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尸 by ranana【完结】(2)

2019-04-04  作者|标签:ranana


1、第一章 ...


  和方城一起前往S市郊区的是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上个月才加入研究所,对外号称是王海浪特意从国外高薪聘来的古玩专家。王海浪是研究所里一把手,所里大小事务都得经他手。
  
  他初将这外国人引见给众人时,这金发洋人只咧嘴笑,像个十七八岁高中生。小蛮还扯扯方城袖子说王海浪又拿投资人给的钱干不正经的事,王海浪男女不忌,有时还有点重口的事在研究所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方城那会儿面试,王海浪对他递上去的报告都没翻一下,从头至尾就说了一句话:“长得不错,能提高研究所里外貌平均值。”
  
  当然研究所里也不光是只有脸面的漂亮姑娘帅气小伙,多数人都在专业领域方面有所成就。方城刚进研究所时还有些自卑,放眼整个研究所就他学历最低,也没什么获奖论文或是重大学术发现,所里也传过闲言碎语,说他和王海浪有一腿才混进来骗了这个差事。方城听了觉得冤,他和王海浪挺干净,也就以前和王家表弟有过段罗曼史。可惜是一件钟情,两见倾心,三见便散的速食爱情,上过几次床,性格上合不来便分了。他当时也不知道这表弟是王海浪的表弟,要知道早就腆着脸攀着关系要往研究所里去了。
  
  研究所是私人办的研究所,汇集许多名校名师,主攻文物发掘和保护,说白了就是上山下海挖东西,倒腾死人玩意儿。
  
  王家从前干盗墓,本事全留给了后辈,王海浪大学里读的建筑,后来凭家传手艺挖出过不少古墓。据说所里出项目,有时挖出好东西了就给投资人拿去拍卖,当然这也都是方城听来的。说实话他也好奇这种研究所要不作些转手古玩的生意哪里有人愿意出钱养这么多业界精英,用的设备还都走在国际前端,说里面没些猫腻,论谁都不信。
  
  自打那外国人来了,研究所里些小姑娘都挺高兴,平日里疏于打扮的也都每天拾掇得漂漂亮亮来上班。那外国人叫兰德,操一口流利中文。
  
  这回派他和兰德一起出差是王海浪的主意,说是S市南边翡翠山上有村名挖出了宝贝,让两人当先头部队先去探一探路。
  
  两人没带多少设备,主要是来看看那宝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村里托人传来的照片看不精准,还是亲眼去看比较靠谱,这么多年那些个大山的子民也都学精了,方城就碰过不少谎报军情骗情报费的。兰德随身带了个长长的包裹,进机场和汽车站的时候都得走特别通道,方城很是好奇便问他那包裹里是什么,兰德笑得神秘,说,“是文物。”
  
  方城一哆嗦,S市靠近边境,尤其是翡翠山一带,翻过山头就是别的国家了。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把文物拿到别国去倒卖吧??
  
  兰德看他眼神紧张便哈哈笑,让他别多心,“这东西是从前一个墓里找到的宝贝,它认人,就愿意跟着我。”
  
  方城越琢磨越觉得这话不对劲,墓里的东西,还认人,就愿意跟着他,怎么想怎么渗人。
  
  兰德来研究所近一个月,平时大小会议偶尔参加,所里项目也是爱理不理,倒是天天来上班。他和方城一个办公室,来第一天就和方城套近乎,下了班还主动找他吃饭。方城和他也处得来,兰德中文说得好,除了张脸有时看着产生些距离感外,相处起来和其他人也没有差别。兰德细皮嫩肉,穿着打扮时髦,方城和他一起去外面玩,总有人来和他搭讪。他对人友善,爱笑,就是有时候爱吓唬人。方城有次去他公寓,打开冰箱找饮料竟然看到冰柜里放着好几排血袋,立时懵了,兰德走过来对他幽幽地说,“我是吸血鬼,当然要吸血啊。”
  
  方城觉得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哪有吸血鬼能成天在太阳下面走。他对兰德翻个白眼,“吓唬小孩儿呢?我在网上见过,有人就喜欢买了这些血袋往里面灌西红柿汁吓人。”
  
  回去细想之下,兰德身上那层白确实接近惨白,不过他要真是吸血鬼,起码得再凶残点吧,就他那十七八岁的娃娃脸,小心着别被人吸血还差不多。
  
  在这之后两人总是拿吸血鬼这事开玩笑,兰德一直对他说,“你等着,等我找个月圆之夜,变身给你看!”
  
  方城就回他,“又不是狼人,变什么身!”
  
  从研究所所在的K市到S市飞机飞了四个多小时,两人拿了行李出机场就去到汽车站,从汽车站到768公路那站下车就看到两个老乡赶着辆牛车似乎在等人。拉车的是头栗色壮牛,车上堆着些干草,两只车轮陷进久雨未干的泥土里。方城手里拿着张写有自己大名的纸,一下就和两人接上头。两个老乡看到他还带了个外国人,眼前一亮,从干草堆里掏出两只瓷花瓶。他们没让方城看,两人各一边,把兰德架在中间一个劲和他推销手里那俩花瓶,说是唐朝遗物,头一回做出来的唐三彩,是宝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音调拖得奇怪,兰德还真把花瓶拿到手里认真看,边听两人天南地北胡扯边点头。
  
  方城伸长脖子想去看,一个老乡对他摆手,不耐烦地对他道:“等等,你等等。”
  
  方城心里嘀咕,你们就忽悠吧,他一开口还不吓死你们!
  
  兰德不知动什么脑筋,一路上都没说话,两个老乡给他们赶车,时不时回头提点他买花瓶这事,他就笑,偶尔还点头。
  
  方城看他嘴边叼了根干草,怀里抱着花瓶,凑过去问他,“你干吗呢?要不买可别人太大希望。”
  
  兰德眨眨眼,压低声音回道:“买啊,我买啊,当花瓶用挺好的。”
  
  方城看他不靠谱,撇了撇嘴,“就在这待几天啊,还用得着花瓶?难不成你想带回研究所给他们看笑话?”
  
  兰德嘿嘿笑,仰脸躺下,双手枕在头后,望着碧蓝天空喃喃,“要在这待几天,谁知道呢……”
  
  方城坐在牛车上,屁股被癫得疼,伸手去揉屁股,摸到干草堆下好多瓶瓶罐罐。方城抱怨了句,“怪不得屁股坐得疼,被这些玩意儿磕着,能不疼么?”
  
  兰德哈哈笑,两个老乡高声唱着山歌,歌声都盖过他们说话声。这条泥泞山路并不曲折,也没什么上坡的路,更没惊险的转弯,只是道路崎岖,颠簸异常。
  
  手机在这里根本就没信号,放眼望去远山连绵,见不着一根电线。路两旁全是长得高大的深绿色大树,隐隐有雨林的清新气味飘来。动物没见到,嘻嘻索索的声音却是时常听到。
  
  “你听,他们原本是这里的主人,现在呢,只能躲在暗处,避开我们这些入侵者。”兰德侧着脸朝雨林深处望,他聚精会神,似乎能望到极远的地方。
  
  方城撇嘴,“别担心些有的没的。”
  
  山中有风,吹来满面的潮湿,过了一个山头,他们遇到了路上第一处泥石流事故点。已经有清理过的迹象,山体下端堆着用来巩固的沙包和一圈铁丝网,只是路上还是有零星的落石。
  
  “老乡,这什么时候出的事啊?”方城好奇问道。
  
  “上月,常有,三四天就有一次。”穿红色套头衫,镶了颗金牙的老乡回道。
  
  “你们放心,我们村里没事,那里是风水宝地,老祖宗选的好地方,怎么出事都轮不着。”金牙对方城咧嘴笑,方城一路上又看到两三个落石点,有些后怕地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买好保险再出来。”
  
  兰德低声安慰他,“没事,死不了。他们都说了,是风水宝地,怎么可能出事。”
  
  方城呸他,立即捂住他嘴,“这种话最不能说!!”
  
  兰德嘴被他手掌挡住,支支吾吾又念了两句,方城盯着他蓝眼珠看,其中投射出的目光冰冰凉凉如同他肌肤的触感。方城一愣,把手缩了回去,问金牙他们还要多久才到。
  
  “不远,不远,再过一个山头。”
  
  金牙说得轻巧,方城打了个盹,一睁眼他和兰德还在牛车上。老乡的山歌继续唱着,山路继续爬着,唯有不知何时换上的漆黑背景让人为之一震。
  
  “这月亮长得也太惊奇了吧。”方城裹着衣服,山里的夜冷风嗖嗖地吹,天上那弯泛着些许红光的弯月在云彩中时隐时现。兰德摸着下巴,两条长腿弯曲着,“坐太久坐麻了。”
  
  “走了六个小时还没到??”方城看着手表,肚子不争气地叫唤,金牙扭头和他说,“快了,全面都看到火了,一会儿就领你们去吃饭!”
  
  他生怕兰德听不懂,对着他比划半天,嘴里发出嘻嘻呼呼的声音。兰德笑着点头,金牙乐了,指着他怀里花瓶竖起大拇指,“好东西,好东西。”
  
  方城伸长脖子眺望,不远处是有星点火光在闪动,他戳了戳兰德胳膊,“快,快,别等月圆夜了,就趁现在快变身,把我扛肩上去那村子里。”
  
  兰德转了转眼珠,“你要我现在抗你也行。”
  
  方城哈哈笑,牛车到了村口,金牙喊两人下车,他带他们去村长家.
  
  “阿良,你把车赶回庄嫂家去,顺道把行李送到招待所去。”他摸了把牛头,对车上那穿军绿色衣服的老乡道。
  
  村子看上去挺富裕,家家都造了小高楼,门前也有停着小轿车的。方城也没好意思问怎么不拿这车来接他们,心想后天下山的时候他自个儿掏钱问乡邻租这车得了。
  
  村里的路也修得好,比来时的山路平整多了,还有路灯,把整条路都照得通亮。田地并不多,想来并非靠庄稼过日子。不过村子里没狗,这倒挺少见,公鸡也有养,在房门口转悠,不知是不是夜黑的缘故,看上去都不怎么精神。
  
  “你们这电都哪里通来的?”
  
  “我也说不清,村长知道,他家大儿子给搞的,什么发电什么玩意儿的。”金牙挠着脑袋说不出个所以然。
  
  兰德背着他那长条包裹,手里把玩着花瓶,偶尔瞥一眼路边的杂货店或是小楼。村里或许是睡得早,楼里很少见灯火,街边的香烟店倒是敞亮,唯有个长发女孩儿坐在里面边看电视边嗑瓜子。
  
  “牙叔你可回来啦。”女孩儿看到金牙对他招手,“这烟你拿着,我娘让我给你留着的。”
  
  金牙走到店门口,指指方城和兰德,“大城市来的,专门来看你银爷爷找到的宝贝。”
  
  “哎哟,那宝贝可稀奇啦。”女孩儿不认生,说话间就来拍方城肩,“肯定值不少钱。”
  
  她说话时有意无意瞥半身隐在暗处的兰德,金牙瞧出她心思,拍了下她脑袋,“别张望了,外国人,听不懂我们讲话。”
  
  “稀奇。”女孩儿眨着黝黑的眼,胳膊撑在玻璃柜台上支着身子望地更夸张了,“白得像罗刹鬼。”
  
  “男罗刹全身可都是黑的。”方城驳了句,金牙哈哈笑着拉他们走,那女孩儿对着他们背影不服气地嘟囔,“你又没见过罗刹鬼。”
  
  村长家也盖得豪华,是幢三层小楼,屋里宽敞,家具虽然老式,不过一看就是好材质。村长留了金牙和他们一道吃饭,他家中灯光调得暗,就他妻子忙前忙后,方城多嘴问了句,“村长你家这么大,就你们两个住?”
  
  “我两个儿子和他们媳妇儿住楼上,现在年轻人说什么要有私人空间,吃了点东西就上楼了。”村长姓全,金牙喊他全村长,他问起阿良怎么没一起来。
  
  “阿良赶牛车去还给庄嫂去了,八成不来了。”
  
  全村长大致说了下村里情况和那宝贝的事,“我们村原先就靠挖翡翠过日子,翡翠山翡翠山,顾名思义就是出翡翠,那宝贝是挖山的时候挖出来的东西。我们瞅着像玉玺。”
  
  方城没仔细问,就等明天看了实物再下结论。
  
  “村长,你们村里手机是不是没信号?我想打个电话,给所里说一声我们到了。”
  
  全村长有些不好意思,“村里虽然不穷,不过电话这东西真没有。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说来话长,总之就是这宝地不能有安电话。”
  
  “其他电器也不行?”
  
  “就电话,电脑不行。我也说不清,村里老人这么说便照着作了。”全村长笑着干了杯酒,他亲切地称呼方城小方,“小方,多吃点,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吧。”
  
  方城被一下午的牛车颠恶心了,到现在还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碗鸡汤。他托腮看兰德左右开弓吃得高兴,问他,“你的花瓶钱是不是该给人了?”
  
  金牙看方城挺上路,拱拱他,**地笑笑,“他听不懂,你得和他比划。”
  
  兰德一脸茫然看方城,金牙对着他搓搓手指,他作恍然大悟状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
  
  “不对,不对,说好了是两千。”金牙拿着一百块,一只手五根手指反复比。兰德就笑,继续低头扒饭。
  
  “小方你和他说说,说好两千的,怎么只给一百。”金牙拉着方城道,“你拿英文和他说说。”
  
  “别,他英文也听不懂。”方城抬手拒绝,“他说德语。”
  
  “那你们平时怎么交流??”
  
  “比划呗。”方城下巴一抬,眼角也闪现出**地笑。他猜不透兰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没点穿他,饭桌上和全村长,金牙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不少酒。全村长把两人安排在村里一间招待所里住,村里每年都要来好多看翡翠的商人,也都住这儿。方城酒量不佳,回招待所路上蹲在草丛里吐了三回,兰德和金牙在旁扶着,他边吐还边嘀咕,“别趁老子喝醉了占老子便宜!”
  
  招待所也是三层
1、第一章 ...


  小楼,不过比村长家可逊色不少,里外都透着老旧的气息。前台坐着个把报纸翻得哗啦啦响的姑娘,长了对三白眼,看人的时候总像有怪物要从眼睛里跑出来吃人。
  
  “桂花,这是城里来看银爷爷宝贝的老师,村长给订的房间,在二楼,两个单间。”金牙收了兰德一百块钱之后和他没那么热络了,把方城扶到柜前交代了句,转身就走了。
  
  桂花对着兰德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鼻孔里出气,腰肢一扭,拿着两串钥匙对他勾勾手指,“跟我走。”
  
  兰德一手揪着方城领子把他往楼上拖,桂花回头瞅他,“听得懂我说什么么?”
  
  兰德摇头又点头,桂花翻个白眼,不无轻蔑地念了句,“洋鬼子。”
  
  方城和兰德的房间紧挨着,桂花拿着房间里热水瓶在他面前晃悠,“这是热水瓶,装了水可以喝,洗澡要去澡堂,就在一楼,要问我拿票。”
  
  方城虽是醉了,脑袋里根弦还绷着,支吾着应道:“知道啦,知道啦。”
  
  桂花听他还讲得出话,推了推他脑袋又说,“告诉那洋鬼子,晚上别乱跑,太阳一落山就好好在房间里待着,没村里人陪着别在外面走,知道了吗?”
  
  方城听得厌烦,推开她手,“我们后天就走,哪里来这么多规矩。”
  
  桂花甩了甩辫子顺手给他们带上了门,兰德给方城脱了外套和裤子把他往被子里塞。两人的行李都在方城这一间地上摆着,他拿了那长长的包裹,站在窗边出神地望了会儿才离开。
  


2

2、第二章 ...


  方城一早起来,脑袋沉得抬不起来,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木板上的花纹止不住地在他眼前打转。窗外传来几声并不悦耳的鸟鸣,尖锐地要刺穿耳膜。兰德坐在他床边剥橘子吃,方城斜眼看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兰德背后背着包裹,吃了瓤橘子道:“吃完早饭就来了。”
  
  “你背着那东西干吗?”方城撑着床板,听着木板发出吱嘎嘎的声音,难受地皱起眉,“我去洗个澡,你在这等着。”
  
  兰德拦住他,“早上不供水,我昨晚洗了,你等今晚吧。”
  
  方城耳朵里还嗡嗡地响,他从包裹里翻出洗漱用具,“那我去洗把脸总行吧!”
  
  兰德嗤他,“你酒量不好,冲我发什么脾气?”
  
  “谁昨天在那装哑巴,把所有酒都推给我,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就去揭穿你这个假洋鬼子的身份!”方城按着太阳穴,拖着步子往门边去,临出门还不忘回头狠狠瞪兰德一眼。
  
  兰德嗅嗅鼻子,方城房间里一股子酒味,他起身绕着房间转了一大圈,在这浓厚酒味之下隐约透露出另一种气味。带些腥气和腐臭,仅仅那么一丝,就藏在床头的灯罩边。
  
  方城上楼看到他坐在床边摆弄那盏旧式台灯,捏着鼻子埋怨,“也不开窗通通风,一股酒味。”
  
  兰德笑着指指鼻子,“我感冒,鼻子塞住。”
  
  方城低头瞥他鞋,鞋头上沾了些泥,他冷哼声道:“得了吧,感冒还去外面瞎转悠。”
  
  “晨练啊,出身汗就好多了。”兰德扶额,吸了两下鼻子,“昨晚头疼得厉害。”
  
  方城想他自从进了翡翠山就神神秘秘,怕他真和当地人勾结,干出什么倒卖文物的事,他有意说了句,“也不知道那宝贝是不是真有那么神。”
  
  兰德莞尔,“待会儿看了不就知道了。”
  
  “诶,兰德,你这后背上的东西能秀给我看看吗?”方城拱拱他胳膊,笑得谄媚。
  
  兰德眼都没眨便答应了,解开包裹递到他面前。
  
  布包里躺着的是把唐刀,刀鞘接近墨色。刀无刀环,刀柄呈黑色,包裹有金银丝,直刀刃。刀背上刻有肉眼无法看清的细小文字,刀尖有道漂亮的弧线,将刃与尖自然结合。方城举起刀,将它凑到阳光下面去看,刀刃泛出银光,锋利之姿立现。
  
  “有些奇怪。”方城不是冷兵器专家,只是觉得这柄刀看着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兰德将刀收到进刀鞘里,方城问他么“你干吗背着把刀去看别人的宝贝?”
  
  难不成是想以物易物?
  
  兰德笑,“怕他们黑吃黑嘛!”
  
  “我们又没带钱来买,只是来看,吃什么黑。”方城推他脑袋,“再说了,我们也不是黑社会。”
  
  两人出了房门,兰德便不再说话,全村长已经等在楼下,他正和那三白眼姑娘说着什么,看两人下来立即笑脸相迎。村里白天路上才算有些人气,喂鸡耕田的也都出来了,路上见到村长都和他头致意。
  
  金牙口中的那个银爷爷家最最靠近翡翠山,离开村民聚居的地方有些路程。这段路不好走,方城沾了一裤腿的泥巴,兰德不知有什么轻功,走得轻巧,只有鞋面上弄到些泥。直到他们转身再看不见村长家那标志性的三层小楼才算到了“银爷爷”家。
  
  银爷爷的家是间小茅草屋,全村长说,“银爷爷儿女都在外面作生意,早搬到城里去了,嫌老人家麻烦,就把他一人扔这里。他没事就上山跟在大家后面挖挖山石,那宝贝是两个星期前找到的。”
  
  说着,全村长便去敲银爷爷家的门。
  
  “泰叔,城里的专家来啦,给您瞧宝贝来啦。”他这声喊得特别响,惊起了林中的鸟儿,呼啦啦拍着翅膀飞出树林。
  
  “他有些耳背,你们等等。”全村长回头对两人笑,方城上去和他一起敲门,“大爷,我们是来给你作鉴定的,要真是好东西,能卖个好价钱。”
  
  兰德蹲在地上拿根树枝玩泥巴,方城跟着全村长喊到嗓子都快哑了,面前的木门终于被人打开。
  
  走出来的老人佝偻着背,身上披着的青色斗篷已经破烂,他手里拄着拐杖,咳嗽两声,拿那双浑浊的眼珠将方城上上下下看了三遍才放他进去。方城回身喊兰德,面无表情的老人却将他挡在门外,慢悠悠对全村长道:“他不能进去。”
  
  全村长对兰德指指屋子,又摆摆手,兰德无所谓的耸肩,靠在门边,作势等他们。
  
  方城一踏进茅草屋,就被里面的气味熏到,旧物的气味,许多被丢弃的旧物堆积在一起产生的强烈气味让他有些不适。他捂着鼻子勉强往屋里挪,屋中没多大空间,全被些破烂东西堆满,缺了口的铁筒,碎开的花瓶滚了一地。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彩,方城还看到放满一整个角落的时钟。所有的时钟都还在运作,嘀嗒嘀嗒嘀嗒地响,只是他们有快有慢,听久了就容易耳鸣。他拍拍耳朵,勉强跟上村长的步子,草屋虽然不大,但是不知为何,竟走了许久才停下。
  
  那是光线黯淡的房屋一角,半只削下皮肉的梅花鹿头可怜兮兮地倚靠在墙上,方城看到老人移开那鹿头,从后面挪出个木箱。全村长见势忙上前帮手,木箱很重,四角拖着地板引来恼人的拖拽声。方城不喜欢这种声音,像是留着尖利指甲的女人刻意用刮擦电梯门似地。
  
  他站在原地没敢乱动,全村长将箱子拖到他面前,银爷爷背对着他从兜里摸出串钥匙,抖抖索索打开木箱上的锁。
  
  又是那种气味。
  
  木箱被打开时,又是那种气味迎面袭来。
  
  讨厌的旧物的味道,他们吸取过主人的气味却被遗弃,最终主人的味道跟着他们一起腐坏。好比人肉腐烂,让人恶心。
  
  方城难耐地撑着墙,他捂着嘴试图去看那木箱中的东西,木箱却被猛地关上,银爷爷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紫色布包。
  
  “就是它了。”全村长指着布包道。
  
  布包一点点展开,那宝贝的模样一点点展露。
  
  确实像是玉玺,只是这玉玺并非玉器所成,周身泛着青翠的绿。玉玺上扭绞两龙,双眼均为赤色,仔细瞧着,那赤色似乎深及内里,顺着玉玺一路延伸到底。方城将玉玺举起,底端是幅虫鸟篆。刻得并非“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中夹有两个生僻字,方城被这奇异味道困扰,一时想不起来,只好对全村长道:“这下面写的东西,我得回去查些资料才知道。”
  
  奇妙的时候,这刻字上的赤与龙眼那赤相差无几,似是龙眼的赤顺流而下汇到底部,成就了那赤色。
  
  “它到现在还能印。”银爷爷将那玉玺拿过,在那紫布上用力按下去,许久才举起。方城拿了布来看,那上面确有印记。
  
  他点了些赤色在手上,放到鼻下去嗅。
  
  血腥味。
  
  方城想将它带回招待所仔细研究,银爷爷起先不同意,全村长劝说半天他道:“东西可以带走,不过我也要一起去。”
  
  方城拍拍胸脯,“没问题,您跟着我走就是了。”
  
  他抱住那玉玺出来,兰德却没在屋前候着,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也找不到人。全村长有些急了,“该不会走丢了吧。”
  
  “不会吧,村子也不大,总能找回路,他也不是小孩……”方城没说完便被全村长焦急地打断,“不行,我得把他找回来,林子里有野兽,惊扰到它们就倒霉了。你们先回去。”
  
  方城本没想那么多,经他这么一说倒还有些担心了,把玉玺塞还到银爷爷手里,“村长你等我,我和你一起找他去。”
  
  两人沿原路往回找,不光上大路找,还钻进树林里找。全村长对这片熟,步法快,他关照方城跟紧了。方城走在他后头,看他身形,真心觉得他从前练过凌波微步,在树林中这么穿梭,简直就是个武林高手。林子里本就阴,被雨水冲刷过的地面湿得可怕,方城走得小心翼翼,一边警惕脚下还得一边看着全村长。
  
  周遭的树木茂盛,遮天蔽日,盖住不少阳光,树上生着苔藓,手感湿滑。偶尔还有色彩艳丽的蝴蝶扑扇着翅膀从眼前掠过。
  
  方城小心躲避着,生怕踩到奇怪的生物,摸到些带毒的植物。全村长也不说话,只是有时会放慢步子让他跟上,还时不时抬头望一下天。从那些树荫的缝隙中望出去,望到的天竟透着层浅浅的绿。
  
  两人钻出钻进树林不知找了多久,全然没有兰德的踪迹。
  
  方城在心里骂他混蛋,这么大个人了,还玩失踪,外国人就是没有组织性纪律性!
  
  天色渐暗,方城总听到林里传出奇异的摩擦声,或许真有野兽在暗处注视他们,就等黑夜爬上之际,从旁一跃而出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方城其实胆不小,也下过墓地,踩过别人尸骨,他不怕那些牛鬼蛇神。但要突然冲出头老虎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就朝自己扑过来,那场景,想到就腿软。
  
  夜晚悄无声息降临,连同吹来的风都带着逼人的寒意。全村长带着方城走出树林,他看了眼星空,眉头紧锁,“这样吧,我先带你回招待所,人我发动村里人一起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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