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物+番外 作者:吠物【完结】(25)

2019-04-01  作者|标签:吠物

  「李时晴。」唐湘颖低声的喝斥,把李时晴拉下桌。

  「吴彤平常都不涉足系务,任何事情都是毫无意见,我不觉得她可以处理好这么重要的位置,我也不觉得她可以发号施令、带好美宣组的人。」

  吴彤站在台前静静地听,感觉到刘苡晨欲说出反驳的话,却仍然在思索。

  「彤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以企划书的完整度就可以看出她已经比任何人都要领先理解系上的情况,我不觉得有更适合的人选。如果妳要反驳,那么就请提名,让大家选择。」唐湘颖把李时晴压回座位上,言之凿凿地说,看到刘苡晨对自己猛点头。

  「我提名妳,唐湘颖。」

  李时晴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不过却异常安分的坐回位置上。

  「妳行事风格严谨,而且在时间观念上异常有纪律,是会在期限内安排事情并且做到完美的人,妳很适合。」说着又补了一句,「比吴彤适合。」

  唐湘颖愤慨的张口想反驳,但听到吴彤静静的一句「没关系」飘忽过来。

  李时晴「干」了一声,抓过唐湘颖的水瓶猛灌水。平常最喜欢吐槽的李时晴也懂得,唐湘颖的完美主义造就她成为美宣组负责人的适切形象,这一切是这么样的无从反驳起。

  「我们选适合的。」吴彤平静而坚定地说,她拍了拍刘苡晨的肩膀表示感谢支持,然后转身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下自己跟唐湘颖的名字。

  「表决。」

  她冷漠的语句是简洁而俱有威严的,或许在那一刻大家才意识到,吴彤站在白板前要求表决时的模样多有架势。

  最后,吴彤当选了美宣组的负责人,几乎是压倒性的票数胜过了唐湘颖。唐湘颖对结果满意的微笑,即使李时晴劈里啪啦的大骂一串脏话,把一块硬橡皮往那提名同学的头上砸,她也只是看着,笑得灿烂。

  对上吴彤的视线,即使背着光,唐湘颖还是看得到那抹淡笑,毫无障碍的直直投向自己。

  唐湘颖下定决心了。

  她们都会,拥抱更多可能。

*唐湘颖可能拥抱什么样的可能?详见〈番外_鸡婆〉

  ☆、番外_鸡婆(上)

  唐湘颖走进阅览室时的脸色很差,即使看起来明显的不悦,她还是相当安静地把那包麦当劳的食物放到桌上。假如是李时晴,那么一定是「碰」的摔上来,可以想见可乐薯条的纷飞,桌上这一叠叠宣纸只有遭殃的份。

  刘苡晨抬头看唐湘颖——这家伙最近老像个行尸走肉似的。

  她承认,自己是很爱管人闲事的,有八卦就听、如果风平浪静就更该打听打听,世界上有秘密这种东西实在很讨人厌,总之听些闲言闲语也伤不到谁,自己娱乐没什么不可以。

  至少刘苡晨是本着关心态度为出发点,又不会到处八卦谁的私事,如果刚好遇到难解的心事,她可不会吝啬给予意见或帮助哦!哼!这还算妳赚到咧…

  「唐唐,妳还好吧?」刘苡晨放下毛笔,抬头问唐湘颖。

  「好。」

  对方以单音回答,简直跟她室友没两样嘛!

  对刘苡晨而言,班上那三人组简直是难以捉摸。不过里头最好相处的人大概就属唐湘颖了,简单来说她非常遵守社会加诸于个人的规范,整个人互动上是有点太过客气、太严谨的嫌疑,但至少是个正常人。次之是李时晴,这家伙可以滔滔不绝,但永远都是那几句脏话或损人的言语,更让刘苡晨受不了的是——李时晴可以这么多话,但从她口中绝对问不出任何故事。但至少李时晴还会说话,吴彤,吴彤这家伙几乎算是半个哑巴,刘苡晨最拿这种人没辙,偏偏为什么就要她当她室友…

  刘苡晨站起身打开那包快餐,看到唐湘颖失神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叫「好」?这个状况绝对有隐情!

  「妳跟时晴闹不愉快吗?」刘苡晨谨慎地问,把一根薯条放进嘴里。

  唐湘颖笑了笑,彷彿这是个可笑的观念,摇头。

  「怎么会?」刘苡晨不可置信地说,半真半假,李时晴这种性格不跟她起冲突老实讲真是匪夷所思,但如果唐湘颖说没有,那当然是没什么好质疑的。

  不过刘苡晨的惊呼,其实是一种技巧性的引逗,有的人就会下意识地为了证明「没有」,于是提出更多的事实来辅证。

  可惜,唐湘颖只是拿起刘苡晨刚放下的毛笔,蘸了蘸墨,轻轻地在砚台边缘刮了几下,拉了张新的宣纸,提笔写起字来。

  刘苡晨叹了口气,自认失败,低头翻找起麦脆鸡。

  「苡晨,妳怎么不找点别的事做?」

  唐湘颖淡淡的问,看着刘苡晨方才正练习的字帖,写了第一个「无」字。

  「我喜欢写书法呀!不然干嘛读国画?」刘苡晨自知自己无时无刻不是书法就是国画,她不喜欢电视、计算机,画图既是专业也是消遣,刘苡晨知道自己恐怕是世界上最幸运也最可悲的人了。

  为什么会可悲?那是因为即使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画了,有天份的人只要花她三分之一的时间便能掌握水墨画的精髓,随便挥就可以把浓墨跟淡墨玩弄在鼓掌间…

  眼前的唐湘颖恐怕是这种人,她此刻写的那一句「无言独上西楼…」,竟是这么有模有样的。不过这又如何呢?刘苡晨自顾自地欣赏唐湘颖线条的力道,边把薯条送进嘴里。呵,自己开心最重要嘛!

  「我说的不是水墨书画。」唐湘颖抬头看了刘苡晨一眼,又把毛笔浸到砚台里头,「我是说,妳为什么老是要刺探别人私事?」

  刘苡晨耸肩,这话听起来是有点尖锐了,不过看在唐湘颖心情差,这点包容她还有呢!

  「除了画图跟凑热闹,也没什么能引起我兴趣,有什么不妥的吗?」

  唐香颖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低头,谨慎的抬着手,一笔一划的、平稳地写下「月…如…钩…」。

  「妳学过隶书哦?」刘苡晨吸了口可乐,闲聊似地问。

  「嗯,本来也可以读国画。」唐湘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毛笔游走纸上的每个片刻,跟刘苡晨的对话几乎是淡出的气音。

  哎!是一个通才型的艺术家。

  刘苡晨想着,可以同时西画跟国画都上手的人真是很令人羡慕呢!想想,像唐湘颖这么谨慎小心的个性,的确很适合学书法,至少要坐着练字练四、五个小时一定没问题的。

  「不过,我不喜欢写意。」唐湘颖淡淡的说完,那口气呼出的时间几乎跟笔尖抬起的那瞬是一致的。刘苡晨完全可以想象唐湘颖在要不要画影子跟加亮点的思绪里挣扎,呵。

  这隶书写得相当好看,刘苡晨还想着,就看到唐湘颖收手把那纸给揉掉了。

  「坏了,写坏了。」

  「湘颖,妳老是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刘苡晨想了想说,唐湘颖的隶书阴柔带刚强,刚刚那字到最后一笔都很工整,除了中段的笔墨不够浓厚,稍稍干了些。

  「没写好。」唐湘颖很在乎那一丁点的分岔,但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让她气极败坏地把那宣纸揉掉,甘冒墨汁沾手的风险,「而且这帖字,很无聊。」

  怎么会?这是李煜的《相见欢》,是阙还不错的词呢!刘苡晨想着,这字帖已经是高中时候练的东西了,只不过刚好兴致来了再拿出来练练,多少也是本着一种欣赏的意味…

  「…寂寞梧桐深院…」刘苡晨若有所思地念,明明就是好词啊!

  唐湘颖却跳了起来,毛笔狠狠地戳在手上,留下一个指尖大的黑点。这个举动更不得了,她触电似的抓起桌上的卫生纸,慌乱地沾水往手上擦拭。

  刘苡晨看着也慌,但不知道怎么帮忙,唐湘颖自己擦干净后,又自己坐回位置上,拉了另一张宣纸,谨慎地摺着格子。

  「唐唐…」

  「天跟地要留多少?」唐湘颖语调漠然地问,一听就知道有所逃避!

  「随妳…我都留三跟两公分。」刘苡晨错愕的回答,看到唐湘颖把每条线完美的重叠,算了算,摺了几个格子平分那空白的宣纸,最后摊开。

  看字数,唐湘颖只打算写下片词,提笔果然没错,「剪…不…断…」。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刘苡晨看过很多失恋的人,嗯,打探过许多失恋的人。总之,有许多人,在事过境迁之后,仍不愿意去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要不是她真的探听过许多信息,刘苡晨才没有办法立即联想到这个相对关系。或者,要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室友,她才不会对这个名字这么敏感。

  梧桐、吴彤。

  难怪之前探问时,吴彤话少的这么异常。她话平常就少,那天根本就像要刻意躲避什么似的。

  「妳跟吴彤…」

  「苡晨,妳找点别的事情做,好吧?」唐湘颖呼了口气,说。

  刘苡晨耸了耸肩,把最后一根薯条送进嘴里。

  「唐湘颖,妳既然不喜欢写书法,就没必要坐在这个地方练字吧?是不是?」刘苡晨淡淡的说,她不是洞察力惊人,只是习惯猜测,瞎猜猜对了算幸运,更何况唐湘颖是个很好看穿的人,刚刚那话,完全承认了她跟吴彤之间有点什么。

  「妳需要人陪,但某些时刻妳不希望那个人是吴彤或李时晴。」刘苡晨看着唐湘颖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的方向完全没有错,于是沉着地探问,「为什么?」

  唐湘颖不回答,于是刘苡晨以她自己的认知与对唐湘颖的了解,捏造了一个答案,「因为李时晴没办法倾吐,而吴彤让妳心痛,是吗?」

  刘苡晨讲完,看到唐湘颖的神情才发现,自己残忍地把所有剧情都讲对了。

  这可好了。

  刘苡晨懊恼,她喜欢听别人的私事,可是她并不打算挖掘人内心的痛楚,她不喜欢把人弄哭啊…

  刘苡晨翻找麦当劳纸袋寻找纸巾,但唐湘颖摇了摇头,从肩背包里头找出一包面纸,轻轻地按压眼角。

  「湘颖,对不起…」刘苡晨道歉,伸手轻拍唐湘颖因哭泣颤抖的肩,但唐湘颖摇了摇头。

  「苡晨,妳讲错了一件事情。」唐湘颖语调呜咽却镇静地说,「我并没有不喜欢书法…」

  ☆、番外_鸡婆(中)

  「我很喜欢书法。」

  刘苡晨看到唐湘颖眼眶红红的,提起毛笔继续写字。是的,以唐湘颖笔法熟练的程度,少说也有学过两、三年。

  「国中,我国中开始学书法。」唐湘颖说,语调里有胆怯,刘苡晨听出来了,那里有段不想探索的回忆。

  「唐唐,如果妳不想讲,我们聊点别的也可以。」刘苡晨说,放下吃一半的麦脆鸡。

  「嗯…」唐香颖忧伤的淡笑,「时晴说,我在回忆里背负了太多东西,应该放下。」

  这是李时晴会讲的话?刘苡晨纳闷,可真是一个吃错药的李时晴。

  唐湘颖坦白,她选择刘苡晨,单纯因为她喜欢听、听了并不会说出去,并且,唐湘颖跟刘苡晨不会有太多交集,她们只是不算好的朋友、几乎只是同学。

  刘苡晨耸了耸肩,假装受伤的表情,「所以,所以妳想找个不大熟的朋友倾吐,至少不会在未来对妳造成负担。」

  唐湘颖点头。

  刘苡晨拿起一支羊毫,蘸了水,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秘密」。

  等到那字干了,会几不可见,像从来不存在过。

  「妳的秘密,可以交给我。」刘苡晨说。

  「我国中时也读美术班,因为她,我喜欢上写书法。」

  唐湘颖说,那女孩,跟刘苡晨一样,未来注定会画国画的。

  唐香颖一直都很规矩、很龟毛,砚台里墨汁的分量会算得很精准,一堂课上完时,一定要在还能够蘸饱墨的状态下逼近用完才行。她自己摺格子,天跟地的距离一定要依字数调整,并且用尺算过,如果超过了会让她整节课都不舒坦。刘苡晨听着,咋舌。

  但那女孩老是喜欢帮唐湘颖先准备用具、先帮她倒好墨汁、先帮她磨好墨、顺便帮她摺好格子,唐湘颖起先很不习惯,老觉得哪里怪、不大舒畅,但最后喜欢上女孩帮她打理好一切,也只允许她帮她打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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