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赶回府上，退下朝服，有人来报流云在外等候，萧梓夜请他进来，只见流云带著一张毫无表情可言的脸，然後将一个小包袱放到了他手里。
“地图什麽的我都放在里面了，马车也找好了，明晚在东街巷口里等著。”简单做了报告，流云一鞠躬，“好了，我走了，你保重。”
“不再多坐一会儿吗？”萧梓夜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冷淡，也不由出声问。
流云摇摇头道：“既然决定要走，王爷应该有很多事要做不是吗？”
“也是。”萧梓夜咕囔著。
他完全没有发现流云眼中的一丝留恋与不舍，可那种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当萧梓夜再次与他对视，那脸上又恢复了淡定。
“流云，你会来送我们麽？”
“送又如何？不送又如何？”流云反问。
萧梓夜叹了口气道：“不送最好，如果你来送，我一定会阻止你。”
流云闻言脸色微微有变，“这是为何？”
“你要和我撇清关系，不然皇上查起来，你第一个玩完。”萧梓夜有些为他担心，“啊……要不，我们今天做场戏，让大家觉得我们分裂了，然後皇上也就不会注意到你了。”
真是个滥到家的好人，现在比较危险的是他才对吧！？
流云无奈，却露出了笑容，“不用了，我好歹也是中大夫之子，皇上不会无故把我怎麽样的。”
“真的没问题？”萧梓夜再三确认。
“真的。”流云深吸口气，“好了，我真的该走了，你放心，那晚我不会来送你们引人耳目的。”
“那今天是我最後一次见到你了？”萧梓夜也有些舍不得这个好朋友。
相反流云见他如此表情，伸手就一捏他的脸颊，然後笑声道：“不要摆出这副样子，你的身体是九王爷殷焱翼，怎麽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萧梓夜在他的要求下轻轻一抬嘴角，然後伸手拥抱了这个异世界的第一位朋友，衷心祝福道：“流云，以後我不在了，希望你能继续你的逍遥幸福日子，过得开心点。”
知道这个拥抱不具任何意义，可流云还是有些感动，他闭上眼睛满足地低声回答：“知道了，不用你瞎操心。”
两人一番告别後，流云走出了王府，可萧梓夜还是有些担忧地看著他，看的流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离开了。
最终他还是一回头对萧梓夜说：“别看我了，有空还不如去看看你的乖乖，他比我更需要你不是吗？”
这话萧梓夜怎麽听怎麽**，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流云见他的模样又是一阵笑意，当笑意收敛，两人也到了真正的离别时刻。
流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干脆，一挥手道一声再见，便转过身去不再回头。
暗地里，他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却殊不知，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在此时，无声无息地滑落了……
送走了流云，萧梓夜心中也不免有些失去友人的失落感，摇摇头将那感觉压入心中，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到寝室里，朔羽已然醒来，可他没有下床，而是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成一团，萧梓夜靠近才发现，那被团居然在瑟瑟发抖。
“乖乖？”萧梓夜轻触那被褥，小心翼翼地拉开。
朔羽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後才停止颤动，试探性地伸出脑袋问了一声：“王爷？”
“嗯。”
萧梓夜明显感到，朔羽在认定後才整个人放松下来，以前在王府他不是这样的。
“乖乖，你在害怕？”萧梓夜几乎肯定地说。
他的话让朔羽一怔，可他立刻露出了掩饰的笑容，“没有，王爷，朔羽没有害怕，那些……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
萧梓夜还想说什麽，但朔羽没有让他继续，两眼无神地看著一点微笑说：“王爷不要看我胆子小，可我很能忍，以前这样的事也……”
能把一个孩子**到言听计从，柔顺乖巧，打他骂他都不会还手，还要拼命反省自己的不是，不用他说，萧梓夜也能大约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是多麽残忍。
搂过乖乖的肩膀，不让他再说下去，萧梓夜抚著他的背脊什麽都没有说。
他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朔羽是个敏感的孩子，遇到那样的事情怎麽是能说没事就没事的？他一直很害怕，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不在人前表露出来而已。
“乖乖，离开这里好不好？”
过了许久，萧梓夜才将这事说了出来。
“走？去哪里？”朔羽有些惘然，心里更是害怕，难道王爷不要他了？
“和我一起出去走走。”萧梓夜尽量说得轻松，“顺便游历一下他国人文。”
“王爷要去其他国家？”
“嗯。”
朔羽似乎明白了，“是不是因为我……”
“不要想那麽多，只要乖乖回答，去是不去？”萧梓夜可不想再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去，我当然去，王爷去哪里，朔羽就去哪里。”朔羽立刻回答。
早料到答案的萧梓夜满意地点点头，“好，那明晚我们就走。”
“那麽快？”朔羽有些愕然。
“没事，我都会准备好的，乖乖只要等著和我一起走就行了。”
萧梓夜倒是不觉早，若是再晚些，恐怕皇帝那头又要出问题了。为了他和乖乖未来的幸福，还是早点跑路比较安全。
这麽想著，转眼一天时间就这麽过去，而“明天”就在眼前……
39
“唔……都差不多准备好了。”萧梓夜将自己收拾的包袱和行李，还有盘缠一一数清。
朔羽坐在床上，心里有些不安，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帮上忙，只看王爷一个人在那边忙活，自己却在享受，真是太不应该了。
“王爷，要不要我……”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
“不用，已经好了，乖乖这里……”萧梓夜转身，见乖乖随意披了件里衣跪坐在床上。
萧梓夜从包袱里抽出一间较为普通，可质地却十分柔软的衣服走到床边。
“过来，我来帮你穿。”这些天萧梓夜对这里的衣服的穿法也有些研究，“你现在不方便。”
朔羽一闻言，有些害羞地想要拒绝，但是萧梓夜没有给他时间，双手伸至他腋下将他抱起，然後开始为他穿衣。
周到的服侍令朔羽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不想给王爷再添麻烦，为他动作感到好笑的萧梓夜轻轻安抚著他。
“乖乖，轻松点。”替他束好衣带，萧梓夜拍拍他的脸颊，给他一个笑脸，“以後的日子，我们还要相依为命呢！”
“记得，你可是我的老婆。以後‘王爷’什麽的也不能叫了，不然就穿帮了。”
听话的朔羽脸更红了，“不叫王爷，那、那要叫什麽呢？”
“嗯……叫名字？”
“那怎麽可以？”朔羽反射性叫了起来。
萧梓夜见他这样，也有些为难：“那乖乖想叫什麽？”
朔羽想了很久，唯唯诺诺说了一句：“主……主人？”
“……能不能再换一个？”萧梓夜有些头痛地问。
“那……主子？”
“……还是主人吧。”萧梓夜摇摇头，“反正就当你日本人看好了！”（日本的“主人”意为“丈夫”）
“是，主人。”朔羽高兴地作答。
看他那麽开心，萧梓夜也是笑著摇摇头，搓搓他的脸颊，“好了，来，穿鞋。”说著便蹲下身为他穿鞋。
他的动作使朔羽不禁露出了笑颜，双脚被温暖的手掌包裹的感觉是他第一次尝到。
“主人，我、我……”
“什麽？”替他穿好鞋的萧梓夜抬头问。
朔羽鼓足勇气，也是在这麽多年後首次以自己的意识说道：“我很、很喜欢……主人……”
萧梓夜一愣，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也很喜欢乖乖啊。”
“好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看看外面天色，萧梓夜揉揉他的头，“抓牢我，我带你离开。”
“嗯。”
伸出手，朔羽感到那双有力的大掌牵住了自己，放心地将自己交了出去，朔羽期待著，未来的人生路上，这双手能永远陪伴著他。
瞒过了众家仆的眼睛，萧梓夜带著朔羽来到了流云指定的地方，坐上了马车，再看了熟悉的街道一眼，萧梓夜没有留恋，一辆马车就在黑夜中离开了天子脚下。
翌日清晨，九王爷未上早朝，殷焱瑞派五王爷前去探望，却得到了“九王爷带著白子出游，
彻夜未归”的消息，这使得朝野上下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小皇帝也隐约感到了不对劲，命人在九王府等候，可是一等三天却依旧没有见到王爷回来。
“这算什麽！？”殷焱瑞面对著几位王爷，勃然大怒，“居然为了个白子，连王爷都不做了吗！？”
几位王爷也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殷焱扬回道：“请皇上息怒，或许……老九有什麽苦衷也……”
“苦衷？”殷焱瑞冷哼，“他的苦衷就是那个白子吗？”
“皇上，本王愿领兵追九弟回来，请皇上下旨。”
殷焱瑞瞥了他们一眼，一挥手道：“二王叔，朕命你率轻骑将九王叔追回来。”
“本王遵旨！”
“慢著。”殷焱瑞补充道。
“皇上还有何指示？”殷焱扬问。
思考了一阵，殷焱瑞道：“追到两人後，将那白子当场处死，已绝後患！”
“是！”
之後所有人全都退下，殷焱瑞从座椅上起身，看著窗外阴沈的天气，眼中闪过一道阴鸷。
“九王叔，不要怪朕无情，是你没有完成身为‘九王爷’的使命！”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