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殊抬起头，看着司雨晨的眼里写满了惊讶，“你是导演吗？”
司雨晨笑笑，“如果你说的是没有进入院线，只是拿着两万块赞助去拍摄一部半个小时的纪录片然后参赛获奖的片子，那么我应该算是吧。”
“现在艺术片导演都能有21万粉丝了吗？”陈宁殊把手机递还给司雨晨。
司雨晨有点尴尬，她挠了挠后脑勺，“额，其实拍这个片子主要是因为我的理想，拍纪录片是赚不到钱的，我是靠在淘宝卖衣服赚钱的。”
陈宁殊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怪不得说网红要么卖淘宝要么写书，今天我算是碰到了个活的。你好歹是个导演，怎么会去做卖衣服这种没有档次的事情？”
司雨晨瞪了眼陈宁殊，“我们怎么没档次了！好多衣服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好不好？”
陈宁殊饶有趣味的看着司雨晨，“啧啧，编，接着编。”
“好吧，我承认，很多都是借鉴了大牌元素。不过现在衣服牌子都是这样的啊，你抄我我抄你，起码我没有借鉴以后还打着国内首创的旗号啊！”
陈宁殊却已不再理会司雨晨的辩解，压根没看她，步子越走越快，已经甩开了司雨晨一段距离，看着前方边走边说：“嗯，对啊。反正你都有理就对啦。饿了，去吃炸糕，你去不去？”
司雨晨小跑两步跟上陈宁殊的脚步，“去去，哎你倒是等等我啊。”
陈宁殊正感受着清晨的凤凰带给她的不同于夜晚的宁静，司雨晨又开口了，“你第一次见我真没有认出我是谁吗？”
陈宁殊头都没转，只用余光瞥了眼司雨晨，颇为嫌弃的说：“有没有人说你很自恋？”
司雨晨拿出手机照照头发，“嗯，正常啊，毕竟我是网红。”
半晌，陈宁殊那边没回音。
司雨晨以为陈宁殊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正要重复一遍，陈宁殊突然说话了。
不过只有一个字。
“……滚。”
“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啊？”司雨晨央求她。
“那你能不能不要不停的恶心我啊，这么自恋跟谁学的。”
两人拌着嘴没多久就到了小E说的那家炸糕小摊。
咬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小E还是挺会吃的。
司雨晨的手机在口袋里一阵震动，“喂？”
司雨晨这声喂一出口，还吃着炸糕的嘴里就溢出了油，陈宁殊将挂在左肩上的双肩包取下，拉开拉链，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轻轻的替司雨晨沾了沾。
司雨晨手一抬，拿住了嘴角的卫生纸，连带着碰到了陈宁殊的手，但她却没有放开的意思，等到司雨晨的电话打完了，陈宁殊发现自己的手还握在司雨晨手里。
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抽出手，卫生纸也掉落到地上，微微转过头。
司雨晨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走着，心里却暗自窃喜，这无意中的试探似乎说明了，陈宁殊的属性问题？
司雨晨的嘴角悄悄的扬了扬，一脸藏不住的喜悦：“走吧，我们去坐船游沱江。”
之后的路上陈宁殊再没有说话，似乎因为刚才那个小小的插曲变得心事重重。
四月是淡季，还是一个早上，也就注定了坐船的游客不多，司雨晨和陈宁殊并排坐在船头，看着沿岸的风景。
岸边数不过来的客栈和酒吧就能看出这里的商业气息越来越浓重，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陈宁殊终于把相机放下，拿出牛仔裤里的手机开始刷微信。
司雨晨也放下手中的单反，凑过来看陈宁殊的手机屏幕。
陈宁殊把手机一翻，扣在大腿上，瞄了司雨晨一眼，“喂，你干嘛看我手机？”
司雨晨无辜的说，“你都看了我的微博啊，我看看你微信还不行？”说完还眨了眨眼睛，可能觉得不足以打动陈宁殊，又轻轻地扯了扯陈宁殊的开衫。
看着司雨晨这副模样，陈宁殊突然有点紧张，“别、别卖萌！”
司雨晨神秘兮兮的问她，“那个安静是你的什么人？”
陈宁殊做贼心虚，磕磕绊绊的说，“什么，什么人？哎呀你烦不烦，看风景。”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看向岸边。
司雨晨看着陈宁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阴阳怪气的说，“那你不停的刷新她朋友圈干嘛？莫非你也是拉拉？”
司雨晨说的轻松，心里面的鼓却不知敲了多少遍，生怕这句话一出口就戳中了陈宁殊的逆鳞，也生了两人得来不易的情分。
可是她问出口后陈宁殊却一直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岸边，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司雨晨看到陈宁殊这个样子，心中已明白了八分，也不再说话，索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下船以后，司雨晨问陈宁殊，“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随便转转吧，你呢？”
“和小E他们继续待在一起，不如……一起？”
陈宁殊想了想，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逛的，不如和大家一起，“也行，走吧。”
等陈宁殊到了酒吧，才发现自己似乎被骗了。
因为迎接她的是又一轮的酒菜，昨天喝醉了，她有些想不起后来的两个女人是谁，当她向司雨晨投出询问的目光，司雨晨已经开口替她介绍，“这是岑颖，我认的姐姐，我们圈子里的，”又指了指小E身旁的那个，“这是刘雪莹，高中同学。”
陈宁殊对两人笑笑，就坐到了司雨晨身旁。
岑颖看着眼前这个女生，觉得很眼熟，不过还是没说出那句俗气的开场白——“你有点眼熟，咱们是不是见过？”，这未免有点像搭讪，但这女生明显不是自己的菜，还是不要被误会了好。
饭快吃完的时候，小E给司雨晨倒了杯酒，“司雨晨，之前你说的毕业作品还算不算数？”
司雨晨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算数啊。”
“不然我们过几天把你的片子一拍？我看你也带了相机过来。”
司雨晨沉思片刻，“好啊，不过就看梁哥和雪莹，你们有没有时间？”
梁乐天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刘雪莹却说，“好啊，梁乐天你行不行啊，一起呗。”
梁乐天看着刘雪莹，停了几秒，“嗯，行。”
现在只差岑颖的表态，几个人都看着岑颖，“哎呀别看我，我是司雨晨她姐，肯定要支持。”
陈宁殊看着这一幕有点尴尬，自己确实是一个外人，混在一群人中间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虽然是司雨晨的朋友，但是和司雨晨也不是很熟悉，更何况是她的朋友们。
司雨晨用胳膊肘顶了顶陈宁殊的胳膊，“哎，一起吧。”
“我？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梁乐天接着司雨晨的话说，“妹子，你是怕我们吃了你还是怕司雨晨吃了你？”
“额，不是……没有这个意思，就觉得有点打扰你们。”
司雨晨笑着说，“你不是学戏剧的吗？咱们好歹算一个类别的，怎么就打扰了？一起吧，啊？”
陈宁殊想了想，最后眼一闭，“好，我跟你们一起。”
司雨晨看着陈宁殊的表情，轻笑一声：“看你那样子，又不是奔赴刑场。”
陈宁殊瞪了司雨晨一眼，没搭理她。
“那在哪里拍？凤凰吗？”又是小E。
司雨晨想了想，“纪录片？拍凤凰？我这次想拍比较独特的东西，比如少数民族的风俗民俗，现代社会文明与原始错落传统文化相撞击产生的现象，在凤凰恐怕不行，这里商业化气息太重了，恐怕要往山里走走，你们可以吗？”
刘雪莹点点头，“好啊，刚好我可以去那边写生，肯定有很好的景色。在凤凰两年，我还没去过山里。”
陈宁殊问道，“那去哪里呢？”
小E的声音突然提高，有点激动：“德夯！对！去德夯！”
“德夯是哪里？”陈宁殊问司雨晨。
“凤凰附近的一个小山村，原始风貌和部族习俗都保存的比较完整，刚刚被开发。”
“那就德夯吧，大家看可以吗？”梁乐天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这样吧，咱们后天出发，今天明天你们仨都好好玩玩，去了那边再看看情况，如果不适合拍摄，后天再回来也可以。”
陈宁殊跟着司雨晨出了酒吧，空中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
原本平静的沱江因为下雨泛起点点涟漪，空中的细雨犹如银丝般飘下，身旁的司雨晨则宛如山水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陈宁殊一时看得有点愣，一不注意就被脚下的石砖绊了一下。
身子刚向前倾斜了三十度，司雨晨已经扶住她的腰，“没事吧？”
陈宁殊惊魂未定中听见司雨晨温柔的声音，竟红了脸。
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司雨晨是女人，自己也是女人，自己应该不是拉拉吧……嗯，一定不是。
可是自己害羞个毛线啊！！！
陈宁殊在心里骂着自己真没出息，被帅T扶了一下就害羞成这样，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果然是看脸的世界啊，难道自己的隐藏属性是花痴吗？
两人一路沉默的走着，陈宁殊不说话，司雨晨也不开口。
陈宁殊觉得如果再不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就会把自己闷死。
“你的头发自己能编吗？”陈宁殊一抬头，看到了司雨晨复杂的头发。
司雨晨一脸不确定的说，“额……应该可以吧。”
“那之前都是谁给你编的？”
“女朋友或者造型师。”司雨晨的语气很平静，语速也似平常一样不快不慢，但是这“女朋友”三个字一说出口，她的心跳还是快了半拍。
“前女朋友。”也许是觉得有些不合适，她又补了一句。
陈宁殊接口道：“那可惨了，明天谁给你编头发？”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被陈宁殊一提，司雨晨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成了眼下最大的难题，刚才还因为分手有点悲伤的情绪马上就变成了为造型而发愁，被前女友劈腿的痛苦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不如我给你编？”
司雨晨侧过头看着陈宁殊，来了兴趣，声音明显升了一个语调，“哦？你会编脏辫？”
陈宁殊摇摇头，“不会，不过我看你这种编法就和编头发一样，编头发我还是会的。”
司雨晨想了想，“也行，那明天你试试。”
陈宁殊和司雨晨只用了两三个小时就把凤凰的大街小巷都转了个遍，二人正不知道做什么好时，司雨晨打了个哈欠。
“困了？”陈宁殊问。
“有点，昨晚睡得晚。”
“那回去睡一觉，晚上再出来玩？”
“也行，那你呢？”
陈宁殊笑了笑，“你一打哈欠，我也困了。”
二人正要拐进巷子里，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司雨晨”。
第十九章
陈宁殊和司雨晨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两人对视了几秒，除了对方眼里的疑惑，看不出任何信息。
“司雨晨真的是你啊！”一个女人激动的握住了双手，在胸前晃了晃。
司雨晨看着眼前这位手舞足蹈的小姐，“对不起，你是？”
“哦哦，我是你的粉丝啊，啊！！！司雨晨你本人比照片还帅啊！！！”女人激动的跳了起来。
陈宁殊的头上落下三条黑线，真是网红的魅力无法阻挡，平时因为司雨晨的头发被人行注目礼也就算了，走路上还能被莫名其妙的花痴拦住。
司雨晨尴尬的笑笑，挠挠头，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