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的是个牛仔背带裤，但是却没有穿上衣，像是不知道要穿上衣一样，这一刻纪黎觉得，黎夏大概是真的从实验室里出来的。
黎夏穿好之后，重新望着纪黎，她的脸上有一抹羞涩和期待，“你觉得好看吗？”
纤细的手有些紧张的交握在身前，两条白嫩的大腿暴露在阳光下，赤.裸的脚踝像玉石一样美丽。
还差了几样，纪黎在心里面说着，她朝着黎夏走过去，然后随意拿了一件短袖递给黎夏。
“这是让我穿在身上吗？”
黎夏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将衣服套在身上，被纪黎一下拦住。
纪黎将衣服套在背带裤的里面，然后重新将背带裤系好，最后又找了一双鞋和一顶帽子。
纪黎蹲下.身，一手握住黎夏的脚踝，对方的脚踝很小很精致，纪黎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下，可惜她的触感变得很低，几乎感觉不到手下的肌.肤是什么样。
想着，纪黎轻柔的帮她穿上鞋，随手把帽子戴在黎夏光秃秃的头上。
黎夏站在全身镜面前，她伸手捧着自己的脸，一脸惊艳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真的是我吗？”
那当然了，纪黎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穿衣服的样子！”黎夏接着说。
纪黎：……
她不该指望这个孩子能明白什么叫气氛。
第12章 果园篇（一）
等黎夏穿好衣服之后，两个人都没有打算再拿上一些衣服，一个是自己用不着，一个是不知道要换洗。
在走出儿童店时，纪黎眼睛扫到了前台挂着的万年历，她现在的视力跟人类差不多，前台上摆放的东西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你在看什么？”黎夏仰着头看纪黎，声音清脆好听，偶尔发出的声音会吸引到附近的丧尸。
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小背包，把一些乱七八糟或者是她觉得喜欢的东西装了进去，纪黎去提了下，还挺重的。
纪黎在万年历上扫了一遍，摇摇头就离开了儿童店。
走出儿童店，外面大片云朵一片连着一片，像极了小时候吃的棉花糖，偶尔还会拼凑出其他的形状，没有被遮挡的地方显露出一片碧蓝。
如果是往常，一定会有人忍不住拿出相机对着天空拍照，或者是跟朋友摆出一个奇葩的姿势来留念。
就连黎夏都忍不住望着天空发出了一声感叹，她站在纪黎身侧，歪着头看纪黎，“在末世之前，有这么漂亮的天空吗？”
纪黎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城市里没有。
她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去到朋友老家玩，那里的晚上星星是真的缀满了整个天空，而在市里，平常看到一两颗星星都要找个半天。
“噢，”黎夏应了一声，脸上有一些遗憾，像是知道纪黎表达的意思一样，“看来我对之前的世界期待太高了。”
不管以前的世界污染有多严重，也比现在到处是丧尸来的好，纪黎想，但现在她也是一只丧尸了，所以对于世界是什么样的，已经跟她没有多大关系了。
两人在离开小镇的时候，发现了几家服装店，黎夏想让纪黎也换件衣服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帮你。”这意思是，帮纪黎换衣服。
纪黎眼睛里全是怀疑的盯着黎夏三秒，她觉得对方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她在看百合片时的神情，于是她果断拒绝了，她不介意身上脏，等会儿在路上用水淋一下就可以了。
一大群丧尸里面，突然冒出一只穿着光鲜亮丽的丧尸，感觉会被头一个爆头，枪打出头鸟嘛。
两人沿着小镇到工厂的路上走去，她俩尽量走比较偏僻或者偏离道路的地方。纪黎想的是，让黎夏一个人在公路上走，这样如果有幸存者经过，说不定就可以把她给带走了，但是黎夏相当激烈的反对了，而且理由十分正当。
“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保护谁。
这一路上，纪黎不得不忍受黎夏的聒噪。
“他们有时候会拿一些东西让我学习，但是呢，每次我学完一本，他们就会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黎夏走在旁边，双手放在脑袋后面，眼睛望着前面的道路，一边无聊的把路上的石子踢到路过的丧尸的身上，引得对方朝她发出“嗬嗬”的声音后，又茫然的离开，她满脸单纯的继续说，“他们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让我学呢？”
纪黎看了黎夏一眼，又将视线放到路上，就算她知道答案，也无法告诉对方。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什么答案。”黎夏也知道纪黎不能说话，她直接笑了出来，她看到地上有根绳子，从地上捡起来，然后随机的抓住旁边一个经过的丧尸，将其绑了起来，接着她就拉着丧尸一路走。
看上去就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在恶作剧一样。
纪黎不解的看着她，她不知道这个小鬼头又在发什么神经了，她觉得很矛盾，对方看上去不像是会做这种恶作剧的小孩，但又觉得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是不是很不解？”黎夏又笑了起来：“这种不解，是我当初被困在液氧罐里时，看到其他人在面前走来走去，我也觉得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忙碌，不能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吗？”
纪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直接抬手将小鬼头提到自己的面前，对方个子娇小，体重也比较轻，纪黎一只手就能把对方提的脚离地。
在对方惊诧的眼光下，从对方的背包里拿出之前的那本字典。
“对噢，我们可以这样聊天！”黎夏看上去很高兴，但是，她马上又皱起了稀少的眉毛，“可是我比较喜欢别人听我讲话。”
说着，还扯了下被捆着的那只倒霉的丧尸，她看上去的确不太高兴，因为她朝那只丧尸踢了一脚，对方被她直接踹倒在地上。
那只丧尸被捆着，不知道反抗，看上去也不想反抗，它甚至感觉不到外界对它的好意还是恶意。
对方是个男性，年龄已经无法判断了，大概在二十到四十之间，身上穿的衣服早就因为磨损而变得破旧不堪，它望着两“人”，发出毫无意义的气音。
纪黎只是看了一眼，无意间看到丧尸的西装外套吊着个东西，那是一个充满小女孩童趣的挂饰。她甚至可以猜测，这个挂饰是这只丧尸的某个亲人送给它的。
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之前，它是某个家庭必不可少的成员，也许是“儿子”、“丈夫”、“父亲”，不过到现在，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就像城市里散落在地上的垃圾一样，不会再有人弯下腰把垃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纪黎走过去蹲下.身，伸出僵硬的手，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手看上去是如此的丑陋不堪，上面破掉的皮肤，泛着青白色的指甲翻卷着。
她轻轻勾住外套上挂着的挂饰，然后随意的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被踹到在地上的丧尸茫然的望着她。
“你拿的什么？”黎夏有些好奇，不过她马上找到了一个解释——对方大概跟她一样看见某个喜欢的东西所以直接拿走了，于是她转头盯上地上的丧尸，突然哈哈笑起来，“你看它的样子多蠢。”
纪黎突然没有了跟对方交谈的心思，直接把字典朝着黎夏扔过去，后者手忙脚乱的接住字典，她生气的叫道，“你真是够蠢的！字典要是没了，我看你用什么跟我‘聊天’！”
纪黎白了她一眼，她压根儿就不想跟一个脾气糟糕透了的小朋友聊天。
“你在生气？”黎夏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了一样，但是立刻，她又十分的不理解，“不就是一个丧尸吗？！你有必要这么对待我吗？”
说着，她竟然直接抽出背包里的小刀子——完全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刀——将丧尸的两条胳膊给割了下来，她一边血淋淋的割丧尸的胳膊，一边大声的叫嚣。
“它喊疼了吗！它喊疼了吗！你看啊！它喊疼了吗！”
紧接着，黎夏将那只倒霉的丧尸给推翻在地上，可怜的那只丧尸它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只是茫然的倒在地上发出气音。
“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黎夏将刀子扎在丧尸的脑袋上，一刀解决了对方的痛苦，可她还觉得不够解气，她在纪黎面前来回走动，看上去还没消气，“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它只是个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怪物！它不知道疼，它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我对它做的，只是人类对我做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黎夏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小小的身体站在纪黎面前，气场竟然丝毫不差。
纪黎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碎裂，她推开黎夏往前走。
是的，黎夏说的没错，那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怪物。
对方早已不再是人类了，哪怕黎夏将它的双手都砍下来，它也不会感到愤怒，难过，疼痛，那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就像当初，她砍断闯进邻居家的那具丧尸一样，其实她比起黎夏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砍下对方头颅的时候，她甚至连犹豫都没有。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天黑，完全没有要歇息的意思，毕竟体质都不一样，完全不觉得一连走几个小时会感到累。大概是之前那场不太愉快的争吵，黎夏没有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沉默不语的跟在纪黎身后。
如果只是单纯的沉默，纪黎觉得没什么，可对方的眼神就像是实质一样钉在她的背后，要不是纪黎能忍，估计下一刻两个人不是拼个你死我活就是各自拆伙。
“我觉得晚上的危险似乎更高了一些。”黎夏谨慎小声的说出自己的感觉，娇小的身影淹没在黑夜里，大概还没怎么消气，语气有些冷冰冰的。
对于纪黎来说，这感觉就好像，声音是从纪黎的脚下发出来的，这当然夸张了些。
晚上对于纪黎来说，没有太大的视觉障碍，因为她有夜视能力。不过，就像黎夏说的一样，晚上更加的危险，因为晚间对于丧尸来说，更加方便于行动，这里面包含了高级丧尸。
她们没有再走果林小道等偏僻的路，而是选择了走大路，当然也还是沿着边缘的，两个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她们才不会傻到站在路中央当靶子。
直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后，黎夏突然开口了，“我们为什么不停下来，明天再继续呢？”
纪黎理都没理，脚下的步子就没停过，她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我累了。”黎夏说，并且站在了原地，语气里有些软化。
纪黎扭头去看了一眼，发现黎夏真的没有再走，而是站在了原地。
小小的个子，头上戴着顶遮住了大半个额头的帽子，她还看到对方噘着嘴，嗯，怎么形容呢。黎夏小朋友现在的态度，仿佛是在说，只要纪黎停下来哄哄对方，黎夏就愿意继续跟着走一样。
可是纪黎完全就不打算这样做，这小孩子心眼可多了，而且她不能让步，她知道，只要她让一次步，对方就会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