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茉绵刚松了口气，扶着额头看桌上的文件，听见辛歆燃的声音抬起头：“随便。”
“我知道了。”辛歆燃扬了扬眉，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为自己准备午餐，已经成了辛歆燃习惯吧……那份文件柯茉绵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在回想辛歆燃和自己的所有交集，这个资历尚浅的公司新人，从一开始就不像公司其他员工那样敬畏她。
某晚辛歆燃醉酒后坐在自己身边说的讨厌她，那次车子在郊外抛锚和辛歆燃的患难与共，还有被人下药的那晚，利用了辛歆燃来发泄这些年自己压抑过多的痛苦和*……
辛歆燃和这些年走过柯茉绵身边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柯茉绵和她一起有过太多未曾有过的经历，她不知道自己对辛歆燃越来越非比寻常的感觉是否因为这些经历而生，但她很清楚这不是爱情——与她对方清妤有过的感情相比，连百分之一的炙热都算不上。
全身心地拥有，迫不及待地想将对方揉入自己的身体，占有她眼睛全部的视线……这样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若是辛歆燃再这样热烈地同自己追逐下去……
柯茉绵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如墨的长发滑过她的侧脸，落在身后。有一次辛歆燃说她散下长发会好看很多，柯茉绵明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可从何时起，她不再梳起严谨的发髻，而是任卷曲的发丝倾泻在她身后。
她可不是会根据别人的意见随随便便改变自己的人，现在会听了辛歆燃的意见，只单纯是发现她说的是对的。
是这样的吧？柯茉绵自认为这件小事和辛歆燃并无关系，静下心把面前的策划浏览完毕，她对文件上的合作方一无所知。方程工作室，把这个项目交给一个成立不久的小公司，真的可以放心？
之前跟辛歆燃提过要她去管这个项目的进度，又是辛歆燃……生活毫无意料地被这个人慢慢填满，再这样下去……柯茉绵的心中弥漫起朦胧烟雾，她已然看不清未来，她在迷茫中无限惶恐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始料未及的事
多到信息量太大，自己一时间都无法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情
关注阿菜微博的姑娘…可能知道我停更一段时间的原因
在这里说声让大家久等了，抱歉哦…坑是自己开的，大纲就在那里，不可能坑的
但新学期事情略多，自己也有一些私事，那么就尽量更文，当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断了这么久啦！反正没事来瞟一眼吧，会努力让姑娘不失望的。
谢谢这段时间给予阿菜理解和祝福的姑娘，鞠躬感谢，感谢各位不离不弃的长评君
么么嗒
☆、第五十一章
某日下午,蒋士婕终于按耐不住去了荣成集团找柯茉绵,柯茉绵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联系她，昨天听那几个和自己玩得好又和柯茉绵熟识的女人说，她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
这些日子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新闻，有媒体抄起很久以前的冷饭来，盘点柯茉绵这些年来的绯闻对象，都是大家看得不想再看的东西。
像柯茉绵那样怕寂寞的人忽然沉寂下来，蒋士婕不得不觉出反常，回想昨天打电话约她一起出来玩,被她有气无力地拒绝,问缘由也问不出所以然，她还是决定亲自过来访问，看看她的好闺蜜又出了什么状况。
从余可优那里得知柯茉绵当天去了B市师大,有没有见到方清妤就不知道了，柯茉绵没说，蒋士婕也不至于八卦到主动问她，她很怕自己的无心举动会撕扯到柯茉绵那道陈旧的伤疤。
但她估计，柯茉绵的反常和这件事该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事先没告知柯茉绵自己会来，问了公司前台她在办公室，示意她们不用打电话给她，蒋士婕也是太久没见她，一心想寻她乐子，自个上了顶楼，跟做贼似的按下门把，开了一道小缝。
跟预料中一样，那个无趣的女人板着一张万年冰山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电脑屏幕，整个空间安静得只能听见电脑运作发出的轻微声响，时间仿佛是凝固的，而身在其中的那个人，如同是一座雕像。
蒋士婕轻飘飘地闪进门里，绕到柯茉绵身后，她依然保持着端正的坐姿，目不斜视。
蒋士婕有点孩子气地沾沾自喜，像小时候那样想对一板正经的柯茉绵使坏，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上了她的眼睛。
“辛歆燃，你别闹了！”无奈至极的话语旋即而至，不见柯茉绵有任何挣开的动作，好像是在等身后的人自觉无趣松开手。
蒋士婕身子一僵，柯茉绵的这句话……信息量略大啊。
无奈的语气里透着三分凌厉，又似乎包含一丝丝娇嗔，那叫一令人回味无穷。
“辛歆燃？”蒋士婕意味深长地念出柯茉绵刚刚脱口而出的人名，当初在柯茉绵家看到这个人，就有预感此人今后和柯茉绵的交集绝不简单。
果然有情况……而且听柯茉绵的话，可能对这种亲密的行为司空见惯了。
那双常年冰凉的手覆上她的手掌，有些慌乱地将它们移开，接着转过身子，见到蒋士婕的那刻满脸诧异：“是你啊？”
“很失望吗？”蒋士婕无辜地摊手，坐到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就这么保持一段距离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饱含深意。
“哪来的失望？”柯茉绵被蒋士婕看得一头雾水，怔了怔才记起自己刚才下意识把她当做了辛歆燃，这全因平日里辛歆燃那些没正型又出其不意的举动，在这间办公室除了她还有谁会这样捉弄自己？
不是没有说过她，每回辛歆燃都能态度极好地认错，搞得柯茉绵再也发不出脾气。可似乎在辛歆燃看来，认错和捉弄是两码事，这种事还是隔三差五发生，柯茉绵怎么制止都是白费劲，正准备把她调到行政部去。
“你和那个辛歆燃，貌似进展得不错嘛。”蒋士婕对辛歆燃的印象停留在热情似火上，正好能融化柯茉绵这块寒冰。这两人凑一块还挺靠谱。
柯茉绵端着两杯开水走过来，听闻此言，将其中一个杯子重重放在蒋士婕面前的茶几上。
“别乱开玩笑行不行……”她拖长了尾音，显得无力又无奈，蒋士婕爱逗她的恶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她的表现反而让对方来了兴致，蒋士婕倾身上前一点，瞪大了眼睛：“你很不正常哦……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在意我说的玩笑话，还是说……”蒋士婕提高了语调，“这不是玩笑，而是事实呢？”
柯茉绵干笑了声，哭笑不得：“我最近已经够心烦的了，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为什么心烦呢？快跟你姐姐我好好说说。”蒋士婕挂出知心姐姐的微笑，心里想着能让柯茉绵心烦的是方清妤还是辛歆燃。
“干嘛告诉你呢？”柯茉绵窝在沙发里，斜着眼睛看蒋士婕，很挑衅的神情。
蒋士婕眯起了眼，那面瘫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欠扁的语气？整个人看上去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像个正常人了，有人情味了！
“啧啧……”蒋士婕冲她摇头，四年了，她总算有复活的迹象了。
“你想说什么？”她可不想一直和蒋士婕兜圈子，蒋士婕来找她肯定有什么事。
“绵绵，你没发现你有些变了吗？”蒋士婕严肃地盯着她看。
“有吗？”柯茉绵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摸了下脸，又听蒋士婕说。
“不是说你的脸！”她端起水，边喝边继续对柯茉绵看。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柯茉绵愈发莫名其妙了，想到了什么，主动提起，“你是来说方清妤的事？”
“哎呦，你当我这么八卦呢！”蒋士婕立马一脸不高兴，“我只是太久没看见你，最近都没你什么消息，怎么，不出去找乐子了，你要从良了？”
“忙，没精力。”一个辛歆燃就够让柯茉绵无力招架，她哪来的精力对付其余人。
“这样啊，”蒋士婕善解人意地点头，依着柯茉绵刚刚的话问她，“那我们再来说说方清妤的事。”
柯茉绵一愣，只为蒋士婕转移话题之快，并非因为她不愿谈及方清妤这个人。
是她主动提起方清妤的，蒋士婕觉得既然她自己提了，说到这件事也是顺理成章。
“到底还是放不下吧？”
对方的语气忽的变得沉重起来，柯茉绵反而轻松地笑道：“你错了，我已经放得彻彻底底。”
“你少口是心非了，这些年你可没少说这话，那天还口口声声说不去看方清妤，结果还不是去了。”蒋士婕说完，再去看柯茉绵的表情，她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那天没人认出她，又怎么会被蒋士婕知道这事，不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柯茉绵原本就没想瞒她。
“余可优说有人在校门口看见了你，”蒋士婕说了一半抱怨起来，“你说你，长着一张招摇的脸，要不让人认出来也不容易。”
被余可优知道了自己的行踪，那个单纯的女孩子会不会告诉方清妤自己去找过她？柯茉绵想问蒋士婕，只是冒出这个念头，却不开口，从那天以后，方清妤这个名字和自己已无半点关系。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看柯茉绵只是旋着水杯出神，蒋士婕意外地问她，柯茉绵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回来了，在讲座后的第二天就回来了。”蒋士婕说完这句，等着柯茉绵的反应。
“可你告诉我这件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柯茉绵试图把唇角上扬到一个使自己看起来很释然的弧度，扯动的时候有些费劲，但她确信自己的表现十分完美。
“我是去看了方清妤，她很好，如今的她风光无限，”柯茉绵笑得欣慰，“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活。”
蒋士婕听柯茉绵说了这么多，对柯茉绵接下去的打算有了个猜想，只是不敢确定她苦守了四年的执着竟会是这个结果。
“你终于要放弃了？”苦心劝了柯茉绵好几年，等她真正要放下，蒋士婕却没有为她感到一丝喜悦。
和方清妤从认识到现在，七年了，整整七年，分分合合，到头来还是印证了无数人的预言——柯茉绵，你和方清妤不可能在一起。
柯茉绵不甘心，她们的爱情跨越了性别，身份还有许许多多的世俗，可怎么就败在了方清妤的心。
她笑了，像是想通了一切那般豁然开朗：“婕婕，放弃的人是她，不是我。四年前她离开我，我知道我有错，生病的时候她对我置之不理，我权当她有苦衷，现在她回国甚至回了Y市，仍不打算告诉我她的消息，这些……我还不该明白吗？”
哪怕这些都不重要，但方清妤有爱人了，她说她很爱那个人，柯茉绵不敢去想她说的爱是否超越了曾经给予自己的那份。
好了，都过去了，心如死灰后就再也没有过去，剩下的只有当下和未来。
“绵绵，我知道你熬了太久，不容易……”蒋士婕要说些安慰的话，柯茉绵仰头微笑，似乎没有要她安慰的必要，于是蒋士婕说着，吁了口气，“你还年轻，任何时候都可以选择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