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GL+番外 作者:楚谡【完结】(3)

2019-04-02  作者|标签:楚谡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传奇 宫斗

  

  望着铜镜中模糊的影子,那朵腊梅如叫嚣般在鬓角张牙舞爪。王鄞随手将其摘下,自己何时曾受过此等屈辱,就算当时家道中落,自己也从未卑躬屈膝地求过谁,待到被贬肃玉殿,又何尝不是挺直了脊梁骨做人。

  祁无雪,这个名字缠在王鄞心里,如阴魂一般飘飘荡荡散不去。

  王鄞嗖然起身,这都欺压到名不见经传的肃玉殿来了,往后的日子大抵是更加难过了。若此刻再隐忍,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这后宫之路怕是越来越难走,一个一个的,都是敌人。

  

  王鄞提笔,落笔一如娟秀如流水。她望着满满一册桃花笺,苦笑,既然决定开始,那么久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想来出去心中的折磨,这被禁足一年的生活倒是少有的安宁平和。

  

  “贻川,替我交予清霖宫白婕妤,好生看着,别弄丢。”王鄞拂袖,未束起的长发随之微动。

  “娘子,这是什么?”贻川改不了好奇的老毛病,见王鄞沉着脸没搭理她,忙应地欢快,“哎哎,好嘞。”

  

  东方白原为江东一代才女,擅长诗词歌赋,性子也是冰雪清高又自傲。可惜了被当做贡品献了上来,与王鄞两人倒是惺惺相惜,偶尔还能一起开个小诗会。这会子将赌注押到她身上,风险不大,但只是时间。因她清冷,不屑恩宠,皇帝也甚少去清霖宫。

  但这也是唯一的机会,在禁足时间结束前先布置下。

  

  夕阳浸红满天云朵,亦染得窗外腊梅格外艳丽。再一个时辰就没阳光了,窗口已用破旧棉布堵上,可丝丝的寒意还是不停侵染进来,这慢慢长夜难熬。

  正当王鄞踩着凳子亲自从柜子上面抱下许多穿破了的衣服,准备夜里盖在被子之上时,殿外突然来了几个公公。她侧身望了望,腿有些酸麻,一个没站稳险些摔下来。

  

  “娘子当心。”一个公公甩着拂尘迈着小碎步探头探脑地走进来。

  “可是掌管物资的李公公?”王鄞将手中的衣物放下,抬起眼睛道。

  “娘子好眼力,竟还记得奴才。”李公公弯着背,笑得阿谀奉承。

  王鄞心下有些诧异,这宦官一向欺软怕硬的,自己在这里冷落许久,竟还哈巴狗似的贴上来?

  见王鄞疑惑,李公公忙冲身后几个小太监一个眼色,指着地上几筐上好的轻炭笑道:“此前娘子的火材都是些不长眼的在供,可真是委屈娘子了。”

  “何人吩咐的?”王鄞心中大概有个底,却还是不甚相信地问了出来。

  “这……娘子就别为难我了。”李公公面露难色,想来是那人封了口。

  王鄞点点头:“罢了,且下去吧。”

  

  李公公一招手,几个小太监即刻垂着头一溜出了殿门。

  肃玉殿又恢复了寻常的平静,如同一谭死水,唯斜斜的夕阳洒在地上,似一滩融化的金。

  王鄞望着地上那几筐炭有些出神,必定是祁无雪,可为何?难不成是为了拉拢自己?何必?如今自己处境尴尬,而她又是高高在上,且她定知道自己原本就对她就毫无好感。王鄞略敛眉,虽说不受嗟来之食,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权当不知情接受了再说,再者,之前祁无雪对自己过分,自然不必还她这个情。

  这么一想,王鄞心中倒是安定下来,自得地往暖垅中填入炭,轻轻一拨火就旺了起来,果真极好。

  

  有了轻炭,这冬天倒惬意起来。烤烤火,看看书,或亲自去小厨房做点点心,静候着这种日子终期的到来。

  这之后祁无雪倒不曾再来,后宫亦一派祥和。只是这皇帝一日前又去了东海边,这年方三十出头的皇帝可不怎的就迷上了长生不老,只想着羽化升仙,硬是要寻着那传闻中亦真亦假的仙山,以求得梦寐以求的丹药。想来自己的计划怕是要失败了,东方白那里亦是束手无策,说来也是,这人都走了,写个诗画个画给谁看?

  王鄞端着茶杯吹口气,心态稳了稳,也罢,那便继续按兵不动。想来也甚是好笑,竟为了祁无雪那小狐狸耐不住性子了,看来今后还是得更加谨慎方可,这后宫之中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出去之后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多到想一想便引得脑子疼。后宫虽风平浪静,前朝却大抵是一锅粥,汝怀皇帝年少时据说还是勤政爱民,兢兢业业的,只是随着年纪稍长,那好吃懒做贪恋美色的本性就出来了,先是纳了满满当当的一宫后妃,夜夜欢歌笙箫,搞得后宫倒像是个一人专享的青楼。

  再之后,皇帝不知怎的听信了哪方术士的谣言,对炼丹长生,法术迷信之事颇为感兴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扔了那一宫莺莺燕燕随她们乱七八糟地斗着呼唤着感伤着,自己乐颠颠地去寻了仙人。

  

  王鄞便赶上了那“好日子”的尾巴,还算得宠。然而不久之后,对于汝怀皇帝来说,女人的诱惑力就远远赶不上仙术的魅力了。

  而前朝那些忠言善谏的臣子不是被日渐喜怒无常的汝怀给端了窝,就是被吓得不敢再言语。只得由着皇帝胡作非为,朝纲每况日下而毫无办法。

  西北胡人原被王濯压着不敢动弹,这会子连王濯都被撤掉,自然蠢蠢欲动。而西南蜀地面上亲和,暗地却不知在做什么手脚。再说东南边,早已化为皇帝腐朽的温香软梦。

  内里腐败,外敌不备。

  

  王鄞从前对政事还是颇有见地的,只是被关在这深宫许久,加上父亲的落马,许多朝事闭塞不得知,早已模糊。只能猜个大概,朝代灭亡是必然结局,只是由谁做这个终结罢了。

  而自己,连着这一宫凄凄惨惨的女子们,必然要做了政治的牺牲品。

  不过,死便死了,万万不能忘记的就是替父亲,替王家复仇。

  

  王鄞在宫内憋得气闷,于是便携了贻川出门走走,当然走不了几步,毕竟整个肃玉殿也就这么豆腐皮块地。

  只是这前脚刚出门,一群太监便乌压压的挤进了庭院,那场面颇有惊悚效果。

  

  “王氏娘子接旨。”皇帝身边的为首太监连常年声音尖细,听得人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他细缝般眼睛一瞥,王鄞便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娘子在禁足期间表现温良,朕着实满意,特提早一月解除禁足。升为从六品才人,俸禄如常,即日起搬至碧沁阁。钦此。”

  听着那抑扬顿挫的语调,跪在一旁的贻川差点笑出来,却因为不敢捂嘴,憋得煞为辛苦。而王鄞则淡定许多,不做多想,只低下眼睛,道:“谢皇上隆恩。”

  

  “鄞才人苦日子总算到头了。你可知碧沁阁虽小,但样样俱全。更重要的是,它边上就是重旸宫,那可是现在如日中天的贵妃娘娘的住处。两者隔得极为相近。可见皇上对你如何照顾!好生珍惜着机会!”话落,连常年叹息着,拂尘一挥,领着一群太监鱼贯而出。

  

  “才人才人!太好了!我们终于要出头了……”见王鄞跪在地上脊背发僵,贻川干脆地一个嘴巴子打在自己脸上,“要死,出什么头!这不是眼见着要被那妖女欺压了嘛!”

  “哼,谁欺压谁还不一定。”王鄞终于动弹了,起身掸了掸素净的裙摆,声音虽轻,但力道十足,“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全力码旧坑中!暂且隔日更么么哒!

☆、第三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碧沁阁周遭是一圈碧绿幽幽的常青树,隐在小径深处,颇有种曲径通幽的味道。它建于十阶石台之上,因此比平地高了那么一截,立于二层朝西窗口,便能清晰穿过青松树枝望见重旸宫浩浩汤汤的殿顶,仔细看兴许还能瞧见什么零星人物,那场面那气派,比这里壮观了不是一点。

  然而毕竟是有人烟了,内务府见着势头不对,赶紧顺了许多宫女太监过来,塞得碧沁阁小小地方挤得透不过气。王鄞素来不喜人多,皱着眉头三三两两都撵走了,只剩了几个看上去乖顺的。

  

  翌日清晨,王鄞就被贻川叫了醒,碧沁阁并不隶属重旸宫,因此她并不需要前去拜见祁无雪,幸得如此,不然这心里得膈应得慌。

  略施粉黛,贻川手巧,素净而有些苍白的面庞瞧上去总算好看多了。在低调堕马髻上插上一根干净的碧玉簪子,顶上有颗圆润的珠子,配着水绿襦裙,在那环肥燕瘦中应是极不惹人注目的。

  

  先是拜见皇后。

  陈皇后为宰相长女,太后表侄女,身份尊贵非一般。其亦是王鄞旧识,然说个中缘由却是说不清道不明,大家伙心知肚明绝口不提。

  原以为应是走个过场罢了,没想到今日不知是何好日子,一圈人竟难得地聚了个头。一踏入凤禧宫,便暖意融融,各式香味扑面而来,熏得人是晕头转向。

  

  王鄞颔首请安,余光却不急不慢地在坐满了各宫嫔妃面前扫了一圈:果真有点名分的都来了,只没见到祁无雪。

  “如今妹妹重回我们姐妹中间,真是可喜可贺。皇上还特地提前解除了禁足,可见对你的挂心,妹妹可千万要珍惜呀。”一句话抢白在皇后面前,说的是虚虚实实,个中大有意味。

  没有皇后发话,王鄞不敢起身,只抬头定定望向韩杏儿——此人妒忌心极强,口毒心直。但没办法,谁叫她资格老,又在艰难万险中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一争气还生了个皇子。想来母凭子贵,出身平平竟连升几级当上了昭仪。且是皇后的人,众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只是这会子奇怪,从前在皇后背后亦步亦趋的,竟敢抢在皇后跟前发话。

  

  再说到韩杏儿本家,其父亲为当朝五品官员,曾是王鄞父亲的得意门生,比王辛更为年长,王辛不忍其碌碌无为便推荐其入朝为官。没想到从前唯唯诺诺的人竟在暗箭明枪中本性毕露圆滑无比,甚至勾结上王辛最为鄙夷的宰相一派。王辛秉着先生道义教训了其几句,反倒被其怀恨在心,最后联同了宰相陷害王辛,为宰相一派爪牙。

  韩杏儿从前未入宫时与王鄞亲热,想来却是表里不一,内里嫉妒成性怀恨在心。因此等王鄞一入宫便处处刁难。

  说来这一家倒有趣,父亲抓了宰相为靠山,女儿抓了宰相的女儿为靠山,稳稳当当吃穿不愁,果真血脉相通。

  

  来不及细想,王鄞微笑着点头:“谢过昭仪教诲。昭仪是本朝第一位小皇子的生母,自然尊贵异常。皇上对我怎可算挂心,对姐姐才是无微不至。”

  一句话把矛头无声无息地又转向了韩杏儿,她黛眉微蹙,想是肚子里不少带刺的话要说,想想不妥,欲言又止。面上憋屈得很。

  这刀光剑影中,陈皇后倒是一个人悠闲,权当看不懂,不知情。品了许久的茶才懒懒开口,嘴上暖暖笑着,一双细长凤眼随意一瞟,却看得人凉飕飕:“才人坐下罢。”

  

  不多时,一身便服的皇后便有了倦色,大抵是其年少时性子野,在雪地里落下的顽疾到冬天总发作,此刻便遣了众人,自己由侍婢搀扶着进了后殿。

  杏昭仪亦做作地叹口气自言自语着说,得回去照看小皇子,惹得不少眼红。

  

  王鄞待到众人三两出门之后才动身,正巧遇上东方白,两人脚步顿了顿。

  “婕妤可将桃花笺尽交予了皇上?”王鄞轻声问道。

  东方白摇头:“这几日我未曾见到皇上。那册子仍旧保管在我那,你尽早将它拿走罢。前几日,我在太后面前提了你几句,也不知是不是这缘由。可太后并未有何表示。”

  虽说早料到这回答,王鄞心中的疑惑还是增了三分,只好先应道:“有劳婕妤。”

  “你我之间还客气。”东方白一向清寡的脸上带了笑,如细水卷桃花,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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