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 卿——冰蓝镜影【完结】(6)

2019-03-28  作者|标签:冰蓝镜影

“淑姨?”邵卿睁大了一双明亮的眸子,视线落在少妇身后的奶娘抱着的小孩,张开手,“来来谦儿,表哥抱抱。”

“得了,你还在罚跪呢。让太皇太后的人看见,又要多跪上几天了。我带谦儿进去请安,希望太皇太后今天气消了,可以放你回去。”

“多谢淑姨。”

少妇恬静得笑着,带着随从转身进了慈荣宫。适逢太皇太后刚用完早膳,她亲昵得抱过爱子让老妇可以看得仔细点。

“哀家的乖孙子,今天又胖了多少啊。”一见到亲孙,太皇太后喜上眉梢,五官也柔和了下来。

一番客套之后,太皇太后退下了所有人,先开了口,“谦儿,有四岁了吧。哀家记得,是封了个什么王爷吧。”

“回太皇太后,承蒙太皇太后和皇上厚爱,封了凉王。”

“凉,凉,晾在一边啊。”太皇太后微微笑起来,五官像一朵宛如怒放的菊花,语出惊人。还未等少妇有所反应,她又叹起世事无常来,“现在的孩子啊,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哀家是为了他好,他却给我摆脸色看,连安也不来请了,老了还怎么指望他能给哀家好脸色看啊。哀家是迫于无奈才接受大臣们的建议垂帘听政,难道在这宫里享清福不好吗?这孩子偏偏钻牛角尖,这宫里能主事的,可不止他一个。”

正当此时,奴才匆匆进来禀告,年轻的王竟是用圣旨把罚跪的人带走了。

太皇太后仿佛充耳不闻,慈祥摸着凉王四岁的小脑袋,在少妇的心里投下了一块石头,意味深长。

文仁五年,刚过束发之年的少帝便开始崭露头角,推行察举制,建立自己的势力;颁布推恩令,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实行新的关税制,统一度量衡;削减皇宫开支,开国库赈灾以得民心,俨然已做好了亲政的准备。

“皇上这段时间明升暗贬了不少太皇太后的人,动作够大的呀,是不是你在他耳边乱出主意,小心惹毛了太皇太后。”少妇看着不远处和奴才玩耍的七岁爱子,和桌边的少年搭讪道,“你在华阳殿瞎转悠了那么久,皇上怎么也不给你个官做?”

“淑姨啊,我在华阳殿天天对着满屋子的政事,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嘛。一会儿东边强盗出没,一会儿西边蝗灾,一会儿南边老天爷不下雨了,一会儿北边又来了一群饿虎,我看着那些堆起来的奏折都想一头撞墙,亏他还能从中间找出个贪官污吏来整。”十七岁的少年已经脱去稚气有了一副俊容,眉宇间与脱俗恬静的少妇有着七分相似,松松垮垮得套了件便服,一脸的疲倦,仿佛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明亮的眸子里却无时无刻不在肯定他抱怨的那个人。

“你没劝皇上休息休息吗?听那些华阳殿的奴才说,皇上很听你的话。”

“他倔起来,拿刀架他脖子上也说服不了。不过好在乐安公主回京省亲,他陪乐安公主出宫游玩去了,我才可以借机偷懒一下。淑姨你不是知道这件事,才喊我过来品茶的吗?”

“呵,是啊。”少妇低头抿茶,掩饰过去了自己的心虚。

猛的睁开眼,警惕得环顾四周,只是宫里一间普通的厢房,窗外已是月中。邵卿想不起自己为何会睡着,努力回忆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他起身走出房间,思绪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就见到淑太妃领着一个天子身边的侍卫向他走来。

“邵公子,总算找到您了。”

“怎么了?”邵卿预感出了事。

“皇上下午和乐安公主出宫,被匪徒劫持,好在现已平安归来,不过,乐安公主不幸去逝了。”

“行,我等等就过去。”

邵卿的表情并不意外,他等无关的人都离开后,紧紧盯着佯装镇定的少妇。

“淑姨,你在我茶里下药?”

“你胡说什么。是你下午突然聊着聊着睡着了,我才不得已把你搬到这儿来休息。”

“淑姨,谦儿才七岁。”邵卿没多说下去,尽管他留意到了少妇心里的算盘,但并不足以成为一个威胁,他担心的是谁能让向来恬静温顺的女人变得利欲攻心的幕后之人。

到华阳殿的时候,正巧看到几个奴才被轰出去。一踏进内室,就能感觉到这里的主人十分糟糕的心情,一手拉着纱布的一端,另一端用牙咬着,包扎受伤的右掌。

邵卿上前欲伸手帮忙,对方却转过了身,自己打完了结。

“你生什么气?难道是气我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不在你身边?那样我岂不是也有危险了?我还想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呢。”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朱鸿宇质问,当年稚嫩的五官已显棱角,不改的依然是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只是如今的高傲再也不是目空一切自不量力的狂妄,而是多了一层稳重隐忍,藏了一丝王者霸气。

“冤枉!我在这宫里那么舒坦,干吗要找那些刺客杀了我的靠山?”

“你知道朕问的是什么。”

“是是是,你是皇上,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草民哪有反驳的机会。”

“你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乐安公主会借和朕出宫游玩之际会埋伏朕,所以在皇陵那里派了兵把守?”

“我有那么神机妙算吗?皇上抬举草民了~”

“邵卿,你认真点!”朱鸿宇拍案而起,是真的生气了。

“乐安公主是当年已故皇长子的亲妹妹,她不知从那里听到了谗言相信是你为了铲除异己杀了她哥,我通过京里的一些人脉关系查到她花钱雇了一批刺客,我猜她一定会抓你去她哥的坟上祭拜,所以就小小动用了一下你的玉玺让你的那些侍卫去皇陵守候。当然,以防这个公主半路上忍不住杀红了眼,也有你们帝王的影守跟在后面。”邵卿轻松得说着,生死对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是为了达到目的最好使的手段,将皇长子推入水中砸死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还让他们杀了乐安,对不对?”朱鸿宇的表情里闪过与他的冷漠不相符的心痛。

“我就奇怪你怎么会受伤,原来是想要救这个欲杀你而后快的妹妹。”邵卿扯了个有些凄凉的弧度,把玩着桌上残留的纱布,“那还真是对不住,我自作主张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弥漫着说不出口的伤心。

朱鸿宇坐回了椅子上,冷静下来了,却是赶人了。

“你可以下去了。”

唇边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邵卿沉默得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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