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晴雨录 作者:九月枫【完结】(13)

2019-04-01  作者|标签:九月枫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那件事和你们秦帝国的牵涉之深一两句讲不完也讲不清,我只能告诉殿下,因为那件事而导致了你们秦帝国有名的‘一二军权下放’。”——“一二军权下放”这件事梁辰予倒是清楚,大约十年前,帝国的军事权力还很集中,集中于王公贵族子弟之手,像有些将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所统辖的部队究竟在哪,只是领了个头衔拿俸禄,所以整个帝国的军队都风气败坏。虽然慢慢的有从军官学院出来的军官,但也一时改变不了局面,现在想想真是不堪回首。直到女王的父亲也就是秦王六世,在五年前痛下决心整改军队,当年的一月二日下令非戍京部队将领的所有在京将领军官必须在当日离京去到各自所辖军队,否则当场革职。

  

  当时就有很多少爷公子军服一脱不干了,因为他们不怕。国王想趁机收回军权让政府去重新分配,但能分配到的军官也只能是他们军官学院的同学,在上学时就已经选择好靠山的野草们,量他们得了权也不敢怎么样,因为,军队得靠养啊,政府哪有那么多钱去养好所有军队?总有好有坏,想被养得好,当然不能靠政府。所以,还是他们的。

  

  “当时辞职的公子少爷是很多,因为他们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没想到脱下军装的那一天就代表了军权的永久丧失。但是有一个人想到了,或者说,有一个家庭想到了,那就是周凯所在的家族。他们家族本就不得势,一直以来,周凯承载了他们全族人的希望,他父亲在接到命令后让他立即启程。我都能想象到,他当时听到这个命令后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这一走,从此回京无望,万一战事起,他就只能战死边疆,他舍不得他的爱人,他知道,他的爱人也舍不得他,所以,他们商量着私奔了。

  

  这大概是周凯和陛下一生中做过最大胆也最失策的决定了,但是因为爱啊,所以,只看得到彼此,看不到所有利益冲突。没有意外,他们都没出京就被逮了回来,当时对周凯的处分是开除军籍永不录用。但是,凡事都有个但是啊,但是陛下为他求情了。先王就陛下一个女儿,自个最疼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声泪俱下,想必他是既恼又疼。最后事情的解决办法是,周凯立即成婚,在签下皇家禁卫军军长的职务时还签下了另一份军令状,直到他和他妻子自然死亡,期间一旦和他妻子解除婚姻关系,他就会失去所有。这一手很漂亮,既防止了女王为周凯抛弃王位和帝国远走天涯,又让周凯头上悬了一把剑,永远不敢越雷池一步。你们大秦帝国的秦王六世,是我最佩服的帝王之一啊。

  

  哦对了,陛下的父王只想到了表面,也只要□□个表面,至于私底下怎么个事,他不想管,我也就不清楚了。殿下,听了这个故事不知现在可有感想了?”许思嘉走近了梁辰予,最后一句最得甚是媚惑,梁辰予哦了一声用手杖柄抵开她些:“在想两件事,第一就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第二嘛,你不用知道。”——第二,梁辰予想的是,五年前,也是先王夫妇过逝的时候啊,不知为什么,听完这些,她自然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殿下想知道的事,臣妾说给您听,看是不是能和您交个朋友?”许思嘉把姿态放得极低,低得有些别有用心。梁辰予还是哦了一声,把她抵得更远些:“我要陪陛下进山祈福去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不怀疑真实性?”“嗯,当个故事听听,真假我不在乎。走了,你,好自为之。”梁辰予走的时候手横握着手杖,似乎在说我说不听了就不听了,你要敢追上来再说什么就真的好自为之。模样略猖狂,拐角处的杨瑾轩憋笑得厉害。

  

  梁辰予回到房间来回的走,这是她烦躁的标志性动作,巧克力纸被剥了一堆堆在桌上,吃得她牙疼时,终于长叹一声坐下。一旁的杨瑾轩虽然很不想惹她,但还是得提醒:“大人,时间快到了,您要更衣吗?”“更更更,我不陪她去又轮到周凯了,真是的...”——对于梁辰予的嘀咕,杨瑾轩听到了当没听到,听懂了当没听懂,反正他始终坚信一条:他的大人从没谈过情说过爱,不说凡是头一遭的事都比较麻烦,就说他家大人这...算了他绝不掺合。

  

  军用披风的材质在雪夜看起来有种特别的温暖,下车时一阵北风扫雪,梁辰予撑起披风给女王挡住,等伊洛传芳给女王穿好斗篷,她才对这条山道看去:长长的山道阶梯被白雪覆盖,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能直通天际,阶梯两边的四角宫灯发出暖黄色的灯光,和白雪的皎洁印在一起,让这座山显得静谧且神圣。

  

  站在山脚下,梁辰予心情很复杂,当然不是因为周凯和女王曾经私奔的事,现在周凯还站那呢,这事她先不糟心。让她糟心的是,对于这座圣山她到底能不能上去,因为她根本不是大地教的教徒啊!这事要扯就扯远了,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她不是教徒,现在却要陪女王上圣山去祈福,到时候会不会祈个五雷轰顶...一雷劈她倒也罢了,要是影响到女王统治的帝国国运,那她罪过大了...纠结。

  

  “辰予...”——听到女王担忧的声音,勉强从纠结中回神,一抬眼又看见周凯了,嘁了一声,上山就上山吧,总不能让一女娃这么黑布隆冬呛的雪天独自上山,以前没成亲倒也罢,那是命,现在好歹有个名义上的亲王了,作为名义上的亲王不能这么掉链子:“腿不疼,就是觉得这路挺长,陛下辛苦。”女王笑笑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只是率先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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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上走了一截,梁辰予回眸看去,两人的脚印一路并排印在一阶一阶的台阶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动容,感概的轻啊了一声又快步跟上去扶住女王:“要不要休息一下?”“还不累,路还长,慢慢走吧。”女王虽然嘴上说着不累,但倚着梁辰予胳膊的力量明显重了些,她不愿意休息,梁辰予只得更用力的扶住她,免得累到了没留神脚滑。从这滑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又走了一段路,梁辰予听身旁的人呼吸声越来越重,于是拉她停下:“休息一下或者我背你你一截再走。”女王听了这建议莫明的笑了一声,她这一笑梁辰予炸毛了:“啊,以为我背不动...要不叫周凯来好了。”这话一出,好了,僵住了。女王看了她一会:“舞会时间你去哪了?”“你跳着舞还看我去哪啊,就坐那,你没看到吧。”梁辰予有点心虚,这一心虚就开始咋呼,女王就不喜欢她这样,希望她说实话希望她有话说话,于是一直对她看着。

  

  梁辰予被这目光盯得投降:“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认错。别看了继续走成不成?”还是没动静,还是盯着看,没办法,举双手投降:“那我抽自己了啊,抽完你可别看了。”这自个找抽的事可是头一遭,可谁叫对方是女王陛下,自己抽自己一嘴巴算轻的。狠心的抬起手,刚准备扬自己一嘴巴,手掌却被人接住,对方扣住她的手腕轻叹了一声:“那你背我吧。”

  

  把自己双肩落满雪花的披风解下来抖了抖,披在女王身上,然后单膝跪在那里:“来吧!”声音的力量让她自个都吃了一惊,雪山上背人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是哪里值得高兴啊...还好女王不重,背着走上顶估计都不是问题。

  

  也不知走了多久,梁辰予慢慢觉出了当新兵时负重越野的滋味,喘息声越来越重。“辰予,快到圣殿了,前面有个平台,去休息吧。”——梁辰予听了这话以为女王是怕她受不住了骗她,啊了一声:“哪啊,我没看见圣殿啊,就那老上边有一山洞。”“是的,圣殿就在那山洞里...”女王既心疼她又有点无语。

  

  看到希望了,梁辰予加快了步子,到那块巨石形成的平台上想放下女王时,脚下一滑,两个人都滚落在雪地上。梁辰予虽然有点懵,但还知道雪下面是岩石,于是借力把女王抱住让她倒在自己身上,自个当了人肉垫子。呀呸的,果然是异教徒就要受惩罚啊,后脑勺又磕了!

  

  女王用戴着手套的手摸着她的后脑勺焦急的问有没有事时,梁辰予忽然觉得不疼了,从这个躺下的角度去看漫天大雪中的女王,真是美得有些惊心动魄,一时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上女王的脸:“放心吧没磕傻...”女王气笑的捏了一下她的脸,就这一瞬间,她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慢慢挪开放在梁辰予脸上的手,眼神有些飘忽的对旁边看了一眼:“起来吧...”

  

  尾音被梁辰予吃了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让躺在雪地里的身躯仿佛要燃烧,手掌扣着女王吻住她时,忽然就真的烧起来了,烧得烈火燎原不管不顾。女王挣扎,她便扣得更紧,甚至翻身压住用力挣扎的人,吻得用力。

作者有话要说:  冬至好\(^o^)/~

☆、Chapter 15

  冬至祭祀回来,回宫的只有女王一人,亲王殿下当晚就以身体抱恙为由去了离咸阳不远的沁阳郡休养。那里是女王家族的发源地,住的都是王室近亲,一个公爵侯爵什么的庄园占地起码百亩起,人迹稀少,女王的父辈祖辈都常去那度假,所以那也有国王行宫。

  

  因为新年王室记者招待会,乐春被重新召回工作,她做了这些年,熟,不容易出错。原本只要跟那两夫妻一起对一下的提问稿现在她得跑两个地方,当然,她更有兴趣跑沁阳郡,因为她真的很好奇祭祀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思在祭祀的第二天清晨就赶去了沁阳郡给亲王“看病”,回来后什么也不说,这也正常,但是乐春私底下问她她也一句不说,乐春感觉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两人一起在乐春家吃完晚饭,三思开始织毛衣,没错是织毛衣。乐春对于她这个喜好一直觉得很有喜感,堂堂皇家医学院的教授,平日里一身军装站讲台上英姿飒爽,私底下就开始织毛衣,产量有点低所以很珍贵,一年两件,沈将军一件,她一件。不过三思织的毛衣很暖和,她每年都会穿上。

  

  “明天我就去沁阳郡了,你真的不告诉我亲王先前生的什么病啊?你看我好不容易才挪回这个位置,要万一又把事情办砸了多不合适是不是。”乐春把削好皮的苹果切了一小块递到三思嘴边,等她吃完,期待的看着她,但还是落空,三思依然没有想说的意思。过了会,三思忽然说:“亲王生的什么病和新春记者会有关联吗?”“有啊!”乐春搁着等着,赶紧接着说:“你看我不傻是吧,祭祀当晚两人就分开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殿下也不回宫,那明显是发生事了啊。我要不把这些事弄个大概清楚,到时候有什么问题过审了但又触到陛下逆鳞,那可真是悲了个催...”

  

  三思慎重思考了一下乐春的话,嗯的一声点点头,但又犹豫起来,乐春只得用眼神鼓励她,终于,她还是说了:“其实,殿下没生病,但是也需要治疗。因为脸上有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肿了约七八天才彻底消下去,你知道,我也是过了十来天才回来的。”“你是说陛下家暴殿下!”乐春一脸惊恐,连刚吃进去的水果都忘了咀嚼。

  

  “必然不是...陛下如果真的要怎么样还用得着亲自动手吗。我想,应该是殿下有什么事惹陛下生气了,而且是真的很生气,才会有那个巴掌印存在。”——三思这么一分析,乐春连连称是,也仔细想了一下,但实在想不明白,白雪皑皑的山上能发生什么事?争吵?去祭祀忌这些陛下不是不知道,就算有什么事不会在山上吵啊。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仰躺在沙发上啊了一声,顺势往三思怀里一倒:“不想了,明天去探探亲王口风。不过三思你说,陛下最终会不会休了亲王啊?”“胡说八道!”三思抽出打毛衣的手给了她大腿一巴掌。这一巴掌反倒把乐春打乐了,直往三思怀里钻。毛衣是打不成了...

  

  梁辰予在沁阳郡是过得相当憋屈,不是因为女王那一巴掌。女王那一巴掌她觉得打得对,谁叫自己当时鬼迷心窍...这都不说了,现在最重的是,她在沁阳也不好过,非常不好过,因为有人处处和她作对,这人就是这第二大庄园的主人——苏少亟。那是丝毫没把她当亲王殿下,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没法形容。呐,现在又开始了,那似地狱魔鬼一般的音乐放在冰面上震得鱼群来都不来,这样钓得到鱼才怪。可人家说了,这河是公共区域,就算要划分也是他们苏家占多半,他有权在这钓鱼也有权在这放音乐,亲王殿下也无权驱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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