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无邪 作者:纸扇留白【完结】(14)

2019-04-04  作者|标签:纸扇留白 情有独钟 强强 天之骄子

铁窗飘进来凋零的梨花,丝丝y-in寒,从头冷到了脚。

渡雪时问:“你觉得……我,我这人……合你的心意吗?”

在身躯轰然倒下的时候,他又说:“我所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我踏进金阙城的那一刻开始,要么我死……要么你我一双人,再无别的结果。”

夏景闻想说:你很好,我很钟意你。

在你很小的时候,你那么乖那么好,我便忍不住时时念着你。

看到你来金阙找我,我心里很欢喜。

你被诬陷为杀人凶手时,我不眠不休地连夜找寻真凶。

你肯当我的王妃,夜里我开心地搂着你,生怕是一场飘渺虚无的美梦。

……

这回,我寻找“替身”以为能救了你,可你为什么不答应?还要握住我的手,将这把匕首刺进你的心里?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更简单的法子?

夏景闻失魂落魄地走出死牢,嘴巴上还残存有渡雪时的气息,可是……渡雪时死了?

他们说,渡雪时是畏罪自杀。

……上一刻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

这时候,夏景闻想起了见钱眼开的花十二,他曾在花十二的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诺会救出渡雪时,如今……食言了,他竟没有脸面去见他。

艳阳高照,浑浑噩噩地走在金阙城的街头。渡雪时死了,大家依旧很好地生活,他的死就像不慎踩到了蝼蚁,蝼蚁死就死了,惹不出任何跌宕的风波。

夏景闻回到惠王府,醉生梦死过了三天,宴熙来了。

宴熙望着梨花树下醉醺醺的夏景闻,道:

“当年听闻渡景的死讯时,我也是同你这般伤心。”

夏景闻赤红着双眼,问:“那父皇是怎么熬过来的?”

“……时间久了,那些曾刻骨铭心的轰轰烈烈直教生死相许的情|爱便淡忘了。五年、十年,直到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呵,刻骨铭心啊……”

夏景闻嗤笑了下,手接住一瓣洁白如雪的梨花,想到:五年、十年,他会不会也忘记了渡雪时的脸?

“你说我又懒又花心,到哪儿再去找这么一个合心意的‘无邪’呢?父皇,有一事……我疑惑很久了,现在问出来,你不会生气吧?”

“什么事?”

“渡景死了,你的后宫再也没有添新的嫔妃,还有……你正值壮年,怎么不给我们再添几个弟弟妹妹?”

宴熙立即道:“政务繁忙。”

“是后宫的妃子生,又不是你生,连一柱香的工夫都没有?”

“……小九儿生下便虚弱,我要疼宠着小九儿。”

“小九儿那个冷漠疏离的x_ing子,不需要你疼宠。”

宴熙对答如流,神色坦坦荡荡:“那便是你们太淘气了,够让我烦了,再添几个只会更烦,倒不如不添。”

夏景闻讥嘲地一笑,戳破他的谎言:“你个死鸭子嘴硬。难道不是你夜夜想着渡景,再也抱不了女人了啦?”

一针见血,堵得宴熙哑口无言。

二人同坐在梨花树下,相似的面容带着如出一辙的抑郁忧伤。

宴熙夺走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霎时红了清傲如玉的容颜。

夏景闻慢吞吞地问:“我以后会像你这般痛苦吗?”

“不会”

宴熙断然道:“以渡雪时的心机不会平白无故放了你。他的尸身被花十二收走了,你该去青衣巷走一趟。”

“什、什么意思?”

“哦对了,小七的孩子取名了吗?若没有,我有一个名字很适合。”

第17章 第十七回 一双人

梨花雨凉,沾衣欲s-hi。分花拂柳处,看见青衣巷袅袅升起的炊烟。

夏景闻骑着骏马飞奔而来,凉风吹动零散微s-hi的长发,带动玄色衣摆翻飞,远远望去犹如晕染在梨花烟雨中的一抹浓稠墨色。

他绕过篱笆墙,望见院子里寂静无人,只有叶落花开的声音。推开院门,冒出炊烟的厨房传来动静,紧接着是金发碧眼的花十二探出头,言笑晏晏地道:

“呀惠王爷总算是开窍了,知道来青衣巷寻人了。”

心里砰砰狂跳,难道说……?!

下一刻,屋门“吱哑”轻响,缓缓打开的木门走出一位青衣俊雅的青年。

青年朝夏景闻柔柔一笑,苍白憔悴的脸颊悄然染上了生动而欢喜的红霞,捂住自己的胸口,微笑的嘴唇张开,说:

“我正要找你,你竟先寻我来了。”

夏景闻愣愣地喊:

“无邪……”

“咦?我分明听见门外有五哥说话的声音,怎么看不见人?”

夏景桐打着哈欠走出屋门,问花墙下刨土的花十二。

花十二闻言回头,指了指侧房,道:“正说悄悄话呢。咱们不要打扰他们,先吃饭吧。”

继续转过头,爱怜地摸了摸小桃树上的娇嫩花瓣,自言自语:“好小花儿,弟弟快要出世啦,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保佑娘亲。弟弟还没有名字,我们叫他‘小Cao儿’好不好?大名么,唉……我也很想取的,就是不知道你那严厉的外公肯不肯同意。”

这时候夏景桐走过来,也蹲到花墙下,愤愤不平:“那个渡雪时有什么好,心眼儿坏、没本事,有哪一点配得上五哥?”

“这个么……”

花十二笑眯眯地摸上夏景桐那如桃花般柔嫩白洁的脸,说:“我的心眼儿也怪,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你还不是死心塌地地爱着我?”

“——啊呸!你说反了吧,明明是你死皮赖脸跟着我。说真的我忍你好久啦,你儿子天天夜夜踢我,我睡觉踢、吃饭踢,手酸脚麻,他还踢!个小混球儿,跟你一样臭不要脸就知道欺负我!”

刚说完,夏景桐脸色一白,捂住肚子开始痛叫:“哎呀他又踢我!你儿子又踢我!”

花十二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忙抱起夏景桐进屋,将他轻放到床上,双手又揉又捏,哄:“宝宝是最娇气的,你说他坏话,所以他生气了。你要夸他,他才会乖。”

夏景桐不服气:“小东西,等你出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呀好疼!又踢我!又欺负我!”

与此同时

渡雪时坐在床边,看着夏景闻闷闷不乐的脸庞,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几次嘴巴张了张,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久,是夏景闻打破尴尬的寂静,问:“为什么骗我?”

渡雪时立即紧张地摆手,扑到夏景闻的跟前,一连迭声:“不!我没有!都是花十二出的主意,让我‘假死’逃生。你信我,我怎么敢骗你?”

此时他的内心:抱歉了十二哥,闻五正在气头上,你先帮我顶锅,回头再寻个借口圆说。

夏景闻再问:“你怎么活下来的?”

渡雪时眼眶泛红,委委屈屈地解释:“是花十二的蛊,还有……我的医术。”

“那……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我说了的,更简单的法子就是这个,可……”

渡雪时一时语塞,当他看到夏景闻布满血丝的黯淡疲惫的眼眸时,尤其那双眼睛深切、刻骨又眷恋地凝视着他,他竟不敢再编下去了。

这个时候,夏景闻俯身抱他时,在耳边轻轻低语:

“幸好,你活着,五年、十年,我依然记得你的样子,”

然后将脸埋进渡雪时的脖子里,喃喃地道:

“这就够了”

不太一会儿,就这个姿势睡着了。

夏景闻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现在看到渡雪时安然无恙,便再也撑不下去了。

当醒来时,窗外下着大雨,花墙零落,叶落纷扬。

他扭动酸疼的脖子,看见渡雪时正拿着一把匕首对着镜子在脸上比划,奇怪地问:

“你做什么?”

渡雪时回头,笑脸融融,道:“牢中渡雪时已畏罪自杀,我若想跟着你,这张脸是断断不能要了。”

“所以你就想在脸上划拉几刀子,觉得旁人就认不出你了?……呵,死了一回脑子就不好使了?还是花十二给你出的馊主意?”

“这,是我自己想的……”

夏景闻起身,半跪到渡雪时的面前,忽地问他:“我是不是从未为你做过什么?”

渡雪时拿匕首的手颤了一颤,落寞地垂下眼睑,但还是强作欢笑,道:“为什么这么问?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准许我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我便满足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屈自个儿,我已经想过了,你要是死了……那就算了,但如果活了下来,我便补偿你些什么。”

“是……什么?”

夏景闻拿掉渡雪时手中的匕首,十指相扣,道:“带你走。”

“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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