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光流淌 by 芫爆【完结】(2)

2019-04-22  作者|标签:


《随**下坠》续

栗子:你说咱俩也够无聊的了
丁文:怎么说?
栗子:放着各自的老公不理就在网上扯淡,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鲜事,不算无聊么?
丁文:您好不容易才在我的劝导之下开始用MSN,我还不得多让您感受感受MSN的乐趣么?
栗子:你那叫劝导么?你那叫怂恿外加威逼利诱好不?
丁文:随你怎么说,哈哈
栗子:= =
丁文:诶,你老公睡了?
栗子:没有,看报告呢,
丁文:这么晚了还工作,真够拼命的
栗子:可不是么~我以前觉得他除了玩什么都不会,没想到人进了公司之后干得还挺像样,呵呵
丁文:捡到宝了吧你?
栗子发过来一个大笑的表情,我刚想回话就听见了脚步声,扭头一看,门口出现了“老公”的身影。
我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于涵总是会在他和我的显示器之间留出一段距离,那距离足够让一个视力很好的人看不清我在聊什么,今天也一样,他迈着平稳的步子进了书房,却没有走到我身边。
“不早了,睡吧。”
我点点头,冲于涵笑了笑,他也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跟着是卫生间的关门声、流水声、刷牙声。我跟栗子打了招呼,然后关上电脑钻进了主卧里的卫生间。
于涵这人多少有点儿洁癖,我住进来之后他就在两个卫生间各摆了一套洗漱用品,说是我占用主卫的时候他去外边洗漱不用端着刷牙杯走来走去,省得水滴到地上。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细致到这种地步?听到他的说法时我着实惊讶了一番,过后再想想又觉得好像挺符合他的风格的,他对房间的在意程度跟对我的细心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一向认为自己在男人里不算懒的,可跟于涵一比就变成猪了。我可以半个月才擦一次桌子、一个月才擦一次书柜,他却必须每周收拾一次屋子,把所有的家具都擦一遍,从来没有懒惰的时候。
刚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他扫除的频率和平时保持卫生的习惯都不太适应,好在我的适应性还算比较强,从最开始不好意思瞪眼看着他一个人干活儿到后来渐渐体会到了劳动的乐趣,八个月的时间,我被熏陶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了。这种变化是可喜的,我想。
“诶,你昨儿又蹬被子了,是不是嫌热啊?”
我正刷牙,于涵进了卧室靠到卫生间的门框上从镜子里看着我,身上一股懒散的味道。
“呜呜……呜呜……”一嘴的泡沫让我说不清话,惹得他笑了起来。我从镜子里白了他一眼,吐掉泡沫漱了漱口,“我不记得热不热了,不过据我妈说我确实是一热就蹬被子。”
“那我去找个薄点儿的换上。”于涵说完转身回了屋儿。
换被子还要套被罩,大半夜的他也不嫌折腾。看着于涵的身影从镜子里消失了,我撇撇嘴,打开水龙头冲洗牙刷。我没拦着他,也没问换了薄被他会不会嫌冷,因为通常他替我考虑所做出的决定是不会因为怕麻烦或者自己的原因而更改的,说也是白说。
对我,于涵总是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呵护,这是住在一起之后我渐渐发现的。其实他那种态度在同居的第一天就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了,帮我安排这个、考虑那个,而我却因为一些别的事情忽略了他的关心。
我搬进于涵家的时间是去年八月,栗子刚结完婚不久。那天的情形我还记得,他开车去接我,帮我搬了衣服、日常用品和电脑,回到他家的时候正赶上他的邻居搬家入住,大包小裹的搞得电梯很拥挤。进了门放好东西,外面搬家具的声音仍然持续着。于涵从门镜往外看看,又低头看看我的小箱子,说,人那叫搬家,你这叫住店,之后摇摇头开始收拾。我也跟着忙活,一边儿没话找话地问他为什么这个时间提出同居。他说天儿太热,得开空调了,俩人住一起省电,然后问我为什么接受他的提议,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接着哈哈一笑岔开了话题。
于涵的理由明显是在开玩笑,可我还是没有追问下去,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多嘴——如果早想到他会反问我我根本不会把那个问题问出口。对别人的想法我没太多的好奇心,问一次没得到答案我不会再问第二次,加上我心存愧疚,自然是能躲就躲,继续说下去我怕他刨根问底我没法回答。
愧疚,这个词一直盘旋在我跟于涵之间,隐隐敲打着我的良心。
两个人共同生活不仅仅是生活方式的一种改变,更是个态度问题。虽然于涵没说出他的想法,可在我看来那起码代表着他有想天天见面的希望,想让关系变得牢固的意愿,甚至是想在相处中培养感情的倾向,这些通通让我觉得自己愧对于他——爽快地答应了同居,真正的原因是陈威结婚了。
七月的那场婚礼我没参加,也没有跟他联系、没有亲口给他祝福,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是栗子转述的。她跟我说起当天的情形时我几乎看到了陈威和他的新娘肩并肩走过花门、走上舞台、在亲朋好友面前讲着被美化了一万倍的恋爱史,已经麻木的心又疼得拧成了麻花。
栗子一定不会去凑那个热闹,我敢拿性命担保,那些情况八成是她从哪个同学那儿打听来的,事后又正儿八经地说给我听目的显而易见——她想让我再死一次,让我从根儿上断了所有的曾经。在陈威的事情上栗子对我总是很无奈,可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劝我、打击我,使得微小的效果渐渐堆积起来引起了质变,使得我听到于涵的提议之后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于涵很疼我,同居的日子里他对我比以前更加用心,关心和照顾几乎覆盖到方方面面,无微不至,让我感觉到了飘渺的幸福。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实际行动和言语上那些功利又满不在乎的话之间的反差越来越强烈,我越来越分不清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压力也随之而来。
于涵曾经开玩笑似的跟我说,他很多年没有跟别人住在一起过了,邀我同居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生活上、思想上都是,我说你到了这个岁数还能这么勇敢,精神可嘉。
玩笑总有三分真,于涵的意思我能明白一些,仅仅是一些。同时,我相信他也会明白接受同居的提议对我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挑战,在那样一个时间,对于那样的我而言。
相爱容易相处难,更何况我们连爱都没有,相处的过程中会有暗流涌动是我一早就预料到的。
心里的愧疚和压力我自己一清二楚,于涵那么聪明一定也能感觉得到,可我们没有就那些问题交流过什么,始终没有。我不会主动提,因为问题在我身上,我不想找别扭,于涵也不提,原因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能隐约感觉到他心里有很多想法没说出来,却无心打探。我想要的是维持现状,平平静静的就好。

“起来洗澡去。”
“不起……”
“那我抱你去?”
我实在是不愿意动弹,只好转动眼球瞥了于涵一眼表示了一下不满。他笑了,再次催促我,我仍然没动。
“真不想动?”
“嗯……”
“那就把被盖上。”
于涵坐起来拽过被子就要往我身上盖,我赶紧抬起胳膊拉住他,“别盖,蹭一下子。”
“蹭一下子什么?”
看他一脸的笑,我没好气地说了句“□”,结果换来了一句更让我脸红的话——嫌我脏?不能吧?你吃的时候不是说味道挺好的么?
“您的不都在那呢么?”我朝床边的垃圾桶瞥了一眼,里面躺着个打了结的□还有几张揉烂了的纸巾,“我嫌得着么?我嫌我自己脏行么?”
“呵呵,行了行了,你要不现在起来去洗澡,要不就把被盖上,省得着凉。”
“不……”我冲于涵眨眨眼,“你把自个儿盖我身上得了,反正你也得洗。”
于涵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趴到了我的身上。他身上的汗刚落下去,带走了一部分热量,那种比正常体温稍低的凉爽跟我的体温进行着热交换,渐渐达到了平衡。这个过程有点儿像我跟于涵的相处,或者说,像任何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调整自己,适应对方,平衡就这么来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涵对我的感情比我对他深,还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大太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平衡并不“平”,而是倾斜的,由始至终都是朝我这边倾斜的。于涵说过他所理解的“丁”和“于”两个字的关系,说他要包容我,相处当中他也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而我被他那样宠着,变得越来越像个年轻气盛的孩子,动不动就跟他撒娇,要求他跟我□,要求他在□之后拥抱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哄着我、满足我,从来没对我说过“不”。如果忽略掉那些暗流,这样的相处模式是相当让我满意的,可我能忽略掉么?不能,所以我跟于涵之间总是隔着些东西,有时亲密有时疏远,摇摆不定,无法解决。
“歇够了没有?洗澡钻被窝儿吧。”
“没有……”我抬起胳膊搂住于涵的背,他就在我耳边轻轻地笑了起来,“你乐什么?”
“你呗!你还真是挺会哄人的,这模样儿让我觉得自己挺厉害,能把你折腾成这样儿。”
“什么叫‘觉得自己挺厉害’啊?本来就挺厉害嘛!去,把你身份证拿来,我要看看你到底几岁。”
于涵撑起身子俯视我,表情严肃,“三十七,老牛了。”
“你要是找个十九的那叫老牛吃嫩草,我都二十九了,咱都是老牛。”
“二十九的我丁跖候不起了,还十九的,要我命吧?”
伺候不起,这四个字扎到了我心里的愧疚,我不禁愣了,“我很难伺候么?”
“说着玩儿的,别那么敏感。”于涵低下头吻了我,然后用手肘撑在我身体两侧,手托着下巴,“你挺懂事儿的,根本不用我伺候什么。”
“真的?”
“真的。”
看于涵那一脸温和的笑容,我抬起头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起吧,洗澡去。”
“我看先甭洗了,咱再来一回,完了一块儿洗得了。”
“于涵!”
我瞪着眼,气鼓鼓的,却把他惹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你别乐了!烦人!”
“行,行,不乐了,呵呵。”于涵把我拉起来,然后爬下床,“我先去调水温。”
“乖,调好了,别烫着我。”
看于涵笑呵呵地进了卫生间,我坐到床边穿鞋,一低头,鼻子忽然酸了。
每次□都要一起洗澡,每次都是他先进去调水温,有时还会装作被烫到了吱儿哇乱叫,等我匆忙冲进卫生间拉开浴屏他就一把把我拽进去狠狠地吻我,在温热的水流下面。那种不带**的吻通常会持续很久,从霸道的索取逐渐变成甜蜜的给予,像是在说他要的不仅是我的身体,更是我的心。每次在他的吻里感受到那些内容,强烈的愧疚感都会迅速涌上心头,几乎将我打垮。面对他的付出,我没有等值的东西能拿来交换。
“丁文儿!愣什么神儿呢你!我都快洗完了!”
于涵的吼声和着水声传进了耳朵,我赶紧抽抽鼻子,起身进了卫生间。
四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模样,白天阳光照得猛烈,气温直线上升,可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我在屋里光着身子晾了半天有点儿冷,一钻进浴屏就霸占了莲蓬头,任他怎么嘲笑也不肯挪地儿。于涵举着沾满泡沫的浴球愣是没法儿往我身上抹,一发狠把水龙头给关了。
“你想冻死我啊!”
“刚让你盖被你不盖,现在知道冷了?忍着!”
我撅起嘴,耷拉着眼。
“刚夸你不用我伺候,这么会儿就来劲了?”
“我……”
“行了行了。”于涵把我搂进怀里,手里的浴球在我背上来回擦着,“都怨我,惯的你。”
“以后你可以不惯着我了……”
“转过去。”
我离开于涵的怀抱,转身,他立刻从背后抱住我,往我肚子上抹泡沫,“这话说的,不惯着你我惯谁啊?”
“我觉得自己越活越回楦了,你太宠我了。”
“其实咱俩住在一起之后你变了挺多,都是往好的方向变的。”
“是么?都哪儿变了?”听见于涵的话我一激动赶紧转过身,他顺势拉起我的胳膊不停地擦着泡沫。
“比以前开朗了,不那么阴郁了,也不瞎琢磨了,而且不吃安眠药了,不进聊天儿室了,也不打飞机了。”
“听着好像都是你的功劳。”
“前几条儿我不敢说,不过后三条儿肯定是我的功劳。瞅你刚才那样儿,还有精力进聊天儿室么?还有劲儿打飞机么?还用得着吃安眠药么?”
“吹吧你就!”
“嗬!要不咱再试试?”于涵弯腰擦着我的腿,“抬脚。”
还试?那我明儿就甭上班了。我撇撇嘴,乖乖地抬起脚。
于涵擦完了直起身,顺手在我□上捏了一把,“试试么?”
“你自个儿试吧!”我回过身打开了水龙头,没理会他的笑声。
其实于涵说的那些变化有些我自己已经发现了,可有些却从没想过,比如说“不瞎琢磨了”这一条,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像在说我。于涵是个聪明人,我心里在想什么他肯定是一清二楚的,说我不瞎琢磨了难道是为了让我安心?
想到这,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吧,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也想让自己什么都不琢磨,可那些说不出口的压力、问不出口的问题总是堆在心里,我就是没办法把它们扔到一边儿,没办法把从于涵身上学到的东西真正贯彻到思想里。
于涵是成熟的,稳重的,自信的,跟我讲起人生时头头是道,简直完美得毫无缺点。然而,我所看到仅仅是现在的他,以前的他是个什么样子、转变的过程又是怎样的我一无所知,不免有些好奇。
关于于涵此人是怎样炼成的我问过他,他没直接回答我,而是给我讲了他的过去。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想跟一个人轰轰烈烈地爱一场,然后相伴到老,抱着这种态度交的几个男朋友都打打闹闹、分分合合的没坚持下来,后来他不想要轰轰烈烈了,开始追求平平淡淡,但也没找到对的人,等到了三十岁就基本不动那个心思了,有合适的就走着看看,没有就一个人生活,不谈感情的日子倒也轻松自在。那些具体的人和故事于涵没说,我也没多问,光他的思想变化就足够我琢磨的了——一个人的成熟和豁达不是平白无故的,一切都跟他的经历密切相关。
由此,我想到了自己在陈威身上耗掉的时光。那些日子让我学会了很多,也消极了很多,导致我从一个极端走到中庸的岔口时没刹住闸,直接冲到了另一个极端,从此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既然跟陈威之间的一切已经画上了句号,就应该彻底从他留给我的阴影里走出来,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只不过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方面我想跟于涵保持现在这种平静的关系,想在暗流转变成巨浪之前投入进去给他以回报,另一方面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对他产生感情,怎么才能从心底里迸发出热情来,于是矛盾就那么悬着,悬着,悬了八个月还是没得到解决,而且现在看来,解决的希望仍然渺茫。

四月中旬的一天我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说她五一要跟我爸去西安玩儿,问我去不去。跟他们俩肯定玩儿不到一块儿,还得当电灯泡,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推掉,可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只好问老妈打算玩儿几天,什么时候出发。不出所料,他们安排地时间超出五一那天地假期很多,我也就用工作忙、不能请假为由推脱了过去。
不去拉倒!不过我跟你爸得先回家住两天,然后从家走,你该回来回来,别给我玩儿消失。这是老妈临挂电话之前给我划的道儿,不听肯定是不行的,可一想到回了家见着她又得被念叨结婚的事儿我就烦得不行,连续几天没给于涵好脸儿。
于涵说过我有点儿情绪化,开始的时候我死不承认,后来经过了一些事情我渐渐发现自己确实是有点儿,这让我有些疑惑。以前跟陈威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情绪向来都是很稳定的,稳定在阴郁那个等级里,而现在却充满了起伏,容易被感染、鼓动,这代表着什么呢?我又像个活人了么?
调整好心态,我平心静气地问于涵怎么看待我的情绪化,他说以前的我像一潭死水,现在能兴起点儿小波小浪了,这无疑是件好事儿,只要别过分就行。听完那些话我忽然觉得他像个心理导师,而且是我私人的,不禁有些得意。
几天后老妈又给我打了电话,告诉了我他们的行程,让我提早安排时间。那一刻,烦躁的情绪抑制不住地再一次爆发了。
晚上回到家,跟于涵一起吃过晚饭我就把自己洗干净扔到床上,吵着要□。这次他没有顺我的意思,而是坐到床边按住了我的肩膀。
“丁文儿,你需要放松。”
说完,于涵躺到床上把我搂进了怀里,我感觉浮躁的心一下子变得踏实了。
“你说……我跟他们摊牌的话怎么样?”
“我劝你别动那心思,这可不是好玩儿的。”
我把手伸进于涵的衣服,在他腰侧来回抚摸着,“我不想再被催来催去了。”
“你父母不常在身边,催也就是偶尔的一次两次,忍忍吧。”
“那以后呢?他们总会回来的……”
“拖着。”
我笑了,“你真站着说话不腰疼。”
于涵是个gay,而且不打算结婚,这事儿在他家里是半公开的。他弟弟知道全部,他父母只知道后一半却没为了传宗接代的事为难过他,这大概跟他们一家在国外生活了多年思想比较开放有关系,也可能是因为他家里还有一个可以完成这任务的人,反正他是幸运的,一句“我就是不想结婚”就把父母打发掉了,可我却不能效仿他的方法,因为说出那样的话跟逼自己出柜没什么分别,我妈不揪着我耳朵磨叽死我才怪。
“呜……”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吻,我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紧接着勾住于涵的脖子回应起来,他却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
“醒了?”
“我压根儿也没睡。”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于涵笑着拢了拢我的头发。
“你睡觉睁着眼?”
“我不是,你是。”
“不可能,从来就没人这么说过。”
“那是他们对你不用心。”
听见这句话我忽然想起了陈威,不禁愣了一下,“是,没人比你更用心。”
于涵低下头轻轻吻了我的唇,“别想没用的了。”
“你怎么知道没用……”
“因为想不出解决方法,所以没用。”
“于涵,你……”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从哪儿来了那么一股子劲儿,忽然想听听他心里的话,“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能会离开?”
“想过。”于涵重新倒在床上,收紧双臂抱住我。
“什么想法?”
“我跟你说过,如果哪天你腻了,想散伙,我绝对不拦着。”
“不是说腻了,而是……现实问题,你明白的。”
“明白……呵呵,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今儿是怎么了?”于涵抬起我的下巴,望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有种深深的、让我看不透的东西,我忽然有点儿心慌,赶紧低下头,“大概是烦的吧……我不知道,就是……想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难得你这么主动,我想……也是时候该跟你谈谈了。”于涵收回手,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你,这是实话,至于程度,我不知道该怎么衡量,不过我可以这么跟你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我会很难过,非常难过,甚至可能在三五年之内都不会再去找下一个人,在我这个年龄,投入感情、收回感情、改变习惯都是很难的事儿。”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我问了他问题,他给了我答案,人与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交流,却让我那些不正常的心理翻起了波浪。
“丁文儿,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给你压力,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从来没想要给你压力,我只是想表明态度:我说不拦着你,我可以说到做到,但要说我一点儿都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于涵的话让我又一次掉进了愧疚的深渊,以至于连抬起头看看他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好耷拉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实话总是让人恐惧的,哪怕是这么情真意切的表白,我听了仍然会心悸,不安。什么都没挑明的时候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可现在一切都摆上了台面,我没法儿继续装下去,又没什么相应的想法能拿来回应他,只能沉默着,于是,气氛渐渐变得尴尬起来。
“以前你总是自欺欺人,现在会主动面对问题了,这又是一条好的变化。”
主动面对问题,指的是我触及了那些敏感么?天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如果能倒带我绝对不会问……
“丁文儿,你……能跟我说说你的想法么?”于涵握住我的手,我抬起头,他看着我忽然笑了,“你别跟我说我全知道,我要听你说。”
“我……”
“嗯?”
隐瞒大概要比残忍的事实好一点吧……我咬咬牙,闭上了眼睛,“我没想法。”
“是么……”于涵像是在自言自语,音调里完全听不出情绪。
我点点头,于涵没了动静。
十几秒过去了,就在我以为他会失望地起身离开时,他却忽然对我说“□吧”,跟着吻上我的唇,手在我肩上□了起来。
无疑,那场□是简短而无趣的。我不知道他怀着怎样矛盾的心情,只是隐约觉得他埋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那种温柔的、小心翼翼的感觉。
他生气了?好像不是。那是什么?那种复杂又怪异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三十号下午爸妈落了地,我提前准备好了替换的衣服,一下班就直接杀回了家。
老妈还是那么慈祥,老爸还是那么威严,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包括那持续了几百年的唠叨。
爸妈回来一趟不容易,我本应该好好陪他们说说话的,可老妈那张嘴逼得我忍无可忍,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就匆匆洗了澡躺到床上,躲开了一屋子的纷乱。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下午一点多,起来洗漱了一下,吃掉老妈给我留的午饭,时钟已经走到了两点半。
行了,今儿算是躲过去了。我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对老妈宣布了一件事儿——今天下午公司部门聚餐,不知道得到几点完事儿了,你们先睡,甭等我。
老妈瞪大了眼睛问我,你们经理怎么想的?干嘛非把时间定在一号?我说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么定的,而且还提前说明了不出去旅游的必须出席。老妈听完无奈地摇了摇头,撇着嘴送我出了门。
这次聚餐是真事儿,但必须参加的要求纯属虚构,我就是不想在家听老妈唠叨了,说来说去的就是那两句,我听着脑袋疼。
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在大街上晃荡,总得找个地儿待待,可我该去哪呢?出了小区的大门沿着街边走着,我忽然想起了于涵。
那天之后于涵还是老样子,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好。我边庆幸自己总算逃过一劫边琢磨着该用什么方法去解决矛盾,苦思冥想无果,假期就来了。
对于涵我还是有很多依赖的,一跟他分开就会有些问题显现出来,例如,睡眠。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有时会出差,每次住酒店我丁醑不好,昨晚在家里也是,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这不是因为我没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而是因为身边少了个熟悉的人。习惯了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再让我一个人入睡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如果以后真的散了,我是不是又得靠安眠药过日子了?我扯了扯嘴角,摸出手机调出了于涵的电话,可就在拇指即将按下呼出键的时候一幕场景突然浮现在脑子里,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很多年前的那个春节,我想陈威想得在家呆不下去了,于是溜出来叫上他回到我们的小家翻云覆雨,之后出去玩儿,玩儿够了才各自回自己家。那时我的心态就像是个早恋的孩子,怕父母知道又管不住自己,只好偷偷摸摸地跟地下工作者似的,还觉得挺刺激。再后来,还是春节,我也是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举着手机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而我跟陈威之间却已经恩断义绝了。
父母的家,这个住了很多年的小区,似乎总是会与我的感情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牵扯,以前是陈威,现在是于涵,完全不同的两段关系却有着相似的经历,这是为什么?就在刚才,那些一闪而过的场景让我意识到自己正在重复多年前做过的事,我忽然害怕了。我不想再次陷入那个黑暗的循环里,不想像失去陈威一样失去眼前的人。
都是胡思乱想!根本就没什么联系的!脑子里一个声音吼了起来。
我知道,都知道,可就是躲不开魔咒一般的恐惧感,只好微微移动拇指,锁上键盘,把手机轻轻放回了口袋。
“嘀……”身后忽然响起了短促的汽车喇叭声。
我猛地回过头,看见一辆空驶的出租车缓缓开过来,不禁有些失望。
“滴……”车里的司机又按了下喇叭,同时朝我的方向张望着。
打车?打上车去哪呢?公司的聚餐?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倒是刚好。
算了,走吧,有人说说话总比一个人压马路强,更何况还有顿档次挺高的饭,吃去。
抬起胳膊拦下车,坐进去,说完地址就我闭上眼睛靠到了头枕上。
一个人心烦意乱的时候他的爱人总会适时地出现,开着车带他兜风、看海、游车河,最后去山顶看日出,小说里的经典情节,却只能局限在小说里。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没有谁能像神仙似的掐指一算就知道爱人此时心情不好,知道他的详细位置在哪,并且开着车穿过机器猫的任意门来到人身边,那些浪漫全都是小说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可能的事儿,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会着那个魔呢?
大概很多人都会有这种体会:同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回事儿,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坏,基本都维持在一个互给面子、彬彬有礼的阶段。我这个脾气在公司里更是如此,上班就工作,下了班就走人,跟同事们很少有私下的交流,然而,小王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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