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买呗。”
“你借我钱？”高学霸开门见山道。
吴学渣没预料到他们两人都是囊中羞涩的凄苦初中生，便咬牙道：“我们自己做！星期五下午放得早，我们带着材料在教室做！”
高学霸向来不涉足自己不擅长的事：“去掉‘们’，我不会做。”
“行吧行吧，我先回去查资料要准备哪些材料，你要是家里有，就尽量往学校带吧！”
星期五放学后，两人佯装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等所有人都走了，又从后门溜回来，开始认真地边看教程边做风筝。
起初，高学霸还能搭把手，剪剪固定用的线绳，帮忙理解教程上的繁杂步骤。
在弄毁了两个风筝骨架后，俩人都有点烦躁。吴学渣上下翻动手机里的教程，想看看哪一步没到位。
高学霸提了句：”不然算了吧，这都五点了。”
吴学渣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而是着手做下一个。
他的动作依旧笨拙，但很认真，他的眼里只有手上的东西。
做着做着，竟顺利地做好一半。
百无聊赖地翻书看的高学霸见状，有些惊讶，不禁放下书，开始看他。
吴学渣专注得都没发现高学霸盯着他看了半个小时。直到做完了，他还在比对和手机上的模型差距，嘟囔着“应该是材质的原因”。
而高学霸却猛地回过神，震惊地说：“你居然搞出来了？！”
吴学渣把两面翻着看，只觉得差强人意，笑道：“还行。”
高学霸看着筝面，问：“这画的啥？野j-i？”
吴学渣拔高声调反驳道：“这是凤凰！”
高学霸拨动垂下的三条黄色长纸条：“这又是什么？它拉肚子？”
“这是凤翎！”
“哈，哈，哈。好吧，挺好的，”高学霸点评道，“但愿等会天黑了，别人看不清。”
“来，送你。”吴学渣双手递给他。
高学霸接过，说：“你暗讽我凤凰男？”
吴学渣不满道：“你又在瞎说啥，我是不会画龙。而且龙得很多只风筝串联才好看，特别威风。”
高学霸的表情依然高冷，嘴角却忍不住翘起：“行，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放？”
“滨江路！”
“走。”
二人捞起书包就走。
傍晚江风大，吴学渣举着风筝逆风跑，高学霸认真扯着提线，像是在做一件庄重的事。
丑凤凰终于上了天，三根黄带子随风飘扬，吴学渣举着双手欢呼着跑来。
高学霸慢慢后退，放长了风筝线，让它飞得越来越高。
吴学渣问：“好玩吗？”
“还行吧。”高学霸答道。
吴学渣嘿嘿一笑，靠在旁边栏杆上看他放风筝。
没过多久，高学霸把风筝线交到他手里。
吴学渣问：“咋了？玩腻了？”
高学霸摇头：“这种事大概还是得小时候做，长大了，感觉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但是尝试一下也不错，可以感受到它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感觉，还不赖。”
“嗯，谁都会错过很多事的。”
高学霸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对放风筝有执念？”
吴学渣：“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想浪费时间，”高学霸近乎狡黠地笑了，“想浪费他们规定的学习时间，做他们曾经不允许我做的事。”
吴学渣笑了：“你怎么突然叛逆了？”
高学霸看着高空的风筝，轻声道：“我一直都叛逆，我说了，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他看了看手掌心，当初的印记已经完全消失。小时候那次放风筝，收线时太过急切，手心被割伤，差点影响了那周的钢琴课。家里人就把他偷买的风筝当着他的面折断，拆了塞进垃圾桶。用篾条指着他的脸，警告他，再不懂事就抽他。
竹条清脆的折断声听起来像骨头断了。
“啊，你说啥？”吴学渣趁风变大，放长了线，没注意听。
“没啥，走吧，我请你吃小面。”高学霸拎起俩人扔在长椅上的书包。
“你不回家吃饭吗？还有，你不是说没钱吗！”吴学渣慌忙收着线。
“不回了，我这几个钱还是有的，”高学霸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收线，问道，“你行吗？别太用力收，等会伤着手，顺着风筝走试试？”
他也上前握着线轮，俩人慢慢靠近风筝的方向，手上动作尽量张弛有度。风筝过顶后，像被人在半空中锤了一下，一头栽下，差点卡在树枝上。
高学霸问：“结果你也不怎么会放风筝嘛。”
吴学渣：“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小时候也没那条件，都是用绳子拴着白色垃圾袋，领着院子里一众倒霉孩子来回狂奔，垃圾袋‘哗啦啦’，‘哗啦啦’，可吵死大人了。”
高学霸想象到那画面，不禁笑了笑。
俩人在面馆里，吃着热腾腾的面，红椒绿葱，劲道有味，他们的鼻尖都冒了点汗。
吃饱喝足后，便开始决定风筝去留。
“我不能带回家，不然你带回去吧。”高学霸静静看着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