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100问——歪槐素心【完结】(15)

2019-03-31  作者|标签:歪槐素心

李煜德盯着那张脸苦苦思索,感觉似曾熟悉,但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那人见到他的苦恼状,笑道:“你看这样如何。”说着,伸手将披散的头发束成官髻。

李煜德大惊失色道:“竟是你……”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煜德把后半句生生压回肚里,又发问道:“那他……”

那人伸出手去拨弄香炉,烟雾缭绕着那人指间,道:“你放心。不过我还有一事相询,你那替死鬼的面具做得倒真是好。不知是何人所为?”

李煜天附上那人的耳,轻轻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末了,又不无忧虑道:“恐怕还有一事,您并不知晓。”李煜德又在那人耳边轻语几句。

那人听闻,赫然震怒:“竟有这等事!”

李煜德还待答话,门外却听得三声长,三声短的叩门之声。那人挥挥手,道:“你先去。这边的事,我来。”

翠铃叮咚,健马长嘶,一架马车在夜色之下掩去。

一旬过后,李煜天接到一封密报,勃然大怒,宣胜王入宫觐见。

云琛入修德殿,见李煜天已屏退侍从,也不行礼,拿过他放在案几之上的密报迅速开始读起来。阅完放回原处,道:“寻常百姓,顾忌的只有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鲜理这‘烟雨皇朝换几家’的事,可这封书信,不仅写你矫诏弑父,私夺兄长皇位,更言你残暴成性,罔顾百姓性命,将百姓斥为‘愚民’,欲图百姓血汗而兴建宫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纷飞,于你不利。”

“一定又是我大哥干的好事。现在找他,不比大海捞针简单多少。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我想来,一是去查他替死鬼的身份,不过这人是要落在我们手里的,线索不会太多;二是找擅长易容术的江湖人士,此处应是一个突破口。太后是线索三,这可就要麻烦你,去逼问出李煜德究竟是谁所出,先皇何以知情却仍要庇护……”

云琛领命。

半日之后,云琛回报。

李煜天停了改奏章的朱笔,问道:“怎样,可有眉目?”

太后久居华宫,锦衣玉食,又怎惊得起威胁恫吓。云琛暗想。但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地变换了一会儿,才道:“眉目是有些了……只是……”

李煜天追问:“怎么?”

云琛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他是我哥。”

第十九章:嫌隙

李煜天一愣,即道:“那你这是差些大义灭亲啊。”

云琛站着不动。一双眸子星火璀璨,精光乍露,不肯答李煜天的话。

李煜天凝视云琛,也是一脸戒备沉重神色。他了解眼前这人对他的心意,但却不了解他别的心思。

“云王爷,你何苦要试探我。”李煜天语气之中尽是讥嘲之意,“你希望我怎样?生气猜忌?向你追问解释?你等着看我的反应,不就是因为你设想的我,会因此生疑而疏远你!是,我不信你在先,但是现在我把一颗心抛出来了,你呢?”

“我……”

“我倒是想知道,云王爷作战疆场之时,又怎么长了一对千里眼顺风耳,知道我纳了妃,还是你根本就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来监视我!”

云琛扫了李煜天一眼,还如平素一样,悲喜两相忘,淡然依旧。

李煜天一语出口,才觉得话说重了,但这时两人之间剑拔弩张,道歉的话堵在胸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从来,什么奢望都没有。”云琛笑笑,“哪怕在沙场上醉卧红尘生死间的时候,心里小小的一点祈愿,也只是你能记得我这个人罢了。予求予取,都是你说了算。你想坐拥天下,我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四夷臣服,我跨马出征;你要我,我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你要臣子,我鞠躬尽瘁;你要情人,我就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丑态全摆在你眼前,好让你知道……”云琛扭过脸去,“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煜德只是臣下表哥。太后进宫之前,与臣舅凌展风相好,但先皇宅心仁厚,不忍太后见弃,还是纳太后入宫,保全太后一条性命。臣下所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圣上无其它吩咐,臣下告退。”

作礼跪拜,云琛告退。

李煜天苦笑,立即宣了丞相赵玉溪,命其委派有司官员详查已故门下省司长凌展风。赵玉溪正欲领命离开,李煜天又加了一句:“查到和云家有关的,就绕过去。”

这又怎可。赵玉溪的谏言压在嘴边,却在殿下阶前抬眼仰看李煜天的时候,又吞了回去。

紫绛色袍服里的天下之主,唇边浮起一层阴鸷之色。

九霄城越胜王府邸。

啪。

云琛左脸上浮起一大块红肿。云琛师父虽扇了他一巴掌,胸前仍起起伏伏,怒气未消。

云琛一撩衫摆,跪拜道:“师父息怒。”

“如果我未得知此事,你究竟要瞒到何时?你难道忘了云……云老王爷去世前的遗言?云老王爷一抔血泪黄土未干,你却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你这逆子当得痛快,你也该顾念一下为师,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临终托孤的云王爷!”老者狠狠盯住云琛,“你对他,可是有了真情实意?趁陷落未深,及早抽身!”

“徒儿知道,这男人和男人的勾当,最为恶心不过。”云琛嘴角抿起一丝笑意,“徒儿不过,虚与委蛇,刻意讨好。”

二人眼神交汇。那人揣摩着云琛的表情,想要窥到一丝破绽。窥测良久,云琛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

那人缓缓叹了口气,道:“真如你所说,老夫倒可以放心了。情爱是成大事的魔障。老夫尘游一世,毁在这个字上的人,我见得太多。当时想来,情爱之境总是无上极乐之地,但死生相许,一世误尽之后再去看,不过一场可笑的镜花水月。当局者如堕五里雾中,雾散觉来,才知最寻常不过。”

“是,徒儿知道。”波澜无惊。

云琛出了后院偏屋时,长舒一口气。满园玉兰已凋零,曾盛放的白色花杯,枯败满枝。

“这可像你?”风无心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死了都不肯掉下来。”

“风一吹不就下来了。”云琛瞥了他一眼,“我还有事问你。”

风无心右掌掩在袖下,倾出一招颠倒黑白向云琛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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