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成为秦霜 by 易书【完结】(9)

2019-05-06  作者|标签:

他本是要吓吓步惊云,谁知那人听了,也无异样,只点头应了一声,随手接过了去,仰头喝了尽。

秦霜瞪大眼,实在不想他这般利落,也自觉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不愿看着,孤自侧转过身去。

就听步惊云冷笑道:“他却也为你备上了一份?”

秦霜拧眉,听着这话实在别扭,也没有回答,就是正过身子,视线微低,和步惊云对视数秒,面容清冷寡淡,后面贴着面道浅声,“你须知,而今之后,步惊云的命便是我的了,因为这剂药的解药却只有我能有。”

小小的步惊云闻言脸色一白,眉头一皱,本自冷笑的面容转化为无法言喻的纠结表情,后怒目瞪圆,双眼血红气焰蒸腾,捏紧拳头:“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就是天,也管不了。”缓缓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秦霜见到他生气了,反倒心底一松,有情绪总是好的,心下不怒反笑。

他也不理会步惊云的不满,径直慢道:“天自大地犹广,但却终有人穷尽毕生无落脚之处,对于你我这般没有去处的人来说,天下会确算是个容身之所。”

步惊云不解的抬头去望着他,心道你我怎可一起拿来比较?

就见秦霜弯腰前倾,孤自说着:“昔日我们害的你没了家,那而今就再由我们给你一个家,希望我们今后相处愉快。”轻柔细软的低语一时让步惊云心下一拧,这句话何其相似!

“走吧!”秦霜纤白的手一伸,而后澄澈黑漆的眸子一亮,眉梢一扬,细长的眼睛弯起,无声露出笑容。

步惊云眉头越皱越紧,扫了扫秦霜身后的一干人,不情愿的拿出自己的小手,犹豫着对着那人软软的手掌上狠狠的一击。

第 15 章

秦霜此行出来并没有乘坐马匹,一应人皆都是徒步行走。

而此时天色已近垂暮,落日光辉普照在这天下脚下,山麓间俱是寂静,只微微几声雀鸟鸣声。

窸窸窣窣的落叶踏碎,初春之时,四下里俱是一片青翠。

天山的春天似乎比他处来的早,逝的也快。而据说冬天却是极冗长的,周边俱都掩盖在茫茫白雪之中,死寂整整漫过数月之久。

此间,秦霜和着步惊云走在前面,后面的几位被勒令远远跟在后面,几个都是满脸的不乐意,若就是看步惊云不舒服,打心眼里觉得别扭,而他们少爷似乎就没有这种情绪。

想也是他们少爷性子太好了,或是,他们少爷懒得对不相干的人表露情绪。各自几个无聊,打发时间思量着也就说开了,讨论他们少爷面对谁能有情绪,一致认为帮主首选。少爷一见着帮主,那就是下意识的变弱,似乎情不自禁的胆怯。再一想,就发现没人了,少爷瞧着对着谁都是淡淡的柔柔的一个面皮的态度。

说到此,一直沉默的雪暗天倒是摆摆手,只很难得笑道:“那倒不一定,我今天就遇着一位让咱们少爷一眼瞧着就乐呵的。”

“谁?”后面两个扒拉上来,很是好奇。

“一个孩子。”

说着一个孩子,就不再说话了,任其他两个怎么问,他也哑巴似的,就是出神的看着前面的两人,心道,这个步惊云想也不简单。少爷虽然面上不亲厚他,但心里迁就的极,越是迁就,就越是排斥。他了解秦霜,秦霜不是个随便能对人起防范之心的人,也不会对人产生那种既意识里靠近又想着疏远的纠结情绪。

尤其是他看着步惊云的神情里,瞬间便失了本应该持有的淡定坦然,仿佛郁结心肠般愁苦。

灌木丛中,是一条幽长的羊肠小道,两侧树木高大似要入云。柔和的夕阳透着翠叶缝隙照耀进来,洒在满地暖黄色,映照得少年苍白秀气的侧脸格外的温暖,削尖的脸型映着夕阳的光亮镶入碧翠的丛林中,说不出的感觉。

他细长的眉眼一直不得舒展,若愁肠百结萦绕回旋,淡色的唇微微开合着,思量了很久,即到了要说什么,看着步惊云瞪大的眸子,却又无声咽下了。

步惊云比他矮一截,站在他的右侧,顺着自己的角度,那个人的眉眼格外的闪耀,似要迷了自己的眼,迫得他不得不眯起眼才能看的清楚。

雪白的身影,墨染的清亮眸子,散落垂肩的青丝柔发,脚步轻悠悠的踏若无声,犹若水墨画一般的淡雅无物,又若当真从画中来。周身布满着一种难以亲近的悠远疏离之感,近不得,离不舍。他宛如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幽香四溢,轻漫出尘,不傲自孤。

而自己却像极了白莲之下的污泥,浑浊不堪,是要终其一生都被那人践踏在脚下,盯着少年的男孩念及此,木然的回过视线,不愿再去看上一眼,小小的手掌捏的死紧。

若是心有不甘的瞪大血红眸子,咬得牙咯吱的响,只心道,终有那么一天,他却要把这个人压在身下,为自己所服。

他孤自想着自己很少会产生的那样强烈的念头。

这时,便又到了一层关卡,两旁的守卫站的笔直,对着秦霜恭敬的行礼,又斜眼瞧了瞧他身边红衣的男孩。

秦霜点点头,收起腰牌,即塞到了腰间,又转身弯腰给了步惊云别在腰间,只轻声道,“有了这个,以后你便能自由出入。”

步惊云低着头,看着弯腰在自己腰间摆弄的人,低眉垂首的温顺姿势,轻柔的动作,还有鼻尖扑过来的淡淡清香。他只需瞄了一眼,便霎时皱眉,别过视线,不愿再看,更在喉咙间冷淡的恩了一声。

这天下会山麓直上一路有层层关卡,若没有人带领或是腰牌,是不得随意进入的,就是要进,也须得有人先去通传。他们已经走过了许多关卡。此时,站着的地方算是外门最后一道关卡。

步惊云抬头,眼观之上便是直通天山之巅,高耸入云的万级天梯,让他一瞬间便觉得自身的渺小。

秦霜说天下会每隔千级阶梯,便会瞧见守卫。

他也没急着上去,就是把步惊云拉到一边,再次把自己的话简单说了一遍。

主要是提醒他要怎么和雄霸接触,“师傅为人面上虽然霸道善于猜忌,但实则心底只是觉得高处不胜寒,最是渴望忠心之人,你若真心待他,他定然也会十倍真心对你。”

秦霜说着,步惊云却只拧着眉,死死的盯着他,小脸上满是倔强和不满,“你怕我触怒了他?”

秦霜瞧着他的态度,也是暗暗叹气,拉着他便道:“不管如何,你面上也需表现的顺从些,他并不喜欢难以驯服之人。”

正说着,却见一乘八人抬着的大轿经过关卡,宝盖明黄,上木雕霸气游龙,赤红朱漆,就听轿中人突然在内长叹一声,只朗声道:“霜儿,为师可不是要你表面顺从,我却要你由心至外,乃至每一根头发,每一滴血液,都要顺从于我。”

说着轿夫把轿子放下,修长的手指从上绣九爪金线龙的明黄帘子内伸出来,轻柔的挑起帘子,五指白皙修长,留着长长的指甲,纤细的长指甲修剪的极是匀称。

帘子挑起,只见里面坐着位浑身透着霸气威严的中年男人,面上微微含笑,却又不似笑,利剑般的眸子看着不远的秦霜,上扬的下颚,轻佻的气势,周身是说不出的自负,俨然一派令人胆寒的枭雄气质。

就见秦霜面色一顿,并不似他向来的淡定,霎时赶紧抽回手,松开了步惊云,这一举动惹得步惊云脸色一沉,拳头紧了紧,黑着面容看着他。但是他的反应却引得对面的男人得意的哈哈大笑,笑声熊亮已极,震撼山林,气派非凡。

就见他一扬衣袍,弯腰踏出轿外。

众人见他下轿,一应门下尽是朝着他跪立,同声高呼:“愿帮主雄踞万世,霸业千秋!”

秦霜也单膝跪地,所有的人都跪着,却独独留着一个人不愿下跪。

小小的脸上倔强异常,冷冷的看着那受万人膜拜的王者。

秦霜只皱眉,任是如何,此时也是冷汗淋淋,背脊都俱是冷汗。

他伸手去拉扯步惊云的衣摆,却叫步惊云推开了。步惊云就是不屑的冷哼,转过脸来看着他。

“你却如何不跪?”

雄霸脸色如常,只是眼神警告的瞪着秦霜。

秦霜被一瞪,也就乖乖的垂下头。

就听步惊云冷硬的道:“我一不跪天,二不跪地,你却能大的过天,大的过地?”

雄霸闻言也不怒,就是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卡住步惊云的脖子,笑道:“天地可是能叫你死?我现在却要你死。”

步惊云年纪虽小,却依然有些风范,并不畏惧,就是冷道:“你如何知道你此时的行为不是顺应天意?”

“顺应天意?”说着便手下用力把他举起,步惊云现在武功薄弱,根本不能及反应,只双脚离地,秦霜见状起身便要阻止,见师傅并不理他,索性上前一步,在在师傅耳边低语一句。

雄霸闻言一顿,就是吃惊的看着秦霜,后手下一松,便把脸色已经憋得通红的人儿远远的摔落,小身板“哗”的一声巨响,击在树桩上。步惊云强硬的坚持着在不至于滚落在地,手掌一击,稳稳的站住身形。

“步惊云?”雄霸死死瞪着他,后朗声一笑,只道:“既如此,我便顺了天意。”

后一展长袖,揽着正要去看看步惊云伤势的秦霜,长身而去。

秦霜皱着眉,只得用眼神示意一边的雪暗天。

转过身去,让师傅揽着上了石阶,只回了身一瞧,便发现步惊云冷着脸盯着他,冰凉彻骨,一撞上他的视线,倔强的小孩便冷冷的扭开,捂住受伤的胳膊站在那儿。

第 16 章

出乎秦霜预料的,师父并没有当即收步惊云为徒,而是让他在会中干起了低微的杂役工作。

此间,雄霸并没有召见过步惊云一次,若是将他遗忘了一般。

而步惊云却也没有丝毫失望之意,只是每日拿着扫帚清扫偌大的庭院,在马厩里洗着马,似是有干不尽的活计在等着他。

当其他人都在练武吃饭之时,他却只能默默的一声不吭躲得远远的寻得清净。

每当夜间,他却也独自一人在那片林子里练起了霍家剑法,更是精心揣摩从无名那里学来的招式,有时一坐就是一夜。

他本就是带艺入会的弟子,严格来说是没有资格被亲授天下会的武学,总教头秦宁也是不愿教他,辛有秦霜一次无意间的提起,秦宁会意,步惊云这才有资格亲自上操练场学武,并且,原本的杂役工作自此也少了许多,才得时间勤练。

秦宁于此,却也惊讶其惊人的武学资质。

不时向雄霸帮主提起,而向来爱才的帮主闻言却无动于衷,不曾有一丝表态,后他也就不再提起。

而对于得风云的说法,却没有人知道那个步惊云即是风云之一。

这一日,雄霸正吃过早饭,照常坐到鎏金宝座之上,就见他隐于薄如蝉翼的帷帐内,身袭紫缎锦衣,光滑如镜,上绣真金丝缕着九条游龙,长牙舞爪盘绕而上,恰如九龙护身。

事实上,对于他的千万门众来说,他本就是一条腾空的九天之龙,逼人的气度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是不愧不如的。

此时,就见他悠悠的拿出天下会上个月的战绩一一过目,仔细地阅着册上的每一个字,向来不羁的目光此时却是万般小心,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旁边文丑丑跪在地上,思量着什么时候能批阅完,苦着自己腿早已麻木的极了,心里暗暗叫苦,虽然这“跪”的习惯,多年来养成已久,但是每每还是觉得对不住自己的那双腿,在堂内,挪过来挪过去,却也不敢太动。也是雄霸帮主向来宠他,他才敢这般,换着他人,怕早就死于当场了。

“丑丑,你若是累了,就先滚下去吧!”

雄霸从帷幕内看过来,面上带着倦意,而旁边一叠高高的折子才动了一半。

“是,帮主。”文丑丑笑嘻嘻的应道,然后转过头就皱巴着脸,撇着嘴,滑稽的倒下身子,利索的在大堂内开始滚动。

即滚到了门边,按摩着眉眼的人才道:“去叫了霜少爷过来。”

“哦,是。”

文丑丑爬起来,笑嘻嘻的应着,随后去唤了秦霜来。

然后,换成秦霜挑起帷幕,默默站在他的身后。

雄霸向来素喜神秘,保留他自己的一丝空处,他从不允许有人胆敢入得此间,来窥视他的神情苦恼,而这天下会能进入的,怕只有秦霜和丑丑。

总需有人在他郁结之时,分带些他的苦闷。

秦霜默默站着,晃眼就是一上午,他却早已习惯了,默默站在那人的身后。而他却从不会主动上去说话,就是偶尔看着那人低垂的侧面也不禁有些出神。那张枭雄的面容上,并不总是人前那样耀眼夺目,私下里这样倦怠苦恼的模样又有几人知晓?

就听一声长叹,男人闭上了眼,以手扶额。

这些繁琐的事却要让他劳累的极,治理天下却并不是当初打拼的那样容易,这是个又长又臭的活计,终是无止尽,除非,自己败亡。想着当初,日夜勤练武功,驰骋沙场,几近不要命的厮杀,纵然是叫鲜血染红了身子,却还是那样令人振奋,全身的血液若是沸腾已极,而此时,稳坐山河,却无端露出倦怠。

好似,前面还有漫长的路途要独自一个人去走。

而自己曾经的那些兄弟,亲人却已然不在。

死的死,散的散。

徒然留下自己一人。

“霜儿。”

就听雄霸轻唤一声,眼帘并未睁开。

一边看着他发呆的人一愣,慌慌的回了神,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走上前来,给他师傅轻揉起肩膀来。也得亏他以前学过按摩的技术,少时,他是跟着姥姥过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时常犯浑,他也就乘着空儿去了老中医那儿学了这么一手,此间,却是派上了用场了。

他本就是个心细的,手艺学的很是到家,时常揉的师傅也是只觉倦意顿时全消,闭目养神中便微微露出笑意。

见他笑了,秦霜心底却也是欢喜的,便更加的卖力。

他这人面上虽冷清,但是却也有个让人感觉欢喜可乐的小毛病,就如他费了功夫精心做了一道菜,你若是吃的对胃,满意的及,随便夸上那么几句,他便顿时欣喜异常,心底暗暗想着下次还给你做更好吃的东西。

这边雄霸舒服的哼哼,他却也笑了。

但是,却又想起什么,皱起了眉,手下疲软慢了些。

闭着眼的人微微睁开,就见他出神的想着什么,也不及秦霜发现,他仍旧闭上眼。

秦霜对于步惊云的事,终是耿耿于怀,那人不该是那样待遇,随看了一眼很是享受的人,轻声细细的提起还在马厩里打杂的步惊云。

雄霸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就是轻声在喉咙里“恩”了一声。秦霜一时犹豫,也没了声音,想了半天,手下并不停顿。

就听他细软的道:“师父,您日理万机,伤神劳力,终是不好。霜儿不才,资质平庸,并不能帮到师傅什么。”

雄霸闻言,轻笑出声,眼仍旧闭着,就是道:“霜儿多虑,为师觉得你好就成,我却并不要你为我做什么。”

这话倒是真的,师父也是没有让自己做过什么事。

而且,秦霜本就好清静雅逸,不喜那些个繁琐的帮众之事,加上自身当是不才的,越加是不能帮着师傅。但是,且说眼下师傅自己能力是极强,万事都能亲自料理,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后也是愈加忧色道:“虽说如此,霜儿却也想有个真正有才能的人侍立师父左右,和着我一起陪伴您,岂不好?”

话及此,雄霸却已然坐直身子,也若是没听见一般,轻推开秦霜放在肩上的双手,开始翻起阅卷。

只道:“霜儿,先下去吧!”

“师傅。”

“站得久了,想你也累了。”雄霸并不看他,声音冷硬了些,微一摆手,“去吧!”

“是,霜儿告退!”

秦霜有时真的不懂此人想法。

就像他当初那样执着找寻风云,此时步惊云出现,他却笑道:“霜儿,这江湖术士之言,岂能尽信?他若是真能助我得天下,我却先让他历练一番,想是关在马厩里,我便不能拥有这天下了?”

秦霜闻言,只得哑然,再不说起。

他向来不是多事之人。而且,这样也不见得就不好,只是想着步惊云当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却隐隐有些不忍。

数日之后,本来预定的雄霸和聂人王于乐山大佛的比武又一次因为聂人王的消失而结束,雄霸气恼的当场击碎了一尊座椅,气的不轻,只当聂人王把他当猴耍。

而这件事,秦霜却早有会意。

只说当日,聂人王定然是只道其子聂风便是师傅所找之人,那人心本就缜密,自然不愿多此一事,随后消隐于江湖,怕是真的带着儿子聂风隐退了。

至于妻子颜盈,想他一时英雄,也该是想的明白的。

这一事之后,天下会更是满天下的炫耀声称:聂人王是不战而败。

而之后不久,颜盈也是消失无影。

对于她的消失,天下会并没有一人提起,严若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第 17 章

转眼一过,步惊云入会已是近两月,这数月来,他几乎就做着杂役工作。

一直待在总坛下界,连去得三分校场的机会都不曾有。

他终日里不言不语,面上从来就没有半丝表情,为人古怪异常,在帮众内很不讨喜,其他人都不愿亲近他,他也天然自带着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随之,他却总是一个人。

似乎,有那么一种人,他无论到了哪儿都是离群的,就若在这样混杂群居的生活里,他却能孤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寻得清净。

做完活计,只身一人躲入丛林内,靠在树下,拿出短刀刻刻木雕,玩玩石子,后便开始把昨日的进程在脑子里回过一边,一招一式的练起来。

一日,秦宁偶然得见他习的剑法精妙无双,世间罕有,正是他由那招“悲痛莫名”混着霍家剑法演化而来,至于那剑意,他终是不得领悟。

只见剑法招招神速莫测,幻化不定,渺然神秘之中隐隐透着一丝正义气息,却也由瞬间无端变得狠辣魔障,叫人一时禅悟不透个中奥秘。

秦宁看的入神,他从来未见过这样古怪的招式,一上一下,身起剑落,划破长空,端的是耍得好极,尤其是对方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便更觉诧异。

只是,看着那张天然傲气孤高的冷冷面容,却是怎么也不能把他当着一般孩子的。

再一想起少爷的话,想他必定不是久留此间之人。

随后也做了顺水人情,提携他正式上得一层,命换成干净的衣裳,去了校场近旁的那间屋子里住下。

并且,他自此亲自教授步惊云武功,数日下来,只庆幸没能埋没此人,此子当是惊世武学奇才,不出数十日便能将自己所授那套剑法尽数掌握。从他寡淡的面容来看,他并不稀罕秦宁所教的那些,只是行动下却也是极认真的学,秦教头的每一个招式,他都认真记下。

再有,文丑丑是天下会总管,主要是处理帮众内部起居吃饭杂役等琐事,一应侍女打杂的都是归他管的,他本就是个聪明人,话中也知秦霜不忍步惊云此际遇,他向来待秦霜好极,也就命令下面此后只交给他些轻便的工作。

于是,步惊云便多出许多时间来练武。

霍家剑法,他是早已烂熟于心,那几招莫名剑法也是青出于蓝,此间,便尽费心于秦宁所授的武功,那些正经不是什么名门独学,杂而不乱,学起来也颇费神力。他话不多,遇到不懂的,也就一个人参悟领会,并不去烦扰别人。

而对于秦教头来说,自然知道这个步惊云自有神功,对于他,也没有其他弟子那样严苛,反而极是温和。

也自然也是有秦霜暗中交代的缘由。

这一来一去的,明眼人一瞧便知步惊云受秦教头亲厚,自是心里不舒服。

这几日来,步惊云在群操练中,一路迎头大展身手,击败了好几位秦宁的得意门生。这些人都是大他许多,入会时间都有几年,在帮会中也是各自有些势力的,差不离也是些小头头,众人只当步惊云不辨情况,没有眼力,得罪了人,谁知秦教头却很是得意,当着众人面儿大肆表扬了他一番。

众人本就对于他这个新来的毛小子不爽,此时见状更是心堵,这其中就有秦宁的亲侄子秦坚,他只暗暗决定教训一下这个傲得极的小鬼。

这天日暮,刚下了操练场,步惊云坐在石板上扒拉几口饭,便开始提着木桶,打了水在后院子浇起花,这片茶花浇完了,他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这比起之前没日没夜的工作当真是轻松了许多。

他正边蹲着浇花松土,一边开始默默念着今天新学的那招,慢慢的手下比划起来。

正出神中,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得瑟的声音,“死小鬼,敢偷懒?”接着不及他回头,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踢得他一麻。

听着声音就知道是那个上午被自己摔了跟头的人,而一群人当中站着的确是秦坚,双手抱胸,很是不屑的斜眼瞧他。

步惊云起身拍拍屁股,面无表情,本不愿生事,就当自己给狗碰了一下,冷冷的扫过众人,便开始继续做自己的活计,并不打算理睬的意思,冷淡的样子和着上午那样火烈残暴的招式俨然不符。

他们和步惊云相处的时日并不多,并不知步惊云生性冷漠,就只觉得这人忒自以为是,显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喂,步惊云,给你生哥道声歉,磕个头,咱们今日的事就算完了。”

说话的人正是秦坚,还有个胳膊打着石膏的小子本自躲在身后,生生让他揪出来,那小子一见着步惊云的双眼,便心生害怕,浑身直哆嗦。想着,便觉得胳膊生疼。

就听步惊云木然回身,冷道:“我只给死人磕过头。”

众人听了就是瞪大眼,一惊,那个生哥更是慌慌的往后躲,怎么拽也不出来。这一群人本就是他胆子最小,也是他伤的最重,当然,不要命的自然是没有的。

一群十一二岁的少年,各自心气傲,性子火爆,而且在这天下会本就有些头脸,一个回想,霎时让步惊云的漠视气的青筋突突直跳。

也不知谁先动的手,霎时一群人扭打成一片。

本来好好的茶花株倒落一片,步惊云一见就急了,出手难免狠了几分。

“擒贼先擒王,抓住秦坚,还怕他们不罢手?”步惊云心想着,扭头一个回旋,勒住秦坚的胳膊,却在此时,一个木桩自后扫过来,出手毒辣的极,打得他膝盖骨咯吱一声响,倒在地上。

秦坚心里暗叫声打得好,一个脱力,将他压在身下。

步惊云只觉得疼的冷汗直流,那些人胆子本就大,也不害怕,况且有秦坚在,各自上来死死压着他的手脚,迫的他动弹不得,可是,步惊云就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并不挣扎。

秦坚也觉刚才丢了面子,稳稳的坐在步惊云腰上,霎时从腰间掏出一把利刀,指着步惊云的脸,笑道:“乖,来,喊声好听的,求你秦大哥,我就放了你。”

步惊云若是吃了大便的表情,当下皱眉,极其认真的告知语气道:“我从来不求人。”

秦坚本就是暴躁性子,闻言,也是气急,拿着刀背拍着他的小脸,力气很大,“少啰嗦,求我,快点啊!”心道你说声好听的,我就回去吃饭了。

谁知步惊云就是不说话了,死死的瞪着他。性子倔的像头牛,这种天性里的倔强,其他人哪能懂?

那双眼看的人胆寒,越是看便越是不对劲,秦坚就是咬着牙,扳过他的小脸桎梏住,拿刀尖指着他的眸子,锋利的刀剑和着眼球离得极近,步惊云眼眨也不眨,依旧瞪着上面的人。

倒是旁边人开始害怕起来,秦坚的手不自觉开始发抖,“你不怕?”

步惊云摇摇头,刀尖顺着眼皮划过,留下一条轻微的血痕,秦坚下意识的回收了一点,咬牙不甘心道:“为什么不怕?”

“不怕就是不怕。”

步惊云冷道,木然的眨了眨眼,“你不敢,因为你懦弱。”

一句话激怒了对方,但他也料定秦坚不敢,从对方一直打颤的手就能看出,他不敢。秦坚手抖了几抖,一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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