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承受多少伏的电会死，这个问题倒是因人而异……一般来讲，36V以上就会产生危险，不过有时因为身体状况，12V也能电死人。人类，真是神秘的动物呢。”
那人突然开始自说自话起来，未等有人打断，便又笑道，“不知各位大小姐是否记得我说过，最后一名要受到惩罚？”
“你……想干什么？”苏洛整个人虚弱极了，却强撑着问道。
“我不想干什么，倒不如说季大小姐想干些什么。”‘它’那绕着圈子的回答并没让众人满意，苏洛细眉蹙得更深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才并列最后一名的三位，时初、卓晚和苏洛。请第一位从她们之间选择一个你最讨厌的人，一枪崩了，然后你就可以选择任意一位跟你一起离开了。”
“离开所需要的工具我已在某处藏好，只等你做出选择，立刻就能得到答案，至于你身上的病毒也有办法解决。”
“我知道季大小姐此刻心里有顾虑，你如果在这里下不了手我当然很愿意效劳。50000V？应该够用了。”
“你可要仔细考虑我的建议，我一开始就说过，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针对你去的，这些人也从头到尾跟你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为了她们死在这里，真的划算吗？”
扭曲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诱语，一步步向那瘦削的身影招手，季夜凉的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淡。
恍惚间，时初像是产生了幻觉，那人似乎被黑影笼罩着，灯光一晃，那原本温润的嘴角似是露出一丝笑容，冷漠的话语响起，“那也太麻烦了。”
她竟缓缓举起了枪，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下不去手。”冷言刚落，枪口便指向了瘫坐在椅子上的两人，“……”
苏洛与卓晚两人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季……夜凉！” 略显柔弱的怒斥声从一边传来，苏洛一手撑住椅边，似乎试图要坐起来，“你疯了吗……”
被喝止的人却只是看着她，轻描淡写地答道，“并没有。”
“挑选一个我讨厌的人……”那深邃的黑瞳在苏洛与卓晚面上反复逡巡几次，定格在苏洛紧蹙的眉间，季夜凉轻轻抿着唇，话语中暗含着捉摸不透的意味，“你们猜……我讨厌谁？”
卓晚直直地盯着她，“开……什么玩笑，”话语有些急促，胸前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着，“他说什么……你就照做吗……这可是杀人……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闻言，季夜凉眉尖一挑，“下不去手？”她仿佛听到了非常可笑的话，嘴角嘲讽般勾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是早有答案了么？”
一步步走近，对方的喘息声愈发清晰，“刚到威尼斯时就说我心怀不轨，怎么，现在你又期望我是个好人？”卓晚被冷言噎了回去，刚要发作，却因看见那黑洞洞的枪口而生生停住了。
“我警告你。”苏洛的瞳孔骤地收缩，音调又变凉了几分，“你若敢开枪……”
“苏洛，你还是多关心自己为好。” 季夜凉却并未理会她，握住手枪的手松了松，“毕竟我并没说不会选你。”
她缓缓踱步转到桌前，冷淡地眼神扫过每个人，“我可以给你们机会，回答我一个问题。”
季夜凉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身子软软地斜靠在桌边，细瘦的裸腿绷得笔直，“第三轮投票你们投给了谁。” 啪嗒一声，保险鉏被打开，愈发变得冰冷的声音在内室响起，“除时初外的人回答，谁肯说真话我就放过谁。”
每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方才的解锁密码她们都还未曾理解，季夜凉为何又再次提到投票的事……全场一阵静默，“……”
忽然间，时初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根本不是为了那奇怪的奖励，季夜凉分明是想借此机会确认内鬼是谁……怨不得之前会反复叮嘱自己不要阻拦。
可是，这要如何确认呢……
说到底究竟谁投给了季夜凉才是问题关键，但她们真的会说吗，即便说了又要如何去确认？
果不其然，卓晚闻言有些羞愤地答道，“说了你又怎么确认是真的，谁知道你究竟想干嘛？”
季夜凉并不答话，一直低眸细瞧着手中的枪，反反复复认真地看，许久，她微微挑了挑眉，“确认难，排除却很简单。”
……
苏洛听到她那句话，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那种神情使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份外诡异。
就在时初几乎都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浮了上来。
是了，原来是这样。
这里有四个人，只有季夜凉的投票是大家都清楚明了的，其余三人都完全不清楚。她们当然可以撒谎，随便给出一个错误答案，但是如何在不知道别人投票的情况下妄想编造？
那几乎等于冒着告诉其他人自己是内鬼的危险……更何况，这里的内鬼并不止一个，即使勉强说中了，很有可能就会把其他人暴露。
季夜凉这么做，分明是要将她们逼到不得不说真话的境遇。
可是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举枪如此得罪其余几人，岂不是又将自己身上的嫌疑增添了几分。
恍然间，熟悉的眼神跟自己对上。
那其中暗含的担忧被刻意伪装的冷漠掩饰住，“……”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昨晚季夜凉贴在自己耳边的软语，“……我来替你完成这些事，即使这是最难走的一条路。”
时初突然鼻尖一酸，触电般心慌意乱地偏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她们的答案
“卓晚，从你开始。”
季夜凉将枪口轻轻点了一下，动作缓慢而危险。
第一个回答的人，将不知道其他任何投票结果，因此，恰好撞到枪口的概率为33.3%，而因为秦沐与花戚顾的答案几乎成了每个人默认的结果，暴露的概率就更高了。
可卓晚似乎完全没有犹豫地样子，抬声便答道，“我投给了苏洛。”
……
这句简单的话却让所有人神色一动。
最后一次的投票结果本是这样：季夜凉→2票，时初→1票，苏洛→1票，卓晚→1票，如果卓晚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秦沐没有投给苏洛是么？”那清冷的眸光一直看着她，仿佛径直穿透了对方的心。
而卓晚似乎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顿时就混乱了，“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但是，我确实投给了苏洛。”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每多说一句，却只有越抹越黑的效果。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黑漆漆的枪口，卓晚急得面颊熏红。
……
“好，你不用说了，”季夜凉竟轻巧地松了口，“苏洛呢？”
“……”
听到这句话，被问到的那个人突然就沉默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却始终没有开口，每个人情绪都崩到了极限，时初不明白苏洛究竟是怎么了，本来怀疑的就不是她，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吗？
“我拒绝回答。”
苏洛始终低垂着眼眸，嘴唇因抿咬而变得发白。
“怎么，答不上来么？”季夜凉眉间微微一挑，声音的温度骤地降了下去，“还是说，你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站直身子，缓步走到对方身旁，“你真的不说么？”
“……”反复劝说之下，苏洛却一直沉默着。
“尽管你那么怀疑我，我依然相信你。”季夜凉垂眸看着她，将枪口缓缓移开，“但这件事除外，你不讲我只好帮你……”
她将木桌上的箱子面朝过去，反手盖上，“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什么机关又重新恢复了设置。
季夜凉一直看着苏洛，唇边滑过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好像刚才绑匪说按错会启动炸弹，至于是哪里的炸弹我们心里都清楚。”
“我数三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一切发生的太快，都没来得及等她们反应过来，那短促的倒计时声便响起了，“三……二……”
“季夜凉！”卓晚忍不住抬高了音量，挣扎着便想站起来，可下一秒却被人喝住了，“别乱动，我有问你么？”季夜凉淡然的眼神缓缓收回，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几许，又重新落在那缄默不语的人身上。
“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小丑面具突然插嘴道，“你们折腾够了没有……”
“你心虚了么？”季夜凉连头也不回，毫不停顿地问道，“我只是在问她选了什么，这答案让你很为难？”
屏幕那头的人冷哼一声，尖锐的扭曲声音听起来刺耳极了，“季大小姐难道想挑衅？听起来很让人恼火呢，你可别忘了……”
“够了。”
清脆的声音在那其中显得微不足道，苏洛突然打断了他们，“我本来不想说的……是你非要逼我……”那微妙的情绪感染着整个房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时初心头，“我投给了……”
“自己。”
她在说什么？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卓晚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滚圆，“等等，苏洛你这是什么意思？”时初心里咯噔一声，明明第一轮苏洛只收到了一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卓晚似乎始终无法进入状态，一脸慌张地扫视着其他人。可根本就没人回答她，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怀疑过有内奸，可此时此刻第一个露出马脚的竟然是卓晚，可怕的背叛感像一张网一样罩了上来。
“想不到两位如此情深意重，连答案都惊人地相似。”季夜凉话中带着些许嘲讽。
时初怔然地看着她们，心里不由得开始打鼓……难道，苏洛之所以迟迟不肯说，因为她一早就知道卓晚在骗人？如果说卓晚一直都在演戏，那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烦躁、惊诧与慌张，未免也太逼真……太可怕了些。
脑中结成一团的丝线越来越错综复杂，每每想要找出源头，后肩便突然如撕裂般发痛，时初闭了闭眼，极力忍着，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两人各执一词，这种结论根本毫无意义。
“也罢。”
死寂般的气氛被一声回答打破，细瘦的手腕一顿，枪口朝下缓缓被放在桌上。“你们不必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季夜凉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们，深邃的眸光在苏洛身上兜转几次，而后突然自嘲般轻笑道，“我说过，我不喜欢这种自相残杀的游戏，又怎么会真的对你们下手。”
卓晚还惊魂未定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为何突然又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