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得到一声幽幽地回答，“嗯。”
“你把相框拆下来，背后有一行字。”对方这样嘱咐道，不是在书里面么？卓晚有些疑惑地放下手中厚重的书籍，当真在相纸后发现了一行小字：“第二小节第二个四连音。”
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墙那边却传来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听起来倒像是……“你在敲杯子？”卓晚问道，但对方却并没回答，“你……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一个念头突然闪入脑海，卓晚扫视过一圈，从桌上拿起那只钢制的笔，去轻轻敲打杯角，果不其然，由于其中盛的水量不同，竟然发出了熟悉的Do Re Mi Fa So的声音。
只是……
“这里音符跟数字对不上。”卓晚皱眉再三确认过，果然是完全不同。而那个所谓的“第二小节第二个四连音”又是什么意思？卓晚又重新拿起相框，那画面似是两个新人的海边婚礼。
等等，难道是说《梦中的婚礼》？
原来如此，指的是《梦中的婚礼》第二小节的第二个四连音吧，应该是根据声音敲击，然后再对照杯底的数字吧，所以密码应该是杯底的四位……卓晚兴致勃勃地刚准备下手，恍然间，却愣住了。
“花戚顾……我不记得第二小节怎么弹了。”卓晚都快哭了。
小时候被卓成强迫练习的东西，早在逃离家之后就彻底抛弃了，卓晚记乐谱从来只靠感觉，而既已四年疏于练习，她怎么可能还想的起来，能勉强想起副歌段都已经是极限了。
不用别人讲，卓晚此刻也知道自己简直糟透了，遇到这种题算是她的幸运，如果现在不靠她自己，难道要靠完全没学过的花戚顾么？
“卓晚，你前年才弹过这首曲子。”花戚顾的口吻听起来有些无奈。
“有吗？”卓晚又一次失忆了。
“有，去LA的时候，在MICHAEL\'S庆生，你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要你弹琴给我听。”花戚顾微微眯起眼睛，话锋一转，“倒是蛮感动的，但我仔细一听……怎么是梦中的婚礼。”
天知道卓晚选择弹这首曲子是怎么想的，也许单纯只是喜欢而已。
“其他食客大概也有听出来的，到处都是一种‘wow, congrats!’的眼神，好像下一秒钟你不向我求婚就对不起这段剧情一般。”
而直到最后卓晚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听到周围有鼓掌声还自以为是自己太优秀，亦或是LA对同性太宽容使然。可自她从台上下来后，花戚顾却始终蹙着眉，整个晚上情绪都有些别扭。
那时候她不懂的事，现在终于懂了。
“当时我们交往才一年而已，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么？”现在提起，倒没当初那么沉重了，花戚顾轻声笑着，“梦中的婚礼，你可真会选。”
“……”
卓晚感觉有点难堪，“我压根没想那么多嘛……谁像你一样，整天那么多心思。”
“我们都是心眼多，卓大小姐单纯善良少根弦。”花戚顾还不忘不依不饶地调笑道，“花戚顾你……”卓晚急了。
“好了，不争这些了。”
花戚顾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说道，“我记得第二小节似乎是很快的。”
卓晚有点纳闷，“开头有点快吗？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她努力回想着，眼眸闭上，重新进入到那天的情形。
“啊，想起来了！”她猛然睁开眼睛，稳了稳心神，重新将那段弹了出来，“Do xi xi la……所以密码应该是……”
“啪嗒——”一声，密码箱真的开了，可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片而已，上面写着一个大大数字，“8”
“花戚顾，里面就一个数字，别的什么都没有。”卓晚刚想把数字说出来，又突然觉得不对劲，“所以我们俩一共有两个数字，但门的密码是三位……等等，而且最关键问题不是少一个数字，是不知道它们的排列顺序啊！”
她有点丧气，“如果只是不知道第三个数字也还好，知道排列顺序的话，至少可以一个一个试，无非就是0123456789，但现在……”
……
“再四处找找线索吧。”花戚顾轻声说道。
虽然不情愿，但两人不得不又回到重新查探屋子的过程，眼看着离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心底的焦躁感不由得重新涌了上来。
一瞬间，某个念头涌了上来：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我们都别找了。”卓晚突然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呢？”花戚顾轻蹙细眉，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
“找到了又如何，即使找到了，不是也只能出去一个吗？”瞬间，负面的情绪如大山般压了过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与其变成那样，不如我们都别再费劲了。”
“别乱说话……”花戚顾眼神有些闪烁，却刻意绕开话题，“把屋里能拆卸的东西都打开试试看，兴许有什么收获。”
“像这样努力去找又有什么用呢……我不想到最后跟你互相伤害，”卓晚的声线越来越低，她缓缓靠在墙边，慢慢地坐了下去，“我很害怕，从刚踏进这间屋子起开始了……即使跟你说那么多话，想分散注意力，可兜兜转转，总还是会到这一步……”
与平日撒娇耍赖时完全不同，现下的卓晚满身心被恐惧包裹着，二十多年来都未尝试过的感觉沉淀下来。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抑制那种徘徊在心底的惧怕，“我知道自己不该再往这上面想，可是我没办法……”她说着说着，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像时初一样？”
卓晚轻轻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想要显得开心些，却掩不住微颤的声线，“好像我才是得了抑郁症的那个人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花卓密室
“卓晚，拉着我。”
在她纠结往复之际，纤瘦秀窄的手自墙那边伸过来，轻轻叩了叩墙壁。
“……”卓晚心下一动，那些不安与忐忑被化解去一部分，她不自禁地抬起手，握住对方同样的温暖。
“别这样，”花戚顾放软声音，缓缓捏紧她的手心，“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出答案，一起死理所当然，但你不能在不做任何尝试的基础上，就跟我说这些没自信的话。”
卓晚鼻尖突然有些酸楚，她听见花戚顾轻声说着，“你这样是对你自己，也对我不负责，知道么？”
卓晚也知道那人是在安慰她，可不知为何，眼眶边却禁不住湿润了，“谁说我……不对你负责了。”她拭了拭泪，逞强地站起身说道。
“好了，”
见对方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花戚顾轻轻点了几下卓晚的手心，“其实我刚刚发现了一行字。”
“什么？”卓晚稳了稳声音问道。
“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封面的夹缝里写着：Solution=书桌+书柜+花瓶，等式后面虽然是图画，但大概能辨认出，应该就是这几样东西。”
花戚顾放缓的语气并没有让她感觉好受些，提起这事心情反倒又沉重了，“书桌……你那道覆面算答案是多少？”
“5”
“我这里箱子得出的数字是8，花瓶有4个，那密码不就是584吗？”
卓晚不知道此刻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亏花戚顾刚刚还那样劝自己别放弃，她还有什么可放弃的，现在答案已经摆在了眼前，终究不还是要做出选择吗？
“还有十五分钟了。”她都简直不敢看大屏幕了，时间根本已经不多。
“卓晚，你看到……”就在这时，花戚顾突然说了句什么，她看见自己这边的屏幕上清楚明白地写着一行字，“输入错误一次，门将永远锁上，请不要告诉对方这件事……”
“看见什么？”卓晚有些疑惑地回头扫视自己的房间，却见转播画面上花戚顾正在回望屏幕，她不知道花戚顾看到了什么，从她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那上面的字。
而花戚顾却并未打算解释，话题突然戛然而止了，“没事，是我看错了。”
……
卓晚没太在意花戚顾的异样，沉重的心情依旧未曾改变，“你说，”不知为何，卓晚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输错了会怎样？”她本意是想让气氛轻松些，想说花戚顾你可不要算错了答案，可话说出口后，却明显感觉对方手心一颤。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卓晚自己也觉得那话有点可怕，她想解释，可花戚顾却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你出去吧。”
“……”
卓晚懵了，“你说什么呢，我出去了你怎么办？”
花戚顾想松开手，却被卓晚握得更紧了些，“别这样，你活着总比我们都死在这里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做不出这种事！”因为对方想推开她的举动，让她明显有点慌了，眼眶逐渐泛起一丝红意，“即使在那么讨厌你的时候，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握住花戚顾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回心转意，
许久，花戚顾突然道了句，“好，你不走我走。”言罢，便直接挣开她的手。
“……”
卓晚眼眶还处于湿润的状态，几乎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中反应过来。“花戚顾，你……”她俯身从墙边的洞中望去，只见花戚顾真的毫不犹豫地走到了门边……
一瞬间闯入脑海的念头，却不是“花戚顾赢了”，而是“她竟然真的肯抛下我一个人”，卓晚感觉脑袋空白一片，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你被自己的恋人这样背叛，是会浑身僵硬地站在当场，还是立即比她还快地冲到门前，按下那几个数字呢？
卓晚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想过后一种方案。
但是还没有迈出一步来，卓晚就顿住了。从小，她得不到的东西就没跟别人抢过，不是不想要，只是有自信早晚会得到更好的，她有那种骄傲。而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就要让她放下自尊跟花戚顾抢，她真的做不出这种事。
如果花戚顾真的背叛了自己，那也只能算她这四五年来都看走了眼。
心情百转千回过后，卓晚终于响起向自己的屏幕边望去，那里正直播着对面屋内的影像。
不对……为什么？
她眼尖地发现花戚顾根本输入的不是“584”，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心顿时沉到了谷底……难道花戚顾告诉自己的答案是错的？
还没等卓晚将这一切都想清楚，下一秒便听见对面传来很大的一声错误音，“哔哔——”
门，根本没打开。
不对，应当是……花戚顾明知道是错的，还输入了错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