找的人就叫刘慧卿。”

她脸色缓和了些,想了想说:“我们家祖上三辈都没人出国,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听说有国外亲戚,咳,我倒想找一门,可惜了,真不是我。”

袁牧之笑了,说:“我弟弟从小家里宠坏了,不懂事,给您添麻烦的话请别介意。”

刘慧卿瞪了我一眼,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说:“他除了盯着人看不放外,倒也没给我添麻烦。”

袁牧之朝身边的年轻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个男人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纸袋塞给刘慧卿说:“一点小意思,辛苦您了护士长。”

刘慧卿推辞了两下,最后还是拿了,袁牧之笑着说:“这小子往后要再盯着您,您跟我说,我教育他。不过您也别太介意了,让他盯两样您不吃亏,他也就是小孩子心性,看到跟他妈像的忍不住多看两样,您放心,孩子毛还没长齐全,没什么歪心思。”

刘慧卿笑着说:“就算有,也该盯着小姑娘去,盯着我这老娘们算怎么回事啊?”

袁牧之跟那个男人一块哈哈大笑,那男人插嘴说:“护士长谦虚了,您这可是正当盛年啊。”

他们又笑着说了几句没实际意义的废话,但是在这样的废话交流中,刘慧卿却显得高兴了起来,这么多天我还没见过她一次笑这么久。我有些困惑,难道这就是废话的作用,好像润滑剂一样,将交谈双方的情绪都抚平缓冲。

刘慧卿最后走的时候笑容满面。她走后,袁牧之对那个年轻男人说:“董苏,这是我弟弟原冰,就冲着他在枪林弹雨中没扔下我一个人逃命,我袁大头认了这个兄弟。”

董苏笑起来,对我微微鞠躬说:“您好,原少。”

我偏头问袁绍之:“为什么他叫我原少?”

“那只是尊称,没什么确切意思。”袁牧之笑着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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