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会客室心不在焉地把公事谈妥，蒋士婕立马走进办公室打电话叫金盈过来，这张图片带来的信息量略大，她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等金盈的功夫，在电脑里搜索方清妤的名字，没有结果，再输入世界建筑设计大赛，出来的都是往届比赛的相关信息，国内对这类比赛貌似不太重视。蒋士婕后来输入了大赛的英文翻译，才在一些国外的新闻网站上获得了这届比赛的最新消息。
冠军的名字是Jasmine Fang，上面配了她的获奖作品和领奖照片，还有极少量的个人资料，蒋士婕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发颤，这就是柯茉绵等了四年让她伤透了心的女人！
柯茉绵需要她的时候满世界地找她，而她却在美国的一所大学心安理得地念她的建筑设计。
也不知道她能获得这一切是托了谁的福。想当年要是没有柯茉绵，她方清妤算是什么东西？是，现在她算是功成名就了，踩着柯茉绵的肩膀一步一步往上爬，然后不知廉耻地把柯茉绵踹到一边，连她生死未知的时候都不愿来看她一眼，蒋士婕就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
轻轻的两下敲门声，蒋士婕知道是金盈来了，深深地换了口气，平息下为柯茉绵打抱不平的怒气，沉着脸把手机上的照片和电脑上关于大赛冠军的一切资料给金盈看。
金盈仔仔细细地看着蒋士婕让她看的所有内容，她对柯茉绵和方清妤的往事并不了解，只知道有方清妤这个让柯茉绵痛彻心扉的女人。
看完后，一脸平静地看向气得脸白的蒋士婕：“想听我说什么吗？”
就是想听才找你过来。蒋士婕看着她，静等后续。
“这件事，你别管。”金盈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为什么？”蒋士婕终于有了反应，她不理解金盈的建议，她恨不得现在就给柯茉绵打电话。
“这是她们俩的事，柯茉绵到现在还有没有在等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不会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她的消息。”从别人嘴里得知那个人的消息，自己却对她的下落一无所知，那种感觉对柯茉绵来说并不好受。金盈凝视着蒋士婕写满困惑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她更希望方清妤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把这些年来的爱恨做个了断吧。
“她会回来吗？”蒋士婕更想问，她还有脸回来吗？
“应该会，上面的采访说她今年会回国。”金盈轻触鼠标，标注出一行字给蒋士婕看。
“好，我倒要看她会怎么面对柯茉绵。”四年了，让她看看她对柯茉绵造下了多大的孽。
“婕婕，”金盈抬头有些好笑地看她，顺带系上了蒋士婕胸口散开的纽扣，“你太激动了。”
“不是……”蒋士婕迫切地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只得颓然地叹息，“你不知道她们走到一起有多难，绵绵受了多大的委屈，又受了多大的压力……”
那年她才十八岁啊，蒋士婕至今都弄不明白那时的柯茉绵哪来的这股勇气，她有时会想问柯茉绵对以前所做的事后悔吗，又怕惹她伤心，一个字都不敢提。
“我知道，她们都很不容易，”在金盈柔得如同和煦清风的声音里，蒋士婕的情绪平稳了些许，她轻声地接着说下去，“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们做了再多的努力，终究还是有太多差强人意的事，很无奈啊……”
得到的和想象的存在太大的出入，要承受那份落差应该很痛苦吧。
她很庆幸她遇上的人是蒋士婕，所以她没有感受这种痛苦的机会，而柯茉绵呢？
“我还是不能理解方清妤的选择，为什么她要抛下绵绵，就为了完成她的梦想？”说到底，还是自私。
“婕婕，我还是那句话，”金盈耐心地劝道，“我们不是她们。”
这事该怎么面对，又该如何解决，她和蒋士婕终究只是看客。
☆、第二十三章
人事部经理是个秃了头的中年男人，从辛歆燃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保持着乐呵呵的笑脸，听泰蔚提起他不管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平时部门职员犯了小错也不会发火，典型的老好人一个。
这年头能遇上这样一个上司也不容易，辛歆燃对顺利进入人事部当上小白领的泰蔚又羡慕嫉妒恨了几分。
今天一下班就被泰蔚带去参加他们经理的生日庆祝会，同行的还有人事部十几个和经理关系不错的员工。经理事先在本市的一家大饭店订了桌菜，本以为柯茉绵会赏脸来一起吃顿饭，才定了市里最好的饭店之一，在接到柯茉绵的电话，得知她临时有应酬来不了时，辛歆燃看那个生性节俭的男人面对这桌奢侈的酒席几乎要欲哭无泪了。
一盘菜就要好几百，经理看着每个人一口一口吃菜就像是在吃他的人民币。
一口，几十块钱没了，再一口，又是好几十……
“大伙随意啊。”经理热情地招呼这帮下属，表面笑得随和，实际上心在滴血。
早知道柯茉绵不来，他就不点这么贵的菜了，也不会预定这种价格超高的饭店了。
泰蔚和她那帮同事吃得不亦乐乎，边吃边给经理祝寿，经理一边为钱心痛，一边还得笑眯眯地道谢，和和乐乐地把祝福一一收下。
看经理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辛歆燃抿着果汁觉得挺好笑，一桌子菜也就差不多一万多块钱，按理说荣成集团的经理工资不低，这男人至于心疼成这样吗？搞得好像人家在割他的肉似的。
“经理的两个儿子在国外念大学，每年要好几十万，还得攒钱给这两孩子买房买车为以后娶老婆用，所以咱们经理花钱总是能省则省。”辛歆燃从来对身边的各种事物都会产生好奇，泰蔚看她一直盯着经理看，咽下嘴里的凉菜，低声替她答疑解惑。
桌上有瓶为了柯茉绵特地准备的拉菲，虽然不是82年的，但也不便宜。一圈人喝着啤酒，知道开这酒等于要经理的老命，没人好意思去打它的主意。辛歆燃不是个安分的主，听了泰蔚的话，决意给这出无聊的生日会找些乐子。
她清了清嗓子，包厢里的人立即纷纷朝她看过来，其中有不少人在前段时间的面试上见过辛歆燃，后来每天上班都能在公司前台看见她。其实可以说在公司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辛歆燃，一是因为她那罕见的张扬外表，还有就是她和公司头号人物柯茉绵之间的传闻。
公司内部为了方便交流，建了几个MSN群，里面什么部门的人都有，就是没有公司高层，更别说是和基层几乎不沾边柯茉绵了。这里自然而然成了大家伙尽情释放八卦精神的场所，昨天谁和谁发展了办公室恋情，今天某个上司又潜了谁，而近日最劲爆的消息则是一向看不上公司职员的柯总对辛歆燃表示出了明显的好感。
这事不知道是哪个眼残的传出去的，那人在公司一楼大厅看见柯茉绵对辛歆燃嫣然一笑，还接过她手里的咖啡，脑子一热跑去群里嚷嚷开了。他一嚷嚷过了不多时，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柯大总裁和楼下小前台的关系不一般。
没人告诉辛歆燃公司有群这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全体同事的八卦对象。
这些人路过前台都忍不住多看辛歆燃几眼，一边对她独特的外貌发些感慨，一边在心里揣测着她和柯茉绵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
要说这人心不仅叵测，还挺猥琐。
话题人物会被带来参与这场和她无关的生日会，完全出乎众人意料，除了经理暗自哀怨多来了个不必要的人，多花了一份钱，每个人都对辛歆燃的加入感到欣喜，尤其是望着辛歆燃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差点出神的男职员们。
传闻终究是传闻，辛歆燃和柯总究竟是什么关系也说不准，男人们开始意淫和这样一个勾人的妖孽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会是怎般滋味。
“来，大家一起举杯祝我们亲爱的……”辛歆燃惦记着那瓶拉菲，殊不知还不知道自己蹭饭的人叫什么，满面笑意站起举杯，众目睽睽下不留痕迹地问身边的泰蔚，“你们经理叫什么？”
“钱……”泰蔚堆着笑，也是不露痕迹的回答。
“钱经理生日快乐！”她只说了一个姓，辛歆燃立即把话接下去，期间只断了短短几秒，旁人听上去只觉得是她为了搞好气氛，故意顿了顿才说。
一圈人跟着她举杯，辛歆燃适时发表意见：“今天可是钱经理五十岁生日，拿啤酒祝酒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没事没事。”还不知道辛歆燃话里有话的经理很客气地摆手，有几个人听出了辛歆燃话里的意思，透出期待的眼神对着经理看。
“钱经理，”辛歆燃嗲嗲地叫了声，听得经理骨头一酥，“你是不是也觉得在这意义重大的时刻该喝点红酒？”
“红酒啊？”经理忘了桌上的拉菲，连连点头，“好，我叫服务员拿几瓶过来，大家喝王朝还是长城？”
辛歆燃觉得自己的笑脸僵硬了，这是大集团部门经理该说的话吗？他说的那两种酒简直和他身处的高级饭店格格不入啊！
“不用再叫了吧，桌上不是有吗？”辛歆燃很好心地提醒他不用再破费了。
这时候经理再不懂辛歆燃的意思就成傻子了，可惜他不擅长装傻，看着辛歆燃人畜无害的笑脸，僵硬地笑了两下：“那……那就开了吧。”
木塞拔出的一瞬，钱经理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啵”，也仿佛听见一堆金币砸在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辛歆燃喝到了传说中的拉菲，她爸以前老提却舍不得买，今天一尝，她觉不出这酒和超市里几十块的红酒有多大区别。可能她是真不会品酒，似乎糟蹋了经理的拉菲，辛歆燃不以为意地想，这酒给谁不是喝？柯茉绵也不差喝这一瓶的，给了这帮没喝过好酒的人喝反而更能体现它的价值，也当柯茉绵做了慈善工作。
一顿饭吃得经理肝疼，一会儿回到家估计又要听老婆的念叨了，答应职员们要去KTV唱歌又不能反悔，想到吃完这顿饭还有一大笔钱要花，这肝就更疼了。
“去那家新开的五彩缤纷吧。”一个男职员提议，大家伙都看出来经理的脸快成了猪肝色，这顿饭把他心疼的不行。没好意思说更好的会所，只说了一家中档的KTV。
“你们自己定。”经理强撑着笑脸，死要面子地说着客套话，裤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蔫蔫地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整个人为之一振，转变速度让对面的辛歆燃叹为观止。
“柯总，我们刚吃完，对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取了纸巾擦拭额头的汗，钱经理很忽然地就笑了，“好好，我们现在正要去唱歌，我订完包厢把位置告诉您。”
辛歆燃把空了的酒杯放在桌上，托着下巴望着钱经理做思索状。
“哎，想什么呢。”泰蔚问她，眼神怎么这般哀怨。
“一个五十岁的大男人，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唯唯诺诺的，何必呢？”不懂，真心不懂。
“柯茉绵有这个能力吧。”人家是上级，身为下级就得有低人一等的姿态，这个道理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吗？
“她啊？”辛歆燃扁扁嘴，不知道如何评价。
泰蔚把她的表情读成一种嫌弃，她挺不理解在辛歆燃的心里，柯茉绵到底是一个什么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