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娟皱眉。“青烨，话我已经说清楚了。”
“我知道。我也听清楚了。但我还是要见娘娘。”杨琼倔强地说。
“不行！”如娟有些不悦。
“娘娘，青烨求见。”杨琼不理会如娟，高声叫道。
如娟这下吓得不轻，急忙朝杨琼摆手。央求道：“我的好青烨，看在咱们俩的交情上，你就别惹乱子了。娘娘现在心情真的不好，你就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
“你让我进去，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杨琼的眼神坚定异常。
如娟还要再阻拦，就听寝殿里传来康妃的声音。“让她进来。”
如娟低声道：“你进去劝劝娘娘，不要再气她了。”
“我知道。”杨琼上前推开了房门。
康妃还是坐在她喜欢的湘妃榻上。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此时看着她，叹道：“你何时能够不胡闹？”
杨琼走近道：“娘娘既然知道我胡闹，为什么要放我进来？”
康妃苦笑，“难道放着你在门口闹？”
杨琼走到康妃身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康妃的脸。“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平和而温暖。康妃听得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杨琼有些慌，哄娘娘她还真没什么经验。只好拉住康妃的左手，暗暗地抚慰。
康妃一惊，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杨琼哪里肯放过？死死地拉着不松手。康妃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最后哭道：“你怎地这般无赖？”
杨琼有些好笑。果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连骂人都不会。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只是这念头一旦付诸行动，康妃会有什么反应她实在没把握。也许她天生爱冒险，也许她愿意一厢情愿地赌一下，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
“秋华。”
康妃的哭声顿住了，她的多情眸子死死地盯住杨琼，似乎能够看到杨琼的内心。突然，康妃扬起右手。
杨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康妃，她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个即将到来的耳光。就算恢复了平民的身份，杨琼和康妃仍然是不平等的关系。直呼康妃的名字，想来全皇宫的宫女也只有她这一个吧。
意料之中的耳光最终没有落下。康妃颤抖的右手垂下，咬紧了嘴唇，却不肯再流泪。杨琼这个时候才感觉到，面前这个女子的脆弱和坚韧。
康妃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已经不同于之前。她别过头去，不看杨琼的脸。“杨琼，本宫不该见你的。”
杨琼微笑着笃定道：“你不见我，是因为你心里放不下我。”
康妃被杨琼拉着的左手轻颤了一下。这一下令杨琼心里更加笃定。
“你救了本宫，本宫自然是感激你的。”康妃的话平平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娘娘如果执意不肯面对，我也没有办法。”杨琼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我会留在娘娘身边。如果娘娘不想见我，我会永远待在娘娘身后，这样可好？”
康妃猛地转过脸看着她。“你为什么对本宫这么好？”
杨琼笑道：“娘娘以为是什么呢？我杨琼孑然一身，生何妨？死何妨？到哪里不能安身立命？若是无情，我自做我的闲散宫女，何必到你面前讨你不快？若是无心，我怎么会睹字思人？弄得自己心烦意乱？”
这段可以称之为“告白”的话语，让康妃红了眼眶红了脸。“你真是本宫的冤家！”康妃叹了口气，“你我同为女子，本宫又是宫妃，你这是自找苦吃。”
“既然如此，娘娘为何不拒绝我？不治我的大不敬之罪？”杨琼的眼睛自始至终看着康妃，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康妃不是个等闲之人。若不趁着此时她心情纷乱的时候逼她承认，过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即使有，也不知要等多久。杨琼不想等。康妃晾了她这么久，就是想断了这种不该有的绮念。但是康妃不知道，这段日子的思考，并没有让杨琼淡忘，反而越来越强烈的肯定了自己对于康妃的情感。她曾经是军人，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既然认定了，就不会继续左右摇摆。同为女子又如何？妃子的身份又如何？她们如今不是已经十指相握了吗？心之所向，情之所钟。便是无法红妆礼聘，花烛洞房，也可以胜过那来来往往的英雄美人，才子红妆。
杨琼的双手握住了康妃的双手，“秋华，让我陪在你身边，可好？”
康妃低着头，眸光如水。赤金步摇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晃动，发出些微的声音。良久，她叹道：“觊觎皇家的女人，是诛九族的死罪。”
杨琼道：“我没有九族可诛。”想了想，她又开口道：“你是怕连累青烨的家人？”
康妃苦笑。“青烨的家人是我沈家的下人。连累他们即是连累我沈家。更何况，你以为此等丑事一出，本宫还能独善其身吗？”
杨琼原本十分笃定的心立刻忐忑起来。康妃看着她，轻声道：“这皇宫不是你我任性的地方。任何的行差踏错，都可能关乎很多人的生死。本宫曾经任性了一次，害死了珑华宫上上下下几十个人。若不是你阴差阳错的陪本宫去了林芳阁，也早已经丧命了。”
康妃抽回自己的手，这次杨琼没有坚持。康妃抚上杨琼的脸，温柔地描绘她的眉形道：“本宫无法向你承诺什么。但是，本宫希望，你能留在本宫身边。”
杨琼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够抵得住这双眼眸的诱惑？便是为了这一眼，能引多少英雄折腰？
杨琼道：“我心一如当初的承诺，我会永远留在娘娘身边，直到生命尽头。”
康妃听了似乎又要落泪，急忙转过头去，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康妃平复了一下心情，轻声道：“没什么大事。早上去凤慈宫请安的时候，被柳元儿嘲笑了几句而已。”
杨琼眯起眼睛，康妃会被柳淑妃嘲笑？开什么玩笑？那柳元儿还是个小孩子，论心智论计谋都不可能是康妃的对手，难道皇后插了一脚？
康妃发现杨琼怀疑地看着自己，她无奈地摇头。“你怎么又变得这般精明？一个柳元儿固然不足为惧。可是你别忘了，她是皇上新宠，又有皇后撑腰，自然处处高人一等。本宫不想多事，也只有隐忍了。”
“娘娘怕是有别的计划吧？”杨琼问道。
康妃闻言冷冷一笑。“她为了上位杀了那么多人，该是她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杨琼看见康妃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心里警铃大作。她这哪里是受了委屈？分明是欲擒故纵。那自己刚才那番深情告白变成什么了？
康妃看着杨琼瞪得大大的眼睛，一副惊愕莫名的样子，不禁又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刚说你精明又犯傻。之前的眼泪是流给皇上看的，之后的却真是为了你。你知道吗？本宫入宫八年，从来没有听人叫过本宫一声‘秋华’。即便是本宫的家人，相见时也恪守君臣之礼，再不肯叫本宫的闺名了。”
杨琼暗道：不会吧！那皇上叫您什么啊？若是果真八年没人这么叫过，自己还真是撞上大运了。
“是我逾矩了。”杨琼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刚才那般的行为，康妃没治她的罪就是天大的恩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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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出事
“你知道就好。这种事，本宫不希望看到第二次。杨琼，莫要任性。否则本宫与你都将万劫不复。”康妃倚在榻上，嘱咐道。
杨琼点头。她心里此时是高兴的。困惑自己的感情问题终于理清楚了。该说的话她也都说了，至于康妃要如何选择，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成与不成，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前几日听李太医说，你已经痊愈了。那么从明日起，就回到本宫身边吧。”康妃话锋一转，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是。”杨琼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终于又回到康妃身边了。
“你的字怎么样了？这几日千灵说你没练字。”康妃问道，并且示意杨琼去写几个字给她看。
杨琼去写了，拿过来给康妃看。康妃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不禁笑道：“你倒是用心。果然是照着本宫的字练的。连本宫写字的一些小毛病都学了去。”
杨琼不是行家，看不出康妃的字有问题。却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娘娘，前几日夜里我遇到了欧阳霆。”
康妃的神情一滞，“果然是他。当日你身负重伤，被刺客围困，他在没有得到皇上命令的情况下出手救你，本宫就猜到你之前遇到的禁龙卫就是他。”
“娘娘也认识这个人？”杨琼意识到，这个欧阳霆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皇上常来珑华宫，本宫自然是见过他的。” 康妃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他对你说的？”
“是墨烨告诉我的。那夜欧阳霆先到，他离开后，墨烨也来了。”杨琼将那夜的情形详细地说了一遍。
康妃道：“你倒是因祸得福。欧阳霆的武功深不可测。保护皇上从未失过手，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他肯教你，是你的运气。”
“我会好好跟着他学武功的。争取下次不要这么狼狈。”杨琼想说些话逗康妃开心。
“本宫倒是希望，永远不要遇到需要你动武的情况。”康妃似乎有些累了，侧躺在榻上。杨琼识趣地去拿了条薄被盖到她身上，这才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
如娟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杨琼。杨琼扯了个笑脸出来。“娘娘累了，你好生看着，我回去了。”
如娟还没等问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就听康妃的声音传出来，“如娟，你进来。”
如娟应了一声，顾不得其他，急忙推门进去了。
杨琼耸了耸肩。今天是她最后的假期，从明天开始就要重新跟在康妃身边了。心里面有些复杂，酸甜苦辣，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回到房间里，杨琼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看见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忍不住又提起笔来练字。直到千灵回来。
“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忙了。”杨琼放下笔，看着千灵略带疲惫的神色。
千灵甩了甩手腕子，道：“可不是嘛。娘娘让我管理小库房。以前只道是认真就好，没想到还真是不轻松。今儿个皇上赏了娘娘好些个东西，要逐个记录清楚。这一天下来，入库的，出库的，我的手腕子到现在还酸呢。”
杨琼今天心情好，听了千灵的抱怨，立刻狗腿地上前帮千灵按摩。“千灵姑娘辛苦了。”
千灵也注意到杨琼的心情转好，奇怪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娘娘刚受了委屈，你这样不是戳娘娘的心吗？”
“娘娘已经允许我随侍左右了。”杨琼并不是炫耀的人，但是她觉得有必要告诉千灵一声。
千灵笑道：“难怪你这么高兴。不过你自己也小心着点。虽然说宫里再遇到刺客行刺的机会不多，但是一次就够要人命的。你下次别又弄个半死不活的回来，吓都把人吓死了。”
“是，我的千灵夫子。”针对千灵总教训杨琼这点，杨琼就给她起了这个外号。
两个人说说笑笑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吃了晚饭，已经是掌灯时分。门外有人来，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来通知康妃今晚皇上留宿鸿晖宫。
康妃听了面色虽然平静，但是眸子里却难掩哀戚之色。打发了小太监，康妃回房的身影格外的萧瑟。
杨琼站在门口看着康妃进入寝殿。她觉得事情蹊跷。周锦妃是康妃的好友，为人又很仗义。而且上次自己救了她的命，无论怎么算，她都没有与康妃争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