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中)【完结】(29)

2019-04-02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齐乐忽然想起这人老实得很,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若是给方丈或是戒律院首座从澄观这套去,自己估计没有好下场,忙道:“且慢!这件事须得极度保密!倘若寺中有人知道了,可大大的不妥。”澄观问道:“为什么?”齐乐道:“大家信不过你,也不知你想不想得出法子。那两个小姑娘还在寺中养伤,大家心惊胆战之下,都去磕头拜师,咱们偌大少林派,岂不就此散了?”澄观道:“师叔指点的是。此事有关本派兴衰存亡,那是万万说不得的。”心中好生感激,心想这位师叔年纪虽小,却眼光远大,前辈师尊,果然了得,若非他灵台明澈,具卓识高见,少林派不免变了少女派,千年名派,万劫不复。齐乐见他匆匆而去,袍袖颤动,显是十分惊惧,心下又有些过意不去,可一想到日后要被分筋错骨便又不得不硬起心肠。

  次日一早起来,又到东禅院去探望。治病的老僧合十道:“师叔早。”齐乐道:“女施主的伤势好些了吗?”那老僧道:“那位女施主半夜里醒转,知道身在本寺,定要即刻离去,口出无礼言语,师侄好言相劝,她说决不死在小……小……小僧的庙里。”齐乐听他吞吞吐吐,知道这小姑娘不是骂自己为“小淫贼”,便是“小恶僧”,问道:“那便如何”?那老僧道:“师侄不敢阻拦,反正那女施主的伤也无大碍,只得让她们去了,已将这事禀告了方丈。”齐乐听了大喜,连连点头。

  她本是想将这好消息告诉澄观,好让他不用那么心急想招式,哪知去到般若堂,只见澄观坐在地下,周身堆满了数百本簿籍,双手抱头,苦苦思索,眼中都是红丝,多半是一晚不睡,瞧他模样,自然是没想出善法。他见到齐乐进来,茫然相对,宛若不识,竟是潜心苦思,对身周一切视而不见。齐乐见他神情苦恼,跟他说两个小姑娘已去,眼下不必着急,可澄观只作没有听见般。倏忽月余,齐乐常到般若堂行走,但见澄观瘦骨伶仃,容色憔悴,不言不语,状若痴呆,有时站起来拳打脚踢一番,跟着便摇头坐倒。齐乐于心有愧,便常陪着他。

  天所渐暖,齐乐在寺中已有数月。这一日闷得无聊,携带银两,便想着下山又去看看双儿,顺便打打牙祭,忽然净济走进禅房,低声道:“师叔祖,这几天你可别出寺,事情有些不妙。”齐乐一惊,忙问端详。净济道:“香积厨的一个火工刚才跟我说,他到山边砍柴,遇到两个年轻姑娘,手里拿着刀子,问起了你。”齐乐道:“问什么?”净济道:“问他认不认得你,问你平时什么时候出来,爱到什么地方。师叔祖,这两个姑娘不怀好意,守在寺外,想加害于你。你只要足不出寺,谅她们也不敢进来。”齐乐见那二人纠缠不休,不由怒道:“咱们少林寺高僧怕了她们,不敢出寺,那还成什么话?”净济道:“师侄孙已禀了方丈。他老人家命我来禀告师叔祖,请你暂且让她们一步,料想两上小姑娘也不会有长性,等了几天没见到你,自然走了。方丈说道,武林中朋友只会说我们大人大量,决不能说堂堂少林寺,竟会怕了两个无门派的小姑娘。”齐乐道:“无门无派的小姑娘。哼,可比我们有门有派的大和尚厉害得多啦。”净济道:“谁说不是呢?”想到折臂之恨,忿忿不平,又道,“只不过方丈有命,说甚么要息事宁人。”

  齐乐待他走后,心想:“今天还没去瞧澄观,正好现在去看看,最好他已想出妙法。”来到般若堂,只见澄观双手抱头,仰眼瞧着屋梁,在屋中不住的踱步兜圈子,口中念念有词。齐乐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待了良久,见他已兜了几个圈子,兀自没停息的模样,便咳嗽了几声。澄观并不理会。齐乐叫道:“老师侄,老师侄!”澄观仍没听见。齐乐走上前去,伸手往他肩头拍去,道:“老……”手掌刚碰到他肩头,突然身子一震,登时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气息阻塞,张口大呼,却全没声息。澄观大吃一惊,忙抢上跪倒,合十膜拜,说道:“师侄罪该万死,冲撞了师叔,请师叔得重责罚。”齐乐隔了半晌,才喘了口气,苦笑道:“请起,请起,不必多礼,是我自己不好。”澄观仍不住道歉。齐乐扶墙站起,再扶澄观起身,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可真厉害得紧哪。”澄观脸有惶恐之色,说道:“真正对不住了。回师叔:这是般若掌的护体神功。”齐乐点了点头,心想要学这功夫,先得学什么少林长拳,罗汉拳,伏虎拳,韦陀拳,散花手等等的一大套,自己可没这功夫,就算有功夫,也没精神去费心苦练,问道:“速成的法子,可想出来没有?”澄观苦着脸摇了摇头,说道:“师侄已想到不用一指禅,不用易筋内功,以般若掌来对付,也可破得两位女施主的功夫,只不过……只不过……齐乐道:“只不过练到般若掌,也得二三十年的时光,是不是?“澄观嗫嚅道:“二三十年,恐怕……恐怕……”齐乐扁扁嘴,道:“恐怕也不定够了。”澄观十分惭愧,答道:“正是。”呆了一会,说道:“等师侄再想想,倘若用拈花擒拿手,不知是否管用。”

  齐乐心想这老和尚拘泥不化,做事定要顺着次序,就算拈花擒拿手管用,至少也得花上十几年时候来学。这老和尚功力深厚,似乎不在洪安通之下,可是洪安通任意创制新招,随机应变,何等潇洒自如,这老和尚却是呆木头一个,非得点拔他一条明路不可,说道:“师侄,我看两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决不会练过多少年功夫。”澄观道:“是啊,所以这就奇怪了。”齐乐道:“人家既然决不会是一步步的学起,咱们也就不必一步步的死练了。她们哪有你这样深厚的内功修为?我瞧哪,要对付这两个小丫头,压根儿就不用练内功。”澄观大吃一惊,颤声道:“练武不……扎好根基,那……那不是旁门左道吗?”齐乐道:“她们不但是旁门左道,而且是没有门道。对付没门没道的功夫,便得用没门没道的法子。”澄观满脸迷惘,喃喃道:“没门没道,没门没道?这个……这个,师侄可就不懂了。”齐乐笑道:“你不懂,我来教你。”澄观恭恭敬敬的道:“请师叔指教。”他一生所见的每一位“晦”字辈的师伯、师叔,尽是武功卓绝的有德高僧,心想这位小师叔虽因年纪尚小,内力修为不足,但必然大有过人之处,否则又怎能做自己师叔?这些日子来苦思武功速成之法,始终摸不到门径,看来再想十年,二十年,直到老死,也无法解得难题,既有这位晦字辈的小高僧来指点迷津,不由得惊喜交集,敬仰之心更是油然而生。

  齐乐道:“你说两个小姑娘使的,是什么昆仑派、峨嵋派中的一招,咱们少林派的武功,比之这些乱七八糟的门派是谁强些?”澄观道:“只怕还是咱们少林派的强些,就算强不过,至少也不会弱于他们。”齐乐拍手道:“这就容易了。她们不用内功,使一招稀里糊涂门派的招式,咱们也不用内功,使一招少林派的招式,那就胜过她们了。管他是般若堂也好,金刚神拳也好,波罗密手也罢,阿弥托佛脚也罢,只消不练内功,那就易学得很,是不是?”澄观皱眉道:“阿弥托佛脚这门功夫,本派是没有的,不知别派有没有?不过倘若不练内功,本派的这些拳法掌法便毫无威力,遇上别派内力深厚的高手,一招之间,便会给打得筋折骨断。”齐乐哈哈一笑,道:“这两个小姑娘,是内功深厚的高手么?”澄观道:“不是。”齐乐道:“那你又何必担心?”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澄观吁了口长气,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侄一直想不到此节。”他呆了一呆,又道,“不过另有一桩难处,本派入门掌法十八路,内外器械三十六门,绝技七十二项。每一门功夫变化少的有数十种,多的在一千以上,要将这些招式尽数学全了,却也不易。就算不习内功,只学招式,也得数十年功夫。”齐乐无语得很,道:“那又何必都学全了?只消知道小姑娘会什么招式,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姑娘这一招打来,老和尚这一招破去,管教她们落荒而逃,片甲不回。”澄观连连点头,脸露喜色,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齐乐道:“那个穿蓝衣的姑娘用一招什么劳山派的‘江河日下’,你说有六种避法,又有七种反击的法门,其实又何必这么啰嗦?只消有一种法子反击,能够将她打败,其余的十二种又学它干什么,岂不省事得多吗?”澄观大喜,道:“是极,是极!两位女施主折断师叔的手臂,打伤净济师侄他们四人,所用的分筋错骨手,包括了四派手法,用咱们少林寺的武功,原是化解得了的。”当下先将二女所用手法,逐一施演,跟着说了每一招的一种破法,和齐乐试演。澄观的破解之法有时太过繁复难学,有时不知不觉的用上了内功,齐乐便要他另想简明法子。少林派武功固然博大宏富,澄观老和尚又是腹笥奇广,只要齐乐觉得难学,摇了摇头,他便另使一招,倘若不行,又再换招,直到齐乐能毫不费力的学会为止。

  澄观见小师叔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这些招式学会,苦思多日的难题一时豁然而解,只欢喜得扒耳摸腮,心痒难搔。突然之间,他又想起一事,说道:“可惜,可惜!”又摇头道,“危险,危险!”齐乐忙问:“什么可惜,什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少林寺什么的大BUG就请无视之吧,毕竟是女生……又不是武媚娘,难道还真要剃光了咩,就这样吧!

  PS:为什么一上来我就对阿珂不太有好感Σ( ° △ °|||)︴

  ☆、天生才士定多癖  君与此图皆可传

  澄观道:“又要师叔你老人家和净济他们四个出去,和两位女施主动手,让她们折断手足。倘若折得厉害,难以治愈,从此残废,岂不可惜?又如两位女施主下手狠辣,竟把你们五个杀了,岂不危险?”齐乐奇道:“为什么又要我们五人去动手?”澄观道:“两个女施主所学的招数,一定不止这些。师侄既不知她们另有什么招数,自然不知拆解的法门。五位若不是上去挨打试招,如何能够查明?”齐乐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那也有法子的,只要你去跟她们动手,就不会可惜,没有危险了。”澄观脸有难色,道:“出家人不生嗔怒,平白无端的去跟人家动手,那是大大不妥。”齐乐道:“有了。咱二人就出寺走走,倘若两位女施主已然远去,那再好也没有了。这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便另有什么招数,咱们也不必理会了。”澄观道:“是极,是极!不过师侄从来不出寺门,一出便存心生事,立意似乎不善。我佛当年在鹿野苑初转□□,传的是四圣谛,八正道,这‘正意’是八正道的一道……”齐乐打断他话头,说道:“咱们也不必去远,只在寺旁随意走走,最好遇不着她们。”澄观道:“正是,正是。师叔立心仁善,与人无争无竞,那便是‘正意’了,师侄当引为楷模。”

  齐乐心中无奈,携着他从侧门走出少林寺来。澄观连寺畔的树林也没见过,眼见一大片青松,不由得啧啧称奇,赞道:“这许多松树生在一起,大是奇观。我们般若堂的庭院之中,只有两棵……”一言未毕,忽听得身后一声娇叱:“小贼秃在这里!”白光闪动,一把钢刀向齐乐砍将过来。澄观道:“这是五虎断门刀中的‘猛虎下山’。”伸手去抓使刀人的手腕,忽然想起,这一招是‘拈花擒拿手’中的手法,未免太难,说道:“不行!”急忙缩手。

  使刀的正是那蓝衫女郎,她见澄观缩手,柳叶刀疾翻,向他腰间横扫。便在这时,绿衫女郎也从松林中窜出,挥刀向齐乐砍去。齐乐急忙躲到澄观身后,绿衫女郎这一刀便砍向澄观左肩。澄观道:“这是太极刀的招数,倒不易用简便的法子来化解……”一句话没说完,二女双刀挥舞,越砍越急。澄观叫道:“师叔,不行,不行。两位女施主出招太快,我可……我可来不及想。你……你快请两位不必性急,慢慢的砍。”蓝衫女郎连使狠招,始终砍不着老和尚,几次还险些给他将刀夺去,听他大呼小叫,只道他有意讥讽,大怒之下,砍得更加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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