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四天上朝后，皇帝陛下跟没事人一样，我看他不想生事，我自然一句话都不会乱说，虽然现在整个朝堂上的应该都知道了我和皇帝那点破事，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人敢说出来，最多觉得不平衡用眼睛余光斜视我，其余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下朝后，皇帝陛下又留下了我。
还是御书房。
小林子上茶，上完茶心惊胆战地看了我一眼，在皇帝的命令下退出房间。
我没事慢慢地闻茶香，自从两次栽倒后，我学乖了，不是自己弄的东西，绝对不随便动一口，尤其是在像苍殷、皇帝这么危险的人面前，绝对不动他们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我都昏昏欲睡了，皇帝突然来一句。
"你和李桦是什么关系？”
"**，四年了。”
"苍殷呢？”
"不知道，我以前只想杀他，现在不太好意思杀他，他对我挺好的，没让苍文去武林盟捣乱，还送了我不少武林圣药。"只要是好东西，我才不会管谁送的，先抓到手里才是正理，苍殷送我的药确实都好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那种。
"你喜欢药？”
"不喜欢，只是好药好用。”
再后来，一直过了很久，我和李桦、苍殷、皇帝都是这种关系，苍殷一年能来京城十几次，而我也不再去战场，留在了京城，没事跟跟刑部、或者去江南那一片当当钦差，然后升升官、发发小财，再和李桦乐呵乐呵。
11年后，苍殷从军队里诈死了出来，直接去了武林盟，不知道韩晓雨怎么想的，居然收留了苍殷。
16年后，皇帝的小太子继位，他也去了武林盟。
新出炉的小皇帝不太喜欢我，但是也不讨厌我，而且还因为我武功而很尊重我，不过我觉得京城没啥意思了，说起来，我已经位列兵部尚书、爵封为公了，可惜我没有后代，这位子只能我自己坐坐。
于是我也带着李桦回到了武林盟和舅舅一起养老来着。
虽然我才40岁，正值壮年。
而这个时候，我的生活才真正波澜起伏起来。
之前李桦碍不着皇帝、皇帝碍不着苍殷、苍殷碍不着李桦，三个人虽然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不见面，也就没有那么多矛盾，如今三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是我赵奕的屋檐下。
我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和人做那种事情了。
他们每个人都不让我进屋，说什么身体不舒服，脸上表现着明明白白的不爽。
我纠结，大家都一起十几年了，至于现在才闹开吗？
跟人睡了十几年，突然要一个人睡，我还真有点睡不着。
干脆搞了夜袭，先是李桦，第二天是皇帝，第三天是苍殷……
如此半年，大家才稍微融洽一点。
韩晓雨慢慢的帮她的二子收拢武林盟的权利，但每个月也会来这里看看舅舅，韩正很早就跟着苍文去了塞外。
直到那时，我才相信苍文是真心喜欢韩晓雨，可惜年少轻狂还不懂得人情世故道德法度，只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切都好，结果在一起的开始，却是分离的结局。
我觉得我能活过一百二十岁，我现在才四十岁，还有八十年可以活，至于李桦、苍殷、皇帝都是练家子，都会陪着我很久很久。
三个人在院子里，李桦算账簿、皇帝陛下跟舅舅下棋，苍殷练剑，我躺在桃树下打瞌睡，这一刻，心里是暖的。
而且我会这暖意持续很久……
番外——皇帝
第一次听到'赵奕'这两个字，是在我17岁，那时我刚掌朝两年，贤皇叔虽然正在很明显地把大权移交到我手里，但是作为辅政王爷，他依旧大权在握。
御书房，我埋首御案查批奏折，贤皇叔坐在我右下位'品茶'，其实他看着也就是在发呆，我不知道他每次坚持陪我处理朝政是为了什么，但除非我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了问他，一般的朝政，否则他基本上不会发表意见，都是遵从我的决定，可他即使这样，我仍不放心。
虽然父皇临终前说贤皇叔心不在朝、只系江湖中的一个叫韩哲的男人身上，叫我放心和贤皇叔相处。
可是据我所知，在我未出生之前，曾经和父皇争夺皇位最激烈的就是这位贤皇叔，再加上我的其他几位皇叔，父皇未登基前几方可是死伤无数，而其他几位皇叔都被父皇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有这位贤皇叔，不仅留下了性命，钱、权、势、地位，一样不少！
父皇死后，他又能成为摄政王爷，我不用查也能想象到他在朝中在民间的实力有多强。
这样一个人，让从深宫踏着鲜血走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放心？
御书房或许因为我的谨慎，贤皇叔的安静，显得压抑，我没有理会，我现在要做的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收敛朝中所能收敛的一切权利，毕竟也因为这位贤皇叔，我的很多兄弟都完好的活着、窥探着我现在坐的位子。
"赵奕！”
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难掩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发出声音的贤皇叔。"赵奕？"什么人？能让贤皇叔无奈？是我的敌人，还是贤皇叔的属下？或者是我其他几位兄弟的人？没听过呀。
贤皇叔也愣了一下，随即掩饰地端起茶杯，隐去表情，淡淡地说。"没事，他不是朝中人。”
简而言之，这人不会我的敌人。
但我不可能完全相信贤皇叔的话。
所以我着手安排了暗卫去查。当然，我也不是大范围的查，至少第一个查的地方，我很明确：武林盟。
韩哲是武林盟的盟主，韩哲曾经和贤皇叔纠缠了十几年，最终分开，只不过贤皇叔从未忘情，所以对武林盟的关注程度超过对朝廷、对皇室多的多。
也因为贤皇叔对武林盟的珍视态度，朝廷才没有把手伸到武林中，否则无论是父皇还是我，早就把武林盟要么收为己用要么彻底瓦解了，一群高手纠结在一起，其中不乏超过皇族暗卫和侍卫的高手，我睡觉都不放心。
消息很快就传回来了，能让贤皇叔不经意地用那种罕见的神情说出来，赵奕果然和武林盟有关系。
赵奕，曾经势力仅次于武林盟的武林双绝的唯一后人，武林双绝被聚灵教暗杀后，赵奕被韩哲养在武林盟，对外称叔侄，能让贤皇叔咬牙切齿的原因无非是韩哲对赵奕比对他亲生女儿韩晓雨还要好，贤皇叔吃醋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心从来没有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的缘故，我实在无法理解贤皇叔的想法，不过既然涉及到武林盟，我自然不会再查下去，没有必要还会惹恼贤皇叔，得不偿失。
顶多派人盯着赵奕一点，我对武林盟也没有放弃过，等朝中大权到我手上了，下一个就是武林盟，以赵奕的身世、经历、才华极有可能被我用上。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几年过去，韩哲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任由一个女人执掌武林大权，以赵奕的才智竟然被韩晓雨排挤了，虽然是赵奕明显让着韩晓雨，但是这种事让人看着都气闷。
接着赵奕的**李桦来京城，我不在意地派人看着，没事就不用回报了，在查清楚李桦的身世后，就对李桦的兴趣不大。
又过了几年，赵奕也到了京城。
不知道是不是对赵奕的关注太多了点，在听到赵奕在来京城的路上时，我竟然有点不寻常的激动，且连续好几天心情都特别好。
直到赵奕来到那天，我在御书房里苦思冥想怎么见一见这个我关注了将近十年却一直碍于贤皇叔不能一见的男人，赵奕却在到京城后直接和李桦一起关进了房间里。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莫名其妙的，心情就跌了下去，也不再想怎么见他了。
之后我偶尔出宫到是见过几次，但是他眼里除了李桦谁也没有，曾经和他在一个酒楼同桌吃饭，也没能说上一句话。
再后来，他参了军，我居然相当担心，生怕他在京城这段时间走马看戏疏忽了武功，万一在战场上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虽然这么想很不吉利，尤其是对上沙场的人。
但我止不住。
就连他时不时地跑出营地和李桦见面，我都不介意了，不仅让太尉帮忙替他掩着，甚至几次萌生亲临战场的想法……
他平安归来，我突然觉得安心。
就这么明白了贤皇叔的心情。
然后我出手了。
不出意料的得到了他，不过……方式真的让我有些无法接受，竟然被压了！！
心里不舒服，却又不想处置他、丢开他，但又不是他的对手，我和他的关系就这么……说不上来到底怎么样，热也不是很热，但几天不见面又想得慌。
本来准备着手处置他身边的李桦的计划也因为我和他的上下关系，没心情去管李桦了，再后来过了几年，心渐渐又热了起来，我断了和后宫的关系……却不能处理李桦了。
赵奕在中间，护着李桦，想动李桦，绕不过赵奕。
越是和赵奕在一起的时间长，我越是了解李桦对赵奕的重要，也就越无法下手，因为我不能失去赵奕。
还有那个苍殷，我和他交手很多次，彼此都想借助对方的手除掉李桦，再除掉对方，不过苍殷比起李桦完全不是一个段数的，我们几乎每次都打平手：惹不到赵奕、动不成李桦。
最后，我还是放下了权势江山，跟着赵奕去了武林盟，和苍殷的明争暗斗也告一段落。
但是想不到的是李桦竟然发作了，同时看我和苍殷不顺眼。
我捏断了两把玉骨扇，最终把火气转移到了赵奕身上，你惹的人，你自己解决，都过二十年了，现在再想分开，不可能！
番外——苍殷
我和父亲一直都认为弟弟虽然任性，但是他那只是血性，脑子还是有的，可是他却在中原执行任务的时候，和中原武林盟盟主的独女好上了，给我和父亲的信中还大言不可惭地说要把那个女孩带到草原。
看着弟弟洋溢热情和幸福的信，我只有一个感觉：苍文那个混小子脑子进水了！
赛狼堡和中原的武林势力本身就是宿仇，如今父亲又准备投靠可汗，派苍文去中原，就是为了收集一些资料、准备能够让可汗看得上眼的东西作为投诚礼物，可他倒好，任务一点进展都没有，还准备和武林公主私奔。
我知道一封信、一个家奴传话是绝对不可能让苍文脑子清醒过来、快速完成任务、及早回到草原的，所以我和父亲商量后，我亲自出发去了中原。
中原比起草原，繁华得迷眼。
而那个人，相貌中上，穿着一般，气质一般，却在人潮拥挤的闹市中被我第一眼看到，且一直到他离开我的视线，我都没有想要移开目光，甚至有一种我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等这个人出现，然后去守护他。
脑子一发热，我回到客栈，便立刻让人查关于他的一切，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名字会叫赵奕，中原武林的'王子'，塞外悬赏猎杀榜上第一位，可汗曾经说过，谁杀掉这个人，便立刻受封谁将军。
把我所知道的资料传闻和所见到的赵奕本人对照，我有种不真实感，资料和传言上赵奕是心狠手辣、冷面冷心的人，他手上沾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他出道以来，为武林盟立下的数不胜数的汗马功劳，其中不乏铲除一些所谓的魔教邪教，且都是赶尽杀绝，就像几年前轰动一时的'聚灵散'，聚灵教四五百人半年之内被杀光殆尽。
可是我所见到的赵奕，却是个看上去异常干净的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干净，让人忍不住想要珍惜这种难得的干净，去守护他。
我没忍住，在打听清楚他近期的行动后，易容去了他在的客栈，制造了好几次意外同桌、同行，不过大多数都被他无视了。
有一次和他打招呼，他居然直接对我说。"你什么时候把你脸上的面皮子拿掉什么时候再和我说话。”
简而言之，他看透了我的易容，且对于易容相当不屑。
真是直接。
我当然没有拿掉易容，我的长相和中原还是有很明显区别的，拿掉易容，我能不能走出这个城都是个问题。
过了四五天，他走了，我至始至终没有和他深谈，甚至我觉得我压根就没入他的眼，他记不记得我这个人都是个问题。
怅然若失。
这之后我加快了行程去了武林盟，一个武林人聚居的大城，中原武林的大本营。
很快就和苍文联系上了，他的状态不太好，一见面只问了我和父亲的情况就立刻提起了韩晓雨，中原武林盟主的独女，让一向都比较冷静的苍文激动的语无伦次。
"大哥，你不知道晓雨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乍一看很文静……然后……后来……”
说了一堆，总结起来一句话：他喜欢上韩晓雨了，一定要把韩晓雨带回去。
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但是苍文的胆子够大，直接绕过我，带着韩晓雨跑了，留了一封信，大致是他带着韩晓雨先回去了……
我揉碎了信，吩咐属下连夜开始往回赶。
第四日下午路经宁月山，碰到打劫。
完全不把这群看着势大，其实没几两的劫匪放在眼里。
但是出乎意料这四五十个人的势力居然不错，武功上不仅有几个高手，甚至还懂得一些杀阵的配合，威力不大，却足以让人心惊。
我只带了十一个人，加上我总共十二个，渐渐地不是这群劫匪的对手。
就在我郁卒的时候，一抹灰黑的影子闯入打斗，看上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群劫匪制服，身法快的不可思议，杀敌的招数也让人心颤。
等我和我的下属反应过来后，那群劫匪几乎都是咽喉一刀、已经当场毙命。
"怎么是你？"清越的声音，直白的话。
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这个声音和语调我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
赵奕，明显不爽地瞪了我一眼，"整天带着面具，也不怕脸上长痱子。"然后留给我一个背影，迅速消失。
"……”
回到赛狼堡，苍文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居然说服了父亲不去找韩晓雨的事情，父亲不动手，我也不好怎么样苍文。
我对韩晓雨一直不冷不热，我觉得父亲应该是准备利用韩晓雨对付中原武林盟，但是父亲没和我说，我也只好静观其变。
赵奕很快奉命来找韩晓雨了，住的还是我赛狼堡开的客栈。
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后，让我先和赵奕达成协议，稳住赵奕，然后再利用韩晓雨不动声色下毒杀掉赵奕。
一般来说，谈判总有个过程。
但是赵奕做事够干脆果断，一听说我不答应'放'走韩晓雨，直接就摔剑走人，下毒准备灭掉整个赛狼堡。
心够狠。
整个赛狼堡有两三百号人啊，他一个都没准备放过。
如果不是父亲对周大师有过恩，赛狼堡百年基业算是被赵奕像擦桌子一样抹掉了，一点痕迹都不剩。
之后父亲带着我和弟弟去找了纳罕将军，让我和弟弟都投戎，只有老死的雄鹰，没有战败的雄鹰，江湖上输给了赵奕，那就在战场上找回来。
其实刚被周大师救过来的时候我挺恨赵奕的，甚至为自己感到绝望……因为面对充满死气的赛狼堡，我竟然兴不起报仇的念头，只要想到那个人的干净，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想伤他分毫……我觉得自己疯了。
一面是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朋友亲人，另一面是对赵奕……说不清道不明的珍惜感觉。
整整半年，我都在战场上，用别人的鲜血麻痹自己，得了个恶鹰的称号，恶魔之鹰，也因为过于拼命，我和弟弟的职位升的都很快，甚至有时候我和弟弟还能交流一下，他说他的韩晓雨，我说的赵奕……各自说各自的，接着大醉一场，毕竟我们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对方，如果不是韩晓雨，赵奕不会杀害赛狼白三百多号人，可如果不是我对赵奕的感觉过于强烈，我早该去中原找赵奕报仇了。
我和苍文都宁可麻痹在战场的血光中，也不想去和韩晓雨或者赵奕交锋哪怕一次，我们都疯了。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我会在战场上见到赵奕，说不上是惊多还是喜多，赵奕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即使在血肉横飞、血腥无比的战场，我也能一眼看到他，他也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明显的想置我和弟弟于死地。
在没有杀死我和弟弟之时，他还有胆量去到我的帐篷找我单挑，当我这些年网罗的高手赶到时，我被他当做了护身衣背在他背上，忍不住想笑，离他这么近，说不定等会就被杀掉了，不过我这些年对他的思念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比如我找人专门研究透了他的点穴位置和力道，被他点穴后能够自主解开他的穴道。
可惜大好的报仇机会，我愣是满心欢喜地放走了他，想着他离开的样子，我拎了拎刀放在自己胸口，切开了一个浅浅的伤口，鲜血顺着胸膛滑落，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将上面刻着的人影给抹掉然后再把心放回去。
我果然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