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之道+番外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完结】(16)

2019-03-30  作者|标签:请叫我低调君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我不知道。”楚离摇头,“我从不信神佛。每次他们说到这方面时,我便没了兴致。”

  昙无成久久不语,半晌笑道,“小友且随缘。”

  楚离勉强笑笑,“这么些年没见,还以为他们一如过去一样硬朗,不料竟是阴阳两隔。我虽然不信仙佛,然而如今倒也希望真有此事,如此,便能让他们永存于世。”顿了顿,又问,“大师可是自己前来?”

  “还有同门慧严、慧观两位师兄弟。”

  “何不请他们也前来歇息几日?”

  “他们已先行离去,贫僧代为谢过。”

  “大师怎么说客气话,我是诚心诚意请大师多住几日。”楚离心下黯然。眼前的昙无成也是胡子花白,只怕今次一别再无相见日。

  “缘起缘灭,本是天理,小友无须为此伤怀,”昙无成眸中染了三分怜惜,望着楚离道,“小友小小年纪,已有如此造化,实属不易。贫僧今日既与小友有一面之缘,有两句话想送给小友。”

  “大师请说。”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天地之道无穷尽,人有不能至,当虚怀若谷以求大道。”昙无成念了声佛号,又道,“物极必反,因果自造,不怨人。”

  楚离似懂非懂。字面意思楚离明白,可是为什么特地送她这两句话呢?她心中不解,正要发问,昙无成却道,“小友不必多问,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话简直是搪塞利器,楚离只好缄口。她暗自嘀咕,为什么总有这样好似知道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肯说的人呢?虽然是高僧,可这点着实让人不好接受。装神弄鬼的作风,倘若不是昙无成确有大德,楚离一定把他当神棍。

  昙无成观其神色,不由莞尔。楚离看见这笑容,大有弥勒佛大度能容的气度,便只好笑叹,“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说了不如不说的方式。”

  昙无成哈哈一笑,“小友当知,人心不古,欲壑难填,即便我们能够预知未来,却不能把握人心。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趋利避害。而小友本该是方外之人,却被人心牵涉其中,贫僧不忍,故有此忠告。”又道,“万般法相,各有其理,可知而不可言。小友只要问心无愧,便足矣。”

  “多谢大师提点,在下定当顶天立地,绝不负人。”楚离作揖相谢,昙无成扶住她,“贫僧也该告辞了。”

  楚离苦留不住,只得送他离去。

  其时晨光普照,万物乍然生辉。楚离目送昙无成消失在视线里,在这熹微中久久伫立,心中似有千结万丝,却理不出头绪。

  远远地看见昙无成回头,朝她合掌施礼,楚离也双手合十,恭送他离开。

  隔得太远,她听不见昙无成那声仰天长叹,“我佛门当有此浩劫,但愿小友能帮扶一二,少造杀孽。”

作者有话要说:  

  ☆、钗头凤17

  一行人在代郡休息数日,便再次出发。一路上楚离担心上谷公主没吃过苦,处处照拂。竟然时不时还是有人来刺杀,都被公输定挡住了。这才见识到公输定的厉害之处,不仅□□了得,木车更是脚程极快,不过月余就已经到达泰州境内。

  楚离兴致颇高,“过了泰州就到荆州啦!”

  四人下马寻客栈休息。珠儿照例读书习字,公输定宝贝他的木车,一脸哀怨地望着楚离。楚离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索性拉了拓跋迪出去,“公主,我们去逛街吧,看看东泰州可有什么新鲜东西。”

  公输定一直守在木车旁,哀怨的目光追随着楚离,直到楚离逃似的拉着拓跋迪快步消失在他视线里。

  泰州已经临近南朝,民风民俗与魏朝国都平城差异甚大。这里的百姓不好勇斗狠,多半习儒学,民风温和。连街上两边叫卖的商贩或者店家都显得柔和多了。

  这会儿正是立春不久,嫩蕊新发,薄雪化开,丝丝冷冽里透着生机,让人神清气爽。

  两人在市肆闲逛,楚离正瞅见一个挑货郎在卖鱼,便道,“这节气也能捉到鱼啊。”上前看了看,“龙困浅滩,鱼游浅水,莫不是凶兆?”

  上谷公主看她一眼,“什么?”

  “啊?”楚离回神,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乱说的。咱们这一路不都是大凶吗,还有什么吉凶可言。”说着却不由得摸了摸胸前,“我师姐倒是信这个,还挺擅长。”

  拓跋迪眼神扫到楚离脖子里一根乌绳,看楚离摸胸前,想必胸前有什么吊坠。

  楚离觉察到拓跋迪的目光,忽然觉得心口贴着吊坠的地方有些发烫,她拿出来看看却并无异常。

  见那坠子形似心脏,颜色鲜红,质地润泽通体光亮。,上谷公主眯了眯眼睛,“这是?”

  “噢,红心菩提。”楚离低头看了看,“怎么突然发烫呢,真是奇怪。”她嘀咕着,“难道感觉错了?”

  “怎么?”

  “没事。”楚离玩笑似的说,“突然感觉有些奇怪,兴许这里还有杀手呢。”

  拓跋迪横她一眼,“可是让你歇一会儿了。”

  “咱们还是回去吧。”楚离拉着拓跋迪往回走,“换条宽敞的路走,那里还有一座天塔呢。”

  泰州的天塔有九层,不过据楚离所知,人们只到过第三层,再往上是什么就无人知晓了。说着话远远就望见了矗立着的天塔,在泰州可谓独树一帜,“看!在那儿!”

  二人刚要转弯向天塔方向去,忽然四面传来破空声,竟是弓箭。

  楚离抽了嘴角,“不是吧,还来?”

  上谷公主也黑了脸,“国师,你还真是乌鸦嘴。”

  只是这次的弓箭手似乎非比寻常,上谷公主保护着楚离闪过弓箭,飞速前奔寻找遮蔽物。然而此地极为空旷,除了百米外的天塔外再无建筑。二人无处可躲。楚离拿远程的弓箭毫无办法。纵使她身手矫健,然而赤手空拳,很快就被乱箭逼得手足无措。拓跋迪见状,连忙将她挡在身后,手持一支捡起的利箭狼狈阻挡。

  “公主,别管我了,你先冲出去!”楚离额上都是冷汗,没想到此次如此凶险,“不然只怕我们俩都难逃一死。”说着一闪身,又躲过一箭。

  然而躲得了前面躲不了后面,更何况是四面八方的乱箭,楚离艰难地躲避着,却听得“噗嗤”一声,定睛一看,拓跋迪腹部中了一箭。

  “公主!”楚离大惊。拓跋迪捂着腹部大声道,“楚离,你快去找救兵!”

  楚离不管,一步上前挡住拓跋迪,“别说话了,一起走!”

  “小心!”拓跋迪却忽然将她往怀里带,抱住她侧身闪避。

  原来楚离后心正飞来一支箭。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那箭支在抵达楚离肩头时却忽然断落了下去。

  原来是被一枚石子打落。

  楚离瞠目结舌,这又是谁在救她?说也奇怪,这支羽箭被打落后,四面八方的箭支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

  四周静的可怕。

  倘若不是地上乱七八糟地横着些箭支,几乎让人以为这里从来没有发生什么凶险的事情。

  只是拓跋迪腹部的伤口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刚刚确实是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

  二人心有余悸,连忙起身,楚离扶着拓跋迪急忙离开这里。却没有看见天塔第三层上,有一个女子长身玉立,注视着二人离开视线才悄悄松了口气。

  楚离心急火燎,索性拦腰抱起了上谷公主疾奔起来。

  这场景何其相似,就如同当初在平城上谷公主几次救她一样。第一次,便装的上谷公主助她救珠儿;第二次,上谷公主救她出牢狱,洗脱谋害天师寇谦之的罪名;第三次,上谷公主在崇文街从乱箭之中救出了她。而今,又为了护她而受重伤。

  楚离一颗心滚滚烫烫,抱紧了上谷公主,恨不得飞奔起来。

  当初她被列为谋害国师的一等嫌疑犯,上谷公主奉命抓她。她带着珠儿还没走出平城,就被上谷公主拦住了。上谷公主脸色阴沉,顺手搂住她腰肢抱上马来。两人一路疾驰,楚离看她在路上横冲直撞,心里非常不舒服,“公主,小心别撞到人!”拓跋迪根本不理,只一径驱马。楚离反抗无效,只得放开了嗓子大喊,“大家让开,快让开!”

  到达公主府时,楚离嗓子已经哑了。拓跋迪把她甩下马,楚离摔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被上谷公主关进了公主府的私牢。拓跋迪在牢里劈头盖脸的责问,“楚离,你可知罪?”

  楚离仔细分析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并未找到不妥之处。遂恭敬行礼,“启禀公主,民女不知所犯何罪,还请上谷公主明示。”

  上谷公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死到临头还嘴硬,楚离,你不是骨头硬,你是冥顽不灵。”楚离抿抿唇,依旧是那句话,“望公主明示。”

  拓跋迪扫她一眼背过身去,旁边那侍官道,“贱民楚离,谋害国师,畏罪潜逃,罪不容恕!”

  楚离心里一惊,“国师……寇天师怎么了?”

  侍官呵斥,“你这贱民,还装糊涂!怎么这么巧,你这一走,国师就失踪了?”他哼了一声,“砰”地扔下楚离的行李,散露出些许金银,“国师收留你,让你白吃白喝白住,你却贪财害命,简直狼心狗肺!”

  拓跋迪这才转过身来,一双眸子没有情绪地望着楚离,“你有什么话说?”

  楚离面无表情地说,“启禀公主,民女无罪。金银是寇天师送给我和珠儿做盘缠的,民女身上没有半点不干净的东西。”

  “你说无罪就无罪么?”拓跋迪的声音极其平缓,听不出喜怒。

  楚离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坦然地迎上拓跋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罪名不能由我定有无,但也不该由这侍官几句牵强附会的话就定罪。我行事坦荡,从不遮掩。公主尽管派人去查。”

  “噢?”拓跋迪有些应付不住楚离灼灼的目光,她微微闪了闪眼神,声音沁凉,“你坦坦荡荡,从不遮掩?”

  “是。”楚离声音平稳,音量不高却似有千钧之力。

  拓跋迪余光捕捉到楚离挺直的脊梁,见她神色坦然地面对如此冤案,还如斯沉稳平静,有礼有节地应对,最重要的是,她确实从楚离身上看到坦荡二字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度,看得久了,直到一旁侍官低声唤她,拓跋迪才回神过来,上谷公主侧过脸去,暗自吸一口气压住心头这种不合时宜的羞愧感和对楚离欣赏,转身坐在了侍官搬来的坐榻上,垂眸低声道,“跪下。”

  楚离无异议,依言跪下。

  拓跋迪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问,“你从哪儿来?”

  “荆州上洛郡。”

  “上洛郡的户籍里,并没有楚离这个人。”拓跋迪抬眸,逼视着她。

  楚离眼皮微动,平静地说,“民女楚离,祖籍相州邺县。家父楚谦,曾任相州邺县小吏,但因为直言不讳得罪当地县守,被革除邺县户籍驱逐出境。此后于各地流浪,沦为最下等的贱民。十一年前在上洛郡死于为望族炼丹。楚离身份卑贱,无银钱贿赂上洛郡郡守,故而从无户籍。”

  没有户籍就等于这个人不存在。在魏朝,这种人比贱民还卑贱,任何人都可以任意凌|辱杀戮,不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拓跋迪看了楚离一眼,却见楚离神色如常并无半点异色。又问,“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民女有幸,被另一贱民所救,避居山中,得以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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