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GL+番外 作者:楚谡【完结】(74)

2019-04-02  作者|标签:楚谡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传奇 宫斗

  “你——”

  没等我想好怎么反击,气喘吁吁的妙言便抱着个深蓝匣子跑来了。见我们俩剑拔弩张的,眼珠子乱转,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钟离漠然转身,故作不快:“这人是谁,搅得我好生心烦。”

  妙言被这么一吓,扁着嘴角看起来委屈极了:“师父……”那泫然欲泪,梨花带雨的,着实令人心疼。见钟离仍旧毫无反应,妙言一手抓着匣子,一手抱着钟离胳膊干嚎,“师父,我错了啊,师父啊师父呜呜呜……”

  钟离瞧着有些尴尬,伸手将妙言推了远:“好好的,哭什么丧。”

  我面无表情地看戏许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钟离望我一眼,亦笑。唯有妙言一人呆呆的彻底傻了眼。

  直到钟离拿了她手中的匣子,又与我一同步入大厅,妙言愤怒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混蛋啊!你们居然原先就认识!串通好了欺负我!欺负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有意思吗啊!混蛋!”

  “现在承认你是小孩了?”

  “……”

  匣子雕刻地极为精致,边上一圈生动地刻了一节一节的相思草,舒展自在,漂亮极了。钟离随意坐在靠外的乌木椅上,抽开隔板,我凑过去一看,里面竟是当年在沉海谷见过的那些在夜里会发光的草药,只是当时钟离就不肯告诉我这是什么,做什么用,如今一见我便更加好奇。

  “这便是剩下所有的仙灵枝了,师父你……”妙言望了我一眼,咬了唇,没继续说。

  “这些就够了。”钟离神情淡淡的,又盖上匣子,对妙言道,“放到我房间去。”

  妙言二话不说,拔腿便走,这模样不似徒弟,倒像跑腿的,还是特勤快的那种。

  “何时收了徒弟了?”我望着妙言的背影,坐在钟离边上问道。

  “你走了之后甚是无聊,恰好遇上个孤儿,闲着无聊便教了她医术。”这语气简直像在说,今天炸了根油条,味道还不错,“说起来,为何当年不辞而别?”

  我摊摊手,无奈道:“那次去取药,不料我娘竟在三日前就被突发的痨病夺了性命。唯一的房子亦被褫夺,只能去寻亲了,出了山才记起来忘了告知你。”我冲她眨眨眼,“你可想我了?”

  钟离瞥我一眼,顾左右而言他:“那么是寻着亲了?在京城?”

  “嗯,原来我是大学士王辛的女儿。”我又盯着她道,“回避我问题便是承认了!既然想我,有没有礼物予我?”

  钟离捏了捏我的脸:“做梦吧你。”

  她的手指有些凉,触上面颊柔柔滑滑。我没想到她竟有如此举动,微张着口却瞬间忘了要说什么,只愣愣地看着她抿唇微笑的脸——从前便觉得钟离是世上最好看的人,离开之后便见着他人总忍不住拿她作比较,然总觉不及她。这么十年下来,虽然钟离的模样已然模糊,只在我心中依旧是美得恍若神仙一般的人物。

  如今突然相遇,她竟比我脑海中的模样还要高出几分。

  见我望着她发呆,钟离手指轻轻弹了下我脑门:“想什么这么入神?病还没好?”

  我捂着额头离她远了些,怒目而视:“你方才不都损了我周身一遍么,还问我?!”

  钟离笑着靠在椅背,乜斜着望我:“不高兴了?”

  “嗯。”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转过去,给你按按肩。”

  我二话不说背过身去。

  钟离的手触上我的肩周,指尖精准地摁着穴位,隔着后领,那股子轻柔而恰到好处的力道犹如往我身体里注入源源不断的清泉,许多年拖着我的疲惫与酸麻一时间被洗荡而去。

  纤细手指从肩头继而转向脖颈,触上后颈肌肤时,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疼?”钟离顿了顿。

  我赶紧摇头:“好久没被人捏脖子了,有些不习惯。一直在用你当年给我的药,现在比之前好多了。”

  “就这几个穴位罢了,回去叫你身边丫头学了,天天捏好得更快些。过些天立夏之后重新给你开贴药,配合穴位刺激,应该不多时便会好全。”

  钟离顺着脊柱轻轻推着,这种奇妙的触觉令我头皮发麻——从前天天被其如此“蹂躏”只觉舒服,而如今却恍然有种别样的感觉,它牵动着心脉,莫名有些悸动不已。

  我摇摇头:“身边都是手脚粗笨的,不被按出更多毛病就不错了。”手指在我后脑与脖颈相连的风池穴上一按,我脑子一抽,轻抽口气,“要是你能天天帮我按就好了。”

  “想得倒挺美,欠了我多少债了?”

  “以身相许够不够?”

  钟离手指停了。

  我的心跳差不多也快停了。

  罢了,我又脑抽了。

☆、第88章 灵丹妙药( 二) 二姐与神医番外

  “这么瘦,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罢。”钟离语气平淡,显然没把我那句话放在心上。

  我无声舒口气,笑道:“什么时候你竟也钻到钱眼子里了?”

  钟离打趣:“人为财死,我也得吃饭。”

  分明就不是这种人,竟也说得出这种话,我心底暗笑。又说:“还以为你成仙了呢,不食人间烟火。”

  钟离没说话,我忽然想起那些被称作“仙灵枝”的药材,又想到从前不小心窥见其怪病发作时的场景,我自觉失言,咬着唇后悔不已。

  “好了。”钟离放开了我的脑袋。

  我浑身舒爽地伸个懒腰,对方才的话有些歉意,便小心翼翼地望着她:“说真的,不然你也收我为徒吧!端茶送水捏肩捶腿,毫无怨言!”

  钟离笑着眯了眼,起身往厅外走:“妙言一个都让我烦心不已,再来个你,你是想让我短寿十年吗?”

  ……哪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我默然,不知为何,心情陡然差了许多。跟着起身慢慢踱着:“好吧,好吧。那,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钟离颔首道。

  “哦……”伤心欲绝地往回廊走,冥冥中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却又全然记不起来。正皱着眉头苦思冥想,钟离的声音从身后再次飘来。

  “这些天我都在仁济堂,不嫌麻烦有空就过来吧。”

  乌云消散地比翻书快。我欢喜地回头看着她的身影:“那我明天再来!”

  欢欣雀跃地回了王府,一路上家丁见着我都跟见了鬼似的。直到望着铜镜傻笑许久,我才陡然意识过来,原来是忘了取药。

  这天夜里,我做了梦。做梦本不新奇,只是这些年心宽无烦恼,一觉到天明,极少做梦。其实只是小时候与钟离在一起的场景,那些画面在我记忆中早已混沌不已,梦中重见却清晰如昨。

  梦里的钟离温柔得夺人魂魄,虽然我明知她绝不可能如此温柔,只是见着却那样心满意足。

  沉海谷,云骨杉,素雪皑皑,景色如幻。

  村里人都知道后山另一面的断崖下面隐居了个神医,只是她从来都是戴着面纱或遮着帘子,因此谁都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

  一到冬天,我的脊柱便疼痛得要命,虽然不懂事,三分是装的,只为能在床上多睡半晌。娘亲却急得直掉泪,想把我弄到那神医那里去瞧瞧,只是自己患了风寒卧床,又没人肯帮着抬我。

  没法子,我见不得娘亲红眼哭,只好安慰着她,然后自己一步步摸索着去找了那传说中的神医。

  那年我七岁,钟离……看上去大抵十五六。

  我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了一晚上,终于望见一丝灯火,感激涕零地一脚踹开那小木屋的门,她支着脑袋在摊了本破烂古医书的桌上睡得香,于是从未被人见过的容貌就这么被我无情地看走了——被我吵醒后,瞪着我,震惊地半天没说出话。

  嗯,一定是我太惊艳了。

  幸好我脸皮厚,忍着脖子脊背痛,烧柴打水,做饭送茶,还整天赔着笑讲笑话给她听,在她那死缠烂打着不肯走。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针,一月后,这高冷的神医终于开口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什么名字?”

  “……你不是哑巴啊!”

  “……”

  “我我我,我叫袁萝!你呢?”

  “钟离。”

  “哇,我知道这个复姓,你姓钟离,名呢?”

  “……”她又不理我了,半天后才道,“我姓钟,名离。”

  其实钟离人很好,一开始总对我冷冰冰,大抵是我出场方式太别致不招人待见。日子久了就好了,给她讲笑话,她亦终于会笑了。

  我记得最深的便是那日初春,她立于墨蓝的沉海边缘,我不知说了什么,她弯着嘴角笑得那样好看,沉静的眸子弯成月牙,中间藏了万丈星光,唇角边的酒窝很深,像是漩涡一般。那一刻,阴郁的天空突然放了晴,日光从云团边喷薄而出,将乌云边缘描上一层灿灿的金光。

  我惊叹:“真美啊。”

  钟离亦道:“是啊。”

  我望着她的侧脸吃吃发笑,又指着沉海边上依旧光秃秃的云骨杉:“这些树真奇怪,掉光了叶子之后枝干竟然是紫色的。”

  “云骨杉,远观为浅紫罢了,近了看,与寻常树木无异。”

  “什么别扭的名字,我看,不若就叫紫树好了,这一片么就是,紫树林。干净利落!”

  钟离这一语千金的又不理我了。

  我的病难治极了,所有见过的郎中都一口咬定没救了。然而钟离只扒着我眼皮看了看就提笔写了药方,我每逢月半便回镇上配药,顺带探探亲。钟离的药果真奇效,虽不能根治,第二年冬天将近,疼痛却延缓了好些日子才至。

  不光是药方,她还亲手替我揉经脉穴位,最让我不堪回首的便是针灸——虽说两人都是女子,并且我还是个小丫头,但这么脱光了上衣坦诚相待总归还是个槛。背对着钟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她那心如止水的,是决计不会像我这般火烧面孔一般。

  如此相处三年整,时光一晃而过,我以为我能永远像这般陪伴在钟离身边,最后却还是如此分隔八年。

  我是不知道钟离会不会想我,想我这个莫名其妙闯入她生活三年,然后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妮子,反正我有事没事总念着她,她在我脑海中出现的频率竟然比我娘还高。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钟离,钟离,隔了半天就又想她了,我这是疯了吗?

  此后,我恍若脚底装了弹簧似的在房中根本坐不住,三天两头便往外跑,惊得度景怀疑我是不是有了什么情公子,我啐了她一口,什么情公子!不过转念一想,嗯,如果是,也不错。

  每次去找钟离,我都会顺道带许多吃食,钟离那人看着飘然若仙,其实跟我一般最喜欢的便是各种零嘴,从前每次我去镇上抓药带回来的糕饼总是离奇失踪,想来便是钟离在作怪。

  “早啊,萝姐姐!”妙言在大厅一脸不耐烦地听诊,见到我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找师父吗?她在房间,我这一时走不开,顺便帮我把厨房炖着的……汤给她送去吧,谢谢你啦!”说着朝我颇有深意的眨眨眼。

  不知这小丫头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我应下来便去厨房盛了那紫砂小盅里奇香四溢的汤,这黑咕隆咚的,瞧着怎么如此像药呢。闻了闻,有点儿像钟离身上独有的药香。我没多想,便端着走向了钟离房间。

  敲了半天门,没人睬我。我望望天,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床。想着,我便伸手推了虚掩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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