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下)【完结】(49)

2019-04-01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宴后回到内堂,向七人说起。阿珂听说母亲不知所踪,不免也感伤心。齐乐劝阿珂不必担心,说她母亲不论到了什么地方,那“百胜刀王”胡逸之一定随侍在侧,寸步不离。说道:“阿珂,这胡大哥的武功高得不得了,你是亲眼见过的,要保你母亲一人,那是易如反掌。”阿珂心想倒也不错,愁眉稍展。

  齐乐升为“一等通吃伯”之后,岛上厨子、侍仆、婢女又多了数十人。荒岛生涯,竟然也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只不过太也安逸无聊,齐乐千方百计想要惹事生非,搞些古怪出来,须知不作荒唐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只可惜余下七人个个一本正经,日日夜夜,看管甚紧,连建宁这等素爱胡闹之人,也不肯追随她兴风作浪,这位一等通吃伯缚手缚脚,只有废然长叹。

  这一日将近中秋,天时仍颇炎热,齐乐钓了一会鱼,心情烦躁,倚在石上正要朦胧入睡,忽听得砰的一声大响,起自海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帆樯来域外  九霄风雨过城头

  抬头向海上看时,只见十来艘艋舯巨舰,张帆乘风,正向岛上疾驶而来,齐乐见势头不对,大叫一声,双手一提,一根钓丝甩了起来,钓鱼钩钩在她后领之中,猛拉之下,鱼钩入肉,全身跟着跳起。结果一扯之下,没能将鱼钩扯脱,反而钩得后颈好不疼痛,当即也不纠结,拔步飞奔,让那钓鱼杆拖在身后。

  她还没奔到屋前,彭参将已气急败坏的奔到,说道:“齐……齐爵爷……大……大事不好,台弯兵船打过来了。”齐乐问道:“你怎知是台弯兵船?”彭参将道:“卑职刚……刚才用千里镜照过了,船……尾巴……不,不,船头上漆着一个太阳,一个月亮,那是台弯郑……郑逆的徽号,一艘船要是装五百名兵将,两艘二千,三艘那就有七八千……”

  齐乐接过他手中千里镜,对来船望去,一数之下,共有十三艘大船,再细看船头,果然依稀画得有太阳和月亮的徽记,喝道:“快去带兵步防,守在岸边,敌人坐小艇登陆,这就放箭!”彭参将连声答应,飞奔而去。苏荃等都闻声出来,只听得来船又砰砰砰的放炮。建宁道:“阿珂妹子,你这就要去台弯了,怎还不去收拾收拾?”阿珂顿足怒道:“你……你开什么玩笑?”齐乐好不容易跟阿珂一起,听了更加恼怒,骂道:“让建宁公主你化妆打扮了去台弯和亲……”

  苏荃忽道:“咦,怎地炮弹落海,没溅起水柱?”只听得砰砰两响,炮口烟雾弥漫,却没炮弹打上岸来,也没落入海中。齐乐一怔,哈哈大笑,道:“这是礼炮,不是来跟咱们为难的。”来船渐近,从千里镜中看得清楚,船上升起的竟是大清黄龙旗,并非台弯日月旗,齐乐又惊又喜,将千里镜交给苏荃道:“你瞧瞧,这可奇了。”苏荃看了一会,微笑道:“这是大清水师,不是台弯的。”

  齐乐接过来又看,笑道:“对啦,果真是大清水师。哎哟,干什么?好痛!”回过头来,原来建宁先前被她骂了,这时趁苏荃不备,抓住了钓杆,用力拉扯,鱼钩在齐乐颈中,自然扯得她好生疼痛。阿珂忍住了笑,忙轻轻替她把鱼钩取下,笑道:“别生气啦。”建宁哼了一声,骂道:“偏心鬼!”

  只见彭参将快步奔来,叫道:“齐爵爷,船上打的是大清旗号,只怕有诈。”齐乐道:“不错!只许一艘小艇载人上岛,问明白了再说。”彭参将接令而去。

  建宁道:“定是郑克塽这小子假打大清旗号,这些明明是台弯船嘛!”齐乐道:“很好,很好,公主,你近来相貌美得很啊。”建宁一怔,听她称赞自己,却也忍不住喜欢,微笑道:“还不是一样,有什么美了?”齐乐道:“你唇红面白,眉毛弯弯,好像月里嫦娥下凡……郑克塽见了一定喜爱得紧。”建宁呸的一声。

  不多时来船驶近,下锚停泊,六七名水兵划了一艘小艇,驶向岸边。彭参将指挥士兵,弯弓搭箭,对住了小艇。小艇驶到近处,艇中有人拿起话筒放在口边,叫道:“圣旨到!水师提督施军门向齐爵爷传旨。”

  齐乐怪道:“施琅这家伙搞什么古怪,坐了台弯的战船来传旨。”苏荃道:“想是他在海上遇到了台弯水师,打了胜仗,将台弯的战船捉了过来。”齐乐道:“定是如此。荃姊姊料事如神。”建宁兀自不服气,嘀咕道:“我猜是施琅投降了台弯,郑克塽派他假传圣旨。”齐乐觉得她烦,便不理她,直奔沙滩去了。

  小艇中上来的果然是施琅。他在沙滩上一站,大声宣旨。原来康熙派施琅攻打台弯,澎湖一战,郑军水师大败,施琅乘胜入台。明延平郡王郑克塽不战而降,台弯就此归于大清版图。康熙论功行赏,以施琅当年闲居北京不用,得齐乐保荐而立此大功,特此升齐乐为二等通吃侯,加太子太保衔。齐乐谢恩毕,茫然若失,想不到台弯居然已给施琅平了。

  她和郑克塽一见面就结怨,师傅陈近南为其所害,更是恨之切骨,但台弯一平,大明天下从此更无寸土,也不禁有些惆怅。她想师傅一生竭尽心力,只盼恢复大明天下,就算这件大事做不成功,也要保住海外大明这一片土,哪知师傅被害不久,郑克塽便即投降,师傅在阴世得知,也必痛哭流涕。齐乐想到那日师傅被害,也是因和施琅力战之后,神困力疲,才会被郑克塽在背后施了暗算,眼见施琅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气,不由得一肚子都是气,说道:“施大人立此大功,想来定是封了大官啦。”施琅微笑道:“蒙皇上恩典,赐卑职为三等靖海侯。”齐乐道:“恭喜,恭喜。”心想:“我本来是一等通吃伯,升一级是三等通吃侯,小皇帝却连升我两级,原来要我盖过了施琅,免得大家都做三等侯,滋味不大好。”

  施琅请了个安,恭恭敬敬的道:“皇上召见卑职,温言有加,着实勉励了一番,最后说道:‘施琅,你这次出师立功,可知是得了谁的栽培提拔?从前你在北京,谁都不来睬你,是谁保荐你的?’卑职回道:‘回皇上:那是齐爵爷的保奏提拔,皇上加恩。’皇上说道:‘你不忘本,这就是了。你即日去通吃岛向齐乐宣旨,加恩晋爵,奖他有知人之明,为朝廷立功。’是以卑职专程赶来。”齐乐叹了口气,心想:“我提拔的人个个立功,就只我自己,却给软禁在这荒岛上寸步难行。小玄子他不住加我官爵,其实我就算封了通吃王,又有什么稀罕了?”说道:“施大人,你坐了这些台弯战船到来,倒吓了我一跳,还道是台弯的水师打过来了呢,哪想得到是你来耀武扬威。”施琅忙请安谢罪,说道:“不敢,不敢。卑职奉了圣旨,急着要见爵爷,台弯战船打造得好,行驶起来快得多,因此乘了台弯船来。”齐乐道:“原来台弯战船行驶得快,是为了船上漆得有太阳月亮的徽号。我先前心中嘀咕,只道施大人自己想在台弯自立为王,可着实有些担心呢。”施琅大吃一惊,忙道:“卑职糊涂得紧,大人指点得是。卑职办事疏忽,没将台弯战船上的徽号去了。”其实这倒不是他的疏忽,只是他打平台弯,得意万分,坐了所俘获的台弯战船北上天津,又南来通吃岛,故意不铲去船头台弯的徽号,好让人见了指指点点,讲述战船的来历,那是炫耀战功之意。不料齐乐却说疑心他意欲在台弯自立为王,这是最大的犯忌讳事,不由得满背都是冷汗。

  施琅心中这一惶恐,登时收起初上岸时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气,命随同前来的属官上前拜见。其中一人却是齐乐熟识,是当年跟随陈近南,在柳州见过的地堂门好手林兴珠。齐乐心中一怔,听他自报职位是水师都司。

  林兴珠自上岸来见到齐乐后,早就惊疑不定:“他是陈军师的小徒弟,怎么做了朝廷大官,连施提督见了他都这么恭敬?”

  施琅指着林兴珠,以及一个名叫洪朝的水师守备,说道:“林都司和洪守备本来都在台弯军中,随着郑克塽爵爷和刘国轩大人归降朝廷的。他二人熟悉海事,因此卑职这次带同前来,让他二人照料台弯的船只。”齐乐“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见林兴珠和洪朝都低下了头,脸有愧色。

  台弯自郑成功开府后,和日本、吕宋、暹罗、安南各地通商,甚为殷富。施琅平台,取得外洋珍宝异物甚多,自己一介不取,尽数呈缴朝廷。康熙命他带了一些来赐给齐乐。此外施琅自己也有礼物,却是些台弯土产,竹箱、草席之类。

  当晚齐乐设宴款待,自是施琅坐了首席,此外是四名水师高职武官,以及林兴珠和洪朝二人。酒过三巡,齐乐问道:“林都司,台弯延平郡王本来是郑经郑王爷,怎么变成了郑克塽这小子了?听说他是郑王爷的第二个儿子,该轮不到他做王爷啊?”林兴珠道:“是。回爵爷:郑王爷于今年正月二十八去世,遗命大公子克臧接位。大公子英明刚毅,台弯军民向来敬服。可是太夫人董国太却不喜欢他,派冯锡范行刺,将他杀了,立二公子克塽接位。大公子的陈夫人去见董国太,说大公子无罪。董国太大怒,叫人赶了出来,陈夫人抱着大公子的尸体哭了一场,就上吊死了。那位陈夫人,便是陈……陈军师的大小姐。这件事台弯上下人心都很不服。”

  齐乐听说师傅的女儿给人逼死,想起师傅,心下酸痛,一拍桌子,骂道:“**的,郑克塽这小子昏庸糊涂,会做什么狗*王爷了?”林兴珠道:“是。二公子接位后,封他岳父冯锡范为左提督,一应政事都归他处理。这人处事不公,很有私心。有人大胆说几句公道话,都给他杀了,因此文武百官都是敢怒不敢言。大公子和陈夫人的鬼魂又常常显灵,到四月间,董国太就给鬼魂吓死了。”

  齐乐道:“鬼魂显灵?哼,痛快!这董国太到了阴间,国姓爷可不能放过了她。”林兴珠道:“谁说不是呢。董国太给鬼魂吓死的事一传出来,人心大快,全台弯从北到南,大家连放了三天爆竹,说的是赶鬼,其实是庆祝这老虔婆死得好!”齐乐连连说好。

  施琅道:“鬼魂的事也未必真有。想来董国太杀了大孙儿、逼死了大孙媳后,心中不安,老年人疑心生暗鬼,就日夜见鬼了。”齐乐不接他这话,只怕自己忍不住就要讽刺他,道:“施大人,你运气也真好,倘若陈军师没有被害,在台弯保护郑克臧,董国太、郑克塽他们就篡不了位。陈军师统率军民把守,台弯上下一心,你未必就能成功。”施琅默然,心想自己才能确是远不及陈近南,此人倘若不死,局面自然大不相同。

  洪朝忽然插口:“齐爵爷说得是。台弯的兵将百姓也都这么说。人人怨恨郑克塽杀害忠良,自毁长城,真是国姓爷的不孝子孙。”施琅怒道:“洪守备,你既降了大清,怎敢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洪朝急忙站起,说道:“卑职糊涂,大人包涵。”齐乐道:“洪老兄,你说的是老实话,就算皇上亲耳听到了,也不能怪罪。坐下喝酒罢。”洪朝道:“是。”战战兢兢坐下,捧起酒杯,双手不住发抖,将酒泼出了大半杯。

  齐乐道:“陈军师被郑克塽害死,台弯人都知道了,是不是?”洪朝道:“是。郑克塽回到台弯后,他……他说陈军师……是……是……”向施琅瞧了一眼,不敢再说下去了。齐乐道:“只要你说的是实话,谁也不会怪你。”洪朝道:“是,是。郑克塽和冯锡范二人带着几名卫士,坐了小艇在大海里漂流,遇到了渔船,将他们救回台弯。郑克塽说,陈军师是给施将军杀死的。郑王爷得知之后,痛哭了好几天。后来郑克塽篡了位,自己才当众说出来,说陈军师是他杀死的,还大吹自己武功了不起。陈军师的部下许多人不服,去质问他陈军师犯了什么罪,都给冯锡范派人抓起来杀了。”齐乐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含怒不言。

  座上一名姓路的水师副将见气氛不大对,说道:“齐爵爷,施军门这次平台,那是全凭血战拼出来的功劳。施军门奉了圣旨,于六月初四率领战船六百余号,军士六万余人征台,在海上遇到逆风,行了十一天才到澎湖,十六就和刘国轩率领的台弯兵大战,这一仗当真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连施军门自己也挂了彩……”齐乐见林兴珠和洪朝都低下了头,脸有怒色,料想他二人也曾参与澎湖之役,心想这一仗当然是施琅大了胜仗,不想听路副将说他的得意事迹,问道:“施将军,当日国姓爷取台弯,也是从澎湖攻过去的么?”施琅道:“正是。”齐乐道:“那时你在国姓爷部下,不知当时打澎湖是怎么打的?”施琅道:“红毛鬼子没派兵守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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