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于无声处 by 章半丁(上)【完结】(10)

2019-05-07  作者|标签:


  “白少,白少?”
  听见叫声,白玉堂扭过头来望向江冬。“嗯?”
  “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江冬拍拍靠在椅子上的行李,站起来跑向卫生间。
  白玉堂走到座位旁坐下来,掏出手机思忖了会儿,随后拨通了展昭的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却无人接通。挂断电话,白玉堂吐了口气,抬手看看腕表,九点四十二分。可能在厅里看电视没听见铃声,又或者去洗澡了?正胡乱猜测着,江冬回来了,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啦。”白玉堂接过来,拧开盖子喝了两口。看看手里的手机,不死心地按下了回拨键,铃声响了好久,依旧是无人接听。挂断电话后,他有些沮丧地看了看手机屏,将它放回到口袋里。
  江冬见他皱着眉头,神情烦躁,不由问道:“打给谁的?”
  “展昭。两次都没人接,也不知道买个手机到底干嘛用的。”白玉堂气恼地说。
  “我姑父回来了,他可能正忙着和他爸聊天呢。”
  白玉堂一听,立马坐直了身体,扭头问:“他爸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回来干嘛的?”
  挠了挠头,江冬暗骂自己一声大嘴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一边支支吾吾地说:“今儿正午刚回来的,具体回来干嘛我也不大清楚。”
  “你回家那会儿就没问问?”
  “那么赶落,哪有功夫问?”江冬搪塞着答道。“收拾完行李,我就直奔机场这儿来了。”他真搞不懂,为什么这两人一谈论对方,他总是充当出气筒的角色。撇撇眼,他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回头去问我表弟不就得了。”
  还想继续追问的白玉堂被江冬顶得无语,掏出烟来想要点燃,刚拿出打火机,一抬头看见禁烟的标志,只得压住心头暗火将烟又放回烟盒里。正在他焦躁烦闷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急忙掏出来,在瞥见屏幕上那只悠闲地晃动着尾巴的小黑猫时,脸上立时浮起了笑容。按下接听键,他迫不及待地喊了声:“猫儿。”
  “嗯,是我。”展昭侧倚在床头,半躺半靠的姿势让他觉得有点费劲儿。干脆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刚没听到电话。”他说着,无可奈何地一笑。其实他不是没听到,而是电话根本就没有响。晚上简单的洗漱后,便被老爸轰上了床,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往事像洪水般一幕幕涌进大脑,一会儿是母亲拿着棉花糖逗他,一会儿是父亲悲凄欲绝的面孔,一会儿又是警校集训时他趴在泥泞的山地上冻得浑身发僵。还有他和白玉堂一起在超市的仓库里打工,夏日炎炎里两人光着脊背,穿着平角的短裤拿着接水的橡胶皮管互喷。一切都是那般清晰,仿佛昨日重现。他的思绪不停地跳跃着,直至脑中渐渐昏沉。闭着眼,他忖量了一下,决定给白玉堂发个短信。伸出手来摸索着拧开了台灯,拿过手机一看,却发现屏幕上有两个未接电话的提示,这才想起是父亲临出门前,将电话转成了静音设置。
  “猫儿,你回来也有阵子了,还没来过我住的地方,大后天我回来,有没有兴趣过来参观参观?”
  “自己设计的鼠洞?”
  白玉堂一听,哈哈笑了。没想到展昭还记得这个。“不是,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洞,等以后找到了,再规划。”他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找一个喜欢的地方,建一座房屋,从里到外全由他自己设计,然后在这个家和他心爱的人幸福长久地住下去。少年的梦想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白玉堂想着自嘲地弯弯嘴角。“现在租的公寓,也还不错。”
  “好,等你回来,我去看。”
  “猫儿,你没什么要告诉我的么?”白玉堂试探地问了问。
  电话那边短暂地沉吟后,传来展昭清越干净的声音:“我爸回来了。”
  展昭才回来一个多月,他爸就跟着回来了。白玉堂总觉得心中不安。“你爸是不是又想把你带走?”
  “没有。”电话那头,展昭的声音突然有点低沉起来。“他只是回来看看,可能后天就回去了。”
  “......MU9110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各位顾客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尽快前往10号候机大厅......”机场内的广播想起,江冬站起身提起行李,用眼神催促着白玉堂。
  ‘我才不管你爸什么时候回去,我只关心你是不是要和他一块回去。’白玉堂气呼呼地想,可也只能是想想,哪敢真说出来。“猫儿,说好了啊,等我回去。”
  “嗯,知道了。祝你一路顺...”说到半截又马上改口:“一路平安,还有节目录制成功。”
  白玉堂恨不得在电话里啵他一下,又怕惹展昭不高兴,心里像有只猫爪子一样,挠得他又痒又疼。“我要登机了,回头见。”挂断电话,他突然想起一句歌词,嘴里竟然就跟着哼哼了出来‘爱你在心口难开...’江冬冷不丁撇他一眼,白玉堂也觉得一阵恶寒,差点没被自己给酸死。打了个哆嗦,赶紧跟着江冬向登机口走去。
  上了飞机,搁置好行李,白玉堂刚一坐下,兜里的手机又嘀嘀响了两声,是短信。掏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那只猫发来的。‘刚才忘了说,手提很好用。谢啦。’白玉堂关上手机电源,手指轻轻划了下屏幕,心里美滋滋的。
  飞机顺着跑道滑行,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一阵轰鸣声中腾空而起。入夜,从飞机上望下去,流光溢彩的繁花都市尽收眼底。白玉堂看着窗外,手里摩挲着兜里的手机,头一次对这个城市产生了一种眷恋之情。
  二个小时后,临近午夜时分,飞机平稳地降落。走出机场,白玉堂仰望星空,再一次踏上了这个阔别了三年的城市。这里有他的童年,有他的家人,也有他和展昭在校园以及大街小巷中留下的足迹。忙碌了一天,白玉堂和江冬到了宾馆,在前台登记后领了房门钥匙,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江冬来敲门时,白玉堂已经洗漱完毕。两人在宾馆的餐厅里吃了早餐,打车来到节目录制组指定的地方。他们来的比较早,在后台等了一阵,其他嘉宾才到齐。
  “白玉堂?”
  正在和江冬闲聊中的白玉堂闻声扭头,只见一个打扮非常时尚潮流的年轻男子正微笑着向他走过来。想了半天,却没有一丝关于这个人的记忆。“请问?”
  男子夸张地塌下肩,做了个失望的表情。“我姓童,童宇节。”
  “你好。”白玉堂伸出手,回握了一下对方。看着眼前这个头顶着一圈圈卷毛红发,身穿低裆背带裤的青年,他实在无法将他和以前看到过的那张照片联系起来。
  “真巧,没想到这次竟然在这里碰到你。”童宇节热情地说。
  白玉堂礼貌地回以一笑,并不多言。对于不了解的人,他向来懒得搭理,更疲于奉承。坐在皮椅中,他将肘部抵在扶手上,翘着二郎腿,冷眼地看着身边的人们不停穿梭于人群之中,熙攘往来。
  童宇节讨了个没趣,脸上的笑容不觉有些僵硬起来。抬手转了下耳朵上的耳环扣,他尴尬地摆了摆手,走开了。
  “这就是上次江导推荐的那个童宇节?”江冬站在边上问白玉堂。
  “嗯,就是他。”白玉堂答道。
  江冬也看过童宇节的那张照片,貌似还看过这小子拍的电视剧,就是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这和照片上差的也太远点了吧,完全两个人了。”
  “我一下也没认出来。给咱看的照片估计是考虑到简树这个人物的特点,比较贴近书中的描写。”
  “估计是。貌似这小子最近挺火,拍了不少剧。”
  “嗯。不然江导也不可能推荐他。”白玉堂说着扭头看了眼童宇节的背影。一个当红的演员对于一部剧来说,显然非常关键,也是相当重要的。最起码收视率会得到大大的提升,但是就算童宇节刻意的去装扮成简树的摸样,他在他的身上还是找不到一丝书中简树的那种的感觉。清新风雅,又刚正不阿的气息。脑中突然闪现出展昭的身影,白玉堂淡淡一笑,对于柳娴曾向他坦言的那种非他莫属的感觉,他真是打从心底里赞同。“江冬,《值得》这书你应该看了吧?”
  “嗯,翻过。”
  “你说简树这个人物,和展昭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像?”
  “像个屁!”江冬一着急爆了个粗口出来,一咧嘴,赶紧给自己打圆场。“我的意思是说,简树顶多就是个书里头的人,我表弟可是个大活人,有什么像不像的。”
  展昭是独一无二的,书里的人再像他也不及他半分。白玉堂想着,伸出手指头点了下江冬,笑着说:“你这话我爱听。”
  两人正聊得起劲儿,主持人走进来,通知他们做好进场的准备,节目录制将在五分钟后正式开始。白玉堂站起身,随着主持人进场,江冬则留在后台等他。中场休息了两次,三个多小时后,本期的综艺节目终于录制完成。白玉堂推脱了几人的午餐邀请,和江冬两人早早地离开了现场。
  坐在出租车上,白玉堂望着街头熙攘的人群,不禁有些怀念儿时常走的那条寂静的小街。“江冬,等会儿吃完饭,我要去几个地方转转,你随意,累了就回宾馆休息,不用管我。晚上看情况,有可能我不回去住。”
  “好。”江冬答。
  两人随便找了个餐厅吃了饭,出门后,分道扬镳。
  白玉堂先是来到了市一中,这里是他的高中母校,也是在这里,他头一次见到展昭。那时候,他还没有想到,他对他将会是如此的重要。掏出手机,白玉堂站在门口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从侧门走进校园。传达室看门的老师傅看见他这个生面孔,不由喊了一嗓子:“年轻人,找谁啊?”
  “师傅,我是这里的毕业生,回来看看。”白玉堂笑着答。
  老师傅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瞪大眼说:“李警坡,你是李警坡吧?”
  “您眼神真好。”李警坡是白玉堂演过的一个角色,在民间反响很不错。
  “你真是这学校毕业的?”师傅扒在小窗户口兴奋地问。
  “是,好多年没回来了。看里面变化挺大,想进去看看。”
  “去吧去吧。”这年头,毕业的学生还有几个会回来参观母校的啊。这小伙子挺有心,说不定将来拍戏还会来这里取个景儿啥的。老师傅着看白玉堂轻快地走进校园,关上小窗继续听电匣子去了。
  悠闲地走在校园内,看着母校新建的教学楼和操场,白玉堂心里感慨万千。足球场那边正有一班同学在上体育课,看着他们奔跑跳跃的身影,不由想起过往的时光。放学后,他和猫儿经常会来这里和班上的同学一起踢足球,尤其是夏天的时候,一帮男生挥舞着汗珠,场上暴土飞扬,一场球踢完,一个个跟泥猴一样脏。那时候,他什么都喜欢和展昭争,不分出个先后胜负来,他就浑身不舒服。就连水管,他都要抢着先用。开始的时候展昭还和他争,弄到最后两人谁都占不到便宜,到了后来,展昭不和他争了,他反倒觉得没劲儿了。
  离开校园后,他又去了几个地方,一下午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傍晚。短短几年,这座伴有他许多记忆的城市正在悄悄地改变着,看着那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他的心头涌起一种自豪的开心,却又有种难掩的惆怅与失落。摇摇头,白玉堂暗叹,从何时起,他竟也悲春伤秋庸人自扰起来了。掏出电话,想了想,又放回兜里,白玉堂拦了辆出租车,向久违的家进军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华年

    太阳西斜,半个小时后,白玉堂站在自家大宅前,按响了门铃。
  “二少爷?”开门来的吴姨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吴姨。您怎么还这么叫我?”白玉堂笑笑。
  “叫惯了,改不了口了。快进来。”吴姨说着,扭头扯着嗓子冲房里喊了声:“太太,二少爷回来了。”
  大学毕业后,父亲买下了这幢小洋楼,想想他已有两年多没进过这个家门了,房门口还摆放着给他准备的拖鞋。白玉堂心里不由涌起股内疚,尤其是对他的母亲江宁。
  吴姨蹬蹬蹬跑进客厅,顺着半圆形的扶梯边往楼上跑边喊:“太太,二少爷回来了。”
  “听见了。”江宁笑呵呵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儿子叹了口气,抱怨道:“春节也不说回来打个晃。”
  “妈。您身体还好吧。”白玉堂刺溜一下跑到母亲身旁,嬉皮笑脸地拉着她进了客厅。
  “好着呢。”江宁往沙发上一坐,扭头仔细地瞅了瞅儿子。“倒是你,整天一个人在外面奔波,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您看我这不是挺壮实的么。”白玉堂说着攒起拳头伸出胳膊一绷劲儿,然后撩起袖子用另一只手指指小臂上的肌肉,挑着眉毛说:“怎么样?”
  江宁被他这皮猴儿样逗得一笑,伸手打了一下儿子的头。“多大了,还没个正行。”
  “这不是想您了么。”
  “你呀,这张嘴也不知道随谁。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我?”江宁宠爱地撇了儿子一眼。“这次呆几天?”
  “后天就得回去。”
  “你忙,我知道。可连你哥也见不到你的人影。你们俩在一个地儿,妈还指望你们能彼此互相照应。”
  “妈,我哥拖家带口的,我没事儿去凑什么热闹啊。”
  “那是你哥,他都不嫌弃你,你倒还挑三拣四的了。你嫂子也不是挑刺的人,云瑞又那么喜欢你,没事儿了,就过去看看他们。”江宁见儿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白玉堂不耐烦地答了声。
  “等会儿让吴姨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白玉堂冲着老娘一笑,然后左右望望,问:“老爷子呢?还没回来?”
  “怎么这么喊你爸,皮又痒了?”江宁瞪了儿子一眼。“他出差去了,过几天才回来。”
  站起身,白玉堂摩拳擦掌地道:“妈,不用吴姨,今儿我给您露一手,新学的,等着瞧好吧。”说着去自己的房间换了身休闲装出来,大阔步走进厨房。
  晚上吃完饭,江宁和儿子唠了一会儿磕,然后回房给学生批试卷去了。白玉堂坐在厅里百无聊赖,拿起外套,和吴姨打了声招呼,走出大门。马上就要进入三月,天气已经慢慢转暖,但是早晚依旧较冷。走在大街上,寒风吹过脖颈,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手将衣领竖了起来。这片洋楼的对面,是河堤,和两年前光秃秃的景象不同,现在这里种上了一排排树木。穿过马路,轻踏在河堤的青石子小路上,他慢慢走着,最后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水面上,映射进他的眼中,闪着点点清亮。掏出一根烟点燃,他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吐出一口烟雾,昏暗中烟头上的火星忽明忽暗,将他的思绪带回到从前。
  第一次吸烟,是在他读初三那一年,那时候正值青春年少,许多新鲜事物对于他来说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初试之后,他并没有走上吸烟之路。第二次碰烟是在三年之后,临近高考之前,他已满十八岁,那时候被他一起拉下水的,还有展昭。还记得那一天特别的热。
  “猫儿,我要吃冰棍儿。”白玉堂躺在展昭的单人床上,不停地用手呼扇着给自己降温。
  展昭看看白玉堂四仰八叉的懒摸样,无奈地望了望天翻了个白眼。“自己去拿。”
  “冰箱那么远...”白玉堂翻了个身,支起下巴,一边继续扇风一边对着展昭咧嘴笑:“猫儿,就让你帮忙拿根儿冰棍而已,这么一点小忙,你不会拒绝的吧。”
  无奈地叹了口气,展昭从书桌前站起身,蹬蹬走进厨房。过不一会儿空着两手而归。“没了。”
  “骗人,明明就是不想给我拿。服侍我一回就这么难。切...”摊开手,白玉堂又一头仰倒在床上。
  展昭撇了白玉堂一眼又坐回到书桌前。他明明记得前两天才刚买了一箱菠萝蜜来着,可刚打开冰箱看了,确实是一根都没剩下,他都没吃几根的,八成都让这老鼠给啃了。“切什么啊,都让你吃光了,还好意思切。”
  扭头看看,白玉堂见这么大热的天,展昭仍旧坐得笔直,心里直怀疑这家伙对外界的温度感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猫儿,你都不热的么?”
  “本来没那么热,让你嚷嚷的也热了。”
  白玉堂一听,哈哈一笑,一骨碌爬起来,往展昭后背一趴。“走,买冰棍儿去。”
  “快起来,热死了。”展昭叫道。白玉堂的身子像个小火炉一样,带着丝丝热气靠在他身上,都快把他的背烤化了。
  “猫儿,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好比天然降温器啊...”白玉堂说着嘿嘿一笑。
  “你给我下去。”展昭死命挣扎,想要挣脱赖在他背上的这条八爪鱼。白玉堂见他眉头渐渐蹙起,在就要挨爪子之前乖乖地松开了圈在他脖颈上的双臂。
  就在快要出家门时,白玉堂突然想起什么又跑回屋里,不一会儿走出来,冲着展昭神秘的一笑。展昭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无奈地撇了撇嘴,锁上门,两人一起走下楼去。
  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展昭悠悠一笑。“这么晚了,批发冰棍儿的地方估计关门了,咱去拐角的超市吧。”
  “嗯,好。”
  买了冰糕和饮料,两人边吃边走。白玉堂提议去展昭家门口的小公园里先坐会儿再回去,展昭欣然同意了。
  盈盈夏日中,天色虽然已晚,但仍不时有人成双成对的在这里漫步乘凉。娱乐设施旁不远处有两架秋千,白玉堂走过去,叼着冰棍儿扶着绳索坐在左边的秋千上。展昭跟过去,在右边的坐下。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下面配着条黑色齐膝的五分裤,裤边卷起的黑白小方格让他看上去很清纯,又带着点傻乎乎的可爱。两人也不说话,不一会儿,冰棍儿就吃完了。展昭双手抓着绳索,向后退了几步,脚下一蹬,秋千荡了起来。徐徐夏风吹过,鼓起了他白色的汗衫,扬起了他覆在额前的黑发。白玉堂望着他,眼睛随着秋千地晃动扑捉着他的侧脸。笑了笑,也跟着荡起来,只不过他可要比展昭荡得高多了。
  待秋千停下后,白玉堂突然扭头对身边的展昭说:“猫儿,和我一起考传媒大学吧。”
  展昭看看他,两条细长的腿晃了晃。“我要考武警大学。”
  白玉堂捏捏手上握着的秋千绳索,虽然知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是面对即将的分离,总觉得郁闷难当。他轻轻晃动着秋千,突然想起什么,伸出右手在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然后捏出来两根,一根自己叼了,一根递向旁边的展昭。“拿着。”
  愣了下,展昭伸出左手接过烟。“我不会。”
  “总有第一次,试试看。”
  “你抽过?”在展昭的印象中,从没见过白玉堂抽烟,突然见他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白玉堂说着掏出刚在超市里买的廉价打火机点燃了嘴上的香烟,然后将打火机递给展昭。过了一会儿,却见对方没有任何动静。他叹口气一边想,真是个木讷的家伙,一边掏出自己嘴上的烟抵到展昭的唇上。“张嘴。”见展昭撇头往后躲了躲,他一下有点生气,从秋千上站起来,也不管展昭愿不愿意,把烟嘴用力往他嘴巴里塞。“笨蛋,叼着。”
  “我不喜欢抽烟。”展昭也急了,一把推开白玉堂的手。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我讨厌烟味。”
  “真的?”白玉堂见展昭脸色微怒,皱着眉头,好像真的很讨厌烟。
  “嗯。”展昭轻声答了一声,解释道:“我真不喜欢。你自己抽吧。”
  白玉堂兴致缺缺地坐回到秋千上,叹口气说:“大刘他们说,抽烟能缓解压力,我还想让你试试的,没想到你这么讨厌烟。”说着拿过展昭手里的打火机,看看自己手里闪着点点火星的香烟,一下丢下地上,用脚踩了踩,那点橘红顿时消失不见。
  哪想到白玉堂是为了这个,看他一副不快的样子,展昭心里也颇觉过意不去。“我爸爱抽烟,有段时间家里总乌烟瘴气的...”他淡淡说着,慢慢低下头去。
  “原来是吸二手烟吸怕了啊。”白玉堂说着一笑。“猫儿,我和你说,自己抽的感觉和那个不一样的。”指指展昭手里的烟。“不信,你闻闻。”
  疑惑着将香烟放在鼻下轻轻细闻,淡淡的烟草清香从指间传来,展昭抬起头,眼睛闪亮。“真挺好闻的。”
  “就是说。”白玉堂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要不要试一下?”
  展昭被他挑拨的也生出些兴趣来,笑着应了声:“好。”
  白玉堂见他将烟叼在嘴上,凑过去帮他点燃了,见他像模像样的吸了两口,竟然没被呛到,很是奇怪。“你真是第一次抽烟?”
  “是啊。”
  “你再吸两口我看看?”
  看看手里夹着的香烟,展昭也有点纳闷,不是说第一次吸烟都会被呛到的么?他又吸了两口,轻轻吐出薄薄的烟雾。“假烟?”
  “哈哈哈...猫儿,你可真逗。假烟也会呛人的啊。”看展昭皱着眉挠额头,白玉堂忍不住又哈哈笑起来。“你刚才那叫「抽假烟」,烟没过肺,在嘴里转了一圈就吐出来了,当然不会被呛到。看着...”说着,他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停顿了几秒钟,才慢慢吐出。“像吸空气一样吸进去再吐出来。”
  掸掸烟灰,展昭将烟放进嘴里学着白玉堂的摸样恨恨地吸了一口,这一下不要紧烟雾直冲进嗓子眼,他一紧张,喉头一动,咕咚一声就把烟咽了下去,鼻孔里跟着喷出一股呛人的烟雾。他马上咳了起来,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手压着胸口,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你怎么吸这么猛啊?”白玉堂一见,赶紧拍他后背。“我都不敢像你这样,吸烟要用吞,你别给我咽进肚子里啊...还给我用鼻孔出烟,真有你的。”他埋怨着,手下却不停地轻抚着展昭的后背。“行了,我看你也别学了,这么笨。”说着抢过展昭的烟,一把扔在地上。又拿起塑料袋里的饮料递给他。
  慢慢止住了咳。展昭擦擦眼,赌气地说:“是,我就是笨!”
  “猫儿,我...我就那么随便一说。”抓抓头,白玉堂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捅了捅展昭的胳膊。“真生气啦?”见展昭撅着嘴,面无表情,他赶紧讨好地说:“走啦,请你吃刨冰。”
  展昭觉得牙根边的肌肉都快绷酸了,可还是忍着没笑出来,站起身,冲白玉堂指指地上的塑料袋,然后也不等对方,自己大步流星先走了。白玉堂猫腰提起袋子,紧跟着跑上去,却错过了展昭转身时那一抹狡黠的笑。
  手里的香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燃到尽头,正悄悄地从指缝中滑落,指尖上一阵热烫将白玉堂的思绪拉回,他赶紧甩了甩手,将掐灭香烟,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箱中。环抱双臂,他搓了下胳膊站起身,然后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踏着来时的路,返步归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往事无声

    两日后的傍晚时分,白玉堂和江冬飞回了北方。晚上躺在大床上,白玉堂拿着手机给展昭发了条短信说明天去找他,有空的话,顺便来他的公寓看看。展昭简短了回了一句,见面聊。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白玉堂打开星光投影机,望着满屋顶闪烁的繁星,笑着闭上眼,翻个身去会周公了。
  转天一早,白玉堂先出去晨跑,回来冲了个澡,吃了早餐,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会儿网页,九点左右的时候,拿上钥匙出了家门。不到四十分钟,他已经到了目的地。在小区里泊好车,抬头看看炫目的阳光,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心情就像这美好的天气一样清爽明媚。路过小区报刊亭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前阵子他为《芭莎男士》杂志拍了封皮,好像就是最近发行的这一期。
  “《电视剧》,还有这个,凡是带白玉堂的都给我来本。”这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清晰地传进了白玉堂的耳朵。说话的是个男人,年龄大概在五十中旬,一米八零左右的个头,灰色尼龙西裤的裤线熨得笔直,看上去精神又利落。
  他出道刚刚三年,虽不说大红大紫,却也是经过了一番努力才有了今天这种成绩,像刚才那位老人,这般年龄还在关注他的消息,这说明他的努力正在渐渐地被大众认可、熟悉与接受。白玉堂笑笑,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脚下的步子也更加轻快起来。
  爬上三楼,按下门铃,一开门,白玉堂见到展昭微笑又有些错愕的脸。“这么早,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这阵子空档多。”为了保证《值得》的演出,他推掉了几部剧的邀请,倒是难得清闲一把。左右望望,不见舅父舅妈二老,白玉堂问道:“家里就你自己?”
  “嗯,他们出门买东西去了。”
  两人说着走进展昭的房间,才刚坐定,又一阵门铃想起来。展昭站起身来说了声你先坐,然后小跑着去开门。白玉堂来了这么多回了,也不见外,身子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
  “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门外传来展昭的声音。白玉堂一听,噌的一下坐起来。“还没去呢,刚在楼下买了几本杂志,拿着不方便。”他爸不是昨天就应该回去了么?白玉堂赶紧迎出去,毕恭毕敬站好,满面笑容地向门口行起注目礼。
  展昭见白玉堂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竟是难得的一本正经,不觉有些发笑。“爸,这是我高中同学白玉堂。”
  “伯父好。”此时白玉堂脑袋里装载着许多问号和猜想,一双眼睛盯着展怀义的尼龙西裤裤线一个劲儿的瞧。这不是刚才报刊亭那老头么?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杂志是买给猫儿的?可是猫儿自己随时都能买啊,难道猫儿他爹喜欢看自己演的剧?
  “白玉堂?...”展怀义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和儿子一般的年纪,但是两人散发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丰玉高是你演的吧?很棒。”
  “您看过我演的剧?”
  “嗯,看过。”展怀义说着,将手里装着杂志的袋子递给展昭,见他从刚才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动着左腿,轻声问道:“腿没事儿吧。”
  “没事儿。”展昭赶紧答,转身就往客厅里走。
  “你腿怎么了?”白玉堂追上去问。
  “没什么,昨晚上睡觉时有点抽筋儿。”展昭说着,活动了一下大腿。“这不还长身上呢么。”
  展怀义在后面听着儿子如此笨拙的回答,轻叹着摇了摇头。白玉堂看看展昭的腿,见他走路如常,刚才那一踢也挺灵活,确实不像有什么问题,也就放下心来。展昭拽拽他,对着父亲说:“爸,我和他进屋聊。”
  “嗯,去吧。我还得出去给同事买点东西,你们聊。”展怀义说着又要出门。
  “嗯,您路上小心。”展昭说。
  “回头见,伯父。”白玉堂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哐当一声,大门一关,白玉堂顿觉轻松下来。“猫儿,你爸不是应该昨天就回去了么?”
  “哦,他啊...”展昭走进房间往床上一坐,挠了挠脖子。“工作上的事儿还没办完,就把行程推后了几天。”
  “你爸是怎么知道我的?”白玉堂往床上一歪,见展昭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忙道:“我的意思是,你爸是看电视剧知道的我,还是以前你就和他提过我的名字?”
  “你的大名现在可是家喻户晓,传遍大街小巷,我提不提还不都一样。”展昭笑着打趣,避开了重点。
  “吃蜜了,嘴巴这么‘甜’。”
  “捧你呢,不爱听?”
  “你这是捧我还是损我呢?”
  展昭噗嗤一声笑了,扭个身也往床上一趴。侧身躺在床上,白玉堂单手撑着头,看着一旁的展昭说:“刚我上楼之前,在小区的报刊亭看见你爸来着。”
  “嗯?这么巧?”
  “他还专门点名买报道我消息的杂志。”白玉堂的声音中带着点疑惑,又有点兴奋。
  “你刚不是听见了,我爸最喜欢你在《无所事事》里面演的那个丰玉高。从那之后,只要是你演的剧,他都看。”展昭说着,扭脸对着白玉堂一笑。“他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白玉堂伸出拳头捣了展昭胳膊一下,也跟着笑了。“那你是不是我粉丝?”
  “你粉丝叫什么?”展昭将脑袋侧着搁在交叠的胳膊上,想了想。“糖粉儿?”
  “找凑呢你!”白玉堂说着,伸手就去捅展昭腰眼。展昭生来怕痒,还没等白玉堂碰到他,右腿已经踢出去做自我防卫了。白玉堂回手一挡,抓了他的裤腿不放。展昭一条腿被他提在半空中悬着,挣了半天也没挣脱。干脆也不和他较劲儿了,腿一沉,说:“放手。”
  “喊声哥听听。”
  “多大了啊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把戏?”
  “我喜欢。叫不叫?”
  换了个姿势,展昭侧着身子对着他,腿上也不用劲儿,仍被白玉堂抓着裤腿悬在空中。“就这样呆着,别松手啊。”说着闭上眼,撅起下唇吹出口气,小风打在额前上,头发也跟着晃了两晃。“还挺舒服的。”
  白玉堂看他这享受样,气得牙痒痒,手一松,展昭的右腿砰地掉下来砸在左腿上。展昭闭着眼一笑,伸手揉了揉撞在一起的膝盖内测。
  突然想起早先他腿不得劲儿,白玉堂半是关心半是取笑着问:“腿没磕抽筋儿吧?”
  展昭撇他一眼,爬起来往床头一靠,伸脚踹踹白玉堂,示意他挪个地儿。白玉堂站起来绕过床尾,走到左边床沿下坐下,和展昭并排靠在另一侧的床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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