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之人间 作者:卫风无月【完结】(36)

2019-03-29  作者|标签:卫风无月 暗黑 人间 作者 卫风 无月 暗黑之人间

  可是拥有毁灭之力,可以说是战力无敌的迪亚波罗,却对汝默服服帖帖,其中固然有兄弟感情的因素。但是汝默的力量,却犹在他之上。

  也许,我……还能见他一面。

  当时离开,只是我不想死在他的身边。

  现在,却还想,再见他一次。

  从我躺的地下,朝窗子望去。

  天空呈现一种奇怪的暗红。

  不是阴沈的铅云的颜色。

  不知道为什麽,我这时候想起来,我刚到若娜的罗兰庄园那傍晚,天空中的晚霞就是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色。

  我觉得自己被一团迷雾包裹住了。

  若娜的信,来到罗兰庄园……若娜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但是继承人却不回来。她信上说没什麽旧交来给自己送葬了,但是失去音讯已久的塞缪尔却忽然这麽巧的出现在这里。

  还有,若娜死後的魂魄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方式出现了……

  所有的事,都不太对劲。

  我握紧了裁决之杖,从自己储存药物的戒指里摸了一瓶药水出来,迅速的喝下。

  感觉那冰凉的液体滑下喉咙,然後一种热辣回泛上来。

  身体一瞬间被补满了精力。

  我轻声念咒,令自己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并不是完全隐身,但是这样阴雨天,老旧的幽暗的房子里面,已经可以令大多数人视而不见。

  我出门时犹豫了一下。

  如果能有点掩饰就更好,可是我现在……

  我听到轻悄的脚步声正在迅速靠近这里,来不及多想,抬手挥了一下,床上的被子自动堆叠在一起,又有床帷半遮半掩,看起来仍然像是有个人躺在那里。

  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但那人并没有立刻进来。从窄窄的门缝向里看,更加看不清床上的人影。

  半边身子先探进来,然後整个人象泥鳅一样滑溜灵活的整个人进来了。

  如果情势不是这样的复杂,我可能会多留他一会儿看他意欲何为。

  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了。

  用眼睛几乎看不到,杖端射出的光亮一瞬间就没入那人的背脊。他来不及做任何事,甚至声音也发不出来,软软的就瘫倒了。

  我将他翻过来,这个人我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庄园的人。

  我把他放在床上,拉起被子蒙住。

  我腰带里还有一些在沼泽地采的紫胶树的汁液,这种树汁毒不死人,只是沾了身了会极麻烦。除了沼泽地,别的地方似乎也不生长。

  我把那些汁液洒布在房间里,闪身出了门。

  整条走廊空荡荡的,我微微犹豫了一下,闪身下了楼梯。

  靠著霸道的药物来硬提升起体力精力,会令人有一种异常的亢奋。

  但是药效时间并不长,而且药效一过,人就会一下子萎靡下来。

  整个庄园都让我觉得谜影重重。

  雨势极大,即使是白天,几步外出看不见什麽。我出了宅子一路向西北疾行。前方影影绰绰的几棵大树,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树後面的石头陵墓,就是昨天我们埋葬若娜的所在。

  这个地方……一定有什麽蹊跷。

  我站在墓道入口的地方,墓门外有间小小的石屋,是留给守墓人住的。

  这间石屋极狭窄,屋後是用石板封死的,石板後就是墓道。

  我靠著墙喘了两口气,听到墓道里似乎并没有什麽动静,伸手去推那石板。

  石板并没一推就开,可是也并不是纹丝不动。

  我蹲下身来想看清楚这石板是怎麽嵌堵在这里的,可是却在石板下的地上发现了水迹。

  不是从我身上滴下来的水,这水迹都快干了。

  有人进去过,在我之前。

  看这水迹,应该是……

  我小心翼翼的用法杖拨著石板向一旁滑开,闪身走了进来。

  若娜的墓,还有谁会来?

  塞缪尔和她行的那个继承权的仪式是在庄园之下的密室,又不是在墓室。

  难道说已经有盗墓贼进来了?

  裁决杖上不沾雨水,可我的手心却冷冰冰湿漉漉的。

  墓道里并没有人,一直到了若娜的墓室,依旧空空如也,地下的水迹浅淡,已经要干了。

  石棺和我们离去时一样,盖的严丝合缝。

  墓室空寂,外面的雨声似乎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人间61

  石棺里是那具木棺。

  而木棺里空的。

  我不用打开棺盖,用指尖薄薄的银刺从棺缝里探进去,就知道了。

  我曾经寂寞无聊,到处盗墓收集珍贵宝物。不开棺而知棺中情景,这也不用什麽法力就可以办到。

  若娜的遗体不在这里。

  或是说,从来不是遗体。

  我仔细回想自己来到庄园後的情景。对这些传承了数代,十数代的贵族世家而言,传承,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若娜临终,继承人却不在……这就是第一个蹊跷。当时我却没有在意。

  若娜把裁决杖取来给我,後来鬼魂形态的她说她从来没看过盒子里的东西,猜不著……有没有看过先不论,一个魔法师,但凡见了这种盒子,还能不明白盒子是什麽东西吗?难道她的名声地位阅历都扔水里了?

  塞缪尔的忽然到来……送葬的时候我没见他,还有,他性子以前似乎也没有那麽放旷,拉我去酒窖偷酒……

  他不是原来的塞缪尔,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已经做了十几二十年游魂的家夥,只是我抽走了塞缪尔的灵魂後,他附上了这具身体,这麽几十年下来……

  他都想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不知道。

  然後,他忽然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我忽然听到外面隐约的雨声里,似乎有别的声音传来。

  有人来了。

  眼前一团漆黑。

  黑暗令我更加放心。

  有人走进墓室,脚步声不止一人。

  压的低低的声音,带著恼怒和焦急:“好好的,他怎麽会没影了?”

  “这要问你了,你带来的人这麽杂。”

  “他们要动早动了,不会等这时候。”

  “哼,你就这麽有把握?我看他们对你也不很服气啊。”

  “你别这样对我说话!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的人绝不会妄为。”

  “难说!”

  两个人静了一下,又说:“你说他什麽时候看出来的?”

  “起码昨晚没有,他在庄园门前法力虚耗那麽多,那时候他绝对没起什麽疑心。”

  “那就是他上楼去休息之後了?”

  “床上躺的那个,可是你的人吧?嗯?你们早就打著那根法杖的主意,当我是瞎子吗?”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的人已经全散出去找他了,这麽大雨,他也这麽虚弱,走不远。”

  “他真这麽好对付,当年封印那黑暗圣殿的就能轮到他了?”

  “圣殿……圣殿……”塞缪尔叹了一声:“时间不多了,这雨一停,暮色夕阳,血云再现西方的时候,黑暗圣殿的大门只开那麽短短的一刻锺,没有法杖,维拉也逃了,我们……已经不能再等几十年了。”

  “几十年?你能等还是我能等?哼,看看你的老态,再看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这一次错过,我们再没有下次了。”

  忽然间他们一起惊呼出声。

  我苦笑,推开两重棺盖,看著站在石棺前面,在绿色冥灯照亮下的,两位老朋友。

  “原来你们就是在琢磨这个。”我坐起起身来,靠著身後的棺椁:“我不明白,那间石殿有什麽吸引你们的?”

  他们两个一起瞪著我看。

  “其实你们要直说,想看看那深渊底下的石殿,我又不会拒绝。”我摇头:“上一次的暗魇战乱,血流成河,无数人送了性命,你们都经历过。为什麽还向往那个灾难降临的源头?”

  若娜嘴唇动了一下,没出声。

  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再是十岁左右和我初遇的时候的样子,而是已经风华正盛,青春美貌,身形还是那样虚无缥缈。

  塞缪尔低声说:“这个世间没有我所要追寻的东西。”

  “难道那里有?”

  “有……”塞缪尔的眼神疯狂:“只有自己不会欺骗自己,不会背叛自己。我想要的,我自己会伸手去拿!权势,财富,永生……”

  “永生?”我有点意外:“你想永生?”

  塞缪尔在那绿色的冥灯光亮下,笑容惨淡:“维拉……当时,你不该把我从那座山坡上的坟墓上带回来,又给我一具人的身体,让我重新活过来,让我得知我当初是多麽的傻,而这世上的人心是多麽的黑暗险恶。爱情?亲情?信仰?这些统统是假的!全是假的!维拉,你知道吗?我想起来我的名字,我的身世,我的爱人之後,可是我找到了什麽?我的那位异母姐姐……她一直对我那样温柔照顾,可是她要的是我的家产。我的爱人,我以为他早就死了,可是他变成了我的姐夫!我的老师他男盗女娼,和我那位姐姐真是天生的一对盟友,把我唯一的同胞弟弟阉了锁为娈童,那个孩子十七岁了,可是一句话都不会说,他只会爬,他只会象婴儿一样哇哇哭,他会一切伺候男人的方法,我把他从那里接出来,他只活了半年就死了!你知道吗?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黑暗圣殿!只有黑暗之王才能令我弟弟……”

  我摇摇头:“你怎麽会认为,黑暗深渊能令死人复生?”

  “你当初令我复生的力量,不就来自那里吗?我不怕出卖灵魂,我一定要得回我的一切!”

  我打了个寒噤,他眼中的光芒那样疯狂尖锐。

  我转头看若娜:“你呢?你是想令什麽人复活吗?”

  若娜向我摇头,她神情木然:“你不用问那麽多。”

  她的平静比塞缪尔的疯狂还令我觉得心惊。

  我捂著胸口咳了两声:“你们要是早说出目的,何必费这麽多事?直接告诉我,我也可能就答应你们了。”

  我扶著棺盖从那里头出来,手里握著那枝裁决杖。

  “若娜,你是不是已经研究这法杖几十年了?你也能感应到黑暗深渊的所在了吧?你在这时候邀我到这个庄园来,应该不是巧合吧?”

  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既然你保管法杖这麽久,又已经知道了入口,还要我来做什麽呢?”

  没人回答。

  我嗅了两下,向塞缪尔伸出手:“你身上有酒吧?给我喝一口。”

  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个锡壶。

  我喝了一大口,觉得那股绵劲的辣意一直侵入五脏六腑。

  “你不怕有毒吗?”

  我低头一笑:“你们觉得我是那个石殿的使者对吧?留著我的命大有用处。”

  壶里酒不多,三五口就喝干了。

  我抹了一下嘴唇:“时候也快了,你们想去石殿,那就一起耐心的等一等吧。”

  人间62

  三个人,还有一具空棺材。

  若娜呆在石室的角落里,她的样子,比刚才又显的成熟了些,看起来象有三十来岁了。

  塞缪尔拿著那只空的锡壶,靠在墓道的石墙上,忽然问:“你怎麽,这麽平静?”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6/3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