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作者:若萧(上)【完结】(8)

2019-04-01  作者|标签:若萧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犹豫再三,怀里的虎斑猫没了耐性,前爪搭在齐渃的手臂上一个腾跃,跐溜地钻出齐渃的怀里落下地面。齐渃下意识赶忙去逮,哪来得及,见它平稳落地刚松了口气,自己已经重心不稳直直掉落下来,慌张闭上眼睛的瞬间,她看到齐潇与魏秉诚同时张开双臂在树下想要接住自己。

耳边响起树枝断裂的声响,不到两三个心跳时间,齐渃被稳稳接在一个人的怀里,还未睁眼就辨认出那人是谁,淡淡的檀木香。

睁开眼心魂不定地眨动了几下眼睛,眼前的齐潇正上下查看自己是否伤到了什么地方,心跳还未平息直在胸口打鼓,齐渃怔怔的望着齐潇,发现她皮肤极好,近瞧都可以见到粉嫩肌肤上那层细细地绒毛,在冬日阳光照射下反射出一层金黄色的光。

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齐潇已把她放下,退开了几步整理有些压皱的龙袍。

“宜和公主还真是宅心仁厚,对待生灵一视同仁。”虽为赞扬却是满满挖苦之味,“若不是朕过来,你是打算和那猫在树上过一夜吗?”

那另一位当事者这会已梳理好毛发,步调幽雅的走到齐渃脚边,撒娇的用头蹭着她的脚,齐渃弯腰抱起它,轻轻顺着它的毛说道:“这孩子孤苦伶仃,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见那小畜生在齐渃怀里怡然自得,齐潇心里不知怎得有些泛味,闷闷的说了句。“它倒对你挺热络。”

“前几日见它饿得慌,便给了些饭菜,之后就一直来了。”

“陛下,公主,外天天寒不如进屋去说吧。”魏秉诚插话进来,他看齐渃并无大碍,脖子间的那道疤痕已经痊愈,只是那里的皮肤比四周的略淡像是一条白蚕静静卧在那里。

进屋裳儿端上茶水,齐潇喝了一口不由点头,茶是上等的龙井,四周放了自己赐的的红木椅,屏风也是选的自己喜欢的图案送来,但齐渃却是和之前一样,连眉都不画,衣服是款式简单的淡色曲裾。

齐渃坐在椅子上,虎斑猫就那么惬意的趴在她的腿上,眯了眼任由齐渃顺她毛,齐潇挑挑眉,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它,不如把它养下,朕赐它个名。”

不等其他人作何反应,齐潇走到案前提了笔,对那猫端详一阵,在纸上写了两字,递给了齐渃。

墨爪。

就是这猫的新名字,齐渃思索了一会就有所领悟,这猫全身银灰带着黑色条纹,三个爪子却是三足踏雪,唯独右前爪雪白的毛色上有点点黑色斑纹,犹如被墨汁溅上一般。

齐潇对这个名字颇为得意,伸手想去逗逗那猫,没想到这小畜生却不领情,转了头抖抖耳朵起身跳下,走到外面晒太阳趴着睡觉了,没法和它一般见识齐潇悻悻地把笔洗净挂回笔架,发现此笔乃是极品紫毫,她未曾赐过此物,而揽月宫向来寒酸也不会是齐渃自己买的,随口问道:“这笔极好,公主哪里得来的?”

“这是魏大人赠与我的。”没有察觉身后魏秉诚紧张的表情,齐渃倒是回答的轻松,也不隐瞒,“我无法出入皇宫,也多亏魏大人平日照应,时常带些书籍给我。”

“哦。”齐潇低了头思索了会,破天荒的笑了一声,“这好办,秉诚把你的金牌给公主就好,到时朕再补你一块。”

有了谕令金牌就可自由出入皇宫,魏秉诚急忙解下腰间的金牌交给齐渃,旁边齐潇反倒是一脸笑意,这寻常不笑的人笑起来,真是把魏秉诚惊得一身冷汗,当真是伴君如伴虎,猜不透她。

离开了揽月宫,齐潇才想起忘记和齐渃说使节来信的事情。

第二日,齐渃收到了两件赐品,一是银质铃铛挂着的牛皮颈圈,铃铛的背面刻着“墨爪”二字,另一件则是西域进贡来的黑青狼毫笔。

而魏秉诚则是在二月上旬使节来的前一日刚领到新的谕令金牌。

  ☆、第十一章 使

二月刚过了三天北旬使节抵达京城,皇城内光秃的树枝上冒出了嫩绿色新芽,齐潇特地穿上华丽的衮服在太和殿内迎接使节。

茫茫一队人马,带了进贡的金银珠宝还有香料马匹,为首的中年汉子满脸络腮胡,头戴鹿皮帽,帽子上方插了一根五色彩翎,磕头拜见时那根彩翎随着动作来回的摇摆。

“吾乃北旬使节瑟丹,拜见永沣陛下。”此人声音洪亮,说话的方式有着北旬那边特有的语调,让习惯了说话儒雅温和的大臣们,纷纷皱起眉头,“吾皇万岁。”

“起来吧。”齐潇坐在龙椅上,旁边是拿着拂尘的刘公公,枔王楚屏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齐渃作为今天的其中一个主角,第一次站在了比楚屏矮了几阶的台阶上。

北旬之人都为豪爽,瑟丹站起身,用他独有的语气说道:“乌蒙王子本应前来拜访陛下,却因他事缠身脱不开身,还望陛下恕罪,这次吾国奉上白银五万两,黄金一万两,千里马千匹,香料20车,另有珠宝、兽皮上百箱。”

齐潇点点头,礼节的说道:“还真是有劳你们王了。”

“陛下,还有一件特别之礼,是专门为您而准备的。”瑟丹行了个礼,转身对门外的人挥了下手。

一个同样北旬服侍的年轻人,牵了一匹浑身乌黑发亮的马匹缓缓走入殿内。

这马四肢修长,体态健壮,细短的毛发黑而发亮的像是上乘绸缎,构勒出那强而有力的肌肉,黑色鬓毛被修理的极好,随意的垂在长颈两侧,铁蹄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铿镪顿挫的声音。

“汗血宝马!”齐潇两眼闪出欣喜之色。

见齐潇一眼就认出此马,瑟丹露除了欣慰的笑容,恭敬的回答道:“陛下果然慧眼识金,此马乃是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听闻陛下爱马,好马当送识马之人。”

“确为好马。”齐潇点头称赞。

瑟丹让年轻人把马牵回去,又从另一个北旬青年男子手中接过一副画卷,双手捧在胸前,对齐潇说道:“陛下,乌蒙王子虽不能前来,但这里有幅画像,请陛下、公主过目。”

话题一转就转向了和亲的事情,刘公公走下台阶拿起瑟丹手中的画卷,轻轻一提一抖,一米多长的画卷顺势展开。

画卷上勾绘了一位相貌俊豪的年轻人,剑眉鹰眼,极富棱角的下颚,给人一种凛冽之美,北旬崇尚武学,在他的左肩处挂着一把黑色雕弓,目光炯炯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这人便是北旬二王子乌蒙,齐渃未来的丈夫。

这会距离有些远,齐渃看不清画上的样子,定了神努力的看清,齐潇瞥见齐渃一副迫不及待又目不转睛的模样,反而抬手示意刘公公把画收起来。

收了画,刘公公重新站回齐潇身边,齐潇伸了手朝向齐渃对瑟丹介绍道:“这位是宜和公主,也不知北旬之后有何打算。”

瑟丹看了齐渃一眼,马上颔首作揖回答道:“吾等已派信使回去与乌蒙王子汇报此事,等吾国筹备好事宜,待金风玉露之际,二王子便会携上聘礼,亲自迎娶宜和公主。”

“既然如此,那朕赐一副画像给你们二王子,也好解他相思之苦。”齐潇转过头对身边的刘公公低语几句。

齐渃看刘公公急忙跑出殿外,她自小在揽月宫待着,从没请画师画过肖像,这会看样子只能是请了画师现场画上一副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功夫,刘公公领了几个小太监走进殿内,把案子、笔墨纸砚、彩料等等一一摆放整齐,却久不见画师前来。此时,一直坐在龙椅上的齐潇站起,走下台阶站与案前,大家才恍然大悟,陛下打算亲自作画。

在场所有人围在案前,凝神屏气看着齐潇慢慢提笔,沾了墨在纸上寥寥几笔勾画出了人物外形。齐渃向来喜欢单色衣物,齐潇没有在服饰上花太多功夫,行云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她玲珑曲线与袅绕的身姿。画到头发部分,泼墨的直发一挥而就很有雾鬓云鬟之气,而整幅画中最用心的地方是那双眼睛。下笔前,齐潇竟迟疑了,然后换了一支极细的毛笔,画出齐渃那双带着迷离的眼睛,最后一点朱红画出两瓣红唇。

放下笔,人群里一个官员发出一声赞叹,接着所有人应和着的赞美之声此起彼伏,齐潇并不回应,继续端详了一阵重新拿起笔,在画面上画出一支梅枝握在画中人的手里,点点雪梅,又在画面左上位置写了两排诗句。

似雪斜风曳

茕孑徐自香

正是当时齐渃随口吟的那两句咏梅,配了图上仪静体闲女子的模样,相得益彰孤孤清清像是雪中腊梅,独自绽放一尘不染,像极了齐渃本人。

落了款,齐潇让刘公公把画装订好,到时赠与瑟丹让他带回给二王子,用手巾擦手之际齐潇瞥了眼齐渃,齐渃感觉到视线,抬头对上,对方像是在询问自己看法,报以一个甜美笑容。

擦手的动作停了下,齐潇瞬间觉得自己恍了神,轻咳一声,步回龙椅坐下,对下面的瑟丹说道:“使节过来路途遥远想必累了,今日好好休息,明日申时太极宫举办庆典替你们诸位接风洗尘。”

北旬使节谢过后,齐潇又给每人赏赐了些银两便退了朝。等她走出太和殿发现刘公公手里仍拿着那副画,转了转眼珠就差人把画送去揽月宫那里。

揽月宫那,裳儿刚切了些肉丁在给墨爪喂食,自从女帝赐名之后,这原本的野猫瞬的提升了几个档次成为御猫,差不多已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宫里几个人对它百般的好,连食物都是好生伺候。

听到有人进来,裳儿放下盘子见到的却不是齐渃而是一个小太监。进门便把一个画卷交给了裳儿,问是什么,小太监也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只知道是北旬的贡品,皇上让得交给宜和公主。

那人走后,三个丫头对着这画卷看了许久,只觉得定是什么名家画作,也不敢打开看,三个人伸长了脖子等齐渃回来。终于等到齐渃回来,三人兴致冲冲把画交给她,齐渃先是一愣,然后对三人解释一番,裳儿立马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倒是小绿和秋林丝毫不减新奇,吵着想要看。

展开画轴,两个丫鬟连连称赞,齐渃这次近瞧才看清此人相貌,果真气宇非凡不像是中原男性那样文弱,有种雄姿英发之势。

收起画,裳儿就问道:“主子,这画您打算如何处理,收起来,还是替您挂在哪?”

“哪有姑娘家把男子的画挂在屋内的。”齐渃回道,“把它与之前的圣旨放在一块便好。”

裳儿嘴里嘀咕着:“什么男子,这可是您的夫婿呢。”不过手里不见停的把它塞进了箱子里。

第二日,当天晚上有宴会,齐渃看时候还早就坐在案前书写东西,门外响起皇上驾到的口令,这段时间,齐潇来的勤快,揽月宫的人也早已习惯,裳儿行了礼就去准备茶水,齐潇这次身后除了一队随从,还跟着几个手持托盘的太监。

一进来齐潇见齐渃还是往日的装扮,冷冷的开口道:“朕就知道你这样,特地带了些衣服,这会就去换上吧。”

齐渃揉揉眉间,同裳儿接了赐品进屋更换衣物。

外衣是一件对襟襦裙,齐潇应是考虑到齐渃平时的喜好,选的是白色的下裙,上衣为短袖外衫,竹青色的料子上绣着双鸾纹锦,内衬则继续为白色,白色腰带束在腰间,配上金黄色的宫绦挂上一块玛瑙扣子,裳儿又替齐潇画了眉抹了腮红点上胭脂,再把长发盘起用孔雀琉璃金簪固顶。

齐潇在外厅喝干了第二杯茶,才看到齐渃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见到只觉眼前一亮,不由赞叹起来:“果然朕选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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