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老师，苏翌庭……”余可优有些不好意思，笑容也带了几分羞赧。
苏翌庭客气地和柯茉绵笑了笑，柯茉绵却及时避开了视线，目光平静地看着余可优。
“我还记得，那时也是在这间酒吧，你跟我说你喜欢你的老师，但是很迷茫，觉得不应该在一起，又不能戒掉对她的感觉……”
“你还记得啊，那些话是喝多了酒乱说的，太丢人了！”余可优的脸上突然烫得厉害，这么丢人的事被苏翌庭知道了，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小优优，”蒋士婕凑过去添油加醋一番，“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哟，你对你苏老师的感情……啧啧，我们都懂的。”
“我那时候鼓励你和老师在一起，说什么既然喜欢就要在一起，说什么无论怎样都不要放弃……如今看到你们真在一起了，真好……”柯茉绵说着就要去拿那杯被蒋士婕夺去的酒，余光看见蒋士婕眼神阴嗖嗖地盯着自己，轻松地笑笑，还是拿起喝了一口。
余可优和坐在对面的蒋士婕交换了下眼神，都觉出了柯茉绵很不对劲，又看柯茉绵笑意盎然地起身，冲自己举起了酒杯，动作十分优雅：“祝你和你的苏老师……幸福。”
“唔……”余可优犹豫着看了看身边的苏翌庭，拿手中的橙汁和柯茉绵的那杯碰了碰，“绵绵姐姐也是。”
“我吗？”柯茉绵很认真地思索着，笑着抿了口酒，耸了耸肩，“和你说过那么多的道理，可自己的事处理起来却是一团糟。”
她怎么了？余可优用眼神向蒋士婕求救，蒋士婕的嘴角抽搐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意思是说柯茉绵八成这里又不正常了。
“别喝了。”蒋士婕制止道，见柯茉绵不听，于是提高了音调重复，“别喝了！”
“我让辛歆燃搬过来一起住了，一个人住了太久，终于能有人陪着了。”柯茉绵用手背擦拭了下嘴角，一个动人的弧度旋即出现。
“你真的……准备好了？”蒋士婕一愣，事情的发展速度有些出乎意料。
“还用准备什么？遇到一个还算合适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吧。”柯茉绵说得云淡风轻。
“也是。”蒋士婕点头，“辛歆燃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跟你个面瘫在一起倒也合适，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啊。”
“既然都决定在一起了，总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柯茉绵用了负责两个字来回答蒋士婕的问题，蒋士婕听了觉得哪里说不出的怪异。
余可优在一边默默地对手指，有些话她不知当讲不当讲，不说出来又觉得心有不甘，她沙哑着嗓子问柯茉绵：“你和方清妤真的不能和好了吗？”
柯茉绵转向她，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仿佛将她的脸蒙上了一层纱，让人愈发捉摸不透她的表情。
“小优……”蒋士婕轻声开口，言语中透着责怪的意味，这孩子真不懂事，这时候提方清妤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问？”方清妤的魅力还真是大，连只见过她一面的余可优都认为和她在一起，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余可优说得毫不犹豫，“因为她还喜欢着你啊，她那么在乎你，现在终于回来了，你怎么就跟别人好了呢？”
“我为什么非得和她在一起呢？”柯茉绵倒觉得不服气了，在别人看来，自己不去选择方清妤就错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好可惜，你当时还跟我说，会一直等着她回来，怎么就……”余可优是不会忘了自己懵懂的十八岁那年，在这里听柯茉绵侃侃而谈那些关于爱情的大道理。
“她如果真的在乎，又怎么舍得让我等？她如果真的心疼我，又怎么会舍得不顾我的生死？”柯茉绵看着余可优和苏翌庭相握的手，轻轻叹气，“余可优，你真羡慕你有一个懂你疼你的苏老师，好好珍惜吧，能有个愿意为你奋不顾身的人，太难。”
“搞不好辛歆燃也愿意为你奋不顾身呢？”蒋士婕试图活跃气氛，语调轻快地调侃。
柯茉绵没说什么，她无力纠缠过去，也无心猜测未来。她只知道自己从选择辛歆燃开始，或者说是在自己最需要方清妤而她选择弃之不顾开始，自己和她就已再无可能。
几个人跟着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喝酒，在酒吧愉悦的音乐声中显得很尴尬。
“那时只要她来看我一眼，别说四年，就是十年我也愿意等……我愣是没想过临死前见她一面会成为奢望。”柯茉绵忽然开口，令人感到突兀。
“或许她有她的苦衷呢？”余可优问。
“看样子是我无法体谅她的苦衷了，这种放任所谓的恋人被病痛折磨，却不愿意见一面的苦衷，呵……”柯茉绵这一辈子都无法理解。
“搞不好是你误会她了呢？”余可优说着便有些激动了，“我不觉得她会是做这种事的人！”
“我能误会她什么？我爸亲自跑去美国找她，是他告诉我……”柯茉绵说到这里，顿住了，连身体也瞬间僵硬了。
“死鬼，你想什么呢？”蒋士婕睁大了眼睛，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是我让我爸找方清妤回来的对不对？是他跑去美国找方清妤的对不对？是他说方清妤不要我了，宁可做课题也不愿意回来的对不对？！”柯茉绵的一双手揪着乌黑的长发死死不放，好像她的脑袋痛得厉害，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对对对！”蒋士婕过来安抚她，连忙应下来。
“一直都是他在说……不会的……怎么会？”柯茉绵的眉头揪成了一个死结，低声喃喃自语。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蒋士婕嘀咕着。
“我要去找方清妤！”柯茉绵倏地站起，舀起身边的大衣就走，蒋士婕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柯茉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有种不好的预感……”蒋士婕仍是没搞懂，但她听柯茉绵的口气，这事可能和柯老头子有关系。
“估计暴风雨要来了。”一直沉声的金盈突然开口，看她却是一脸的淡然。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点一点攒起来，好心累哟
纳新没结束，然后下周要开始去实习，身不由己地悲哀
看到每章下面好长一段段的留言，满满都是大家的感想，感觉写这篇文虽然有那么的多的争议，但是真的好值得
谢谢各位姑娘么么么哒
☆、第七十二章
已回到美国的柯荣成大清早接到柯茉绵的电话,女儿几乎从未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他接起的时候有些欣慰,孩子到底是懂事了些。
“爸,当年你真的去找方清妤了？”电话一接通，柯茉绵迫不及待地发问。
Y市还是晚上，柯茉绵一手控制着方向盘,她的跑车在通往方清妤公寓的路上急速行驶。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柯荣成的声音冷了下来。
“她是真的说了不想见到我这种话？”
方清妤刚走的那会儿,柯茉绵是真的气急了，拒绝和她联络，其实心心念念想着方清妤赶紧回来看看自己。可方清妤从来不明白她的小心思,柯茉绵这心里就更气了,直到自己生了病她还不愿意回来，就更坚信方清妤狠心不要自己了。
从来都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一股脑儿地把委屈怪在方清妤身上。方清妤要是狠心，初遇自己时晕倒在她面前，就该选择视而不见。当年自己毒瘾发作，是她好言好语地劝自己戒毒，还一直细心照料着。柯茉绵的心底有些微凉，如果自己真的错怪了方清妤，又该以一个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她？
“也差不多了。”柯荣成回答得模棱两可。
“我要听她到底怎么讲的！”柯茉绵的语气有些重，她不要听这种含糊的话。
“到底怎么讲的重要吗！”柯荣成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柯茉绵敢对自己吼，太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你现在选择的人是辛歆燃，不是她方清妤！我承认不喜欢看见你和方清妤在一起，她以前的小姐身份，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可那时你要跟她在一起，我不还是点了头？”
车子驶进方清妤的公寓，在一幢楼前停下，柯茉绵沉默了片刻，艰难开口：“爸，我只问你一句话，清妤她……是真的亲口说了我的生死再也和她无关？”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柯荣成几乎是在冲柯茉绵吼，成大事的人怎能总纠结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
柯荣成气柯茉绵到了这个年纪还在优柔寡断，自己会做这些还不是为她好？当初建议方清妤和她分开一阵子是想着能给柯茉绵足够的成长空间，毕竟刚进公司，那些不认可她的公司股东都等着看好戏。正好方清妤也有出去念书的意思，柯荣成便想着方清妤能镀层金回来也好，以后跟柯茉绵在一起也不至于太丢她面子。
而之后的那场大病……倒是不在计划之中了，柯荣成本是等方清妤回来，任她和柯茉绵重归于好的，可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让柯茉绵和方清妤做个了断，何不好好利用下？
他当时只想着没了方清妤，柯茉绵也该断了对她的念想，安心工作并走上自己该走的路，哪知道柯茉绵会变成之后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你已经和辛歆燃在一起了。”柯荣成强压下怒气，语调缓慢，“我调查过她的家庭，父母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家里开了间小厂，家世挺普通，但还算清白，你和她在一起也不差。”
话已至此，柯茉绵已能觉出当年的事是自己误会了方清妤，那时在各方面涌来的绝望情绪下，她到底没守住对那个人的最后一点信任。
“我和谁在一起需要你给我意见吗？”柯茉绵低声质问柯荣成。她并非不想爆发，只是胸腔中有一团炙热的物体在不断膨胀着，使她痛得连说话都变得无比费劲。
柯荣成没有说话，电话里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柯茉绵挂了电话，慢慢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弓着背感受体内的那阵疼痛蔓延到她的胃部，身体因为剧痛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很久以前方清妤这样对自己说，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柯茉绵倒出一片药吞下，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她怎么能这样轻易听了别人的话呢？因为方清妤对自己的绝情，柯茉绵才狠心和她断了关系，可到头来只是自己错怪了她……柯茉绵彻底不知所措了，她这几年对方清妤的怨恨，实在显得自己太无知可笑！
因为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才会有今天深入骨髓的恨，但如果这些恨在这一刻成了笑话……柯茉绵一手覆上额头，她难以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