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番外 作者:李郎【完结】(26)

2019-04-02  作者|标签:李郎 边缘恋歌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不管怎样,还是要寻一寻。”清欢走到窗边,扶着窗棂悠悠道出这话。

  古鱼站在她身后,眸光深幽。看来,裴子璃将这小公主骗的不轻呐,竟然连她身上的毒都想得如此复杂,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只要裴子璃想要,立即就会有人双手奉上。

  “你若要寻,别忘了叫上我,青州的地形我还是颇为熟悉的。”

  清欢低头一笑,讷讷道:“多谢古鱼小哥。”

  就是这样软软糯糯的声音,古鱼心里不知从何处升起一股憋闷与烦躁。这个小公主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当真什么都不问?

  “裴子璃知道么?”古鱼问。

  清欢愣愣的,摇摇头:“只是我自己想见见蓝芷罢了。”

  古鱼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静默片刻,清欢开口道:“不如我们动身吧,择日不如撞日。”

  古鱼掩嘴咳嗽两声,闷闷道:“好。”

  ···························

  州尉府书房,一室安静,只听得墙角更漏滴答,棋子啪嗒。

  “徐大人棋艺长进不少。”说话之人正是裴子璃。

  “啪嗒”黑子落下,“裴驸马的棋艺一如既往,气势凌人,杀伐果决。”徐正之微笑,手中又从漆盒中拿起一粒黑子。

  裴子璃手执白子,美目流转,拇指停留在光滑如玉的白子上摩挲:“见笑,子璃一向不喜拖泥带水,干脆些也省心。”话音甫落,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不过,操之过急也不大好,譬如此事,缓缓而治倒还好。”徐正之看了一眼白子落处,黑子似乎即将落入合围,挑眉努努嘴,“唔·····总是教人措手不及,这个习惯不大好,不大好。”

  “呵,你还不知道我么?当初陛下赐的玉玦只有你我二人接了,那时起,你便知道我的为人了啊。”裴子璃不经意说道,端过身旁的白瓷莲纹盏,一手托底,一手捏盖拂了拂乳花。

  “嗒——”黑子落下,声音清脆,“嗯,我可没你好命,被永阳公主殿下相中。哎呀,我呢,也就只有到这边陲之地的苦命了。”

  裴子璃瞥了一眼故作惆怅的徐正之,心念一动,抿了一口茶,笑道:“你的命还苦?又有几个探花郎能得人君如此信任的?好日子尚在后头呢!”

  徐正之嗤笑道:“此话说得好似你不是如此一般,哼,哎哎,快落子。”

  听了这话,裴子璃眼中暗了暗,袅袅茶雾将她脸上闪过的复杂神色掩盖。

  “你到青州已有一载,再怎么缓缓而治,也不是这样的缓法。”裴子璃随手捏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黑白二子势均力敌,对峙僵持。

  徐正之敛了嬉笑之色:“其他的都尚在掌握,只是总有那么几个顽固不听话的,我也不想拖着。”

  熏香盘旋升腾,沁人气味直入肺腑,教人清醒。嗒、嗒、嗒·····棋子一下一下敲在檀木桌案上,暗潮涌动。

  “如若着实收不了,不如就弃了罢,再这么拖下去,只会给敌人留下日益壮大之机。”

  徐正之蹙眉,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棋盘之上的交错的黑白子:“嗯,陛下让你秘密来此,估计那些人已经猜到了,此举一来震慑,一来与宣战无异了。”黑子落下,局势风云变幻。

  “若是他们有自知之名,就此罢手,倒还尚可善终,如若不然······”裴子璃眉间闪过狠厉之色。

  “他们如此猖狂,自然是有恃呐。朝中一大半兵权尚在他们手中,虽经过此次大战,你手中亦是有了兵权,不过想与他们相较高下还远远不够,更何况,后廷的支撑亦不容小觑。”徐正之抿了一口茶,“密探来报,他们似乎与通古斯七王子有勾结,啧啧,这下子,他们越发得意了。”

  裴子璃食指中指夹着一枚白子在棋盘上方逡巡片刻,脸上浮现笑意,“嗒!”白子落下:“负隅顽抗,困兽之斗。”

  徐正之抬眼瞧着一脸轻松的裴子璃,道:“你似乎把这些都不放在眼里呀?嗯?”

  “后廷的支撑怕是摇摇欲坠了,一损俱损,兵权尽收已不是难事了,倒是通古斯七王子的非分之想倒是值得用心对付对付。”裴子璃拨弄着漆盒中的一粒粒莹润白子。

  徐正之捏了捏眉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后廷之事,陛下想必早有法子,只是难保他们不会弃车保帅。”黑子似又陷入重围。

  裴子璃打了个哈欠,不在意地笑了笑:“以我对刘璘的了解,他不会吝惜手中的兵权,至于他父亲,嗯,不好说。黑子有危险呐······”

  “刘璘会怎么选择,你我不得而知,总之现下尚非行动之时,通古斯狼子野心,呵!自己的烂摊子都没收拾好,反倒插手别人的事!”黑子落下,险脱危境,“噢,幸好,哈哈,驸马爷,先收了你的侧锋。”

  裴子璃见徐正之将白子一颗颗收入囊中,不经意勾唇:“无妨,先让你尝尝甜头也好,麻痹大意后,致命一击才是最精彩的。”

  通古斯么?呵,烂摊子?看来古鱼此行另有目的······

  日头一点一点西沉,暖意与光辉尽数纳入黑暗与寒冷的羽翼之下,寒意乍起,浓雾弥散。

  白子险胜,黑子狼狈,果然是致命一击,毫无喘息之机。

作者有话要说:  

☆、如是若梦

  “蓝芷有灵性的,它们遇着生人就会偷偷溜走。”

  “还有这等怪事?”

  古鱼抱着胳膊,斜眼瞧着面前的绵延起伏的祁玉雪山:“这世上怪事多着呢!”可不是么,裴子璃竟然会倾心于女子······

  “那今日能否寻到?”清欢仰头望了望大半都隐在雾霭中的雪山,寒气阵阵袭来,她伸手捂住脸,“非得到这里才会有蓝芷?怪冷的。”

  “喏,再喝一些,暖暖身子。”说着,古鱼将手中的青瓷酒壶递至清欢面前,“其实这蓝芷确实是到处都有,至少在青州是这样。”

  清欢含着酒壶壶嘴偏头盯着古鱼,待口中的冷酒尽数滑进腹中,她咳嗽两声道:“那为何······”

  “那是以前!”古鱼抬眉,下巴翘起来:“现在,只有这雪山上才找得到了······”

  清欢拿着酒壶,指尖触在冰冷的壶身上,似有些麻木了。她看到古鱼背着手缓缓走近雪山,一身红衣飘逸,仿佛是这雪山上最艳丽妖娆的花,绚丽夺目,摄人心魄。怎么又有一种熟悉感,到底在哪里见到过?

  “你······”清欢欲言又止。

  “怎么了?”古鱼倏忽转过身,脸上一如既往地粲然笑容。

  “你自小在边境长大,没有到过京畿?”

  “当然没有了。”古鱼的表情在说,你问了个蠢问题。

  清欢愣愣点点头,又摇摇头。古鱼看着她这个呆愣的模样,忽觉有些好笑,嗒嗒嗒跑道她跟前,“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清欢醒过神发现古鱼的脸已经凑到自己的鼻尖,眼中还带着促狭的笑意,顿觉脸上一阵热,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去,去寻蓝芷吧。”说着,她偏头闪身绕到了古鱼身后。

  “嗯。”古鱼撇嘴,嘴角右勾。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发芽了,嗯,甚好。

  清欢和古鱼顺着雪山山麓的蜿蜒小道走进雪山深处,古鱼告诉清欢,蓝芷只在深山才寻得到。

  ·································

  “大人,他们进山了。”

  “继续跟着,好生保护公主,另外,派人告知驸马。”

  “是!”

  玄衣男子脸上阴晴不定,只是紧抿着唇,暮色沉沉,天地寂静。

  ·································

  州尉府书房内,青铜香炉中袅袅升起丝丝缕缕青烟,棋子嗒嗒,又是一局明争暗斗。

  “天色不早,这局终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我多时未聚,怎得如此着急?”徐正之朗笑道,面上毫无倦色。

  裴子璃按了按额角,摆手道:“子璃不似往昔了,病根深种,自是精神不济。”

  “啧啧,是么,怎么我倒是听说是裴驸马金屋藏娇啊······”徐正之揶揄道。

  这话的意思是,裴驸马哪里是精神不济,分明是在某些事上没把握好分寸,过了头。

  “怎会。”裴子璃不以为然,却又一抹红晕悄然浮现,白子贴上棋盘。

  不知为何,说这话时,裴子璃脑中闪过清欢的脸,心神有些不宁。

  徐正之抿着嘴,眼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十指相抵倚在唇上:“不过,你也该正正流言了,毕竟这些话传到陛下与公主殿下的耳朵里······”

  “无妨。”

  “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外人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徐正之笑着摇摇头。

  一盘棋陷入僵局,若非要纠缠厮杀,只怕到天明都不见得分得出胜负。

  “棋局先留着,来日再战。”裴子璃将手中的白子丢进漆盒中,棋子发出清脆啪嗒声。

  徐正之抬起头,裴子璃已经站起身了:“一言为定,慢走不送!”

  裴子璃转头,两人如同多年旧友般相视一笑,她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一言为定。”茶盏碰到檀木桌案,静默的暮色中,瓷质的盏与实心檀木相撞,带着一种坚定,尽在不言中。

  书房内早已燃起明灯,琉璃盏内烛火盛然,裴子璃的影子印在棋盘上,一盘棋局晦暗不明。

  徐正之并没有站起身,偏头盘腿坐在蒲团上,莹亮的黑子在指尖上下流转。一场战争,真就将你折磨至此么?那样萧索孤寂的背影当真属于裴子璃么?

  金榜题名,雀屏中选时,你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少年得意,本就潇洒倜傥呐。朝堂、战场、后廷终究逃不开权利、名利、人心之争,功成名就似乎并非想象中那样。

  徐正之与裴子璃是同年的贡子,廷试过后,一人为状元郎,一人得探花郎。时人都道,美状元,俊探花。杏园宴饮时,国君密赐玉玦,又只有两人接得。两人志趣相投,一见如故,古往今来,惺惺相惜,大抵如此。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6/36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