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沟发家记 作者:孟冬十五/南侠小展(下)【完结】(14)

2019-04-04  作者|标签:孟冬十五 南侠小展 种田文 布衣生活


  夏荷看着袁夫人温柔的目光,渐渐红了眼圈,“我娘生完我二弟就走了,后来我爹便没续娶,我一直不知道有娘是什么滋味,如今看到姨母,我才知道母女间说话是这等暖意……”
  说着说着,夏荷眼里就滚出了泪珠。
  袁夫人心疼地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可怜见的,我说怎么不见你娘。丫头啊,你要是应了,以后就拿我当母亲罢。”
  夏荷哽咽着说道:“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亲切……不是因为您送了我东西……”
  “姐姐,快别哭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袁绣娘也红了眼,拿帕子给夏荷擦眼泪。
  “有劳妹妹了,我无事。”夏荷抹抹眼泪,眼看着袁绣娘单纯可爱,袁夫人也亲切明理,更加盼着这桩婚事能成。
  等着把人哄好了,袁夫人便拿起一支步摇往夏荷头上比了比,解释道:“我们那里有一个说法,但凡姑娘出嫁,嫡亲的姨娘都要打了首饰给姑娘添妆。原本我是挺向往的,怎奈你两个舅舅没有一家生出女儿来,正遗憾着这个愿望要落空,没想到老天爷就给我送了个这么好的女儿来。”
  夏荷嫣然一笑,配着s-hi润的眼睛,更多了几分艳丽。
  袁绣娘拍着手夸赞:“姐姐长得真美!你们全家都是美人!”这话一说完,她自己就先红了脸。
  袁夫人拿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对着夏荷露出温婉的笑意,“她向来就是这个样子,说话做事没个正形,不知道叫我多头疼。幸亏我现在又有了你,不然真要叫她气死。”
  “妹妹冰雪聪明,我实在喜欢得很,如果姨母和妹妹能留下来陪我就好了。”夏荷笑得温婉。
  夏荷明显话里有话,袁夫人并未表态,而是把话头儿引回了那套首饰上。
  “按日子来说,你的嫁妆应该已经送到男方了吧?”
  夏荷点点头,不免带上几分笑意,“前日逸哥带人过来催妆,闹了许多笑话,也花了不少银子,倒是喂饱了孩子们的小肚子。”
  想起早上来时家里的热闹场景,袁夫人也挂上了笑,“看来真是缘分,既然嫁妆已经被抬走了,便不能再添妆,这个只能算作添厢礼了。”
  “这其中有什么讲究吗?”
  “添妆礼是姨母给的,添厢礼却需要娘亲准备,在姑娘出嫁那天随身带着。”袁夫人笑盈盈地看着她,解释道。
  夏荷一愣,继而笑了,轻轻地说:“我愿意要。”
  袁夫人笑意更深。
  说起来会选这个添妆她也是费了一番思量。从王伯的话里她听出苏家是不缺钱的,于是她总共准备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新买的一对玉镯,一样就是这个。
  如今看着苏江两家人品好,拿着她们母女当事儿,夏荷这姑娘为人稳重又投她的眼缘,袁夫人起了结交的心思,这才舍得把娘亲给的东西送了出去。
  袁绣娘看她娘送了东西,眼珠一转,颠颠地跑到箱子旁边,从里面翻出一个新盒子,拿到夏荷面前,俏皮地说道:“姐姐,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夏荷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玉镯子,姐姐,你戴上看看?”袁绣娘帮她把盒子打开,露出一对翠绿通透的手镯,一看就是好料。
  夏荷没有推辞,而是感激地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倒叫妹妹破费了。”
  她珍重地把镯子拿出来,把随身的丝帕裹在手上,轻松地套了进去。
  袁绣娘拉着她白嫩的手臂,左看右看,不住称赞:“就知道姐姐带上一定好看,我亲自挑的!”
  袁绣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完全忘了她娘在店里挑镯子时她在小摊上买泥人的事。
  袁夫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把脸转向别处,到底没有揭穿她。
  
  第138章 嫁娶
  
  民间成亲不仅要算日子,还要根据新人的属相和八字算接亲、叫门、上花轿的时辰。
  九月二十五这天,小六天没亮就开始出了家门,绕着山谷转了一大圈,愣是熬到了叫门的时间才回到旧院门口。
  大门外,小宝带着乌木和谭小山架势十足地守在门口,板着脸说:“荷包!”
  作为傧相的江逸老老实实地把荷包奉上,一口气给了仨。
  小宝先前被梅子提着耳朵教育了半天,一定不能轻易开门,给荷包也不开,必须拖够时间才行。
  可是,当小宝看到给钱的是他最爱的逸哥之后,瞬间就把梅子那些教导威胁全都忘到了脑袋后面,颠颠地给人开了门。
  乌木和谭小山向来一切都随他喜欢。
  就这样,第一道关卡,他们过得还算顺利。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闺房门口,可以清楚地看到房中的情景。
  夏荷正蒙着盖头端坐在红绸装饰的拔步床上,小六只看了一眼,就拔不出来了。
  梅子狠狠地瞪了小宝一眼,小宝害怕地躲到江逸身后,露出萌萌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姐姐。
  梅子翻了个白眼,对小六一扬下巴,不客气地说:“别的不说了,既然你们这么快进来了,就只能在这儿等。跪下吧!”
  江逸原本还想帮他讨价还价,可是小六一听一点犹豫都没有,朝着夏荷的方向直直地跪了下去。
  “哟,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听话的新郎官,让跪就跪了,一点驳回都不打。”旁边观礼的女客掩着嘴笑。
  按照正常情况,男人们把自己的面子看得十分重要,一双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婚礼中往往这个环节是最拖时间的,十有八九的新郎都是敷衍了事。若是有谁这么干脆地跪了,肯定要被人笑话半辈子。
  夏荷听到女客调侃的那一刻,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一边担心小六不懂风俗会吃亏,一边心疼他被人笑话。
  英花朝那个女人看了一眼,不知是那个拐了八百道弯的亲戚,在心时狠狠地啐了一口,暗自把这张脸记住了。
  江春Cao作为男方女傧,站出来解围道:“小六,你这一跪可不冤枉,此时你跪了这一下,今后大半辈子女人都得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这一跪,值也不值?”
  小六大声喊了句:“值!从今往后我必好好待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周围的吵闹嬉笑声顿时消失了。
  夏荷紧紧抓着裙裾,拼命忍着才没有落下眼泪。
  江春Cao不由想起自身遭遇,心内感慨万千,不由地红了眼眶。
  英花连忙碰碰她的手臂,适时说道:“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赶紧把踢门槛的喜钱拿出来,该进门就进门。”
  江逸连忙双手托着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大荷包。江春Cao提前嘱咐过,进闺房的荷包是要娘家人当场验看的,为了脸上有光,新郎家都会准备得丰厚一些。
  江逸是个壕,他一路上给小孩子们散的喜钱都是小银珠子,如今被特意嘱咐了要包个实诚的,他干脆就装了六个小金锭——正好上次朱高炽给了一匣子。
  英花拆荷包时原本脸上是带着笑的,等着看清了里面的东西,脸色登时变得十分古怪。亏她脑子转得快,只拿着一个金锭露出一角,给左右宾客扫了一眼,就迅速装了回去。
  饶是如此,还是引来一阵惊呼。
  江春Cao抬起手,啪地一声打了下江逸的后脑勺,“你个傻小子,为了充面子竟然把全部家底都掏出来了,看你兄弟把人迎回去拿什么养!”
  说起来,老百姓千百年来的传统,习惯藏富露穷,一来不被贼惦记,二来省得有穷亲戚借了不还,三来或许只是习惯使然。
  这一点,生活在物欲横飞、没钱也要充大款的现代社会的江逸并不理解。
  不过,虽然他不明就里,却听出江春Cao这一番话并非简单玩笑,也不敢多说,只能跟着傻笑。
  英花随即拉着小六说道:“你还跪上瘾了?荷包都给了,还不赶紧进去!”
  小六一听,直接蹦起来朝着夏荷的方向就冲了进去,英花连拦都没拦住。
  英花气得直骂:“火烧屁股了你?跑什么!”
  大伙又是一阵笑。
  小六也笑,笑得要多傻有多傻。
  就这样,在一片笑声中,小六帮夏荷把喜服上的最后一个盘扣系牢,然后恭恭敬敬地给苏白生磕了一个头,改口叫“小叔”。又给苏云起磕了头,改口叫“大哥”。
  两人虽然面无表情,估计内心戏应该十分复杂。
  之后云舒、大山、梅子、小宝给他行了礼,改口叫“姐夫”,小六结结实实地磕头回礼。
  作为首席傧相,按规矩江逸也是要给至亲磕头的,不过第一次跪苏白生的时候就被对方扶了一把,没磕下去,到苏云起这里,更是连跪都没跪下去,直接被抱了一下,又很快放开。
  江逸丢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苏云起只是宠溺地笑笑。
  至于剩下的,江逸只看了他们一眼,兄妹四人就灵敏地躲掉了——逸哥的一跪,谁受得起哦?!
  英花掩着嘴,歪着脑袋凑到江春Cao耳边说悄悄话,“见了这么多亲事,头一回碰上婆家和娘家关系如此热闹的!”
  “可不是,就拿咱俩说罢,往常什么时候不是一起主事,这回倒好,还得想着怎么互相算计。”江春Cao含着笑意回道。
  英花甩了甩手帕,坦言道:“照我看,那些亲家们来回算计的都是怕花得多得的少的,咱们这回还真不用,给多给少还不都是新门出旧门进?怎么也到了不别家。况且池宴兄弟和小逸都是面子人,不怕花钱,就怕不花。”
  江春Cao笑笑,“就是这个道理,倒省了咱们许多心思。”
  几句话的工夫,苏云起就把夏荷背了起来,稳稳当当地跨过门槛,送到了花轿旁。
  英花在夏荷耳边轻声提醒:“新娘子出门要哭一哭的。”
  其实,除了苏云起之外,没人知道夏荷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不是因为舍不得家,而是为着小六的体贴、江逸的周到、兄长的可靠。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万般感动,即使当年苏家犹在盛时,她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般完美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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