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蛊 作者:厦悲催【完结】(19)

2019-03-29  作者|标签:厦悲催 欢喜冤家 灵异神怪 江湖恩怨

  “当然要,”廉婺一怔,暗道唐昕萏关心得太不是地方,却也不知怎的就迟疑改了口,“应该……可能吧!快的话。”

  唐昕萏如是认为,徐缓而认真地说道:“童子伤势重,不可多动身,要是扯裂了伤处,愈合并不容易。”

  唐昕萏目光挚然,廉婺看得有点离神,默着又不忍迟疑……这、会是真的?

  “你到底担心我,还是为你非得赴死前来的那个人?”态度倏然一变,廉婺反声质问道,“若我说,只有留在这里,我的伤才能养好,你可还会带我回去救人?”

  唐昕萏当然不许这样的事发生,她说:“我可以取天下最好的药来为童子调养。”

  “话说得好听,你既然如此自负,为何救不了她?”唐昕萏的话叫廉婺心里一阵失落,明明早有预知,如今竟还会为不可得的期许心有空落,然而眉头展开,她又算是豁然,“明明心猿意马,何必虚情假意?既然心不甘情不愿,那煽情的桥段,又做给谁看!”她始终不肯被人牵着心走,如今说明一切,就此打断先前的胡乱绪思也是好的。

  “若童子是为我救人一事气恼。我不与否认,她的事确实迫在眉睫,我无论如何都会带童子回去,”唐昕萏缓了缓声,“只是我并非童子所想那样不甘不愿……我是真心的。”

  “真心是什么?”话不是廉婺说的,蚩惑媚气的声音悠扬传来,语气孤傲冷然不屑一顾,“施舍吗?”疑心病不止有廉婺才有,却都是越在乎越漠然。

  廉婺不话,近似默认,蚩惑心疼她:“朕说过,世间都是虚妄之徒,只有朕才会真心待你。”

  “不是这样,”唐昕萏不是以为,她不想廉婺一味怨恨世俗而禁锢自己痛苦下去,“若肯走一回尘世,无论岁月须臾,只要留心寻觅,不乏心地善良的人。”

  “虚晃之像,世事无常,真假难辨,不以为然,”蚩惑驳斥,冷然笑意,气息越来越近,“口是心非假仁假义比比皆是,真能做到心善宽怀表里如一,便不该打着重振江湖正气的幌子,十几门派串通一气大张旗鼓闯进朕的墓里!”

  廉婺置若罔闻,此刻并不愿与她们争,廉婺飞快前行,只觉堵了口气在心里叫她闷闷难受。

  “十几门派?”闻蚩惑之言,唐昕萏似乎心里有了数,面上看不出是悲是怒,“莫不是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了。”

  “不是你,他们如何敢来送死!”蚩惑掌风一劈,黑气直推于外,唐昕萏见廉婺毫无躲闪的样子,赶紧一步上前将她推至道壁,躲开,“如今非是叫朕非收了他们做尸人不可。”

  “竟然是闯墓者的骨骸做成的尸将?”唐昕萏说完,又问皱紧了眉头的廉婺,“童子还好?”

  廉婺正心烦气躁着呢,被唐昕萏突然一推,脑袋硬硬磕到墙上,痛得一阵一阵,人气得连脾气都没了,声音干强而娇弱:“唐昕萏,你干什么!”

  唐昕萏只怕自己看错,廉婺眼里竟然有模糊泪意,一下软了心来:“很疼么?”

  “你还碰!”措手不及之下的猛然一推,廉婺疼得切齿咬牙,唐昕萏还不给她缓歇的劲儿,愣是伸手碰那痛处。

  唐昕萏标榜疼才有效:“活血化瘀,揉一揉会好些。”

  廉婺倒抽两口气,实在忍不住躲开了,口气冷冷:“别碰我。”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明明是唐昕萏伤她在先,错不在她,她心里为何会如此不安神呢?沉下眼眸,推开唐昕萏,廉婺愈发焦躁而不满,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第 34 章

  答案早就浮出水面,廉婺视而不见,不过是企图掩藏。是了,其实在蚩惑告诉她的那时,她便已经知道了全部。多怪廉婺不愿深想也不肯承认,不喜欢毫无预警的慌乱无措,也是高傲之态不肯让她分出心来顾及。

  此刻真心话就噎在喉腔里,几乎随时能脱口而出,便是这样,才忽然不想看见唐昕萏。廉婺不愿懦弱,却起了慌逃的心思,她撇开脸想跑,心腔闷闷一如先前得知唐昕萏态度时那样揪紧。

  唐昕萏越来越不懂察言观色,廉婺需要静一静,她并不给机会。拦下去路,唐昕萏关切问:“是不是真的很疼?”

  “够了!做什么装得要在乎?!”不知哪来的不满,廉婺只知自己讨厌极了唐昕萏这样。那股沉下的气又被提上来,口吻越发不耐,廉婺说,“我疼与不疼,与你何干!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也不愿深究到底伤不伤人心了,廉婺不要跨过这道坎,不要顺着所有人的心意——已然心灰意冷,再哪来希翼期盼的心思,一味倔强反抗,她早已忘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就这样佯作不知地拖延好了,不究不闻同之前一样好了。廉婺甩开唐昕萏的手一路飞奔,心里不免轻嗤自己这种时候竟然还要顾及她是否心有难堪。

  唐昕萏究竟算什么东西,敢左右她的心思!廉婺震怒不止于此,她竟然还再而三地在唐昕萏面前坦白示弱!明明念薄心寡,执信又从何而来?说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不如怪她随心放任,廉婺心中百味,气得不能言语。加快了脚步,任凭唐昕萏怎么喊也不理,一下消失在了人面前。

  到底,廉婺在生自己的气。

  唐昕萏在后面紧跟,就怕廉婺出事。廉婺说得都对,她救她多是因为奉黎苏,她到底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平凡人,从初出来此便怀了私念。取血药是必然的,廉婺早就心知肚明,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孤意偏执叫她计无所出无奈可何。

  廉婺负气之举,蚩惑是最知道的。当年一别也是如此,多的只是人那时哭了。

  蚩惑受她影响,心浮气躁愈显。连连几掌朝洞口打去,震得地道更为晃动。

  又是猛势一掌,挥手之势却突然顿了顿,抬手掀风显得有点力不从心,蚩惑敛起秀眉收回手来,自知幻化人形的时候不多了。聚身的煞气用得越多,形散的速度愈快。她却肯耗百年的光阴化为一瞬,仅仅是为见廉婺一面。但相聚太短,或许那尚不及出口的事只能等到下个百年才能释怀。

  蚩惑放不下骄傲,才愈显矫情。廉婺拼死不肯让出唐昕萏,她也不得法子。蚩惑再是心狠手辣强势霸道,被后世人评得千古昏君一无是处,她终究是她,她终究不舍得让自己难过伤心。

  但那一天,蚩惑狠了心。叛兵一路搜寻下落,追得她们无路可走,终日惶惶不可入眠,她已然受够不想再逃,而廉婺那时又满心求仙,整日盼得长生不老之法。蚩惑把所有筹注都压到廉竼身上,命他悄然带走廉婺远离这是非之地,自己则选择出面做饵引敌,直至跑进公子眠山,蚩惑才算结束了一段心惊胆战的日子。

  王墓是廉竼依照风水为她大兴修建,蚩惑来时上万尸将伏地跪拜,场面之大何其壮观,最后蚩惑着好朝服被迎入棺椁,公子眠山才得重归详宁。孤高亦是懦弱,蚩惑不肯放下尊严苟存于外,沉眠山中百年,更大的心愿也只盼廉婺永生之时并不孤寂一人。

  她说过她最心怜她,即使天下都被信于她,还有一人仍会死心踏地守她护她,义无反顾,那人便是自己。即便到了后来,不死之身引来大祸,身份暴露被人追杀,廉婺仍旧执念逃生。她笃定廉婺会懂,人世变换莫可奈何,能不舍不弃的,唯独自己了。

  何时那样挚诚,廉婺如今宁可为另一个人伤神烦忧,也不肯多信她一回,蚩惑太失望,如此,事情始末又何必一一翻出博人同情。

  前方,忽而一声巨响乱了蚩惑的心思,心里猛然一沉,她加快进度。

  不好,廉婺出事了!

  ……

  顺着墓道一路前行,硫磺味道越来越重,消散不去的白烟熏得眼睛模糊是泪。廉婺心里本来就不舒服,看着坍塌连片的壁穴更是蓦然恼意。摸出口袋,廉婺将凝血丹捏碎合着药血朝洞外撒去,撕心裂肺的几声惨叫过后,爆破的动静更大。

  廉婺又取出一些提防,来回几次,后外头没了声响动。

  廉婺不放心准备再取些来用,一摸口袋,眉头不免皱起,凝血丹竟全用完了。凝血丹并不致常人性命,但混了药血,作用又大不相同,其毒性可比血药强许多。血药可以治病可以害人,对垂死残患之人确实有意想不到的起死回生之效。然而是药三分毒,血药作用于无病无疾之物的毒性会更强。所以完身无病的人,七窍都不可碰及血药,否则将蚀骨化身,流脓为血。

  廉婺清楚不过,外面的人可不仅仅靠一点药血就能除尽,即便心知外面此刻威胁重重,此刻最好就是以静制动伺机而为,廉婺却按耐不住心思。

  头脑一热不计后果的莽撞行事,让廉婺尝到了苦头。洞外探了眼,除了一地的火药与脓血山口空旷再无一人,廉婺知道肯定有诈不能掉以轻心,但守了小会人就开始心焦气躁。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思,刚走到穴口,廉婺发现事有不对,抬头一看,倾山的火药早已点燃,沿山滚下。

  不怪刚才并未闻出许多不对劲来,原来风势不对。火药渐近看着就要在头顶上炸开,廉婺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来不及,只得提起一口气朝洞侧翻身滚去,想着能走多远是多远,但躲不开几丈的距离便叫轰响震得耳鸣眼花脑袋迷糊。掀落的山体土石滚落飞溅,将被火药冲劲掀打至凹石处的廉婺掩埋。

  

☆、第 35 章

  唐昕萏出来时,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心不在此她并未过多交手,翻身跳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眼尖见到远处有几人正围着一处掘挖石土。一看就知很不对劲,唐昕萏甩鞭两下把围堵的众人打得七零八落,飞身朝那边跃去。

  “你就是砂紫楼楼主唐昕萏?”扬鞭动作实在耍得利落帅气,交手之中有人认了出来,试探喊道。

  唐昕萏不答话,反手朝那人刺去,那人偏身一躲,明然地冷嗤道:“果然是你!害我几门弟子苦寻久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怎的,想带本楼主回去交差?”唐昕萏听出了端倪,端出楼主架势来,不屑一顾。

  “当然!与玉衡宫结盟,便是与我们江湖大派为敌,你早该想到有这一天,”见唐昕萏肃然气势,那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不过想到自己这边人手众多,唐昕萏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百,人稳住了脚,哧道,“想不到堂堂一楼之主竟然是个小娃子,怪不得整日遮面不肯露脸,原来是怕年纪太小难以服众!哈哈!”

  话若是撂给廉婺,肯定要与人斗嘴上的功夫,唐昕萏没有,她若有所思道:“你们既知本楼主的行踪,想也早已把砂紫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哈哈,那是自然!寡不敌众,砂紫楼被灭门也就迟早的事,”那人张狂说道,“待我将你拿下,回去复命之时就可以看到。”

  唐昕萏笔直站在原地,并未出手:“若能解了机关,你们尽可破就是。”砂紫楼机关重重,破解可不是一两天能成的事,唐昕萏曾下了重金在此,当然有这个自信。

  “哼,如何不好破?”那人可不傻,见唐昕萏毫无交手之意,觉得时机正好,直步挥刀向她攻去,洋洋笑道,“可知谁出卖了你?怕你做梦也想不到!”

  她出来一事,只有知世先生与龙衍知道,如今得人提醒,她心中已经有数。唐昕萏迟迟不动手,也就是想探这口信罢了,如今人已无用,无需再留活口。唐昕萏更快起跃,剑气如虹,剑风呼啸直入对方死穴,那人哪里料到唐昕萏能如此轻易化解他的招式,并且反将一军。他躲逃不过,被生生劈下一边手臂,凄厉一喊痛得滚落地上直叫唤。

  “本想留你一条命,如今看来简直多余!”同门派师弟看见,满心火气无处发泄,一面心急跑向男子看对方伤势如何,一面同身后弟子吩咐,“你们不用忌惮,都给我上!”

  此话一出,不少人发出异声:“这可不是我们当初说好的,盟会说过且留她一命,你别一己私利害我们回去交不了差!”

  “是啊!你与你师兄那点事情谁不知道。”其他门派弟子跟风起哄。

  时局一下不受控制,那男子脸红脖粗,气得不轻:“我乃罗宋门少门主,我的话在盟会也占一席之地!如今我为你们领首,你们自该如约听我的号令。如今我敢下达这个命令,所有后果我自然一并担负!”话如是说,但也没有几个人真肯听他的,,壮大整齐的队伍一下就散乱成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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