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恍 作者:江照(下)【完结】(75)

2019-03-27  作者|标签:江照 唐恍 作者

  “可……”竹君还待说些什么,被郎怀挥挥手打断,道:“难得出来,你还不好好耍?”

  竹君埋冤道:“说要行猎的是您,结果来了就是看风景么?”

  郎怀摇摇头,道:“我只是忽而想起兕子来。她心地善良,从不轻易杀生取乐。”

  天边几只飞鸟划过,竹君也不再多话。良久,郎怀才展颜道:“走,时日差不多了。”

  那边儿安牧屡屡得手,韦斯只能跟着她去捡猎到的各色猎物。待他的马背也满是战利品,安牧才收手。二人一前一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行进。

  安牧终究按耐不住,道:“你们沐公真猎到过熊?”

  韦斯老实道:“是啊。”

  近日来韦斯来回给她和郎怀通报消息,安牧知晓他本性老实,说不得慌,不由信了。然而安牧眨眨眼,又道:“我听说熊很厉害,但也厉害不过虎豹吧?”

  韦斯不明所以,疑惑道:“豹怎么能和熊相提并论?便是大虫遇上孤熊,也得绕道的。”

  安牧顿时没了言语,她无意间瞥到天上,变了色道:“快看!”

  极高的空中掠过两只苍鹰,韦斯奇道:“公主要猎么?”

  安牧急道:“你懂什么?那是人圈养的鹰,侦查敌军后方最好不过!我臂力不够,你们谁能射它们下来!”

  韦斯这才醒悟,道:“我试试!”这位金吾卫出身的猛汉取弓搭箭一气呵成,然而终究因着苍鹰过于高远,只能作罢。

  郎怀正巧和竹君陶钧三骑缓缓过来,笑道:“你们要猎鹰?这可难了。”

  韦斯忙道:“公主说这是丛苍澜瑚圈养的,下官才不得不试试,但还是不成。”

  郎怀神色一凛,抬头眯着眼看了看,道:“阿竹,给我。”

  竹君先是缩缩脖子,继而讪笑道:“爷怎么知道我偷偷带了它?”

  “那么大的包袱,你当爷老眼昏花么?”说话间竹君从马背上那只大包袱里取出逐天弓,郎怀接过来,抽了一只三镞箭。

  她虽不用,但平日里多加保养,这把弓可比当初得到的时候更有威力。众人屏住呼吸,四人八眼齐齐钉在郎怀身上。

  搭箭开弓,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郎怀身子微微后仰,但闻弓弦巨震,一箭双雕。

  郎怀随手将逐天弓丢给竹君,咳嗽了两声道:“去看看死绝了没,没死补刀。”她看看日头,道:“也该回了。”

  回了小院,安牧将猎物交给郎怀,道:“今日痛快,但东西就不留下了。”

  郎怀道:“却之不恭,晚上请公主屈尊前来,我命人烹制古董羹,公主可以尝尝。”

  安牧见她弯弓射雕的雄姿后,原本已经消散了的心意尽数死灰复燃,听她相邀,更是巴不得,毫不矜持地应下,雀跃着回去了。

  郎怀哪里知晓安牧的心思?留了些沙兔,其余的则让韦斯给杨季盛和别的将领送了去。竹君自然提着兔子去了后厨,陶钧例行工事,去拿今日的往来信件,同时将郎怀的交待传出去。

  安牧公主选了如今她最好的一身衣裳,刻意清洗头发,按着她们的习俗在脑后扎着繁琐的发髻,还特意抹上胭脂,的确明媚动人。

  郎怀见着笑道:“公主这般容光焕发,可真让我这破院子蓬荜生辉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安牧腮边一红,没同以往那般搭话,安安静静坐了凳子。

  折腾大半日,郎怀自然腹中饥饿,只道这位公主也是,也落座笑道:“古董羹整治起来略有繁琐,不过阿竹手下利索,应该很快的。”

  果不出两刻,竹君提了一篮子菜,身后一个厨子端锅,一个厨子拿了红泥小炉,一起回来。

  架好瓦锅,竹君从篮子里拿出一壶冷魂烧,道:“咱们还这般吃?”

  郎怀笑道:“自然。”

  三人都饿,干脆不等陶钧,添酒下菜,吃了起来。安牧从未这般吃过兔子,赞不绝口道:“竹君,你真是厉害,怎么想到的?”

  敦煌地处西北,篮子里的菜多是萝卜一类,时蔬鲜少,亦没有活鱼。但郎怀依旧吃得畅快,道:“爷都快给你们俩整成药罐子,可算是见着点有味儿的了。”

  吃到一半,陶钧敲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信封,满面带笑,道:“爷,长安有信来,是未央居的。”

  郎怀顿时停箸,接过来边拆边道:“你也坐。”她侧过身就着烛火看去,明达先说蜀州将乱或许可解,是章安仁上门来说愿去回益州劝降,又说她接了不良印,已经发令,重建安西、土蕃不良人的建制。林林总总,近日来长安的大小事历历在目。

  翻过三页纸,郎怀欣喜赞许的神色沉静下来,甚至起身离席。

  “日日习练剑器,睹剑更思君。栖凤如故、沉香依旧,独缺君影。每思于此,餐饭乏味,亦加倍食之。幸端阳之前发兵,妾定当前往,再无分离。所思所想,除唯愿所钟、永安延年,再无其他。”

  “妻,明达。”

  算算时日,明达来到约莫是夏末秋初了。

  郎怀走到门口,夜色渐起,天边恰好半轮残月。

  分离半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人儿,如今恐怕不得不食言了。

  屋内的气氛陡变,安牧低声道:“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陶钧少言,竹君似乎也被郎怀心境变化所感染,只叹道:“爷想姑娘了。”

  姑娘?安牧眨眨眼,想起这是他们对郎怀妻子的称呼。

  认识时日不算短,郎怀几时流露过愁容?不知那位姑娘是何等女子,竟让郎怀牵挂至此。

  她看着郎怀的背影,喃喃低语:“你应该很爱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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