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养成记 作者:魏书十四【完结】(7)

2019-04-03  作者|标签:魏书十四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失忆倒不要紧,人可以慢慢认,活儿也可以慢慢干。熟了就好了。但是谢必安失忆后,不仅什么毛病都没落下,竟是把断袖都给治好了。薛途眼瞅着谢必安见天儿地去给孟姑娘送簪儿塞胭脂,也是束手。叵耐孟姑娘竟接的十分心悦。造孽。

薛途紧赶着将谢必安赶回了阳间九冥镇。九冥镇是离鬼门关最近的镇子,谢必安的老巢。他倒也因见不着孟姑娘略伤心了几日,幸而忘x_ing好过记x_ing,没过多少时候就忘了这茬。

待日将暮,余晖尽,谢必安着门童在门外挂了招魂幡,檐下点了引魂香。坐在中堂喝茶,闲翻卷宗。

他将将来了九冥镇,二殿历景岸便差人送来了缚妖录。地府摄魂,极少有摄妖族,因妖族修内丹不修魂魄,除非是被人主动献了魂魄,又因种种缘由被凡界捉妖人散尽修为,打回原形,徒留的魂魄才会归于地府。

谢必安看了几页缚妖录,妖有魂魄,必源于凡人。解铃还需系铃人。还需比对生死簿上的孤魂。

所谓孤魂,便是死了多少年了,还挂在生死薄上不曾清户。摄魂鬼差的招魂幡引魂香,足以使寻常魂魄如牵绳傀儡,自发往鬼门去。不寻常的魂魄便如那些与妖族有瓜葛的人,妖族耗修为可困人魂于阳间,便成了地府生死簿上的孤魂。超过百年,鬼差便需让噬魂蝶去寻。

谢必安的指尖划过一页——龙朔二十三年,恒州,秦亦川。

细想来,龙朔二十三年,距今也有一百年了。谢必安本想用噬魂蝶,转念又觉得,想活动活动筋骨。横竖无事,翌日便走了一趟恒州。百余年前的人了,谢必安将恒州州志翻了两寸厚,才找着秦亦川这个名姓。龙朔十八年的秀才,小门小户,死的时候,无亲无子。

谢必安还没仔细看完秦亦川的记录,窗子却忽闪了一下,桌上油灯倒翻,谢必安扶起油灯,起身去关了窗,待回到桌案前,秦亦川的那页记录,将将烧成了灰。

谢必安捻了捻烟灰,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庙里的长明灯,被供奉久了,有了灵气。”

翌日夜幕四合时,谢必安站在城隍庙门口,杨炯慌忙来迎:“不知道七爷来了,有失远迎。”杨炯正是恒州城隍爷。

谢必安也不多寒暄:“杨主管,你庙里的长明灯,昨日烧了我的卷宗啊。我也不多追究了,只是这秦亦川,该走了。”杨炯一时有些无从答话:“这……”

谢必安拿起供桌上一只香梨啃了一口:“你不知道?若是连你庙里的长明灯都有意庇佑的人魂,你一个城隍爷竟还不知道,那你这牌位也该换个人供了。”

杨炯语无伦次接道:“知道的,知道的……”

话刚落,果然见供桌上一盏灯灭了,灯芯处青烟未尽却渐浓,化出一个俏生的丫头来。

谢必安笑道:“一个小小的灯灵,倒是胆大。”

灯灵看到谢必安,微微行了礼,垂首求他:“七爷,川哥哥的魂魄是我瞒在阳间的,您的卷宗也是我烧的,跟杨伯伯无关,灯灵求您网开一面。”

谢必安拢了拢袖子,皮笑肉不笑:“你这网开一面,可是想让我一不追究杨炯,二不追究秦亦川?那你说我走这一趟,是闲得慌么?”

灯灵跪下去:“愿以我的修为来换。”

谢必安伸手拉起她:“我倒还不至于稀罕你那三百来年的修为。不是我要与你为难,地府的规矩,你们比谁都清楚,生死薄上的烂账,挂的太多了。”灯灵被他这般一说,便哭了起来。

谢必安见不得小姑娘这样哭哭啼啼,“你在城隍庙这么久,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这人情百态,什么是你没见过的,怎么搁自己身上就这个德x_ing?”

灯灵抬眼看他,一脸的怨恨委屈,转身就跑出门去。

杨炯:……

谢必安带秦亦川回九冥镇的路上。

秦亦川说起:“七爷还需多照拂灯灵,她心x_ing顽劣,我走后,怕惹出什么事端来。”

谢必安点点头:“我知道,恒州生死薄上,最近是要多死些人。该是灯灵作的孽。”

秦亦川顿住脚拉住他:“那你就袖手旁观?”

谢必安冷笑:“便是地府殿下,都无能逆生死乱y-in阳,不袖手旁观,难道要在恒州给死人送棺材寿衣么?”

秦亦川看了看他:“七爷跟以往不一样了。”

谢必安想了想:“哦,我失忆了。”

秦亦川:……

后来,恒州州志有记:奉天八年冬月,城隍庙走水,焚庙东半条莲花巷,死伤无数,天子震怒黜州府。钦天监卦有异象,赏重金请天师捉妖灵。翌年新官上任,重修城隍庙,仍奉杨炯。

秦亦川前脚随谢必安入地府,灯灵后脚便在凡界犯下大错,被天师散尽修为,堕九重地狱。

二殿历景岸将九重地狱这被凡人献了魂魄的灯芯带回殿中,养在灯油里。

这年隆冬北境战乱,自萧关而来的魂魄,数以万计,如幽冥之军浩浩荡荡。亡魂聚集处最易为患,他身为鬼差责无旁贷,于是谢必安便去了塞北。

塞北的风雪,长了毛的刀子也似,以大地为砧板,以众生为鱼肉。下将开来,来年三月也化不尽。入夜朗月高悬,更是数百里苍茫铺延,狼嗥起来绵绵起伏。是个天地无尽头,人命似Cao芥的所在。

谢必安眼看着远处似有风灯荧荧,便裹了裹斗篷紧步过去。大雪中的酒望子如同大漠里的泉眼汪洋中的扁舟。酒客鱼龙混杂,军士和江湖客居多,也有逃难的老弱妇孺。谢必安在角落里寻了个小桌板,要店家烫了一壶酒,煮了一碟豆。

有江湖客打听战况,堂中军士便扯开了话匣。谢必安正担心亡魂有异,便也专注了几分侧耳听来。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些战况,谢必安脸色愈加y-in沉。敌军有一支奇兵,为首者乃一女子,银铠流光飒飒,带一薄薄的银质面具,未有人见其容颜,有一只雪豹常随其左右。每有所出,该女子一马当先,摧锋陷阵无往不克,似妖而非人。那雪豹如上古神兽,于战场上厮杀擒猎未尝一败。

单是这训豹上战场的能耐,谢必安已经觉着这女子大约真的不是人。

谢必安在厮杀过的战场上,踏过断臂残肢血泊头颅,仿佛听到地府里渡劫的鬼凄厉哭号。他在一块岩石上刮掉黏在靴底的皮肉。腰间唤魂铃如风拂过叮铃作响。唤魂铃响,或是执铃人驱使恶灵阵,或是遇到别的唤魂铃。谢必安循声望去,果见污血和着雪泥中遗落一枚唤魂铃。

谢必安冷笑,非地府鬼吏,盗取唤魂铃驱恶灵阵祸乱凡间,随便哪一条都是挫骨扬灰诛灭族类的大罪。

地府唤魂铃亦正亦邪,是以都有铭撰注着所属鬼吏,谢必安捡起那枚铃铛看了眼铜舌,认出这该是二殿的。谢必安对这位殿下颇有些看不透,此时也更没什么头绪去揣摩个中玄机,正待回地府问个清楚,二殿却自己登堂。

谢必安不打算拐弯抹角的试探,直言唤魂铃之事。

历景岸只道:“是我的不错,只是我也不大记得,是什么时候遗失的。我听说北境祸乱,与唤魂铃有关,便过来一看究竟,没成想果然是我的唤魂铃。”

谢必安道:“那依二殿之见。该如何。”

历景岸略一思量,道:“这女子与那只雪豹怕都是修炼多年的妖。凡界捉妖人能制得住的恐怕没有,你要花一些功夫了。”

如十殿薛途所言,谢必安怂,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到这种狠角色先打了退堂鼓,“二殿难道只打算摇旗呐喊?”

历景岸苦笑:“这事我c-h-a不得手。也不能跟你解释缘由,只能跟你说,事关酆都宫里那位。”

谢必安明白了,合着他就是个点炮仗的,至于这炮仗点的着还是点不着,是炸天还是裂地,自有别人的命格来入彀。至于他在这场鬼妖斗法里是伤是死,全看造化。若真死了,这炮仗自有下一个倒霉蛋来点,直到点着为止。

谢必安倒吸一口冷气:“殿下,我刚渡了劫……”

历景岸点点头,“所以这次诛妖,你死不了。”谢必安对“死不了”三个字非常不满,这三个字的意思扩展开来应该是“会留着一口气”。

谢必安扶额,做最后的挣扎:“您先把您那唤魂铃收回来吧。不然我真没辙。”

历景岸道:“那是自然。”

谢必安觉得最近颇有种多事之秋的感觉,不禁问道:“二殿,虽然我不大记得到凡界渡劫之前的事,可我也知道,鬼差没有似我现在这般难做的。”

历景岸点点头:“不错,早前你经历过的最难的事也就是在九冥镇找个做饭合口味的厨子,不过在你历劫之前,地府有些变数,五千年一遇,说起来,这变数,在你坠下轮回崖的时候就被牵连了。”

谢必安听了觉得更头痛了。只得摆摆手表示心累到不想说话了,心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要挡的是那妖女和妖兽。

战场上那妖女换做红妆,袖袍轻软,红纱遮面。雪豹斑纹澄黄皮毛锃亮,谢必安心道:好端端的姑娘家,便是个妖,也能好好的做个良家妖精,做什么要干这流血生事的勾当。

那妖女似是看透了谢必安这懒散怠惰,横剑胸前,眉眼轻蔑。

谢必安长吁一口气,手腕自袖下一翻,抛起一张黄符,一枚檀木令牌,妖女手中剑击中符牌铿锵有声,谢必安便知,这不是寻常凡间铁器。

谢必安口中默念,那黄符和木牌便一生二,二生四……以卦象为阵锁住妖女,妖女手中剑渐受制,索x_ing将剑脱手劈出,剑锋钉住一枚檀木令牌飞出卦阵,破开缺口,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破口正是乾天卦位。妖女袖箭飞出,直逼谢必安面门。谢必安脚下微挪,咬破指尖,以血补封卦阵。妖女眼见势衰,口中哨声呼啸,雪豹轻身扑向谢必安,单单斗法谢必安还不至于败落,这近身与畜生肉搏却是捉襟见肘。雪豹撕咬挠抓全无章法,谢必安见缝c-h-a针以血为介将妖女锁死在卦阵中后,隔空抢过长剑护身,方才压制住那头雪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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