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番外 作者:一片月【完结】(13)

2019-03-29  作者|标签:一片月 蓦然 回首 番外 作者 一片 我姓 名叫 常中 名儿 有点

  “你去金陵做什么?”我趁着果果看动画片的功夫,才有机会问她。

  “那边儿教育环境比畅城好些,果果喜欢画画,那边儿老师好找。”印萱给我削着苹果,“我也想看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地皮,想把忘忧轩开过去。”

  “野心不小啊。”我打趣她,她把苹果切了小块儿,用牙签儿扎了喂我。

  “那倒不是。”印萱看了看儿子,说:“我打算送他去寄宿学校试试,要可以的话,以后就这样儿。”

  “这可不是小事,果果才六岁,能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他自己愿意啊,不然我也勉强不来。”印萱答得理所当然,“现在的小孩子都缺锻炼,我跟爸妈商量了下,觉得也好。等他再大点,说不定还得出国留学。我不可能跟过去,还有个小的呢。”

  完美的规划,我嚼着苹果,甜也变成了涩。

  病情反复了几次,常庸说什么也不准我出院,非得彻底康复才行。我一看,拗不过他,那也行,给我个笔记本电脑,不然我得憋坏了。

  这点要求很快被满足,我开着网卡,也不在乎流量。可看了几集电视剧,有些无聊起来。

  《小吉他》写完之后,我基本上只再写过短篇。这般想来,不由得惭愧。打开软件,我只犹豫了半分钟,就敲下了第一行字。

  到底年纪大了,不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时候。《小吉他》本来温馨的文风,因为当年的事情,我硬掰成了悲剧。读者们自然是不买账的,但那时候,我怎么可能还写得出温暖的文字呢?

  一个人满心对另一个人好,愿意放弃所有,愿意牺牲一切。哪怕这样的感情不被祝福,不被允许,甚至违背道德。

  但我心甘情愿。

  可所有的甘愿,都在那句我们算了吧,五个字里散了。这断了的甘愿化作不甘,充斥在我胸口,日夜折磨。

  而今我再次动笔,将那些愁绪都零落成尘。忘忧轩再写不出清丽的辞藻,只能平铺直叙了。

  半个月,我竟然噼里啪啦打下了近十万字。想了想自己有些不放心,把开头的两三万字仔细整理了下,发给苏靖陌。隔天,她打电话给我,都顾不得寒暄。

  “常中,这是你写的么?”她有些鼻音,好像是感冒了。

  “嗯,最近住院住的发慌,太闷了,就动笔写了写。”

  “嗯?怎么住院了?”看来季芙然没把我出事的事情告诉她,我也就打了马虎眼,“啊,病了嘛,当然躺着歇歇。”

  “那我去看看你。你在哪里的医院?”

  “别,你这感冒着,来了我给你传染咋办。”我笑,感动于她的不吝啬。

  苏靖陌沉默了会儿,才说:“常中,我个人觉得这篇新文章,才写出了你的风格。但我觉得,你怎么变这么多?”

  “我又不是乌龟,一成不变。”调侃了几句,我借口困倦,挂了电话。

  “姑娘,原来你是作家啊。”不知何时,老太太醒来了,我这时候脑子乱作一团,也只能随便应付应付,到底真的倦了,合上笔记本,躺下睡着。

  苏靖陌还是来了,带着一堆吃的。

  不过我胖了不少,她只好把东西塞到床下,有点无奈,因为带多了。

  我脑袋上还带着护具,据说是怕我自己睡觉不留神,再给里面淤血甭出去。对此本人表示怀疑态度,又哪里真这么脆弱了。

  苏靖陌脱去风衣,坐下后看了看我,温和笑着,“你说说你,还真是倒霉啊。”

  “可不是。”我有些好奇微电影的进度,问她:“《小吉他》怎么样了?”

  “嗯,剧本早就完成了,你放心,依照你之前的想法,没问题。”苏靖陌从包里拿出个拉杆夹,里面厚厚一层A4纸,“这是打印出来的,你抽空看看。”

  “至于演员嘛,你有什么想法?”苏靖陌眨眨眼,“或许王策能满足你哦。”

  我接过来,摸了摸冰凉的封皮,有些苦涩的感觉。“芙然和你们定吧,我对那些不熟悉。”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时候老太太从外面儿回来,苏靖陌去搀扶着到床边儿,又倒了水才坐回来,“不过我听他们说,倾向于找学校里还没毕业的专业演员,目前是一个都没敲定。有个好消息哦,”苏靖陌眼睛都亮了亮,“也不知是不是走了狗屎运,Pie居然主动搭洽,要量身打造原声。”

  Pie?近五年来最有灵气的独立音乐人?我长大了嘴,不敢问出口。苏靖陌很快确定了我的疑问,“没错没错,就是她。王策接到电话的时候,笑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怎么可能啊,”我满心疑问,“就这么糟心的烂故事,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当宝啊!”

  我真这么觉得,《小吉他》是个烂尾的故事。但这些年过来,我都没有想过要不要重新给它补充齐全。

  但是相由心生,这个带着强烈我本人色彩的故事,我没办法给它个完美的结局。

  苏靖陌收敛了神色,“常中,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生活总要继续,往前看好么?”

  她眼神柔柔的,长长的头发垂着,有精致的弧线。我由衷笑着点头,问出一个她可能会一怒之下打死我的问题:“我要是现在把故事重写,你重新编剧,你觉得如何?”

  我没想到,她挑了眉,似笑非笑:“你重写得了么?”

  最终我没重写。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所以哪怕新的故事,都写完了,我将要出院,剧本我都没有打开看一眼。?

☆、15

?  到了冬天,我总算好得七七八八,可以出院。这段时间收到老太太太多照顾,临出院,我专门让常庸买了许多老人家需要的东西,权作感谢。

  常庸去办出院手续,我的东西都打点整齐,等着离开。

  老太太半靠着床,看着我说:“姑娘啊,你心里有事,是不是?”

  我愣了愣,想着老人家一贯如此,摇头否认:“哪里来的,您说笑呢。”

  “你瞒不过我。”老太太拍了拍身边,那意思太明显,要我坐过去。我没抗拒,老老实实走过去坐下。

  “你老做梦,梦里嗯嗯啊啊的,总说什么别离开我,我年纪大了,可听的多,也知道你说什么。”这话让我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老人家自顾自劝我:“人活一辈子,到老才知道,顺心最要紧。你这么年轻,机会多的是,可别总是顾忌那么多,平白耽误了好时光啊闺女。”

  我惭愧不已,说:“看来我吵着您不少,您可别介意。”

  “想多了不是?”老太太拾起我的手,说:“我闺女年轻时候跟你性子一模一样,太犟,谁劝都不回头。可惜最后命薄,早早没啦。我看着你,跟她走的路太像了,只怕你也傻乎乎不知道珍惜呦。”

  我鼻头一酸,简直要掉下泪来。母亲大人去的太早,爸爸为人严厉多过慈爱,也被我气走。因为爸爸怎么都不愿意再娶,爷爷奶奶那里我也不熟悉。

  脑子一热,我就跟她说了我跟印萱的事情,一点细节都没漏,也不怕我爱的是个女孩儿,吓着老太太。

  “就是那个带着个小男孩儿来看你的姑娘?”老太太惊讶是惊讶,但眼力不减,一下子就知道了谁是印萱。

  我点点头,把藏于心中的苦恼倒出来,“我做梦都想跟她在一块儿,可我害怕她再离开我。以前我老觉得她肯定爱我的,现在也不敢想。”

  老太太缓了缓,才说:“照三四十年前,你们这样就不合适了。但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喜欢了个闺女就喜欢个闺女吧。”

  “我看呐,那姑娘心里是有你的,不过你们俩心里都有疙瘩,解不开,还是都别见面儿,知道么?”老人家浑浊的眼睛看着我,我下意识点头,正想再说什么,常庸开门进来。

  “姐,好了。”他手里拿着些单子,走进来背起我收拾好的包,我站起身,跟老太太告别,跟着常庸离开。

  “你那里太久没人住不了,住我这儿吧。”常庸没留神我的表情,我也不愿意他操心这些。“别,我买了高铁,晚上就去魔都。你呢,该干嘛干嘛去。”

  常庸叹口气,似乎对我的举动有所预料,“也好,反正没多久我也去那边儿。你这次可别掉链子,帮我装修房子啊。”

  “好。”我不能拒绝,常庸早就在魔都置办了房子,跟季芙然一个小区,楼上楼下两套,我的那套还带着个大阳台,十分合眼缘。

  “你不想搬来也没事儿,等来年我跟孟捷结婚了,我们搬过去住。你们俩总是吃速食,这可不好。”常庸唠唠叨叨,有点像更年期。我揉着脑袋听他絮叨叨,不一时到了楼下。

  手机响了,是印萱。我就没急着下车,接了电话:“嘿。”

  她还是那么温和的语气,说:“听小庸说你今儿就出院了,是要回魔都么?”

  我承认:“嗯,得回去了,快到年底,芙然一个人撑太辛苦,我得回来帮她。”

  印萱沉默了好久,才说:“小中,谢谢你没有告他。”

  “我拍了他,他拍回来,报应而已,你别放心上。”下意识揉了鼻子,我想我脸色肯定都是苦涩,“印萱,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我知道,但是不说,更难过。”她不在我眼前,我却能想到,印萱现在一定会咬着唇,等了半天她没再说话,我才说:“我要赶火车了,印萱,下回再聊吧。”

  又是好一会儿,才听到她应了句:“嗯,去了别太拼,注意身体。”

  又拿些东西,常庸送我去车站。我临别时候跟他说:“装修交给我吧,我住。”

  芙然,我欠你太多。更何况你想要的我给不起,再不能乱给你希望了。

  等十一点多,我打开门,季芙然不在家里。我没在意,进了房子,稍微收拾了下,准备洗澡。

  镜子里的我,几乎光头的我,看着和身体很不协调。我转了身,动作快到自己都不敢相信。光头的好处,大约是擦头发比较快吧。

  我出来后没多久,季芙然也回来了。酒气冲天,眼神迷离,走路晃悠。她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还给她走进了我房间。

  “你回来啦。”季芙然靠在门口,灯光暗淡,我看不起她的表情。

  “嗯,”我拿出优盘,“那,住院时候写的,还差个三四万字就能完,赶得上你新年刊号了。”

  扶着她回去,她才清醒些。我跟她说,要请装修队来,她半晌没吭声。

  “你想好了?”她淡淡问我。

  咬了咬牙,我坐在她身边,点头说:“想好了。”

  “这么多年,我一点希望都没有?”季芙然这么软弱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一时间,我心痛不已,为什么自己就辜负了她呢?

  “对不起,”我道着歉,“我脑袋都给拍了,心里还是只有她,腾不出地儿。芙然,你那么多要好的朋友,都比我强。”

  “哼,你是老娘看上的人,他们哪比你强?”季芙然冷笑,但她到底是季芙然,传媒界强大的女王,很快缓和了脸色,说:“常中,我知道会是这结果,说白了,这两三年,老娘没想过真能和你复合。”

  “再说,我是吃回头草的人么?这么没出息的事,你做得出,我做不出。”季芙然笑着,弯腰去脱鞋,眼角的景致眼妆却有些花了。

  我没戳破她,去倒了杯水,想了想,翻出蜂蜜兑进去,端着水杯重新回到她的房间。“这回头草我想吃,也吃不到。报应吧。”

  季芙然喝了水,也不在乎我还在,就光着脚换上了居家的衣服。我本想着离开,她却说:“趁着酒劲儿,我得跟你谈谈,不然今后都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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