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六)【完结】(89)

2019-03-30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赵嘉仍是皱眉,却没再多说什么。等魏悦洗漱之后,重新坐回到几前,将粟粥推到他的手边,道:“用膳。”

  “阿多。”魏悦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只能叹息一声,老老实实执筷,将粟粥和菜蔬用尽。

  等魏悦放下筷子,赵嘉令婢仆将汤药热过,放到魏悦面前。

  “服药。”赵嘉面无表情,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魏悦了解他的脾气,什么也没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下一刻,一枚饴糖递到嘴边。

  “阿多,我非小儿……”

  “闭嘴。”

  与其动嘴不如动手,赵嘉手一递,直接将饴糖塞进魏悦嘴里。

  咬着饴糖,魏悦看向赵嘉,到底拗不过他。

  “阿多心意,自当领受。”

  赵嘉挑眉,握了握拳头。

  病人是谁?

  没力气的是谁?

  想反抗也得掂量掂量。

  就目下而言,论武力值,他可是比“病人”更高。

  用过膳食和汤药,魏悦精力逐渐恢复,再次埋首政务。

  赵嘉不想他过于劳累,现实又不能甩手,唯有取过竹简,替他查阅上月税收。

  从头至尾看过一遍,赵嘉心中有底,绘成简易表格,很快做完魏悦要大半日才能完成的工作。

  “我记得王主簿知晓此法。”赵嘉誊抄数字时,对魏悦道。

  “漠南增设胡市,朝廷有意筑城设县。云中、雁门和上郡抽调多名郡官,王主簿在其列。临行时,多名文吏也被调走。”魏悦道。

  若非如此,他未必会忙成这样。

  赵嘉点点头,落下最后几笔,将竹简放到一边。

  “阿多此时离开朔方,可无碍?”

  “无碍。”赵嘉又展开一册竹简,道,“我有天子旨意,郡内诸事暂托王孙。朔方城刚具规模,和云中不能比,商市初开两月,胡市更为零散,要打理的政事不多。倒是日前又抓到南下的蛮人,还有残存的匈奴。”

  “蛮人。”魏悦停笔沉吟道,“雁门郡外亦有发现,云中和定襄两地未见踪影。我之前与上郡和代郡书信,同未有线索。未知到底是不是巧合。”

  “事情暂时不好定论。”赵嘉抬头道,“牵涉到匈奴残兵,总要谨慎一些,有备无患。”

  魏悦赞同颔首。

  两人一起动手,堆积如山的简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用过午膳,余下的政务不到五分之一。

  赵嘉脱开手,命厨下送热汤蒸饼。

  魏悦面前仍是粟粥和没什么滋味的菜蔬,吃完之后,还要用整碗汤药,至晚间发汗,终不再咳嗽。

  安枕一夜,第二日医匠诊脉,不由得面露惊讶,未料他康复如此之快。

  “使君已无大碍,益食补,无需继续服药。”

  医匠背起药箱,告辞离开。

  魏悦坐在屏风前,未戴冠,发上仅有一枚玉簪,对赵嘉笑道:“阿多,如此该放心了吧?”

  “嗯。”

  赵嘉放松下来,抻了个懒腰,在魏悦带笑的目光中,移开竹简,仰面躺下,支起一条长腿,挑了挑眉,道:“为照顾三公子,我整夜未眠,三公子不介意吧?”

  说话间,还动手拍拍“枕头”。

  魏悦先是惊讶,很快又恢复笑容,托起赵嘉的头,换了个坐姿,让他枕得更舒服些。修长的手指划过赵嘉的鬓角,轻轻擦过他的下颌,在颈侧滑落,触感轻如飞羽。

  “明日出发,阿多好生歇息。”

  赵嘉连日赶路,又整夜照顾魏悦,的确十分疲惫。听着熟悉的声音,被温暖的气息包裹,很快打了个哈欠,合眼睡了过去。

  婢仆送上热汤,见此情形,留下陶壶和杯盏,又迅速退出书房。

  待房门合拢,魏悦垂首,指腹擦过赵嘉泛起淡青的眼底,随后拿起一卷竹简,尽量放轻声音和动作,不欲将赵嘉吵醒。

  元朔四年九月,魏尚入葬,魏悦赵嘉赴槐里奔丧,赵嘉同魏氏子弟,以晚辈祭。

  隔年十月,两人回到边地,赵嘉在云中停留半月,方才返回朔方。

  彼时,西征大军已经还朝,天子论功行赏,众将帅均得爵位,并有赐金。

  窦良和陈蟜在战中立下大功,归家后,窦婴、窦彭祖和陈午都是大感畅怀,笑得合不拢嘴。陈午和窦彭祖更在外戚和贵人跟前炫耀,提起自己的儿子,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和旁人不同,王信早年没少做背景当壁画,索x_ing任他们去炫,始终安之若素,半点不见着恼。

  再者说,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王须虽入亲军营,到底不是统兵的材料,能立下战功,晋身入朝,在太中大夫一职上颇有建树,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王信没有任何不满,更无心同陈午窦彭祖计较。

  换成几年前,窦彭祖和陈午四处炫儿子,窦婴绝不会帮腔,更会主动出言解围,别和这两个一般见识。

  如今朝堂风气转变,群臣比赛放飞自我,三公九卿都有走上岔路的苗头。大环境下,窦婴跟着一起歪,照歪斜角度,基本没有正回来的可能。

  以前的窦婴,必然会告诫两人慎言。

  现如今,非但吃瓜看戏,还要主动加入,言辞间戳人心肝:不开心就不要强撑。哪里不开心,快说出来,让吾等开心一下。

  幸亏被戳的是王信,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拔刀和他手底下见真章。

  太史令为几人做传,落笔时都感到稀奇。

  这样彼此拆台c-h-a刀,互相戳肺管,竟然没有结成死仇,还能情谊深厚,相交莫逆,当真是不服不行。

  后世人翻阅史料,对这段记载也感到费解。

  在武帝朝时期,因为陈娇之故,窦氏、陈氏应为天然盟友,按照寻常思维,和背靠王太后的王、田两家实为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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