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将军攻X书生受)+番外 作者:英渡(上)【完结】(41)

2019-04-27  作者|标签:英渡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他没有喊冤,实在连痛都喊不出了,只有目光涣散、奄奄一息地盯着虚空一点,渐渐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沈砚毫无反应,只缓缓流下了一行泪,同眼角的血混在一处,纠缠不清。

有泪不轻弹,未到伤心处。

桓晔走的时候经过他,淡淡问:“沈卿可怨恨于朕,还要为他鸣冤吗?”

沈砚借着低头叩首的动作掩去泪痕,一张英俊的脸目眦欲裂,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臣不敢,皇上圣明。”

萧索趴在血泊中,仿佛元神出窍,身上已觉察不出痛,只有这句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

原以为身上已痛到了极处,却原来,尚不及心痛之万一。

沈砚起身时,对已走到门口的言浚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救他。”

后者点点头,飘然而去。

萧索已然不省人事,仅剩的最后一丝清明支撑着他,听见那日思夜想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对不住……我不能再护着你了。从此后,你我便是陌路人。你好自为之,多保重!”

他走了,再也不回头,就如同他来时一样,悄然无声。

萧索没有死,他被狱医治好了。

沈砚真的再未去过刑部,他就像从未认识过萧索一般,又回到了过去眠花宿柳、走马观花的日子。

京中平静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展眼便是放榜的日子,众学子翘首企盼月余,早已等得不耐烦,只盼着能给个痛快的结果,中也罢,不中也罢,总强过日日夜夜悬心吊胆。

皇榜却未按时发,因为舞弊案有了新进展。

言浚近日忙上忙下,着实累得不轻,一进将军府的大门,便端起茶杯往嘴里灌。喝茶的模样,倒不似堂堂三品文官,反像是军营里不拘小节的将军。

正经的将军却大气不敢喘,神色几近谄媚地在旁候着:“怎么样,办妥了吗?”

言浚坐在椅子上,搁下茶杯,点头道:“办妥了。皇上同意放他出来,还许了他一个上榜的名额,只是头名别想了。”

“放出来就好,放出来就好。”沈砚顿时松了一口气,跌回椅上,心有余悸地道:“头不头名的,都不要紧,只要人好好地出来就好。他有了这个举监生的身份,不怕将来中不了殿试。我会护着他,守着他,总不让他再吃一回亏就是了。”

言浚笑问:“你倒不怕他入仕后,再让皇上打压一回?”

“不会。”沈砚摇摇头,“你的功夫做足了,皇上的心意变了,他也不是当初的他了。”

那日言浚从刑部大牢走后,直接去了祁王府。朝堂之上人人皆知,他是皇上一派的臣子,与祁王派系乃是宿敌,一向不睦。

祁王府的管家陈几何见是他来,匆匆进去回禀。祁王桓斌倒是心无成见,当即将他请入府中攀谈,其亲切关爱之情,简直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萧索的案子是皇上亲定的,世上再无人能更改,除非让皇上自己转变心意。那简直难如登天,天下唯有一人可以做到,而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祁王。

桓晔是深谙权术之道的帝王,自然明白除掉萧索与打压祁王,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他再任x_ing,也不会拿朝廷大事儿戏。

而萧索是在越州府一案中,得罪过祁王的人,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自然是用来制衡祁王最好的人选。

他们要做的,便是让皇上对萧索的态度,从杀之而后快转为笼络利用。

言浚找到祁王,请他在皇上面前替萧索求情,以示拉拢之意。皇上自然会认为祁王有意招揽萧索,借他对朝廷的怨恨挑拨离间,再趁机与他冰释前嫌,将他纳入旗下,做祁王府败坏朝廷的棋子。

对于祁王这样的人而言,区区一个流配的秀才,还不是动动手指便能接回祁王府的事。皇上纵然权威再高,终究与流放之地岭南隔着千山万水,根本阻挠不了祁王救人。

桓晔最好的法子,便是先下手为强,趁祁王尚未笼络到萧索之前,先施恩惠,将他拉到自己麾下,用来对付祁王党。

毕竟,萧索恨祁王之心,是根本不用挑拨的。

言浚也不厌其烦地吹枕头风,只说萧索如今已与沈砚恩断义绝,两人清清白白再无一丝暧昧。实际上从前也没有过暧昧,不过是沈将军风流成x_ing,x_ing子又桀骜叛逆,一时借着萧索跟皇上斗气罢了。

他又添油加醋说萧索如何如何的有学问,如何如何的忠心耿耿,将来若选入朝中为官,定能为皇上鞠躬尽瘁,铲除蛀虫,实是不可错失的千古良材。

这两点还不够,他又说,萧索是因冤入狱的试子,若能将他放出来录用,天下试子都会感叹皇上爱才之心,人人心向朝廷,个个意愿入仕,则天下才子尽入皇上彀中矣,又何愁江山社稷不稳固!

如此一来,原本态度坚决的桓晔,也不得不松了口,决定释放萧索。

于是,萧索那张莫名其妙“丢失”了的卷子,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礼部衙门的案台上。

“可祁王怎么会答应帮萧索呢?”沈砚问道,“先时问你不肯说,现在总可以说了罢。”

言浚道:“自然是因为我许了他一件事。”

“何事?”祁王哪有什么事要去求他?

“你还记得采买作弊鸽子的陈姓之人吗?”言浚微微一笑,“那人便是祁王府的管家、陈几顾的弟弟,陈几何。”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颗柠檬,三章后和好。

第34章 雨夜闻铃

前日言浚查到陈几何的身份,便知文海不过是傀儡,此事幕后主使其实是祁王桓斌。否则区区一个学政,如何能役使堂堂王爷府的大管家。以他的官位,想要在科试中一手遮天,也甚是勉强。

祁王干涉科考,却不为贪财。实际上,所有受贿银钱,他一文也不过问,全部交由文海处置。他的目的与皇上相同——即选拔人才培植自己的势力。况且他为人素来爽侠,搁不住旁人两句好言相求,便要点头。

最早有试子拿着银子来求他,他觉得不好推拒,豪口一开便应下了,却未收半个铜子。如此便开了先例,此后只有愈演愈烈之势。

其实来求他的,也并非都是碌碌无才之辈。即便有真才实学也要来给几个钱,拜一拜山头,表明归顺的心迹,方能高中。否则任你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也只有名落孙山的份儿。

言浚答应祁王不再追究科举之事,将陈几何买鸽子的事在御前掩饰过去,只让对他忠心耿耿的文海顶罪了之。条件便是要他明里暗里显示出要拉拢萧索的意思,以此逼迫皇上转变对萧索必杀无赦的态度。

祁王欣然应允,又说了许多笼络他的话,见他态度冷淡,便悻悻作罢了。

沈砚闻得萧索无事,心中大安,叹道:“可算好了,可算好了!”

言浚从袖中抽出一沓纸,道:“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可费了一番功夫,你得请我和希声去八珍搂吃顿好的才行。”

“少不了你的席。”沈砚微微扯了扯嘴角,接过那叠纸,道:“我就说他学问好、用功勤,脑子又聪慧,如何屡屡不中,敢情是没送礼的缘故。可怜他好容易中了一次,又被我连累了。还是你说得对,我也该和他恩断义绝了,省得又害了他。”

他神情异常落寞,看得言浚心中一刺,不禁劝道:“其实你也不必自责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所之伏。’若非此次的事故,他哪里能入了皇上的眼,又哪里会榜上有名?此番你虽连累了他,可也成全了他。”

“成全?”沈砚嗤道,“若不是此次这场大祸,他该是头名。只因跟了我这个扫把星,才落得个末名。皇上他……我现在甚至压不住想恨他。”

那日麟德殿定名次,皇上御手一勾,将萧索原本的头名,排到了末名,还说毕竟是下过狱、有过嫌疑的试子,岂能忝居头名之位得以免考春闱。

桓晔是故意羞辱萧索,沈砚焉能不知。

言浚皱眉道:“头名末名有什么打紧,只要能参加来年春闱即可。皇上为形势所迫,不得已放了他出来。这口气,你还不让他出一出了?”

沈砚撇撇嘴,未曾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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