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梁眯起眼，眼底的深潭涌动着，恨不得把对面的人揉进怀里。
下午的时候，一个副导打电话来通知慕越回剧组拍定妆照。
周熙是一个存在感微薄的人，慕越的长相太出众，俩人完全不搭边。
庞学平给造型师下达了一个命令：往最丑最土的方向靠拢。
化妆师细细端详手边这张精致的脸，狠了狠心，给他打了暗黄的粉底，配了一个土得掉渣的黑框眼镜，弄了一个邋遢的造型。
黑框眼镜不愧是最厉害的伪装工具，新鲜出炉的慕越给人一种沉默木讷的感觉。
装扮完后，他收敛了气息，瞬间变成路人。
陆梁对他这个造型倒是挺熟悉，“这个眼镜跟你之前的那个挺像的，这身打扮也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
慕越一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陆梁似乎有些懊恼，撇开头，“高一。”
高一？那时候他跟陆梁不同班，陆梁怎么会认识他？慕越还想问什么，庞学平已经在那头叫唤道：“慕越，到你了，别磨蹭。”
慕越应了一声，转头嘱咐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先回酒店。”
陆梁笑着点点头，温柔依旧。
慕越拍完定妆照出来，陆梁已经不在了。
*
回到酒店的时候，陆梁正在跟祁星视频，听到他的声音，那头故意大声说道：“明天的酒会……女伴的话还是宋小姐吗？”
陆梁下意识抬头，眼神飘忽，最终低低应了一声，“唔。”
慕越冷笑一声，进房间，关门上锁。
今晚注定要睡沙发的陆梁森冷一笑，眼刀子锋利冰冷，通通s_h_è 向始作俑者，“月底汇报，季度计划，年度总结……明天一起交给我，完不成的话扣除年终奖。”
祁星：“……”这是要玩命的节奏啊。
面对他的泫然欲泣，陆总冷漠脸：来啊互相伤害啊。
慕越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他就是想作一作。
恰巧李乐意先前打过电话，告诉他宋容容在M国的资料查到了。
慕越一边翻看电子资料，一边听那头叽叽喳喳。“宋小姐看着漂漂亮亮的，没想到还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啧啧，真看不出来。”
“准确来说，是前科，资料上不是说她已经病愈了吗？”
“那可不一定，越哥你千万要小心点。”
“嗯哼？”
“咳咳，你们不是情敌吗？万一她发起疯来跟你拼命怎么办？”
呵呵，还真有，慕越想到刚才的事情，冷笑，“谁叫你梁哥到处招蜂引蝶。”
“就是，过分，”李乐意已经完全倒向了慕越这一边，闻言很是配合，“人家小姑娘大老远从M国追到华国，梁哥的魅力忒大了。”
慕越哼了哼，“他们不会结了传说中的娃娃亲吧？”
李乐意赶忙回道：“绝对没有，宋家跟陆家本来就不亲近，要不是宋家老爷子跟梁哥的n_ain_ai是病友……”
慕越一愣，“病友？”
“呀，说漏嘴了，那什么，越哥，没事我就挂了啊。”
慕越冷冷说道：“你挂下试试？”
“呜呜，我不敢，梁哥知道了肯定会活埋我的。”李乐意哭唧唧。
慕越轻笑一声，忽悠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你就老实交代了呗，我会替你保密的。”
“……好吧，”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梁哥的n_ain_ai是M国人，生完梁哥他爸之后就跟陆老爷子离了婚，之后就回了M国。外界传闻她开了酒庄农场隐居在深山老林里，其实不是，她精神出了问题，一直在精神病院疗养。”
“嗯，然后？”
“嘿嘿，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什么病因你不知道？”
“那个啊……还是等梁哥他老人家亲自告诉你吧，毕竟是你们家的家事。”
慕越想了想，问道：“陆梁也在精神病院待过？”
“啊啊，越哥你在胡说什么，梁哥又没病……好吧，他的脑子确实有些异于常人，不对，你这么说梁哥他肯定会伤心的，你太过分了。”
慕越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承认他有病了吗？”
“我不是我没有，”电话里头咳嗽了几声，“挂了挂了，这天聊不下去了。”
慕越挂了电话，又翻了翻手机里面的资料，耳听门外的脚步声响了一久，最终归于平静。
*
隔天起床，陆梁已经走了，当总裁的没有那么多空闲。
慕越没空失落，因为电影正式开拍了。
大中午，川流不息的车辆塞满整条大街，汽车的喇叭声与行人穿行的喧嚣声交杂在一起，构成了工作日的忙碌景象。
周熙抱着一摞资料恍恍惚惚走在人行道上，梦游一样，经过路口的时候被迎面走来的人撞倒，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他愣愣看着撞他的人，那人是个装扮潮流的青年，穿着一件连帽衫，低档裤，耳朵上面戴了几个黑色耳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前走，表情烦躁，习惯x_ing爆着粗口，丝毫没把撞人的事放在心上，连一句道歉也没有。
周熙眼前一红，懦弱迷茫的瞳仁闪过一道诡秘的光。下一秒眼前便出现了小青年被分尸的场景，鲜红的血喷洒在地上，绘画出一个美丽的图案，倒在血泊里的人死不瞑目，眼角的血痕一直灌进耳朵里……发泄完的杀人犯转头，周熙看清楚他的脸，那是另一个自己。
浴血而来的他朝这边森冷轻蔑一笑，带着嗜血的味道。
周熙浑身颤抖起来，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嘴角缓缓勾了起来，露出一个同样森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