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不认识字，没读过。”帕拉多斯坦荡地说。
索莉用照明杖敲敲墙上其中一块文字：“这些神术祷词，却是用奥术文字来写的……光这一点就够奇怪了！我翻译一小段给你们听。‘慈悯的永眠关闭门扉，逝去之物应归于尘埃；圣言即天堑，生者不可近，近则永坠深渊；死者不可逾越，亵渎者必受神罚……’”
晨雾插嘴道：“等等，听起来像在教育你们法师不要研究死灵术……你父亲好像就是个死灵师。”
索莉瞪了她一眼：“就算你的智商还够用吧，猜得比较接近。简单说，奥塔罗特的祷词根本不是用来祝福的，而是用来限制死者的！还有，奥塔罗特信徒认为死亡是生命的必然，他们并不相信什么死后的荣华富贵，所以他们绝不会修建规模庞大的陵墓，更不需要把祷词和圣言刻在墙壁上。只有对不死生物、对亵渎死亡的人，他们才需要……”
“需要用这些来防止诈尸？”帕拉多斯问。
索莉点点头：“就算是吧。”
“往好了想，也许这是他们的家族的习惯，”晨雾说，“为让死者好好安眠，不要留恋人世，所以在陵墓里写祷词。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宝石还等着我们呢。”
TBC
3.
虹光法球的cp终于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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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沿着甬道继续前进，走了一会，索莉再次开口：“我又留意到了一件诡异的事，你们想听是什么吗？”
“不想听。”晨雾说。
索莉没理她，继续说：“看，墙壁两侧有插槽，上面的火把还在，但没有点燃。帕拉多斯，帮我拔下来那根火把，我要仔细看看……”
个子高的帕拉多斯依言取下前面插槽内的火把，交给索莉和晨雾。在照明杖的光芒下，火把顶端似乎有细小的闪亮碎屑，晨雾凑近去看，发现那是红宝石的粉末。
“这是永燃火把啊！”
索莉点头：“它们被施展过不灭明焰，应该变成永燃不灭、不产生热量的冷光源。而现在它们被熄灭了”
“难道是被你刚才的魔法熄灭的？”晨雾问。
“刚才咱们还在地面上呢！要是我的法术能有这么大范围，我做梦都要偷笑了。”
“那到底是……”
索莉望向甬道更深处：“不灭明焰无法被水破坏，也不会因缺少氧气而熄灭。要让它失效，只能挡住它、反制它，或者解除它。”
晨雾说：“这个法术要花不少钱的，就算亚温的家族再有钱，他们也不会进入墓室时点上不灭明焰、等离开时再挨个解除掉吧？这也有点太浪费了，而且完全没有必要啊，还不如用普通火把或者照明杖。”
“还有，火把附近的墙壁上刻着更多祷词，”索莉指指四周，“祷词的大意基本是在说死者不可重返光明之地等等。从光源的位置看，当初那些人安放它们并不只为送葬，更是为长期照亮祷词。”
“大概已经有别人来过了，”帕拉多斯掂着手里的战锤，“可能是像你们俩一样的人，懂魔法的，是他们熄灭了这些火焰。”
两个施法者对视，没有回答。女蛮族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索莉解除入口的魔法时就感觉到了，陵墓门扉没有上锁，全是靠防护法术封闭的……那么，这个防护法术究竟是当初入殓时留下的，还是其他闯入者破坏锁具后补上的？
“啊，我突然想到，”晨雾说，“就算有闯入者，他们也不应该主动熄灭照明呀，否则难道要摸黑盗窃？显然，他们是在离开时挨个解除了光照，大概是不希望有别人进来吧。”
“别人再进来，和他们有关系吗？”索莉问，“按说盗墓者离开后，陵墓的命运就和他们无关了，他们竟然还特意重新用魔法封闭入口？”
帕拉多斯又说了个谁都不希望成真的猜测：“那么，可能闯入者现在还在里面，他不希望有别人继续进入。”
“但愿不是这样，”晨雾指指前面，她的精灵视力在光线昏暗处能看得更远，“甬道到尽头了，那里有扇门……我不要第一个过去！”
“本来也没指望你第一个过去……”索莉在帕拉多斯的保护下稍稍靠近，去侦测门上的法术。
陵墓比她们想象中大得多。这扇门后面是一座宽阔的大厅，同样四壁到处布满祷词。除去进入的路，大厅共有三扇已打开的石门，各在一面墙上，还有，非常显眼的是……大厅角落还堆叠着十几具已经枯朽的尸体。
这是她们走进来后第一次看到尸体。过去的旅程中，她们见过无数次类人生物或怪物的亡骸，到不至于大惊小怪，而这次的诡异之处在于，尸体并不是零星倒在大厅各处，看起来简直像有人清理了道路，将它们故意堆在不碍事的地方。
“他们的一部分装备被人拿走了，”帕拉多斯靠近看了看，“依我看，这些死人肯定不是来偷盗的，他们可能是以前被派来的冒险者，”她指着近处已经死了很久的尸体，“没有人会穿全身重甲盗墓，甚至他们还带了塔盾……好奇怪，他们的身体没有外伤啊，到底是怎么死的……等等，你们听？”
“听什么？”索莉雾挤到女蛮族身边。
帕拉多斯指着正对面的通道：“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听到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晨雾也紧张起来，从女蛮族身后探出头，皱眉盯着那一团漆黑。
突然，黑暗中钻出一只触手，它比人的腰部还粗壮，通体青灰色，表面布满软刺，向大厅甩出了一滩恶心的粘液。粘液落在墙面和立柱上，石板立刻发出嗤嗤的被腐蚀声。
接着，怪物巨大的头部也出现了。
它状如龙首，愤怒地咆哮时嘴巴张成四瓣，口腔内长着无数倒刺，喉咙中伸出同样带有粘液的内巢牙。
晨雾尖叫一声，转身向大厅内距自己最近的门狂奔。索莉似乎在身后喊着什么，但她听不清，也不想去听。
巨大的恐惧撕扯着心灵，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必须立刻离开这地方。从前亲眼目睹巨龙时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站住！听我说！”索莉又转身去拉帕拉多斯的腰带。
女蛮族也没比晨雾好多少，她丢下了手里的战锤，作势要想向另一面墙上的门跑。索莉死死拉着她不放手，可又拗不过她的力气，一路被她拖拽着跑到门边。
索莉清楚地看到，这扇门深处涌出一种紫色的烟雾，正速度极快地靠近她们。无论她说什么，帕拉多斯都执意要朝着烟雾跑，索莉只好干脆放手，回过头逃向她们来时走的路。
忙着逃命的女蛮族和精灵都没看到，路过张牙舞爪的巨大怪物时，索莉不躲闪也不加防御，视若无睹。
她径直跑入甬道，死死关上门。
大厅里传来接连两声沉重的钝响，像是两扇门接连关闭的声音。索莉在外面躲了很久，开始害怕起来，她怕的是那些烟雾，而不是怪物。因为……那怪物根本不足为惧。
那是个幻术，无论是其形体还是声音，都是魔法产生的幻象。如果有人信以为真，就会承受莫名的巨大恐惧，暂时丧失判断力，只会夺路而逃。
有经验的施法者都接受过训练，擅长分辨幻术和真实，也不容易被惑控心灵的法术左右。当“怪物”凭空出现时，索莉看出了这是幻术效果，可惜她没能叫住晨雾，也没能阻止帕拉多斯。
又过了一会，背后传来叩门声。
“索莉，你在外面吗？你不在的话，我要砸门了？”
“不不不，我在！”索莉抹了一把脸，这是帕拉多斯的声音，“你……你没事吗？里面的烟雾……”
“没有烟雾了，”女蛮族回答，“怪物也不见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只觉得很想跑掉，清醒过来时，我倒在那边左侧的通道里，回头一看，我竟然跑出去了好远！于是我又回来了……”
索莉从外面打开门。帕拉多斯毫发无损，也已经捡回来了战锤。涌出烟雾的门还开着，而正对面的门、右侧墙壁上的门则都已经关闭了。刚才晨雾已经跑进了右侧的门里。
“奇怪，为什么会这样……”索莉四下张望。
“我说，索莉，”帕拉多斯跟在她身后，“你竟然就这么跑了，我还以为你得施展个什么法术呢……”
女法师绕着圈走来走去：“大厅里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刚才我还以为他们和我们一样触发了某种魔法陷阱，是被烟雾毒死的……可是，你整个人扑进烟雾里，却没死……”
“幸好我没死，”女蛮族继续说，“你肚子不痛了吧？不痛了也不施个法救我们，刚才多危险啊……”
“嘘！等等！”索莉回身抬高手，按住帕拉多斯的嘴，“我好像……有个离谱的猜测。你看这些死掉的人，他们有个共同点！”
“什么？”帕拉多斯声音闷闷地问。
“他们……全都是男性。”
遍地的死者全都是男性，没有一位女冒险者。
而且他们骨骼整齐，衣着完好，确实像是被毒死，而不是因战斗而死。
索莉擎着照明杖，靠近有浓雾涌出过的通道，果然，里面也躺着数具尸首，像是跑入通道后再中毒而亡的。刚才帕拉多斯也跑进了通道，却只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然后平安无事地醒来走回大厅。
“如果真和性别有关，我明白为什么亚温女士要雇佣我们了……”索莉感叹，“也许她也雇佣过别人，之后渐渐隐约摸到了规律，所以故意要找一些完全由女性构成的冒险者团队。”
帕拉多斯趴在右侧的门边：“不管是不是性别的问题，现在怎么办？这门打不开，我刚才观察过厚度，用战锤也不太可能击碎它……晨雾已经跑进去了，怎么办？陵墓里可能还藏着别人呢！”
索莉想了想：“这门不是被锁上的，而是结构上的嵌合，我用魔法也打不开。再稍微等一会吧，也许晨雾会像你一样先昏迷再清醒跑回来，那时我们再问问她有没有办法……”她看向左侧的门，只有它吐出烟雾，也只有它在一切平息后仍保持开启，就好像是陵墓在邀请别人选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