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番外 作者:中华说书人【完结】(15)

2019-05-11  作者|标签:中华说书人


  楚瑜端起一旁茶盏,瞧着秦峥一副气愤又后怕的模样,一言不发。直到秦峥说完,他才放下茶盏,不冷不热道:“到底也是苏州地界,竟是会发生这种事情,江公爷可要上点心了,不然可真是叫人担心苏州百姓的安危……”
  江公爷眉头拧起,肃然道:“竟有这种事情发生?楚大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给楚大人和苏州百姓一个交代。”
  楚瑜这才脸色稍晴:“本官当然是相信公爷跟知府大人治理州县的能力,否则偌大苏州城也不会是今日这般欣欣向荣的景象,就连陛下提起二位,都是赞赏有加,叫人好生羡慕。”
  稍作寒暄后,楚瑜借口洗尘,这才退去府中备好的独院里。
  ……
  独院收拾得相当妥善,处处清雅不失矜贵。
  楚瑜趴在浴桶边,氤氲的水汽将他的脸熏得微红,他阖眸喟叹一声,愈发不想动弹。
  秦峥将水撩到楚瑜身上,给他揉捏肩头:“累了?”
  楚瑜轻哼一声,睁开眼睛道:“江源果真是个滴水不漏的老狐狸。”
  秦峥轻笑:“可惜啊,还是遇上了你这小狐狸。”
  楚瑜将额头搁在臂弯里:“看来那出刺杀不是他安排的,江源做不出这般没脑子的事。我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摊开了说与他听,既然他怀疑我此来目的,便由得他试探去。老狐狸?呵……是狐狸总归会露出尾巴来的。”
  秦峥绕到楚瑜面前,伸手抬起他下巴,蜻蜓点水般落了个吻。
  楚瑜伸手勾住秦峥脖子:“晚上这顿接风宴怕是还有后招,你可得小心了。”
  “嗯?”秦峥扬眉。
  楚瑜站起身来,攀着秦峥手臂从浴桶跨出来,赤条条站在他面前,道:“当心那老狐狸从你这下手,说不定使出什么美人计来,少不得寻几个姿色艳绝的江南美人勾引你。”
  水珠沿着楚瑜修长的脖颈不住往下落去,滑过有致的身段,延过颀长的双腿,直到脚踝。秦峥忍不住从一旁猛地扯下衣袍给楚瑜裹住将人整个抱起,朝床边走去。
  “这世上所有的美人计,在二爷面前都是班门弄斧。”秦峥恶狠狠说完,翻身将楚瑜压在身下。
  楚瑜抬脚朝秦峥小腿上踢了一下:“别动我,晚上有正事。”
  秦峥小狗似的上上下下把楚瑜亲了一遍:“二爷怜我。”
  楚瑜伸手捞了软枕垫在腰下,揉了揉隆起的肚子,长腿一勾圈住秦峥腰身:“一回。”
  秦峥得了应允,欢喜到恨不得摇尾巴。
  ……
  这厢正上演白日版活色生香,那厢则气氛y-in沉至极。
  江公爷面色y-in沉,低声道:“你未免太鲁莽,若钦差在苏州的地界出事,你当上面不会怪罪?”
  苏州知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公爷,这……这不是想着一劳永逸……”
  江公爷气结,遇到这等猪队友也着实是叫人头疼,缓了会儿,他才道:“罢了,这楚瑜倒是没有传言那般棘手,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儿到底太自负,又沉不住气。就算是陛下真的有疑我们,就凭楚瑜这点能耐,还动不了我们。”
  苏州知府心下稍安:“公爷的意思是?”
  “总要好生招待招待才是……”江公爷唇角带出一抹冷笑。
  ※
  晚宴。
  楚瑜坐在席上,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去扶腰。
  秦峥在一旁笑得讪讪,被楚瑜横眉瞪了一眼。
  “实在是……”秦峥话没说完,就被楚瑜放在桌下的手给狠狠掐了一下手背。
  控几不住我记几……秦峥咽下后面的话,老老实实悄悄给楚瑜揉腰。
  开宴,仍是先客套一番。
  楚瑜从未掩饰过自己有孕,滴酒不沾,尽数叫秦峥挡去。
  宴上怎能无丝竹,江南小曲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宛转动人的风情。
  座上江公爷忽然道:“上京梨园当属天下曲艺之巅,江南丝竹难登大雅之堂,叫楚大人见笑了。前些日子倒是得一姬,尤擅音律,今日命她唱上一曲为诸位添酒助兴。”
  楚瑜举杯道:“江公爷过谦了,苏州钟灵毓秀之地,自是地杰人灵。”
  话音落,只听丝竹声俱停,一阵悠然的琴音从末席传来,清如溅玉,颤若龙吟。
  一清秀歌姬缓缓上前,启唇如珠落玉盘,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那声如山涧的清风,如细雨落于青石,如清泉卷起落花携一抹淡香。
  可楚瑜的目光却尽数落在末席的琴师身上……
  白衣琴师身如微风拂柳,容似皎月无暇,素手调玉琴,一弦清一心,气度容貌俱是上佳。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那人的身影映入楚瑜眸中,直叫他遍体生寒。
  好一个琴师。
  好一个美人计。
  好一个孟寒衣……
  秦峥手中的酒樽从指尖滑落,清酒如泪洒了楚瑜满身,在那玄色衣袍上晕开,形如绽开的泽芝。
  琴音落,四周皆寂,楚瑜缓缓阖眸。
  这首春日宴唱到曲终。
  “三愿如同梁上燕,你俩长相见。”
  你俩长相见。


第16章
  长灯独明,将楚瑜的影子孤零零地映在墙上。
  那烛台倒是做的精巧极了,青花为台,金铜为座,上面c-h-a有红烛六根。楚瑜手中捏着一把精致的银剪,许久才缓缓剪下一截烛芯。
  宴会散了的时候,他忽视掉那洒了清酒的衣摆,一路往回走。
  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秦峥已经不在他身后了。
  六根红烛的灯芯被楚瑜剪了一遍,银色的小剪子上沾了一些淡红的烛泪,他伸手一点点将烛泪捏下来,像是闲到无聊至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一样。
  图骄悄然无声地闪身进来时,正瞧见楚瑜在用自己精心修剪过的圆润指甲刮小剪子上的红蜡,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y-in影。图骄不知道是不是这红烛映照的缘故,楚瑜抬头看他的时候,眼中有些不大明显的泛红。
  “二爷?”图骄低声唤了句。
  楚瑜扔下手里的剪子:“嗯。”
  图骄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声音压得更低:“这园子外有不少江源的人。”
  “我知道。”楚瑜冷哼一声:“不用理会,那他们监视去,你吩咐咱们的人当心些,别被旁人发觉。”
  图骄颔首道:“二爷,咱们从哪里入手?”
  楚瑜用指尖轻叩扶手,沉声道:“账目,那些明面上的不用查,主查他手底下官盐,瓷器,茶叶的走向。这些年来江源一直上报朝廷苏州常受海寇侵扰,要求朝廷在此屯田养兵护一方百姓,前些年又是旱涝要朝廷拨银赈灾,这些钱都去了哪里。”
  图骄一一记下:“是,二爷。”
  楚瑜抬手抵住额角,皱眉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从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下手,还有他的亲随,他的妻妾,他的外室,总会有破绽的。”
  图骄点了点头,见楚瑜没有再安排什么的意思,便想要退下,临走时又有些犹豫道:“二爷您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楚瑜阖眸摆了摆手:“无碍,你下去吧。”
  图骄张了张嘴,终是吞吞吐吐道:“二爷……侯爷那里……”
  楚瑜忽觉小腹有些钝痛,眉心皱得更深了几分,许久缓了口气道:“随他吧。”
  图骄闻言不再多嘴,只得退下。
  屋子里又只剩下楚瑜一人,他有些懒倦地往身后的软靠上歪了歪,将手搭在肚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着肚子里的小东西。
  忽然间,他猛地坐直身体,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拢在腹部上的手有细微的颤抖。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那手心下微妙的颤动,是孩子第一次同他打招呼。
  柔弱又清晰的胎动,在楚瑜心底掀起波澜。他又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腹顶,过了好大会儿,小家伙再次给了他绵软的回应,像是害羞的小蜗牛用触角轻轻顶了他一下,须臾间又赶紧缩了回去。
  “吾儿……”楚瑜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撑着腰站起身来,大步向前走去。待走到门前,抬手猛地拉开垂花门,夜里的风掀起披散在肩的长发和单薄的衣袍。
  楚瑜只觉得眼前忽然明亮起来,握住门的手抖得厉害。他顾不得披上披风,提起衣摆就跨过门槛,朝夜色里跑去。一颗心疯狂地跳动起来,衣襟里那枚带了十几年的玉观音仿佛变得滚烫,灼得他心口像是滚油浇过一样。
  “秦峥……”楚瑜将跟着他的丫鬟远远甩在身后,他扶住一棵树稍作喘息,低声道:“秦峥哥哥……”
  他手里擎着一只从侍女手里夺来的风灯,更加急切地向暮色中寻去。
  他后悔了,如果那时未曾是只给秦峥一个疏离的背影,而是紧紧握住他的手,是不是就不会让他错过孩子的第一次胎动了?是不是就不会一转身便寻不到他了?
  可他分明爱了秦峥十三年,孟寒衣算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他拱手相让?
  绝不,绝不!
  ※
  秦峥抱着胳膊吊儿郎当地倚在一颗老槐树下面,顺手从一旁的Cao根叼在嘴里,眯了眯眸子瞧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孟寒衣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清隽淡雅。月华如水洒落他身上,愈发显得出尘动人。
  “你一点都没变。”秦峥含糊不清地说。
  孟寒衣垂眸勾了勾唇角,淡淡道:“侯爷却跟从前不同了。”
  秦峥摸了摸下巴,嗤笑道:“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
  孟寒衣指尖抚过怀中的五弦琴,良久才道:“从前你惯爱看市井上的那些话本,你喜欢话本里那些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的游子,我便爱看里面那些花前月下,缠绵悱恻的情爱。你总笑我看些不着调的,可是柏鸾你看,那些话本说的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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