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杂货商 作者:九月枫【完结】(37)

2019-03-29  作者|标签:九月枫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给红儿寻个好去处,也算是给花娘一点安慰。想来,她应是会高兴的。

  上香时七俭一脸虔诚,她祈愿观音娘娘给花娘一个好的来生,丰衣足食,有青梅竹马相恋,晚年儿孙绕膝,福安长寿。

  “七俭!你真是七俭!”

  这平地一声惊雷把本在冥想的人都惊醒,七俭顺着声看过去,一落魄娘子一脸惊喜的看着她,正从人群里挤过来。今儿人不多但也不少,这一喊,让人都看过来。郡主一听这声就不对,示意唐家兄弟赶紧开道,走到七俭旁拉她衣袖:“这一路我也累了,咱回吧。”七俭哦的回神,被带到马车边要上车,那人一路追过来,见被拦住,大喊:“七俭我是陈季安啊!”

  七俭还是茫然的回头,不认识。原本甚为紧张的郡主这会松口气,略好笑的看着远处的人,世事难料,她姑姑喂的毒,竟让七俭忘了前尘旧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陈季安竟然还敢来认人,这也出乎她的意料,事隔这几年,看来这位当年的“陈公子”过得很不如意。

  唐刀收回刀蔑视这妇人:“我主家不认得你,别胡乱冲撞。”“不!七俭你看看我!我有事相求!求你……”剩下的话让唐刀以佛门清净地不得喧哗给闷了回去,把她拖到一边踹了一脚:“再胡乱冲撞,刀剑不长眼!”

  马车里七俭左想摇头右想还是摇头:“那妇人似是认得我,还叫出我名来,可我竟一点也想不起她是谁。不行得回去问问。”郡主掐了一下她的手背:“回哪去?你如今在金陵的名声比你自个想的要响得多,泼皮无赖想趁机从你手里掏银子的可多。”她这一说七俭又觉得甚是如此,也就不再去想。这一会郡主也想清了一些事,那陈季安认得七俭,且已打听到金陵来,将来势必还要闹,这一想有些惊觉不妥,连忙打开窗布唤唐剑,也不用明说,唐家兄弟看她眼色行事之能已炉火纯青。

  晚间等七俭歇息后郡主穿了斗篷出门,到客栈一路不停上楼,推开房门进去,一旁的唐刀赶紧把门关上说:“问清了,要银子。”她听后笑得略冷,也不坐,走到窗边背对着陈季安:“你要什么银子?”“奴家和夫君一路北逃时他染疾身亡,奴家才惊觉愧对七俭,本是想找着她认错,可没想她如今竟富贵至此……奴家已无家可归,想问她借些钱银度日……”

  气息虽低,这理可壮得很,郡主冷笑一声摇头,良久又叹了一声:“真是可悲。”又想七俭若是记得,必是要羞愧难当,最初看上的人,竟如此如此不堪。招了唐剑过来,低语道:“她负罪在身,最忌此类人狗急跳墙,你寻个地儿打发她,让她生死困在那不能再翻腾。”要是搁云南,这妇人的魂早归西天,只是天子脚下,她又处处被常宁公主打压,一旦被捏七寸,那可要命。

  唐剑领命办事向来没有差池,郡主没吩咐的他也领会,郡主一走他就拿出包药,干粉往妇人嘴里倒,捏着她的嘴又灌些茶水进去,这才拍拍手作罢。唐刀一脚跨在凳子上笑得冷:“要搁云南直接送府衙一刀砍了头,费得了这事。咱主人把脏事都替她做了,就望她啊,能对得起这份情!”

  肆玖回

  依郡主亲手构图而重修的宅院正式完工,七俭挑了个黄道吉日搬进去,四方商友都让她做酒席,她说罢了,这酒席即日就有,搬家一事散些善银施粥了罢。

  薛释一家已回金陵,七俭本意让母亲和不离与他们一同过来,也好让她尽孝,但薛释只给她捎回家书一封,家书里母亲说让她照顾好自个,二喜和不离陪着日子好过,只盼她何时再回云南团圆。母亲倒底是把云南当了家,她也本该回去,只是这杂事缠身,真一日也抽离不得。

  薛释回来却不见道长,憋了一天郡主到底是问了出来。七俭才沐浴完毕,这会还带着袅袅水气,躺被窝里抱住怀里的人,想了一阵才回:“我让他去常州苏州设商号分馆,宇文恒与罗云清即日已动身前去助他。如今商号货物品种繁杂且数量繁多,有许多江南产物可不必运回金陵,那边漕运比金陵更通达,在当地收货发货,可省不少钱银用度。”

  七俭自出了御窑厂的事精神一直不济,这时节渐近盛夏,她被日头晒多了精神好起来些,这会说完话看着郡主,目光盈盈有泽,似水中晃动的灯影。郡主又想起这人中毒之事,一时心疼的抱得紧:“守信,你可要一直陪着我。”七俭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想想以为是那日媒婆前来的事让她心思难过,哈哈笑了两声:“说来你那公主姑姑对咱们不算顶坏,你想,要是她让官媒来说,我又如何推脱?且最近她并无为难,或许最终想通放过也不一定。”

  这话让人后怕,郡主掩了她的唇,心里更难过,哪里算不得顶坏……如今这样可如何是好。已让楚云舒去寻天下奇书一定要找出此毒为何物,可一直没有音讯。这样越想越心痛,有些悲怆的吻住七俭,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同塌而眠时日也不短,七俭一直待她相敬如宾,此时想来,竟有些恼怒,这怒气起来,不禁咬了七俭的唇。

  被咬的人一脸委屈,想伸手摸摸自己的唇,手却被拉住,郡主看着她,眼里有女儿的娇羞也有坦荡的不悔。七俭看着她,慢慢凑近,轻轻吻在她嘴角,又细吻到她耳畔:“总不能让你无名无分……”话没能说完,被人掐得生疼,就听到耳边有些气恼的声音说:“那今晚我来给你名分。”

  嘴上说得咬牙誓狠,可真情到浓处,她哪里是七俭的对手,一路丢城失地,浑身无力。七俭衔住她胸前颗粒时,她突兀的叫出声,把在走廊巡夜的轻竹吓一跳,刚想去拍门问可是有事,可细细一听又不对,过会脸烧得热,赶紧碎步离开。

  从不知,□□,如此……醉人……

  喘息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饱含爱意的吻住,良久慢慢松开,又对视半晌,她把人抱住,轻抚着抵在自己耳畔喘息的人,好像很轻的问了一声累不累,但不确定,实在过于羞涩,不能确认自己刚才是否说过话,真到听到抵在耳畔的人说不累,她才明白自己真的问了,瞬间肌肤又烧热起来。

  其实……都很累。次日清晨舒鸿笺和楚云舒都已坐饭厅等候,德来也来问安,他和红儿婚事就在三日之后,这几天他才抽空和红儿一起商量要置办些家什。舒鸿笺等得有些不耐烦:“什么时辰了,两人不像话,主家也不给下人做个好样子。轻竹你再去催。”轻竹红着脸踟蹰不前,末了轻咳一声:“你们先用餐,奴婢再去请请……”话是这样说,但她就是不动,楚大夫觉出不对,对轻竹挑眉看了一阵:“昨夜,你可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舒鸿笺本是不耐烦要问什么动静,难不成才新住的宅子就进贼了?那唐家兄弟和手下的人干……忽然之间,恍然大悟,脸也红了:“楚大夫,那咱吃,吃完还有好些事要忙呢。”楚云舒倒是对郡主心生佩服,明知七爷中了忘前事的毒,还是义无反顾的在一起了,就真不怕找不到解药最终被忘?或许,怕,才更珍惜如今的时光。

  想来想去目光撞上舒鸿笺的目光,两人略尴尬的错开,也不知为何尴尬。

  轻竹带丫头收拾房间听到丫头呀的一声说夫人信期来了她这才醒神连忙过去:“你去七爷书房伺候着,这我来收拾。”丫头走后,她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声,小祖宗连锦帕也未事先备好,看来是随性而起对此事并不看重,只是这随性里,怕是带了十二分的坚决。

  福德来和红儿的婚事在黄道吉日举行,四方宾朋满座,他知道这都是七爷的面子,但他着实高兴,成家立业,他福德来也算是不比谁差。新人敬了七俭和郡主酒,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则在院里陪宾客吃酒畅聊。薛释的小子被薛大娘带着,这会见了七俭直要抱抱,又说不离弟弟多可爱,好想他。

  七俭陪着德来宴宾客,郡主则早早回了房,来的客人里有官有商,她露面诸多不妥。这会正听轻竹为她抱不平呢,就听唐剑敲门,进来后说:“外面围了二三十个花子,赏酒不吃,赏菜不吃,赏银不拿,坐那不走。”郡主哼笑一声:“余丰年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下作,这是来恶心谁呢。”“太不像话,如若报官,官也管不了,不仅管不了,这挂着沈府牌匾的宅子才做新酒就闹官,惹人闲话。主子,您看如何是好。”唐剑也被这下作手段给弄懵了,简直无耻这是。

  这事院里的宾客都在议论,福德来喝多了,要冲出去找他们拼,七俭让人拉住他,沉着脸往门口去,唐刀在一旁劝她千万稳住,这事闹得不好影响可大。她才走到门口,就见一人拄着布袋在那口若悬河,随后又对门里喊道:“七爷让人打盆清水来。”清水一来,那群花子的头收起先前放在门口的船,对其他花子挥挥手,全站了起来向七俭作揖:“只因误信他人之言,给沈七爷添麻烦了!”

  他们要走,门外那人又拦住:“今日沈府大喜,来者是客。酒菜管饱!”来人正是奔回来喝喜酒的梁道远,他走街串巷算命时就和小花子玩得熟,常接济他们,也清楚他们规矩,今天正好解了此围。他让人把酒菜送到城隍庙旁花子聚集地,真管他们吃了个饱。

  夜间宾客散尽,主仆几人把酒谈心。郡主坐在七俭身旁,敬了梁道远一杯:“今日之事全得先生。”“谢郡主,道远不敢领功,只是凑巧解围。在下一来就见门口坐了一地花子,知道事情不妙,恰好其中两个小花子是我先前旧识,他们一说我就明白他们是受人蛊惑才前来,据说是有人给了他们钱银,然后说七爷……”他说到这突然不说了,七俭急:“说我什么?”他还是不说,郡主已猜到一二,于是安抚七俭稍安勿躁:“先生不敢说,我来替你说。那人说七爷强占他人之妻,持强道德沦丧,因有钱和官府交好,他无处申冤是么。”

  这……这全猜中了。梁道远不由得十分佩服这位郡主起来。

  七俭气得捶了一下桌子:“他要明刀明枪我倒要和他拼了,尽使这些下作手段……”越想心中越堵,余丰年说她强占他的妻,虽并不是强占,但在法理上郡主如今确还是他的妻,情分全无又如何……进了公堂她也是输家。郡主又敬了梁道远一杯:“先生一路辛苦,且先去歇息,明日再聊。”

  两人回房时郡主说:“今日德来红儿大喜,你身为主家,可不能这脸色。”七俭苦笑,拍拍她手表示都懂,可要怎么才能笑得出来。原本指着安南的事迅速把余丰年拖入万劫不复,但沐晟向圣上谏言说打,被圣上驳回,如今似是根本不想用力去查胡氏谋逆篡陈氏之位的事,在胡氏一番据理力争之后竟安抚起来。这样一来,余丰年勾结沈云桐为胡家卖命就成不了罪,人家为商,商走四方吃百家饭,安南的饭怎就吃不得了?只有胡氏一族成为谋逆,余丰年才能被迅速拉下水。这路也成了远路,和另一条把他挤得没饭吃成为弃子的路一样远。

  “海棠,我想和你成亲,就如德来和红儿一样,宴请宾客,让世人认可,你不用再背负……”“我从来都不认的事,就没有背负一说。”郡主虽说得笃定,但世俗依然存在,她们都可不在乎,可又哪能做到真的不在乎。

  两人才有鱼水之欢几日,虽烦事堆上头,却也忍不住,情绪略不对头,在这鱼水之欢时竟有了别样滋味。七俭见郡主一直对她看着,略往她颈间藏了藏问:“弄疼你了?”郡主没回她,只是摇头抱她紧些。只是抱着两人肌肤都烧热得难受,七俭把她颈下蹭红一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舒鸿笺这几日就数落他们不懂事不懂事不懂事,楚云舒听烦了就在一旁略搭腔:“少年夫妻情谊重……你如此愤愤为哪般?”问得舒鸿笺红了脸拍下筷子:“我才没有愤愤,我是……德来这两天也不上工,你知道我多忙?货栈一帮男人,我……商行里来来去去那些人都问七爷七爷七爷,我倒是想告诉他们七爷在床上起不来呢。她身为一家之主,就不懂得凡事要节制吗!”看来真是气着了,这两天也是忙坏了,梁道远又赶回常杭两地,还从这边抽走几个人,她可不得气么。“今儿我去帮你。”楚大夫捡起她的筷子递给她又说:“饭还是要好好吃。”

  伍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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