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原本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挺好的。可看完书里的这些图案……
叶昱深吸一口气，以手做扇在脸颊边儿挥了两下。他很想知道，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体，真的可以做出那些奇怪又高难度的动作吗？
叶昱有些好奇。
而好奇之后的结果就是，他盘腿在床上考虑了一会儿，就悄咪咪自己开始了实践实验。
首先，人躺在床上。
然后双脚张开翘起，贴紧胸膛之后，再……
还没等他实验完毕，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叶昱立刻翻身坐直。虽然脸红心跳不减分毫，但面上的神色来看，却镇定自若完全察觉不到一丝问题。
在他做好之后，门就从外边儿被敲响了开来。
叶昱应了一声，吴念推门进来。
他闭着双眼，也看不到屋子里是个什么情况。可就好像是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似得，微微勾了唇角，他便开口，轻轻笑了声道：“师父，书看的怎么样了？”
叶昱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进门之后就直切主题，问的这么不带含糊。
可既然徒弟问了，作为一个要表现出处乱不惊的师长，他也只能保持着面上严肃的表情，微微皱眉道：“看了一点儿，有些不好理解。”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吴念笑了起来。
反倒是继续了脚下的步子，一点点走到叶昱床边儿，在人身旁贴着坐了下来。
抬手捋起叶昱脸侧的一缕长发，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丝绸一般，带着种满足又快乐的神色，他微微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道：“若是师父想了解的深刻一些，不如让卿言帮你体验一下？”
叶昱立刻摇头摆手，顺带把自己的那撮头发抢回来道：“卿言不必这般客气，我自己脑子里想想就行，暂时还没打算落实下去的。”
他说着，就好像生怕吴念忍不住要对他做什么不该做的一般，还下意识把屁股往边儿挪了一点儿，将两人之间贴紧的距离拉了开来。
对于这种急吼吼躲着人的行为，吴念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
只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他诚恳道：“那这样好了，师父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尝试一下了，随时都可以来找卿言。我谷里事务不多，也不忙，所以时时都会有空，您也不必憋着。”
“我哪儿有憋着啊！”
叶昱脸色涨红，那低吼的语调儿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儿。他瞪着眼睛盯着吴念那张笑脸看了片刻，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个棉花劲儿了，才撇了撇嘴，气呼呼的自己换了话题道：“你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调笑我吧？”
“其实是有这想法。”
吴念笑眯眯道。
然后赶在叶昱恼羞成怒之前，他又赶忙继续补充了一句：“不过除此之外，还是有些正经事儿的。我小师弟那边儿刚睁眼了，他说想来找你，我看他那般模样怕是也有些困难，便让他再躺一会儿，我来寻你过去。”
果然这么一说，叶昱方才那种将要发作的劲儿就顿时收了不少。
朝吴念低低“嗯”了一声，也自己站起了身子，一边朝外边走着，一边想想，又提醒了一声道：“桌子上的那些书你可别给我收了，我去看看你师弟的情况，一会儿回来还得再研究一二。”
“我知道了。”
吴念在后面儿也笑着应了一声。
直到叶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能听到的范围之内，吴念才随手将对方方才扔去床边儿的那本儿拿了过来。
抵在额头上用灵识看了一会儿，才摇头哭笑不得的喃声道：“原来师父也到了想这事儿的时候了啊……”
……
那边儿吴念是个什么心情暂且不提，单说这边儿已经去了秦鹤屋里的叶昱。
在他进门的时候，小孩儿正坐在床上盯着床边儿那双鞋，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应不应该不听话的主动去找师父。
在听着门响，又看着叶昱进来之后，秦鹤脸上的纠结和踌躇则瞬间一扫而空。扬着那张因为脱力而有些苍白的小脸儿，他笑着开口唤道：“师父！”
叶昱微微点头，轻轻从鼻子里哼了声“嗯”算作应答。随后几步走到秦鹤床边儿，伸手在小孩儿头顶上搓揉了两下，他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其实还是有些难受。”
秦鹤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嘴角，口中倒是实话实说道：“不过比之前那种感觉要轻太多了，现在不怎么疼，就是总觉着丹田中好像有团异物，堵的略有些不大舒服。”
叶昱继续点了点头。
这倒是理所应当的情况。
伸手在秦鹤腕上探了一下，又去对方丹田之处摸了一会儿。而后叶昱面上神色也放松了不少，他说：“会不舒服是因为你之前修炼的都是道术，现在突然多了一团魔气，你的身体会觉着这是异己，本能的排斥而已。正常反应，你也无需太过担忧。”
秦鹤眨眨眼。
他其实也猜到了这种情况。
只是……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的身体接受它呢？”
“打坐调息，运气修炼。”
叶昱说：“不管是修道还是修魔，终究逃不过一个‘修’字。你自己做到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修炼，那不管丹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也基本都不是事儿的。”
秦鹤点了点头。
他知道叶昱口中说的，是指让他自己抉择分开运气还是合二为一的说法。至于这说起来确实是挺简单，可真要实践的话……
秦鹤还是有点儿紧张。
手指下意识在被角上拧了两下，秦鹤抬眼看向叶昱，犹豫着问了声道：“师父，你说我能成功吗？”
“我既然敢教你，就说明我相信你能成了。你自己若是不信自己，那当初又何必非要跟我学呢？”
叶昱摊手笑道：“不过不管能不能成，其实你也都不用太担心的。就算日后失败你直接堕魔，大不了跟着我和你大师兄去魔界，又不是师门之中无人修魔，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这话说的格外轻松，就好像由道堕魔在他眼里真的是一件特别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轻松的彻底。
秦鹤虽然知道师父这是在安慰自己，但听着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就勾唇笑了起来。低低喃了一声“说的是啊”，待再次看向叶昱的时候，眼底方才的迷茫，也重新转变成了一片清明。
孺子可教。
叶昱看着这孩子的反应，在心底也忍不住悄悄夸了一句。一边再次在小孩儿脑袋上揉了两下，一边从乾坤袋里摸索半晌，最后掏了一块儿糖丸儿出来，递放在了秦鹤口中。
这糖丸儿有些冰凉，碰在唇瓣上的时候也让小孩儿下意识抖了一瞬。
只是师父给的东西，不论是看没看着，他都从来不会有什么疑惑。因而过了最初一瞬间的震愣，秦鹤便主动启了唇瓣，将那颗小指甲盖大小的圆珠卷入口中。
香甜的味道瞬间蔓延到了整个口腔。
秦鹤一愣。
随即瞪大眼睛，有些不解的朝叶昱问道：“师父，这是什么灵丹吗？”
“当然不是。”
叶昱笑道：“只是凡人那边儿卖的小糖豆儿而已。不过我每次吃这东西心情就会好点儿，就连心境也会跟着平复不少。所以给你一颗算作表扬，你感觉如何？”
秦鹤眨眨眼，随即笑容扩大，眼睛也弯弯的眯成了一道细线。
他从以前就知道，他这个师父向来是不喜欢按理出牌。
只是在这一瞬间，他才真切的发现。这种不按理的模样，在有些时候，好像还确实是挺让人愉悦的。
心底有点儿甜。
就好像嘴里的那颗糖在瞬间冲遍了全身一样，让秦鹤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似乎都在叫嚣着一种甜甜的滋味儿。
眯了眯眼睛，他认真道：“师父，这糖真甜。”
“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待休息好了继续修炼，等你下次再有进步的时候，我就再来给你吃一颗糖。”
叶昱口中说着这种幼稚的奖赏，又摇了摇手中明显还剩了不少的糖袋，给秦鹤看看，便将东西重新塞回了乾坤袋里。
小孩儿明显还听吃这套。
他又盯着叶昱看了一会儿，便乖乖的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打算养养精神，就开始按照师父的指导，进行下一次的修行。
叶昱见自家小徒弟这么认真，心底高兴之余倒是也没再打扰什么。
跟他嘱咐了一声有事儿就说后，他自己也重新回去了屋里，又捧着那堆在凡人的世界几乎可以被称为是小黄|书的秘籍，抱着学习的心态继续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
等桌上那些都读的差不多了，转头再看外边儿，天色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黑了个彻底。
叶昱站在床边儿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会儿的筋骨之后，又抬手在自己额角轻轻摁揉了两下。
也不知是一次看的太多，这脑子都有些疲了还是什么，这放下最后一本，他反而没了之前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甚至就连最初的好奇，也随着数量的叠加，削减的几乎没剩下多少了。
叶昱将书卷重新整理好，堆回了桌面正中。
而后撑着脑袋思索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