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好累，改天再说吧。」正当严薇准备结束通话时，另一头的人似乎知道严薇的动作，她抢先开了口：「.....你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什么意思？」
「杨颢禹不在家，我会等你来的。」
白孟荷挂上了电话，徒留疲倦闭目养神的严薇独自一人面对着整片夜空。
「是该.....摊牌了吧？」
☆、第十六篇 崩溃
子夜深沉的黑幕，不知为何寒冷得让严薇不禁打个寒颤，明明稀松平常的门铃声，严薇却觉得震耳欲聋，好像随着这声尖锐的铃声，划破了什么一直隐瞒的真相。
门敞开的那一刻，扑鼻而来的咖啡香让严薇愣了半晌，心底那隐隐不安的恐惧，似乎淡了些。
「来啦？」
这样温润的嗓音，严薇实时有些鼻酸。
白孟荷倚靠着木门、笑得温和，手上多了一样严薇绝对熟悉的食物。
「严严最爱吃的卤味哦！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白孟荷拎着卤味，颇有邀功意味的傻气笑容，让严薇愣住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严薇才任凭白孟荷把自己拉进屋里并且锁上门。
望着白孟荷的背影，似乎这几个月的心酸难过都已如烟，已成只能摇头叹息的往事，彷佛那些深情爱恋不留痕迹地消失──
「严严，你在发什么呆啊？」白孟荷睁着一双无辜的双眼，直接且明亮地将严薇锁在那无边无尽的纯洁荷花丛中，慢慢褪去了蔷薇的冷酷锐刺。
可是，硬是改变原有的模样，只会伤人而已。
严薇摇摇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接过白孟荷亲手递上的咖啡，果然是那样的知道自己的喜好，不加糖只加牛奶，便是严薇最喜爱的味道。
白孟荷蹭到严薇身旁，笑得甜美，「好久没有这样跟严严一起吃卤味了！」
严薇勉强一笑，不知道是笑自己对白孟荷还有难以抹去的眷恋，还是嘲笑白孟荷的天真傻气。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让人无力的。
「杨颢禹这次出差几天啊？」严薇随口一问，插了一个甜不辣，却被身旁的人调皮地咬走了。
「也许三、四天吧！」白孟荷胜利一笑，口中嚼着的甜不辣，居然也在严薇心里甜上几分。「真是的，自己插来吃啦。」嘴上是这么说，笑容还是带着满溢的宠溺。
「严严的比较好吃嘛！」笑得天真无邪，一股暖意几乎安慰了严薇心里的伤口。
原来事过境迁，有些事情依然是不变的。
也许白孟荷不知道，她也曾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严薇却牢牢记在心里。
学生时代的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严薇独爱吃卤味，连带的白孟荷也喜欢吃。严薇总喜欢边吃卤味边念书，偶尔白孟荷懒得自己的拿叉子，便这样直接一口咬下严薇手中的食物，即使对上严薇好气又好笑的模样，她也依然不惧怕，她知道严薇永远都会这样让着自己。
彼时觉得是闺蜜的好友谊，如今再想起只觉得是一种心酸与甜蜜。
如果能早点知道严薇喜欢自己就好了.....但很多事情，没有『早知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聊着，渐渐盛装着卤味的纸碗见底了。严薇习惯性地起身收拾垃圾，白孟荷坐在沙发上看着严薇高挑迷人的身影，心情浮躁了几分。
这样美好的女人，怎么能离自己而去呢？
即使严薇仅是弯腰丢个垃圾，都散发着一种风情万种的魅力，白孟荷越看越痴迷，彻底跌入了温柔乡。
「严薇，你真的爱上其他人了吗？」
语气里的忧伤让严薇身子微颤，严微压了压唇角，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阴霾的脸色豁然开朗，如同一束温暖强力的阳光，穿透层层乌云，散开了天际的蔚蓝苍穹，刺得白孟荷睁不开眼。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爱着陈沐雨我很幸福。」严薇的笑容不再藏有城府深沉的诡谲算计，也不再是深藏自己的哀伤而伪装的漂亮笑容，此刻，严薇很喜欢自己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是白孟荷给不了的。
「是吗？」白孟荷眯起眼，笑得温润，「恭喜你了，严严。」
接收到了白孟荷的祝福，严微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浅哂回应。
这样何尝不好呢？当然没有不好，但是，白孟荷的坦然反而让严薇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她望着白孟荷纯洁柔雅的身影，总觉得有些遥远。
即使几步之遥，却恍若隔了千里般捉摸不清。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滴答走过，白孟荷瞥了眼时间，忽然转头定住目光、张开手笑得灿烂含糖般的撒娇：「严严，抱我好不好？」
严薇无语地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其实今天找你来，因为我想跟你道别。」白孟荷眨了眨无辜的双眼，语气淡漠，「因为严严还是想离开我了啊....所以想说再见。」
「我.....没有要离开你啊....」严薇咽了咽口沫，「还是可以当朋友......」
「朋友会上床吗？」白孟荷无辜地歪头，说出的话却如此不合时宜又讽刺，「严严想走，我也只能说掰掰了啊，对吧？」
「.....」严微干涩地点头。
「所以，严严。」白孟荷轻声低语，神情很轻很淡，「抱我最后一次，从此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不等严薇的回答，白孟荷收回了手，自己动手解开衬衫的扣子，若隐若现的内在美冲击着严薇的视觉，但严微不是这样因为同情就会跟对方上床的人。
「对不起.....我有陈沐雨了。」严微硬声别开头，歉然一笑，「抱歉。」因为这样低头的瞬间，严薇错过了白孟荷眼里一闪而逝的戾气，再次抬头时，白孟荷依旧那样的美好。
「那就只好算了。」白孟荷站起身，随意扣回两三颗，春光依然是无限的，「那看来我该送客了。」
严薇没有什么足已让她畏惧人事物，唯有一件事，是不容挑战的──失望。职场上的严薇工作能力不会让人失望，她的外貌与身材也绝不让人失望，只有感情惨遭滑铁卢，但也只不过是让自己失望，如今，她在白孟荷淡淡的哀伤神情里，看见了失望。
然而，这种失望是严薇最不愿看见的。
两人无声对峙着，直到白孟荷轻叹口气，「那我就不送了哦，你走吧。」
面对白孟荷淡然的陌生拒绝，严薇有些无奈，虽然是和平谈判，但也没有必要搞到形同陌路吧？
严薇跨出脚步，走回白孟荷身边，无奈一笑，「我没办法跟你上床，只能给你这个，就这样结束吧。」话落，严薇轻捧起白孟荷的脸，低头蜻蜓点水般双唇碰了下白孟荷，只能算是个有些哀伤的道别之吻。
白孟荷微眯起眼，忽然将严薇拉向自己，双双跌入沙发，让严薇栖身压在自己身上，趁着严薇不注意之时，俐落解开了她的扣子。
自己被紧紧抱着，严薇立刻反应过来事态不对，却无法挣脱。
「白孟荷！」严薇的怒斥着，白孟荷充耳不闻，仰起头吻着朝思暮想的双唇，余光望着时钟，心情坦然。
严薇舍不得咬伤白孟荷，却也躲不开怀里人儿的的攻势。
忽然间，大门打开了。
白孟荷轻轻一笑，舌头终于被狠狠咬了一口，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散开，同时，也使空气凝结。
「你们......在做什么？」
杨颢禹的公事包应声掉落，面色铁青。
沙发上两个诱人的女人缠绵着，其中一位还是自己的老婆跟老婆的闺蜜。
整个世界，逐渐崩溃瓦解。
像是一根绷紧的弦线终于断裂了，彻底将三人的关系葬送在边界之外。
无力回天。
☆、第十七篇 刺猬
其实，严薇曾经真的觉得喜欢白孟荷是件可以被称为『幸福』的事。
严薇总觉得，没有人比白孟荷更适合穿着学生时代的白色制服，白孟荷的温雅在制服的青涩衬托下，更显得几分美好。
严薇还记得，她总爱坐在白孟荷前方的空位，低头看着白孟荷趴在桌上小睡的模样，总是怜爱地轻抚着柔顺的发丝，手感很好也很细腻。
那份小心翼翼隐藏的爱恋，隐藏在严薇这万年班长与被自己拉下水的万年副班长白孟荷的关系里。
那样默契良好的彼此，怎么如今全变了调？
杨颢禹空泛的双眼、严薇颤抖的双唇、白孟荷坦然的微笑，一切都太讽刺了......
「你们，还想维持这样到多久？」话中有话，不只是这样暧昧的姿势，也表示着这样不可告人的关系。
杨颢禹一步步走向沙发，却在三步之距遽然停下脚步。
阻遏他的，是一把锐利的小刀。
白孟荷轻轻一笑，像是个完全理智的人般轻声说：「再靠近一步，我死给你看。」
杨颢禹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一袭恐惧瞬间直冲脑海，背脊发凉。
严薇如此地靠近着这危险的爆炸因子，恐惧绝对更甚杨颢禹。倔强的蔷薇从不落泪，却一次次为白孟荷流下痛苦的眼泪。
「我们到底怎么了？」严薇流着泪，忍着哽咽一声声哭喊着，「白孟荷，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怎么了？」
白孟荷手中的刀子依然未放下，冷静的双眼直直看着严薇，这美丽的女人。「你后悔爱上我吗？」
「是，我后悔。」严微痛苦地答，「我后悔跟你告白，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你坦白，我只想跟从前一样跟你当最好的朋友。」
眼底抹了层冰，语气也染上几分绝望，「原来连你也会后悔的啊.....」
话落，白孟荷猛然推开严薇，使后者跌落沙发，自己退到墙角紧紧握着刀子，神情陌生的让两人都不认识白孟荷了。
杨颢禹默默扶起严薇，其实这个男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不要靠近我！」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客厅里，「谁靠近我就死给你看。」
「小荷你冷静点......把刀放下....没有人会伤害你。」杨颢禹低声安慰着，却换来白孟荷的冷笑，「呵，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吗？」
杨颢禹瞬间呆愣，也只不过一秒，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你在说什么啊？」
「你跟陈沐雨上过床你以为没有人知道？」
这话一出，严薇跟杨颢禹瞬间愣在原地，心底的坚韧也开始崩塌。
「白孟荷......你说什么？有些话是容不得你胡说八道的。」严薇这下真动了气，白孟荷只觉得好笑，「严薇啊严薇，你爱我，可是你不了解我......你最信任的男人跟最喜爱的女人，背地里是什么样的关系你知道吗？」
杨颢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口。
「他们可是翻云覆雨的关系啊.....你以为陈沐雨爱你吗？你是不是认为陈沐雨是我推下楼的？呵，这我可不否认，但是，我可是正当防卫，她自己跌下去的。」
「不要再说了──！」杨颢禹脸色惨白，发疯似的想冲向白孟荷，后者只是冷静地举起刀，漠然望着自己的丈夫。
「严薇，你这么聪明，你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与ＩＲ的合作项目，内容根本不仅是合作内容，而是公司的机密，只是用这样的障眼法掩盖了，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知道？」
「........那些机密，你想想又是谁保管的呢？」
是我。
严薇心口发凉，一点一滴走向崩溃之际。
白孟荷看着严薇难看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那你再想想，你最信任的人是谁？你最爱的人是谁？杨颢禹是什么身份，陈沐雨又是什么身份？」
严薇猛然看向杨颢禹，语气近乎哀求，「杨颢禹......你快解释啊！解释一切都不是白孟荷想的那样.....」
杨颢禹紧闭着口，沉默不语。
「呵，觉得我说的不可信吗？严薇。」白孟荷从一旁的书柜夹缝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将里头的东西全数洒在严薇的面前，缓缓飘落的相片，一张张落在严薇心底，泛起滔天巨浪。
严薇绝对认得相片中的女人是谁。
「严薇，你就慢慢欣赏吧，你最爱的女人跟现在你身旁的男人关系多么好？呵，杨颢禹，你太小看我的人际关系了，要认识你常去的宾馆，甚至跟老板打交道是多么容易，关系好到都可以在你开房间前装设针孔摄影机，录得清清楚楚。」
杨颢禹忽然觉得，原来他从来不认识眼前的女人。
严薇的眼泪停了，眼神木然。
「杨颢禹你外遇我无所谓，反正我跟你差不多，而我不能苟同的是，陈沐雨偷了公司的机密，甚至想趁着高层来巡视时，偷偷运出去给你。杨颢禹，你真是个贱人也是聪明人，懂得勾搭上ＩＲ的董事长千金，只为换到ＩＲ的总经理一位，再彻底霸占我们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