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年(GL) 作者:藩田同学(下)【完结】(33)

2019-03-31  作者|标签:藩田同学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谷雨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血丝,那是总在提醒着当初她为了一个人抛弃了全族生死安危的东西,是极度细微,却让她永远丢不开罪恶的存在。

  但究竟要不要去寻找那个人?又要怎样去寻那个人?谷雨没了主意。她知道,答应庇佑族人的大神已不复存在,那么她即便找到那个人,那个人也无法对现状进行任何改变。何必找?不如回去将事情真相告诉时雨吧,毕竟这一年笙儿就要二十岁了。

  又说翠云山上的光景,自从朔夜去了竹屋思过,桐笙也想干脆搬去跟她住一起,不过因为顾忌时雨发现她恢复记忆,只能每日跑去半山腰。而那个被硬带回山上,成日没事做便非得跟着她一起去找朔夜的望月小师妹就成了最好的掩护。总之师父每次问起时,桐笙都是和望月一起下山去了。

  很多事从表面来看都是好的,比如时雨未曾过问桐笙与朔夜的过分往来,比如朔夜表面上的平安无恙。直到朔夜得许回到庄园,又再生活了三四年都没有任何问题。

  桐笙二十岁那天,她不知又在哪里去弄来一只小白狗,牵到朔夜面前时就不停说这狗与当年的阿九实在太相似了。朔夜左右打量,倒非常赞成桐笙的说法。

  “你是打算养它了。”朔夜自顾自点着头,哪里需要桐笙回答?只是又疑问说:“但你莫不是又要管它叫阿九?”

  这时桐笙竟提起狗儿的后退瞧了瞧,朔夜惊得险些倒吸气,急忙斥责:“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看它啊。”说罢,桐笙更将狗儿抱给朔夜看。“你看,它是公的,阿九也是公的,它是可以做阿九的。”

  “好了好了,阿九便阿九吧。”朔夜赶紧把狗儿接过来,生怕桐笙再扯着它的两条腿,露出奇怪的地方给她看。

  桐笙嘻嘻地笑,朔夜将狗儿抱回屋里,与桐笙说:“狗儿不像狐狸那样要吃生肉,这点倒是不必操心。但它也不像狐狸那样有野性,不可养在竹林里了。”

  “养在这院子里?”

  “嗯,我会去向师父说,不会有问题。”

  “那可好,我也是担心它在竹林不安全呢。”

  桐笙把狗儿抱在怀里喜欢得很,这时莺时过来了,瞧见一屋子的欢乐就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笙儿带了一只小狗回来,又给取了名字叫阿九。”

  莺时笑道:“笙儿倒是对‘阿九’这名字情有独钟。”

  桐笙也笑着,还抱着阿九亲了又亲。见她那欢喜的模样,朔夜都快与一只狗吃醋了。

  “好了笙儿,我有些姐妹之间的话要和姐姐说,你先将阿九带去安顿一下吧。”

  “是了。”桐笙收起笑容,倒没有因为莺时要打发她离开而生气,只是与莺时说:“朔夜最近成日无精打采,觉得乏力,你顺便给她瞧瞧,看是否有了什么毛病。”

  朔夜白了桐笙一眼。“你才有毛病。”

  莺时摇摇头,有些无语,也不知为何这两人近一年开始喜欢相互间斗嘴抬杠了。只是好在斗嘴归斗嘴,玩笑而已,并不伤及感情,旁人看来也觉得开心。

  桐笙抱着新来的阿九离开朔夜的房间,准备走去找素鲤帮忙安排它的住宿与饮食,但在半路上遇见了时雨。时雨发现阿九,桐笙下意识将阿九往怀里藏了藏,虽说丝毫都藏不住,但那动作确实显得她害怕时雨责怪。

  时雨走上前将阿九从桐笙怀里抱过来,仔细瞧了瞧,忽而明白桐笙为何将它弄上山来,于是问:“你准备饲养?”

  桐笙默默点了头。

  “养在院子里罢,免得这么小只狗儿跑去庄园别处了便找不到了。”

  “师父应允了?”

  “难不成我还会叫你扔了?”时雨笑了,倒是和蔼得很。

  这话一说,桐笙惊喜得双眼都要放光了。可也就是这欢喜的时候,时雨又打断了她的兴奋。

  时雨说:“朔夜向来不喜欢你懂得操控别人的记忆,可是你想学,我才偷偷教你。不过这样的本事学了却不好实践,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成就如何。半月之后我会与你提供机会,你须要向我展示你的本领,若太差劲可是要受到惩罚。”

  “是怎样的机会,师父可否提前告知一二?”

  “届时便知。”

  想来是问不出所以然了,桐笙只好向时雨行礼,继续着安顿阿九的事情。

  半个月?桐笙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她只是暗自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清个所以然。

  安排好阿九,桐笙准备将这事情和朔夜讲一讲,可是去了又发现莺时正拧紧了眉毛在替朔夜把脉。

  “奇怪。”莺时叹了一口气。“你这脉象确实不对,可我讲不出究竟不对在哪。”

  “也许只是你听见笙儿说我病了,诊脉时才下意识觉得不对吧。”朔夜拉好袖子,正好遮住了手腕上的月牙。

  “绝不是。”莺时匆匆起身要回去查阅书籍,走前与朔夜和桐笙将:“这些天且观察一下,或许要有了明显的病症才好诊断。”

  朔夜道:“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病症,不过近来总是困乏,嗜睡罢了。”

  “困乏?嗜睡?”桐笙脑里一阵轰隆,这样的症状难道不是与她曾经相同?若无错,正是前世中毒后最初的表现。

  不,绝不可能!当初桐笙的症状全因师父赐的药,师父恨她阻碍朔夜成仙才会那般行为,是可以理解。但师父一向重视朔夜,绝无可能对朔夜用药!是的,绝无这种可能!

  在朔夜送着莺时出门的时候,桐笙独自在屋内攥紧了拳头。她想尽各种理由跟自己说师父不可能会对朔夜下毒手,却又有各种担忧强行让那些理由无法立足。仅这一世而言,师父对她和朔夜的事已隐忍了二十年,这样的寂静无声越发让桐笙觉得可怕了。

  “朔夜,朔夜……”桐笙从朔夜的身后将她抱住,额头靠在她的肩上轻声唤着。唤着,然而并没有可言语的内容,只是心里默默想着,或许于她们而言,苦难仍将常伴。

  一切只待半个月之后,假定朔夜也是受了那种药物影响,半月之后师父的相邀便是新一场噩梦的开始。又假定当真如此,那么桐笙恢复记忆的事情,师父一定早就知道了。这般想来,实在有些可怕。究竟师父摆了怎样一盘棋?而自己是否能有胜算?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堕落得正文3K字以下更新,以后估计也会做出2K字以下的,绝对!

  按照故事内容来说,完结真的不远了(大概)。但我这码字速度来说,到底何年何月还不知道啊。

  ☆、苦抉择

  朔夜病了,却不知究竟是身体何处有了问题。也是因为想着有师父作为靠山,朔夜病情的棘手反而让莺时兴奋不已。或许莺时认为就算她最后束手无策,时雨也会轻易帮她解决问题,她丝毫不用担心朔夜的安危,甚至还将谷雨门下的玉姑请来一起探讨如何治疗朔夜。

  看着两个医痴沉迷在朔夜的病症之中,桐笙反而选择了沉默。半个月,在朔夜出现无故眩晕的状态时,桐笙真的熬不住了。

  桐笙开始不敢见朔夜,她很清楚当朔夜意识到自己的病症和前世的桐笙相似时,朔夜一定会找她询问当初究竟为何中毒。

  “你这两日怎么心事重重的?”

  朔夜这么问,桐笙只能以“没事”来敷衍。朔夜嗜睡,正巧也有助桐笙减少与她接触。然而躲又哪里躲得过?就在离半月之约还有三日那天,朔夜鼻腔中莫名出血,紧接着就昏倒在院子里。

  莺时已经束手无策,玉姑也没办法查出朔夜的病因在哪,两人仿佛打了败仗一般,心中万分不甘,却又不得不慌忙撤退。她们要将时雨请来替朔夜瞧病,桐笙并没反对,因为除了时雨之外哪里有人知道朔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时雨能治朔夜的“病”。

  来到这边,时雨简单地给朔夜诊了脉,在她醒后又给她吃了一颗药丸。朔夜醒来后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时雨离开了才让桐笙将门窗都关起来,小声问她:“你可是看出来我得了怎样的病?”

  “是。”

  “早就看出来了?”

  “是。”

  朔夜心里闷着气,无力倒在床上,有些抱怨。“笙儿啊……你怎么总也要隐瞒我一些事情?”

  桐笙解释说:“并非隐瞒,只是我并不确定,也不知如何跟你讲。”

  “那么,这‘病’从何而来?当初我因为知道你会在廿四岁前离世才为问起原由,我也“患病”后才觉得奇怪,你可是知道一二?”

  桐笙相当挣扎,她多希望脱口便告诉朔夜一切都是师父在暗地里做的,多想这样跟朔夜讲了朔夜就会与她一道永远离开师父。可是,到如今了,她成了一个必须不断转世投胎,生死都无定所的人,即便拐得朔夜再次远离翠云山又能怎样?流落在人世,总在受苦的人终究是朔夜。

  “不……我并不知道。”桐笙这样否认。她需要时间去与师父进行交流,她需要了解师父究竟还能做些什么来逼迫朔夜成仙。可是自己和朔夜离开翠云山数百年后仍然轻易就被师父带回,这样想来,她们或许并没法逃出师父的掌控。

  因为自己得过这种“病”,桐笙便叮嘱朔夜不可劳累,她说有师父在,师父一定有法子进行治疗。朔夜当然相信师父可以治好自己,她相信这世上根本没有师父束手无策的病症。

  这两日桐笙都在朔夜房里过夜,虽然吃了药之后朔夜立刻精神许多,桐笙却不敢再相信师父给的药没有其它“功效”。不过时雨好像早知道她会有这种担忧,所以这两日朔夜十分健康,仿佛病症全部消散了一般。

  三日清晨,时雨到朔夜屋里将桐笙带走。目的地是翠云山山脚下,向东方最远的一个村子里。时雨带她见了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问她:“这孩子你可还认识?”

  自然认识,即便桐笙会忘了那孩子的样貌,却始终记得她手臂上的疤痕。那是她和莺时一起从当年那场灾难里救回来的孩子,那个最喜欢粘着她的孩子。可是现在,她快死了。

  “她的病仍然是鬼气所致,并且同是当年几乎要毁灭一座城的那一场鬼气。”

  怎会这样?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女孩,桐笙打从心底涌上一阵哭意。她是那样情不自禁地拉起了女孩几乎要冰冷的手,坐在床沿上,倾身点点唤着女孩的名字,女孩却未能给她任何反应。

  女孩是快离开人世了,又似已经由着灵魂走去远方。桐笙再看不见她在自己面前跑得欢天喜地,只是双手支在床头,低垂着头隐忍自身悲痛。她很难过,然而她还会更难过,甚至痛苦。

  时雨对她说:“你所痛,因为在你往世记忆里,见花村那场疫病对你影响极大。但那疫病并非你所造成,你之痛,不过痛失亲人。仅是如此,你仍然希望可以弥补从前的遗憾,因此数年前才会那么拼命去拯救别人的性命。数年前那场灾难在朔夜看来完全是她一手造成,她心里有多痛苦,你怎会不明白?到今日她仍然自责,仍希望可以对往日过错作出补偿。”

  桐笙心里猛然一震,那一瞬间她都不知自己到底为何惊恐。她虽抬头,却不敢正视时雨,而是心虚地又将眸子垂了下去,慌出一身冷汗。为何?她之所以恢复记忆,难道不是因为前世服了莺时给的药?今世在师父面前一切都做的小心,应该不会有破绽才对。

  “笙儿难道不是师父捡带回翠云山收养的么?什么往世记忆?笙儿不懂师父在说什么。”

  时雨淡淡开口:“你若不懂,朔夜的病也没法治好了。”

  “师父这话怎么讲?”

  “你明明恢复记忆,却告诉我不懂我所讲之话是何意义。既然如此,我们哪里能够继续交谈?你既没有前世记忆,当然不知朔夜病起何处,我的所有安排也是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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